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懒人
城主是个善于经营的人。
“这位先生，需要向导吗？只需要二十龙门币。”短发的女孩子走到余辉面前。衣服洗的脱色，很旧，但很干净。
她仰头看着余辉，余辉也在观察她。
打扮的像个男孩子，穿着一件蓝色的夹克，领子特地竖立起来，但余辉还是瞥见了宛如项链一样绕在她脖子的细小的如行星带般的源石。
感染者，还是病情比较严重的感染者。
像这样的感染者，一般的城市都会拒绝接受——他们本身就是一个不稳定的感染源。
“当然，我刚来这座城市，有向导再好不过。”余辉微笑道。
女孩为余辉介绍这座城市。
三角城分为两个城区，感染性待的下城区，非感染者待的上城区。上城区较小，人也少，基本都是富裕家庭，他们每月会付出大笔资金以求与感染者隔离。
下城区的主要人口都是外来人——普遍都是感染者，以及一些没有钱在上城区入住的非感染者。门口的卫兵显然没有说全，如果支付不起治安费，即使不是感染者，也是会被赶出上城区的。
所以上城区也是富人区。
外来人因为这样那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来到三角城，鱼龙混杂混乱四起。
流窜至此的鲁迫族带来了他们在叙拉古的特产：黑帮。
下城区林子太大，什么鸟都有。官方索性以毒攻毒，利用黑帮管理起了治安。
这不是什么特色，叙拉古官方也这么干，这方面他们要有经验的多。
同时为了遏制黑帮的发展，三角城官方又大力扶持赏金猎人这一行业——反正下城区那么多感染者，不用白不用。与其让他们在城里违法搞事，不如让他们合法搞事。
“能想出这种办法的也是个妙人。”余辉说，“一般都是变着法让人放下武器，成为良民。”
“为什么？”男装女孩问。
“那样宰起来才不会太麻烦啊。羔羊总是好过野狼。”
不过想想这番作为不无道理，堵不如疏。而且三角城也确实毫无顾忌，或者说肆无忌惮。得益于它的特殊位置，现在的管理者注定只能是瓦伊凡，伊比利亚，叙拉古三方都能接受的存在。
换言之，三角城到了今天，已经到达了平衡点。
那么，任何利益相关者就不会允许这份平衡被打破。如果三角尺城有什么变故，恐怕临近三个国家的反应要比三角城自己还大。
这等于抓到了别人的软肋，只要注意别太跳，逼得别人鱼死网破，就能高枕无忧。
类似于果、贷，虽然具体操作不同，但原理是一样的。
“先生，你是来三角城常住吗？”女孩突然问。
天色渐晚——余辉进城的时间本就靠晚了。
“嗯。”
“那么，你需要住房吗？”女孩说，“我知道有一处房子，价格比较公道。设施也没有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所处地段不好。对于这些冷门不好出手的的房源，房东通常会拜托别人寻找租客，每经过介绍租出去一间房，就能拿提成。
“那就去看看吧。”余辉思考片刻。
越走，便越是人少。房屋新旧交替，其中不乏有一些建到一般就弃工的建筑，像郊区，但坐个公交十几分钟也能到达闹市。
男装女孩拨通电话叫来房东，是个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子。
屋子看起来有些年代，但五脏俱全。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便宜的样子。
“这个问题……嗯，也不瞒你。你去楼上看看就知道了。”房东说。
……
三楼随便挑了一间房间，窗户向外看去，黑乎乎的一片，余辉看到在黑暗中有一些似是石碑，似竹竿，似乱石堆砌的包鼓。
“那是什么？”余辉问。
“公共墓地，我们叫它乱葬岗。”
“乱葬岗……这东西建在城内，合适吗？大人们脑子没出问题吧？”
房东单手撑着窗弦，“小哥你知道感染者死去后会被成什么吧？”
“……源石。”
“对吧！”房东乐呵，“死人变成的源石也是源石，利用起来也是一大笔收益。”
“死人埋在那，变成源石。然后走头无路的人和死刑犯就会进去，把源石敲下来交到卫兵手里换钱。”
“所以小哥你知道为什么这里没人愿意来租吗？”
“了解了……不过这么做，不怕引起民愤吗？”余辉回答。
“什么民愤？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虽然不太舒服。”房东说，“当然，如果花点钱，火化或者买一块好地方，是能避免这事发生在你身上的……大概。”
“三角城，有一千万种方法满足你的要求。”房东的手指轻点砖石。
“而来这里的人，大多有自知之明，他们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什么事情是无所谓的。”
“三角城，有一千万种方法让你心甘情愿的为它付出。”
第十三章 邻居和新生活的开始
磕磕绊绊，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敲定在这里住下了。
