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二号场地的南门传来。穿着医疗队制服，戴着口罩，手里抬着担架的医疗兵匆匆忙忙地进了场地。
听说有人受伤，所以他们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用了最快的速度赶来。
“请问有谁受伤了吗？”
带头的是一个褐色短发的年轻女子，表情严肃，一进来便开始询问伤者是谁。
“在那边……”
一位警备队员指着不远处，可以注意到的是，他抬起的手有些发抖。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女子看到了两个满身是血的最高部学园学生，判断的依据是制服。
一人倒地昏迷不醒，另一人则是扶着她的身体，轻声呼唤。
“emmm……”
女子示意手下过去，将受伤的奥涅抬到担架，自己则是有些疑问。
“万里谷委员长，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并不怎么忌惮万里谷涉委员长的身份，作为弗洛汀[Proton]医疗机构派往Festa的负责人，自己有权利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不是个人好奇心在作祟，而是工作需要，还得提交书面报告。
“御坂小姐还真是老样子，喜欢开门见山。”
万里谷将歪掉的领带拉正，开始简要讲述。这倒不是什么值得讳莫如深的事情，因此没有隐瞒。
被称作御坂小姐的女子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不过没有插嘴的意思。
“我知道了，至于这个学生……我们会严加看管。不过，也请你们加强安保工作，避免此类事情的发生。”
谈话结束以后，御坂小姐简单地交代几句，便要带着奥涅离开。因为她的状况堪忧，不及时治疗有可能导致严重后果。
与其说她是躺在担架上，不如说是被铐在上面。四肢都被束缚起来，不能轻易动弹，旁边还有帮忙止血的医疗兵。
担架移动的一路，都有血液滴落，形成一条长长的血痕。琳丝蕾特也跟在了医疗兵的后面，一路跟着到了外头的救护车前。
制服上沾满了血，不过那些血都不是她自己的。奥涅腹部上那道十几厘米长的伤相当骇人，地面上已经扔了一堆止血用的纱布和棉花。
医疗兵看起来很慌乱，仅仅是止血的工作就很麻烦。
“我……能不能跟着她一起……”
琳丝蕾特拉住那位御坂小姐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眼眸低垂，语气透着一股不安和关切。
因为，某人是为了不波及自己才选择了那种极端的方式，强制解除了与机甲的Link。
至于那些复仇……她暂时不想考虑。
“这个嘛……恐怕不行。”
对方轻轻摇头，看起来有点为难的样子。从委员长的描述中得知，那位失控的能力者不论是身份还是情况都不普通，必须要限制她与外人的接触。
哪怕是家人，想探视都要获得许可才行。
“但是……”
琳丝蕾特始终盯着救护车的方向，态度坚决。可惜心里的想法还是不那么坦率。这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她如此想到。
御坂小姐并不清楚两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只当是感情深厚的朋友在表示关切。她轻轻拍拍琳丝蕾特的肩膀，安慰她。
“放心，医疗部的医疗水平不会让你失望。等到手术完成，我会联系你告知她的情况。”
救护车车顶的红灯来回闪烁，刺耳的警笛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琳丝蕾特的耳膜。周围的杂音渐渐淡去，只能听到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警笛声。
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双腿似乎灌了铅，想抬腿挪动步子都觉得困难。知道救护车化成一个小小的白点，彻底消失在公路尽头，她才脱力地瘫倒在地上。
“等待……啊……”
刚刚那位医疗部的御坂小姐就是这么说的，等到手术完成之后会联系自己。可是……这不是最无力的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焦急地消磨时间。
最终，解救她的人还是悠世。
“怎么了？”
温柔地伸出手，将瘫坐的琳丝蕾特拉起。在看到她身上的那些血迹，已经她失神的模样，悠世就知道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自己刚刚完成了一场比赛，顺利获得胜利，却听到一些学生在议论着二号场馆发生了骚乱。二号场馆……不就是琳丝蕾特今天比赛的场馆么？
两人姑且算是朋友，她又喜欢瞎操心，就暂时把搭档真夜扔下，赶到了这里。不过……自己还是来得有点迟了。
没有温度的手触到那只温热的手，琳丝蕾特才觉得自己还是有意识的。
“奥涅她……会不会死呢？”
她的头没有抬起，也没有看着悠世，只是一直保持盯着脚尖的动作。脊背酸麻，脖子也快失去知觉了，才慢悠悠地坐直身体。
一连嘟囔了几次那个问题，却不知道答案。
一心想要陷害的人，居然愿意为了自己不要命，多么讽刺的结果？而奥涅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永远喜欢琳丝蕾特]，终究是给她造成了致命伤。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那句话……”
