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良久，也只能憋出那句最没用的话。
“对不起，你说的没错……全部……都是我做的。”
三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琳丝蕾特在脑中反反复复询问了自己无数次，得到的答案便是——自己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罪孽深重。
尤其是在对方为自己的错误做出悔过行为的时候，自己还穷追猛打地进行[复仇]，最终导致了这种无法转圜的局面。
那个午后，那是两人最后一次交谈。
“让一切回到正轨去，怎么样？”
奥涅的脸上带着惨淡的笑容，就如同被寒风吹得光秃秃的树枝一样，孤零零的，没有任何依托。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以后，她不再跟琳丝蕾特说话，只是沉默地在病房中待着。双眼紧闭，不知道是睡着还是在想事情。
不管怎样搭话，琳丝蕾特都得不到回应。
这是离别的预兆，她还未能察觉。等到在第二天清晨惊醒，突然想去探望奥涅，认认真真道歉请求原谅的时候，那间病房已经空无一人。
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床单没有一丝褶皱，一切跟生活气息有关的物品都已经消失。这里仿佛从来没有人存在过一般，以前的那些只是幻想。
“不……不见了……”
琳丝蕾特站在病房内，看着空荡荡的一切，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空无一物。身体里的力气被全部抽走，只能扶着墙壁勉强站立。
半开的窗户刮进一阵冷风，将窗帘吹动，将几片雪花送进屋内。白白的，透明的薄片，在地上化成水滴。
接着，屋外开始下起雪来。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从灰沉沉的云端降落，铺在地面上。要不了多久，就会是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使天气更加寒冷，琳丝蕾特却没有了冷热的概念，呆愣愣地站在窗边，眼神空洞。
“下雪了……”
她伸出手，接着飘落的雪花，手心感到一阵细微的凉意。
“你之前说过，我们要一起看弗洛汀的雪，藏在路边用雪球去砸五十岚前辈的脸……”
梦呓一般的话语，只有自己能听懂是什么意思。在旁人看来，琳丝蕾特可能是精神失常。其实，这是两人的约定。
在深秋的时候，奥涅还能看到东西，身体也很健康，两人一起约定要在安迈利卡以外的地方欣赏雪景，然后用雪球恶作剧什么的。
因为悠世的脾气很好，所以成了首选的恶作剧对象。
“那样不好吧，五十岚前辈毕竟是前辈，对前辈恶作剧可不是后辈该做的事情。”
琳丝蕾特如此劝说，但奥涅还是没有答应。
“冬天不就应该这么玩么？况且，我不扔其他人也会扔的。毕竟五十岚前辈这么受欢迎，肯定有许多后辈排着队要用雪球表达她们炽热的爱意。”
在她的强词夺理之下，琳丝蕾特缴械投降，决定一起加入恶作剧的队列。这是冬天的特权，被雪球砸到大家都不会很生气。
但是……
“你也会骗人呢。”
一声不吭地走掉，连信件和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从自己的世界里突然消失无踪。那句[让一切都回到正轨去]，原来是两不相见，然后相忘于江湖，当作从来没有见过么？
连自己赎罪的机会都剥夺了，真的非常残忍。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呼啸的寒风盖过了屋内的啜泣声。但随着哭声的越来越大，屋外的风雪像是受到了召唤，也跟着愈演愈烈。
冬天拉开了序幕，相约看雪的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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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果断的一次，还真少见。”
某个人站在轮椅后，对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调侃到。轮椅上的少女戴着厚围巾和手套，一动不动，眼睛也眯着。
“我一直都很果断，你是不是记性不好？“
她毫不留情地反驳着身后的家伙，但话语有气无力，显然不是很想搭理，透露出一种[麻烦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呆着好吗]的既视感。
但那个家伙没有一点眼力见，反而不停搭话，叽叽喳喳的样子像只八哥。
“不，我指的是感情方面。你之前跟那女孩爱得死去活来，现在说放手就放手，一点也不像你。”
奥涅皱眉，暂时没有反驳。的确，那个家伙——自己以前的教官和班主任，九十九浅冈的话一点也没错。
自己这次简直果断得过头，反而让人觉得出乎意料。
“嘛，我是那种一旦放弃，就不可能回头的人。这次……真的累了。“
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情和勇气，也就失去了坚持的必要。所以回到正轨，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乎是最棒的选择。
主人公在经历轰轰烈烈的爱情后，这段爱情不得善终，然后两人渐行渐远的情节屡见不鲜，她没有天真到相信爱情故事必定都是happy ending。
“不如这样，你能重新看到东西的时候，跟我交往如何？展开一段新的恋爱或许能让你的人生焕然一新也说不定哦。”
浅冈的语气半真半假，让人无法分清是戏言还是真实心意。如果是在平时，奥涅一定会回敬一句[今天不是愚人节]，或者[你没睡醒吧]作为终结话题的契机。
但是，这次的回答出人意料。
“好啊。这个提议，也不赖嘛。”
