作者：太懒人
他有种强烈的，回头掐灭仇恨的冲动。
仇恨会感染，会蔓延，从一方转嫁到另一方，相互轮回，生生不息。
余烬听到了异响，他知道对方安耐不住了。
只要……
只要回头……
余烬摩挲手指，艰难地抬脚出去。
……
长满胡子的萨卡兹男人猝不及防地摆出鬼脸，将他面前的小孩吓的惊愕地张了张嘴，男人迅速扯出了小孩嘴里的棒棒糖，满脸笑容的塞到了自己嘴里。
“臭小鬼！回家喝奶去吧！”面对小孩的哭闹，他叫嚣道。
余烬默默经过，听到了某位血魔少女的吆喝。
她换上了护士装，摆开了摊子，画了个大大的爱心。
“献血吗？有可爱的小哥哥小姐姐要献血吗？”
“为世界献上一份爱心，一滴血就拯救一名伤员！”
她卖力的喊叫，过路的人却并不搭理。
“啊……”她看到余烬，笑容洋溢地招手，“这里这里！”
“这些……？”余烬迟疑地问。
“嗯哼～”少女得意的仰头，像小孩考了好成绩回家等待家长的夸赞。
“你从哪里掏出来的？”
“铛铛——当然是我的百宝箱！”她竖起大拇指，指着她的大背包。
“……所以……你包里放的就是这些东西？”
“这是很重要的嘛。”她扯了扯裙子，有些不好意思，弱弱地问一句说，“不是哪里都能买到血包的嘛……要吃饭的嘛……”
“……”余烬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不……没什么……”
“你说嘛。”少女低着头。
“……你这套……好像是……情趣装？”
少女脸霎时间飞上了红霞。
“第一次用？”
“……嗯。”少女难以启齿，脸蛋红扑扑的，闷声闷气。
“……回去吧。”
“嗯……”少女遮住了脸。
第十三章 感觉你会这样消失……
血水流进了眼睛，头皮大概是破了，脑袋疼的要死，或许自己真得快要死了……不，不用加个或许，已经看不到生存的希望了。
昏昏沉沉，视野已经开始模糊，右臂失去了感知，萨卡兹人，灼痛感不断从腹部传来，双脚颤颤巍巍，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差点……就让你们跑了。”
他缓缓走进，一双眼睛无喜无悲，似乎在他眼中，他所做地事是一件崽平常不过的，如吃饭喝水一样的事。
“你是……那个老头子派来杀我的吗？”他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
“……谁？”来者歪头问道。
“看来……不是，那你到底是谁？”血液流进了他的嘴巴里，铁锈味让他作呕。
“你……为了什么要来杀我？”
“我为官怎么多年，应该没有招惹过敌人才对。”
“哼——”来者依旧维持着歪头的姿势，眼睛空洞，“是吗……”
“但是，”来者说，“杀人需要理由吗？”
“咳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者语气中的敷衍，“看来是没得说了。”
“那就来拼命吧！”血液燃烧，红色的雾气蒸腾而上，他苍老的肢体迸发出了超越年轻时的力量，脸色也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润，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很弱。”来者说，语气中没有贬低和侮辱的意思，而是在诉说一件既定的事实。
“哈哈哈……”他发出大笑，“萨卡兹人，即使弱不经风，也会用牙齿去咬一口这个世界！”
“来——！”
他一声大喝，声音宛如破损的风箱，充满凄厉。
脚下大地踏出一个大坑，竖斩，剑镶嵌进来者的臂膀，但来者却想个没事人一样。
手感也不像平时，身为使用者，他很清楚，一旦接下这招至少也会落的肉战骨断的下场，但此时的手感却很干涩，仿佛砍进了沙石里。
火焰突兀的冒出，燃烧。
他瞳孔睁大。
想起一个传言。
“屠夫……”
话来不及说完，他便被烧成了灰烬。
纸张上的他很年轻，难以想象十四年后他会衰老成这幅模样，不过联想他的种族以及他刚才使用的源石记忆，也就不奇怪了。
余烬拿出笔，在年轻的军官照片上画了一个红叉。
心中没有半分喜悦，也不会感到难道，不如说情绪很难在这种事情上再有起伏了。
他翻开本子，寻找下一个目标。
……
菲丽儿希特特难得的安静下来，她时不时咬着笔头，膝盖并拢放着一本笔记，偶尔写下几个字，又抬头望天，蹙眉试图从天空中看到一些可以让她记下的字眼。
人类对他人的私密有着天生的好奇，也有着严密地防备。
“你在做什么？”因为少女迟迟没有发现自己，余烬俯下身问道。
菲丽儿希特特严肃的将眉头皱在一起，像要增加自己的威严似的，嘴里说出的话却软绵绵的，“不要看嘛。”
“是是。”余烬漫不经心的敷衍她。
“哼。”少女轻哼一声，捂住笔记，狐疑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余烬，利用身体遮住怀中之物。
余烬没有心思，也没有那个兴致，去和少女争抢。他的好奇心也没有那么重，不至于寻根问底。
“现在……还不能看，”但是，少女大概是怕余烬起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出言解释道，“还没有想好怎么写，等写完了再给你看。”
“现在的话，”菲丽儿希特特食指绕了绕尖尖耳朵旁的白发，“有点不好意思。”
“……害羞？”余烬迟疑。
“那迟疑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少女扭头，举起双手反抗道，接着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会让笔记暴露在余烬的视野之下，立刻又转了回去。“失礼啊！”
“是是。”余烬继续敷衍道，“你不接着写吗？”
“嗯……我可以把老板写进去吗？”菲丽儿希特特问道。
“现在才来问？”
“现在才开始写嘛。”少女说。
就是说，他俩遇到一起这么久才开始动笔记录吗？
如果是条懒狗。
“随你。”
余烬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别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就行。”
“为什么？”少女合起笔记，放置于两条并拢的大腿上，左手撑着石头，身体向余烬倾斜过来，少女身上的气味也一并飘进了余烬鼻子里。
“什么为什么？”余烬偏过头，后退一小步，与少女保持距离。
“一般来说人不是都希望自己能被载入史册，被后人记住吗？”
“是吗？”
“是的。”
“被人记住……又有什么用呢？”余烬说到，“反正人是会死的，死了之后，别人再怎么评价，他也不会知道，那对于他来说，被人记住又有什么用？”
“对他没有用，但是对后来人有用嘛。”少女说。
“有什么用？”
“嗯……”少女将手指搭在脸颊上，思索道，“给与后人警示和精神感悟……之类的？”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余烬低头看脚下的黄土。
蚂蚁正在搬运被切割的树叶和果肉。
“什么话？”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余烬说，“就像这些蚂蚁，从古至今，有无数只蚂蚁走过这条路，做过一样的事。它们慢慢消失，然后由新的蚂蚁顶替，新的蚂蚁也会走上这条路，做和以前的蚂蚁一样的事。”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余烬说，“人类从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他们从来不会吸收教训。”
仇恨，对立，战争，连绵不绝，而人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延续仇恨，延续战争。
除非一方灭绝。
就像他现在所做的事一般。
不过是延续仇恨的一部分。
“如果有后人记住我，记住我所经历的事，会让我觉得很恶心。”混着黄沙的风吹拂大地，沙砾将皮肤磨的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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