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他这样说完，就推开门离开了家。
雅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在门关上后，抬起手腕，确认了一下时间。
“四点十一分……还早啊。”
跟一宫哲雄——也就是阿哲——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过后。
地下搏击场越是晚上越热闹，所以现在过去甚至可能还没有正式开张，都是些不入流的“玩家”在那里打来打去，赚点外快奖金。
要想见到阿哲口中说的能透露情报的人，还得晚点去。
“既然还早……”雅人自言自语着。
那就开始打扫房间吧。
他打发哥哥趁早出门去玩，打扫房间并不完全是托辞，反正在家也就是看电视玩手机打游戏，不如顺手打扫一下。
比起圣诞节，他其实更像在年末的时候缩在被炉里剥橘子看大晦日的节目打发时间。
不过当他打开吸尘器清理完厨房周围后，开始清理客厅沙发中间的毯子灰尘时，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不出所料，是阳乃打来的电话。
今天是圣诞节，叶山家和雪之下家是有很多年的交情，但两家人之间的走动会选在新年期间，而不是这两天。
“喂，阳姐怎么打电话过来了，难道家里不是该忙着过圣诞节吗？”雅人一边拖动吸尘器，一边说。
“是的哦，不过这不妨碍我有空打电话给你啊。”阳乃笑呵呵地出声，“话说你那边怎么吵哄哄的啊？”
“我在打扫房间啊，谁能想到阳姐你突然打电话过来，我把吸尘器关掉吧。”雅人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弯下身去关掉了电源，“好了，现在清净了。”
“喔……居然现在打扫啊？”
“之前跟阳姐说过的啊，爸妈最近有事不在家，得大晦日前才回得来啦。”雅人靠在沙发顶上，漫不经心地用脚丈量吸尘器的尺寸，“哥哥刚才也出门去跟女生约会了，现在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家务。”
“哼嗯~~，还真是一个人呆在家啊，真亏你不觉得闷。”阳乃直截了当地调侃他，“就不觉得寂寞吗？”
“不会啊，为什么一个人在家就会觉得寂寞？阳姐太喜欢热闹了，所以才会觉得一个人待着很无聊吧。”雅人不以为然地反驳，“我对这种事没什么讲究的，一家人过圣诞是过，一个人过圣诞就不是过了啊？”
“哈哈哈——！你说得太理直气壮，姐姐都不好反驳你了。”阳乃听上去乐不可支。
然后雅人也听到她那边有些低低地轰鸣声。
“咦？你那边也有点杂音呢，阳姐。”雅人随口问。
阳乃的声音顿了顿，“噢，是小雪乃在做和你一样的事。”
“打电话？”
“是用吸尘器打扫地毯啦——”阳乃埋怨似地说。
“哦，话说雪乃姐姐已经回国了啊。”雅人随口问。
雪乃初中去了英国读书，一年到头也就回来一两次，雅人倒是知情。
“新年肯定要回来啊，虽然小雪乃不一定愿意。”阳乃忽然发出狡猾地笑声，“话说你想不想你雪乃姐姐，让她跟你说几句？”
“不想，电话就算了吧，让人拿着电话不说话演哑剧没意思的。”雅人普通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一方面是的确没兴趣和雪乃通电话；另一方面也是不想中了阳乃的诡计。
“切……”
“好啦，阳姐家里人都在的话，等下要开始忙起来了吧？”雅人开口道，“我也要打扫房间，就先挂了吧？等下再聊。”
“哈啊……”
但阳乃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同时听筒里传来了闷闷的“嘭”声。
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似的。
“阳姐？”雅人在想她是不是又开始不高兴了，把东西扔到地上之类的。
阳乃总是有种拿捏得恰到好处的任性，让人讨厌不起来。至少雅人不会讨厌。
不过下一秒，家里的门铃忽然响起了起来。
“等一下，阳姐，我去开个门，好像有人来了……”
他在心里嘀咕是谁这时候来了，难道是哥哥隼人没有带钥匙么？
这样猜测着，雅人快速走到门口，却透过门禁的摄像头，看到了出人意料的画面。
雪之下阳乃举着手机，脸以一个摄像意义上的死亡角度怼到了镜头前，笑眼弯弯却一言不发。
雅人忽然在心里明白过来，他默默地打开门，看见阳乃举起双手的袋子，展颜一笑。
“姐姐来陪你过圣诞节了哦。”
第二十章 你与圣诞节（2）
“要过来的话，至少提前说一声吧。”
在阳乃进了玄关，雅人关门时略微嘀咕了一句。
“可要是提前说了，不就没有惊喜了？”阳乃自然地递出手里的两只袋子，看着像是装了些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快点帮我拿一下啦，没看见这么重呀？”
“好好……”雅人干脆地答应。
他其实有点头疼，阳乃这样不期而至，自己的行程或许会受到干扰。