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连思考的时间都懒得花。
“喂，你是认真的吗？跟比自己大10岁的老女人交往，不会觉得掉价吗？”
浅冈的声音透着讶异。她不敢下结论，暂时抱着试探的态度来看待此事。万一奥涅只是为了逗自己说来玩玩的，自己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肯定超级失落的。
“我没开玩笑。”
奥涅轻咳两声，嗓子的声音有点沙哑。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恋人。”
两人不再是上下级的关系，也不是师生，只是两人普通人，在一起交往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虽然……其中一方是个未成年人。
不过有什么关系？
“那，请多多指教了，恋人小姐。”
浅冈握住奥涅那只戴着手套，却还是冰冷刺骨的手，摘掉手套，在她手背上轻轻亲吻。温热的唇瓣给冰块一样的手带来了点温度。
即便那双手伤痕累累，还缠着绷带，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也丝毫不影响现在这一刻。
“要接吻的话，麻烦正式一点。”
浅冈的衣襟突然被拉着向前，接着便吻上跟奥涅手背一样冰凉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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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放心，不喂毒，这只是是暂时的，cp该是谁还是谁。
四
“奥涅同学她……已经办理退学了。”
千泽犹豫再三，面对琳丝蕾特咄咄逼人的询问，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反正迟早都要知会一声，现在只是提前了一小会儿而已。
她从电子档案中调出其中一份，通过悬浮屏投送到琳丝蕾特面前，以便她查看。那个鲜红色的[已退学]，刺伤了本就酸涩不已的双眼。
眼泪在眼眶附近徘徊，想要落下却不能落下，只能死命忍着，在心中的暗潮汹涌之下保持平静。
“是吗。”
没有疑问的语气，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寝室里的东西早已经收拾一空，干净得如同病房，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就连生活的痕迹也轻而易举地抹消殆尽。
除了接受奥涅已经离去的现实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琳丝蕾特同学，或许……她只是想暂时找个地方呆着，等心情和身体都恢复了，大概就会回来，”
千泽轻轻拍着琳丝蕾特紧绷的肩膀，想帮助她放松心情，却没有多大作用。
作为旁人，这种不痛不痒的安慰，的确没有任何作用，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系铃人已经不在，没有人能解开琳丝蕾特的心结，除了奥涅。
“会长……谢谢您，不需要安慰我也没关系的，我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
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后，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出门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桌子的一角，疼得龇牙咧嘴。
看着她的背影，千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身看向落地窗外的校园。
最近几日连续降雪，将路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花还在不停地飘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歇。
在寒风凛冽的季节，心情丝似乎也容易变得萧瑟起来。
“总觉得连我的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了。”
千泽受了些琳丝蕾特的影响，心里也稍感失落。那些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却也能体会到一些当事人的无助，跟着对方一起伤春悲秋。
她也太多愁善感了些。
“嘛，小千（爱称）只要满脑子都是我的事情就好，不许想其他人的事情。”
副会长白夜，搭档兼恋人，突然从背后将她环抱起来，将下巴抵在千泽的颈窝里，感受气息。这是两人独处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亲密举动，当然不仅限于此。
“啧，不要。”
千泽故作高冷，轻轻推着身后抱着自己的人。摘掉那副[无所不能的会长的面具]后，她的身上的确很有少女气息。
其实她除去最高部学生会长的身份以后，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少女而已。
“今晚，哦不……最近今天能不能到你家里借住一下？”
白夜的声音透着些许为难。
“又跟父亲吵架了？”
能够猜到的，最直接的理由也只有这个。毕竟千泽很清楚，那位四枫院家家主对两人的交往抱着坚决反对的态度，之前还不惜让两人互相误会[详情请见另一本书魔法师小姐和她的世界]。
两人分手复合的次数，算了算已经超过一百次，其中大部分是因为白夜父亲反对才不得已而为之。
“Bingo……”
她有气无力地回答，将千泽又抱得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