人类通常忌讳死人，对死敬畏，整天把死字挂在嘴边也确实不怎么好。就如同过节时谋个吉利，图个乐呵。是真是假大家心里都有数，真要为了什么事情求神拜佛……也许有点用，毕竟这个世界神明是真实存在的。说不定哪天神明心情好，注视到了哪个虔诚的信徒。
但是，不信神的人也会这么干。
诚不诚心全靠自己一张嘴，偶尔说句“阿门”也没什么。
万一中了彩票呢？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自娱自乐也罢，人总是要让自己开心的活着的。
余辉不怕死，也不忌讳死人，住着倒也没什么，主要是租金便宜。要是后面真住不下去，大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好吧，就这了。”
房东并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他应该是不在乎这点钱。
“那好，刚好我今天带了合同，”他西装胸口处的小兜里拿出一张折叠过的纸。西装上的口袋，装饰意义大于实用，通常不会太大。从这点看出来这个房东不是一位太注重正式的人。
“没带笔。”他砸吧嘴，“稍等。”
走出门领着余辉下到了二楼，男装女孩在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门口站着，无聊的看着脚尖，门微微敞开。
“艾诺儿，家里有笔吗？”房东打了声招呼，“这位小哥要在这里住下，刚好……”
他笑了笑。
“你又多了个邻居。”
“又？”余辉问，他确认般看着房东的双眼。
“嗯，关于这个问题，你确认好自己的房间了吗？咱们这房间都差不多。”房东没有急着回答。
“就刚才那间吧。”
“303，哈啊，真是巧。今天早上刚搬来一个住户，就在304，那可是个美女。”房东接过男装女孩找来的笔，继续说，“这里在艾诺儿搬进来之前，一直是空的，我都考虑要不要拆了给人做厂房了。”
“艾诺儿，你和泊来这有一年了吧？”房东把纸笔给余辉，示意他确认内容并填上姓名。
“是。”男装女孩点头，给两人冲茶。
细碎的叶子漂浮在杯口，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极为劣质的茶叶。但从女孩谨慎的动作，以及将茶叶层层包裹的油纸来看，这是家里较为贵重的物品。
房东西装革履，不在意待客的劣质品，仰头将茶水喝光。
“源自炎国的茶叶，真不知道泊是怎么好上这口的。”他说，随后感叹道，“你们来这也有一年了啊。”
“这一年里这栋房子只有你们两个人。啧啧，小艾诺儿业务能力真是强悍，我前一个礼拜才来拜托你找租客，今天一下就来了三个人，可惜有一个跑了。”房东又给自己冲了半杯水。
所以才会有那一张合同？
“要不是怕被人职责雇佣童工，真想让你来我公司干销售。”
房东不经意间说出了惊为天人的话，余辉心一跳。
果然是个不差钱的主。
“填好了。”余辉啜了一口茶，那些细小的漂浮的茶叶有点渗人，他没法像房东一样畅饮。
“嗯，我看看，”男人瞥过上面的名字，“余烬先生。”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祝你生活愉快。”
房东起身离开，前脚刚踏出一步，想起什么回头说，“艾诺儿，我们说好的，五五分成，房租分你一半哦！”
他卖萌似的眨眼。
男装女孩脸色微红，她看着一旁的余辉，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算是白嫖了余辉一半的房租。
“不用在意。”余辉说。房租是这个价没有变化，而且算便宜——比在纳尔多时还要便宜。只要这笔钱付了，它之后的去向，无论是谁的手里，余辉并不在乎。
只是他不知道房东说出来的用意。平常人知道了，大概率会把这事评价为“吸血”，对艾诺儿心生不满。谁都不喜欢自己的钱被无相关者拿去。
艾诺儿不是房东，只是介绍者。拿的提成高点都是占了便宜，何况直接吞了一半房租。
房东确实是不在意钱的。或者只是单纯的不在意这点房租，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九牛一毛。
若非亲非故，他对艾诺儿显然好过头了。就像余辉对长明，对艾雅法拉一样——如果是这样的好感，那么房东说这话应该是在筛选用户。
他料想道女孩的脸皮没有那么厚，他便自己剔除掉那些“小气”的人。
余辉笑笑，他总是对恶意很敏感。
房东跟着笑笑。
老阴逼。
但不是个坏人。
一个黑袍人走了过来，全身裹在黑袍中，脸的位置有一张猫条纹面具。
“啊，房东先生，您好您好。”男人弯腰，语气恭敬，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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