如果就此取消，那边肯定不会介意，但下一次可能在地下搏击场见到人，就要拖到新年后，彼时家里有人，他的独自行动就会更加不方便。
这样飞快思考事情的时候，雅人接住了阳乃手里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重量让他的手往下坠了几分，瞬间就被她用手托住手背，“哎，小心点，里面有红酒和香槟哦。”
“红酒……和香槟？”雅人咧了咧嘴，“一瓶酒不够喝吗？”
阳乃顿时笑了，“香槟是无酒精的那种，给你准备的。光是姐姐喝红酒，多没意思啊。”
“倒也行，不过居然带了这么多东西。”雅人把袋子打开，窥探里面的内容。
才发现里面放了好些食材，特别是有一个用黑色木质盒子似的东西。
“也没什么啦，就是些做饭的东西。”阳乃踩着拖鞋在玄关踱步，“姐姐说了，要来陪你过圣诞节。”
“喔……”
“像是牛排啊、鹅肝啊、松茸之类的。”阳乃掰着手指细数，“等下姐姐下厨，给你露一手。”
“……不要说得我好像只会吃。”雅人跟在阳乃后面返回客厅，去到了厨房那边。
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料理台上，把袋子里面的挨个拿出来。
看得出都是阳乃家采购的东西，她从中取出来一些，带了过来。
“不过阿姨居然会让你圣诞节溜出来，真是难得。”雅人笑了笑，“这种日子不是最需要待在家里吗？”
“才没有，我只是跟妈妈实话实说，妈妈就同意了。”阳乃也在打开另一个袋子取东西出来，“不过爸爸倒是觉得，应该请你去我们家里过圣诞节。”
“算啦，我不是很习惯一个人去做客。”雅人推脱了一句。
“我也是这么说的。”阳乃补充道。
“咦？”雅人微微感到意外。
阳乃轻呼一口气，“所谓的‘不习惯’呢，不过是‘不喜欢’的委婉说法罢了。姐姐知道的，不然也不会真就一个人待在家过节。”
“阳姐……”
“雅人君真是个寂寞的人呢。”阳乃停下手，转过脸来对他笑，“只不过是那种你不会在意的寂寞就是了……从以前起就是这样。”
末了，她又特地补充了一句。
“有吗？”雅人失笑。
“有哦，你特别擅长毫不寂寞地笑，来掩盖掉寂寞的事实。”阳乃伸出微凉的手，捧住他的双颊，“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姐姐比谁都清楚。不管是叔叔阿姨，还是隼人，都不如我了解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是自信，仿佛雅人就是在她掌中起舞的存在。
“嘛……”雅人也笑了。
既不赞同也不否认地笑了。
“不过没关系，姐姐今天会陪着你，不要寂寞哦。”阳乃又有些调皮地眨眨眼，手向下挪了挪，给雅人整了整衣领。
她带来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也就是一顿两人份西式晚餐的分量，两个人一起忙的话，料理起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只是里面居然还有蜡烛……这是想吃烛光晚餐吗？
在阳乃准备处理牛排的时候，雅人拿起她带来的红酒，捧在手里仔细把量。
“别看啦，只是一般的酒庄出产的，很合我的口味罢了。”阳乃悠然自得地提醒雅人，头也不抬地说，“既然说要帮忙，就别光动嘴吧。”
“嗯……”
雅人看着那瓶红酒，他认得酒的牌子，知道那是比较醇厚的一款，就算是父亲喝多了也会醉，阳乃……多半也差不多吧。
一般来说，女生带着红酒美食过来给自己一个人过圣诞节，身为男性如果没有些旖旎心思想，想着怎么灌醉她比较好都是不奇怪的。
而他此时也的确在想着，如何让阳乃醉倒。
但却不是为了什么糟糕的目的，他仅仅是不想让清醒的阳乃影响到自己的行程。
现在刚刚过四点半，如果六点之前开始吃的话，也许到八点前，应该就能让阳姐喝醉吧。雅人这样想着。
于是，他转过身去，从柜子里翻出了家里常用的醒酒器后，相当娴熟地拔掉了木塞。
“嗯~~，雅人君好像很懂红酒嘛。”阳乃眨眨眼。
“还好啦，只是父亲有时候会在家里品酒，就会对我讲些常识。”雅人一边往醒酒器倒酒一边说，“像是帮父亲醒酒，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这样啊，雅人君还真是贴心。”阳乃说。
雅人将倒好的酒放在餐桌上后，回到厨台这边继续帮忙处理其他食材。
“……已经……没事了吧。”阳乃忽然说。
“嗯？啊……没事了。”雅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
阳乃停下来，看着低着头处理食材的雅人，隔着细细的镜架，她看得见雅人的眼睛。
沉静如水，与任何时候的他都没有区别。
或许是意识到了她的视线，雅人扭头对她笑了一下，眼中似乎有羞涩闪过。
顿时她就安心了很多，却也感到很多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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