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舞夜笙夜倾城
转身撩斩一气呵成，优雅而迅猛地挥舞着名为死亡的镰刀。一轮银色满月将威涅诺的头颅卷起在半空。
一切宣告结束。
噗通....
失去头颅的威涅诺手中断刀锵啷啷落地，身躯缓缓跪倒在程让面前，化作消散的流光。
真希看到了，威涅诺根本没有退避的机会。
师父切入的角度太刁钻了，在威涅诺躲避刀鞘准备攻击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输了。
已经因闪躲而调整的重心不再支持他能够收刀向后破开空间移动，因为师父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
威涅诺同样相信着他手中的武器，可以斩断万物——
所以若是对攻，威涅诺深知自己绝对占据着优势。
可程让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威涅诺本身，而是他手中的刀！
在无铭被击碎的瞬间，就算威涅诺躲开了程让最后的一记满月斩保下了性命，可最锋利的獠牙已经被折断，同时失去了所有空间移动和攻击能力的他，也能是延长一丝自己败北的时间罢了。
此乃死斗。
真希看呆了。
那便是定胜与毫厘间的强者博弈。
只一招，断生死。
“所以那个扔刀鞘和扬沙子糊眼睛的下三滥套路是什么鬼啊！！”真希猛地翻起白眼指着程让就是一顿吐槽。
“诶，这叫无所不用其极嘛，刀鞘这东西，没人规定只能用来收刀吧？”程让一脸无辜地耸肩，走了几步将刀鞘捡回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重新插回腰间。
“所以说在这种犹豫就会败北的战斗中，只有胜者能得到一切，没人会在意你怎么胜利的，他们只会在意谁还活着。”
“因为历史...是由活下来的胜利者书写的。”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
程让挥手间出现了一把太阳椅，往上舒服地一趟，挥手道：“看懂了吗，看懂了就接着打吧，打赢他，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架上墨镜，程让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响指一打，威涅诺重新出现，看向真希。
“真是的....什么和什么啊...！”真希不满地嘟囔着，来到威涅诺身前，举起武器。
“反正杀了这家伙就行是吧？”
真希有些肆意地扬起嘴角。
“我会杀给你看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名为“放弃”的权利
战斗的招数大部分都不是为了好看、观赏性强而创造的。
那些技巧唯一的目的便是“杀人”。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术。”
“我们无法用华丽的辞藻去掩饰那血淋淋的本质，因为无论如何那是事实。”
咒术师与咒术师的厮杀，咒术师与咒灵的厮杀，咒术师与诅咒师的厮杀。
除去类似于交流会那样的比赛场合，大部分时候，都是要抱着消灭对手的决心去战斗。
不胜利，便死去。
【咒术师没有不曾后悔的死亡。】
但至少杀掉你面前的敌人时，你不会后悔、也不应后悔。
凛冽的剑风斩裂地面，自程让身旁呼啸而过，掀起碎石。
但程让不为所动，只是默默注视着与威涅诺厮杀的身影。
“不要输啊...真希。”
挥刀连斩，将威涅诺逼退，可攻击却碰不到他的一丝衣角，真希银牙紧咬，目光如炬。
该死，这家伙太快了！到底怎么才能打中他！？
虽然师父已经为我演示过了一次，但扔刀鞘这种事情.....我可没练习过啊！
就算力量足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和准度，贸然使用自己没有把握的干扰攻击，很可能打乱进攻节奏。
对方是经验老道杀人如麻的剑客，真希在数次交手中可以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她与威涅诺相比，始终欠缺了不少东西。
“顺便一提，威涅诺并没有掌握‘剑势’”
但在“杀人经验”和“战斗经验”上的差距....太大了！
迎面而来的斩击瞬间变化方向，威涅诺的身影从真希的视野中消失，真希轻呼一声连忙瞥向身后。
空无一人。
“不在...！？”
“次元刀法·奥义——”
头顶的光线被阴影遮挡，真希的追赶始终慢了这一步。
而这一步，便被威涅诺抓到了定胜的机会。
“......！”
实力差距的鸿沟，自己无法逾越吗？！
抬头，漫天剑光编织成死亡之网铺天盖地袭来，这一击，自己避无可避。
“十次元乱断。”
为什么！
真希不服气地在心中狂吼，死死盯着落下的剑光，想要挪动自己已经僵硬的双腿。
绝望...
再之后是——
死亡。
又要死掉了。
“......”
希望不会很痛啊。
轰鸣声响彻整个街区，在楼宇间泛起回音。
程让惋惜地摇了摇头，面前真希的身影再度被轰然下落的刀光摧枯拉朽般撕碎，就连十字街口的柏油路面也被击碎，呈现出缭绕着硝烟的巨大深坑。
摘下墨镜扔在一边，程让从椅子上起来，缓缓走向那被斩得千疮百孔的十字路口。
在深坑中，他看到了匍匐在地，紧紧搂着手中铭心放声哭泣的少女。
“我做不到！！”
真希丧气地哭喊着。
“我根本...一次也没有赢过！”
长达两个半月的时间，依靠拼命的努力追赶，和无数次的死亡，学习到了借势。
可这种喜悦甚至还没来得及让她从之前的痛苦中走出，便再次被现实狠狠击碎。
她只有十六岁，被禅院家嫌弃，赌着一口气来到咒术高专，想要变强，想要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家伙们再也说不出话。
喜欢吃垃圾食品，喜欢和好朋友逛街，做事倔得一根筋。
“我....不想变强了！”
在自己师父面前说了大话，却仍然被交手过数次的敌人毫无反抗的杀掉。
一次、两次、三次。
在密如暴雨的刀光迎面落下的时候，真希最后所做的已经不是想着去反抗去活下来，而是看向了程让——自己的师父。
在他眼中，就算被墨镜所遮挡，真希也看得清楚。
那是带着些许无奈与失望的神色。
“啧...”
像是那些禅院家的人一样，像自己的父亲、母亲。
【没有咒力的双胞胎。】
【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啊？和我一同堕落下去不好吗？！】
将自己的心狠狠刺痛。
“...我，讨厌自己。”
一次次的打击，死亡的恐惧，后悔、痛苦，如此长时间的不眠不休。
真希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她用力地抽泣着，抬起沾满泥土的袖子一次次地擦拭无法控制的泪水。
程让一步步走下深坑，哗啦啦的碎石伴着泥土滚落下来，他走到真希面前。
“要放弃吗？”
在我看来——你已经足够强了。
但这样的后半句话被程让含在喉咙里，咽了下去。
真希仍然在轻声抽泣着，但却保持了沉默。
“要是放弃的话，你就可以把你的【铭心】还给我了。”
真希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刀，将它搂在怀里，用力吸了吸鼻子。
程让轻叹道：“我承认我对于你的要求很严格，我也知道要求你一同与我对抗强敌的这个想法很自私。”
“但我承认了我的迷茫，和我想要找回的东西与理由。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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