苦笑几声，却还是得不到答案。悠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静悄悄地陪在一旁，等她冷静。
如果是Proton的医疗部，五十岚家倒是有个人在那边任职，想探视奥涅也不是没有可能。自己能够为琳丝蕾特做的，估计也只有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已了。
权限狗，就是这么爽。
“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悠世轻声询问。
琳丝蕾特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琢磨着那句话的意思。
“是奥涅吗？”
“对。这样一来，就不是只能干着急了吧？”
那种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消息的心情，不论是谁都觉得难受，所以悠世决定去找某个人帮忙。虽然……对方性格有点自恋，还喜欢装嫩就是了。
“那……出发吧。”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正式虐了，哈哈哈。
四十五 摧残
弗洛汀[proton]医疗部，手术室。
这里正在进行着紧急手术。自从[手术中]的红灯亮起，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但显示灯一直没有熄灭。
这也意味着正在进行手术的人，还在与死神搏斗中。因为…… 这是给情况非常恶劣的病人做手术的地方，并不是切除阑尾这样的程度的小手术。
手术室内。
手术台上的人身上插着形形色色，乱七八糟的管子，脸上戴着氧气罩。参与手术的医生，口罩之下的脸皆是表情凝重。
他们很少接触过这样的患者，因此在某些方面只能说束手无策。
主刀的医生是获得[高级医师]资格证书的人，也是那位御坂小姐，现在应该将其称呼为御坂医生。
“这个女生的心脏……上面似乎附着着些什么东西。”
沾血的手术刀夹在两根手指之间，轻轻抖动，御坂医生却没有继续下刀。涉及到心脏方面的手术，都必须谨慎加谨慎，尤其是遇到情况并不明朗的时候。
透视患者身体的仪器，显示着心脏位置的图像——表面多了一层类似于网状的黑色物体，从心脏中心呈现放射状，看起来像筋脉，并以缓慢地速度朝着其他身体部位生长。
这个案例似曾相识，只是不能立即想起。
“试着切除看看。”
御坂医生对另一位医生下了指令，对方点头，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部分，用手术刀切下。手指捏着那个不明物体的时候，医生明显感觉到它像脉搏一样搏动着，很显然那个玩意儿 是活体的。
切除以后，那一小段物体迅速萎缩，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死，切除的位置又很迅速地长出了新的部分，替补空缺。
也就是说，找不到根源无法彻底剔除。
“不行……想要彻底清除的话，必须要将心脏切开。”
这是那位医生反馈的情况。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等那些黑色的[筋脉]遍布全身，那个女孩就会死。在死去之前，她的身体各部分都会渐渐坏死，变成彻彻底底的废人。
“真是残酷啊……”
看着手术台上躺着的人苍白过度的脸颊，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御坂医生的使命感便觉得空前加重。
撇开她袭击万里谷委员长的事情不说，她只是一个被麻烦的病症缠身的患者，医生的天职是救人，无论如何都想把她救起来。
“现在病人的情况怎样？”
御坂医生盯一边着屏幕中那颗黑色丝线密布的心脏，一边问着旁边的助手。刚刚一直在思考着跟这次类似的病例，因此自己并没有仔细了解患者的身体状况。
不过从助手和其他医生们相当凝重的目光来看，想要完美结局，似乎……有点悬。
助手果然迟疑了片刻，然后像是宣布什么坏消息似的，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先从头开始说起吧。”
看了手术台上的人一眼，助手继续往下说。
“她的双眼角膜严重受损，至于左眼的话……恐怕再也看不到东西了，除非替换角膜。就算替换，视力也恢复不到原来的程度，最多1/3。右眼……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慢慢看到东西。”
接下来便到身体部分的情况，但也并不比眼睛好。
“如果不将那些黑色物质去除，心脏随时会有骤停的风险。除此之外，那女孩的右腿之前受的伤没有痊愈，所以……以后无法正常行走。最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暂时无法使用能力了。“
基本上，整个人都要废掉了。相当于机器人全身上下的零件都发生重大损坏一般，奥涅的身体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服用违禁药物已经让身体的底子变差，这次更是带来了毁灭性的后果。
“还有吗？”
御坂医生深深叹了口气，将助手的话记录下来。如果再有些什么并发症之类的，这个女孩会不会丧失活下去的信心，只是迟早的问题。
真是惨极了，连她这个见过无数病例的医生也觉得残酷。
“emmm……其他的方面，还需要观察。不经过艰苦的复健，她恐怕连筷子也拿不起来。”
……
接下来的时间内，医疗部最资深的医生们都集中在这间手术室里，讨论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