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看着越来越接近兰博基尼的路明非,酒德麻衣脸色一沉,她从便携式弹药箱里摸出弗利嘉麻醉弹,准备填装入手边的狙击枪里。
上杉绘梨衣还在她的怀里,路明非托付给她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上杉绘梨衣,面对已经敌我不分路明非,酒德麻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不过在这个距离用手边的重型狙击枪朝路明非开枪,即便是麻醉弹,那股冲击力大概也会在路明非的身上轰出一个贯穿身体的血洞。
就在酒德麻衣的注意力放在路明非身上时,她怀里的绘梨衣忽然冒出了头。
在这之前,绘梨衣的脑袋一直被酒德麻衣护在怀里,她的视线被遮挡,听觉神经也一直被麻痹着,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里,眼前的情况究竟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剧变。
不过绘梨衣也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她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在那个朝这里走来、浑身染血、身上还冒着白烟的人影上……绘梨衣的眼睛逐渐瞪大,因为她认出了那道人影是谁。
感受到了绘梨衣在怀里的挣扎,酒德麻衣对绘梨衣低声说:“别过去!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Sakura了!贸然靠近他的话会很危险!我在想办法……”
但绘梨衣挣扎起来的力量完全不是酒德麻衣能够束缚得了的,她从酒德麻衣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跳出了兰博基尼,往那个暴雨中的人影奔跑而去。
酒德麻衣依旧已经举起了枪口,在瞄准镜的视野中,失去意识的路明非已经向朝他跑去的绘梨衣扬起了观世正宗。
酒德麻衣的手指死死地贴在扳机上……一旦路明非有挥斩的意思,她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第478章 绘梨衣的拥抱
酒德麻衣贴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颤抖,自从以忍者的身份出师后,这大概是酒德麻衣第一次因为犹豫而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酒德麻衣在以往所有的任务中,一向以手段凌厉和杀伐果断著称,但这一次她面对着两个誓死也要守护的目标,酒德麻衣少有的陷入了迷惘。
路明非是她深受信赖的伙伴,也是老板最为看重的目标,满足路明非的一切需求就是酒德麻衣行动的第一要义……可上杉绘梨衣又是路明非最重要的人,路明非对酒德麻衣提出的唯一需求就是保护绘梨衣。
但此刻的路明非在失控的状态下即将威胁到绘梨衣的性命,如果按照路明非的本意,酒德麻衣本该毫不犹豫开出这一枪,可射伤路明非又违背了自己和老板的本意……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取舍皆在酒德麻衣的一念之间。
在短暂的挣扎后,酒德麻衣将瞄准镜的中心放在了路明非握住观世正宗的那条手臂上……一条手臂对拥有着怪物般体质的路明非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代价,这也是能够阻止他伤害上杉绘梨衣最有效最稳妥的办法。
酒德麻衣下定决心后,不准备等路明非展露出进攻的意图了,因为就连酒德麻衣也不敢确保手中这把NTW-20重型狙击步枪的子弹射速和这个状态下路明非挥刀的刀速究竟哪个更快。
就在酒德麻衣即将扣动扳机时,她又忽然生生止住了动作,她的瞳孔不可思议地瞪大……因为在瞄准镜的视野里,路明非扬起的观世正宗即将落下,可他面前的上杉绘梨衣不躲也不避,反而朝路明非迎了上前。
绘梨衣撞入了路明非的怀抱中。
一种莫名酸楚的情绪冲刷着酒德麻衣的脑海,虽然在任务中她是个冷酷的忍者、无情的杀手,但归根结底,她也是和上杉绘梨衣同龄的女孩,所以酒德麻衣完全能理解上杉绘梨衣此刻的举动所代表的涵义……在那个女孩的眼中,她根本就看不到路明非手里的观世正宗,也根本就不考虑路明非扬起观世正宗的举动是不是要伤害她。
在绘梨衣的视角里,她只看到那个熟悉的Sakura。
不管这个Sakura是踩着累累尸骨浑身染血也好,还是狰狞可怖得宛若地狱降临的修罗死神也好……绘梨衣只觉得现在的Sakura看起来有些无助,向她张开了臂膀,他的怀抱里空空荡荡的。
于是绘梨衣就扑了上去,用力地抱住Sakura,填满了那个空荡荡怀抱。
一如当初在“极渊计划”时,路明非和绘梨衣在深海之下三千米的地方相遇的那次,那个披鳞戴甲的身影看起来宛若凶狠的野兽般狰狞,眼神却又好像迷途的羔羊一样无助,他忽然抱紧了她。
那么用力、那么用力的拥抱,就像即将溺亡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然而奇迹般的,原本已经陷入失控的路明非,在被绘梨衣紧紧拥抱后居然停止了挥刀的动作,保持着观世正宗高举的姿势,一动不动。
德麻衣透过瞄准镜,死死地盯着路明非的动作,路明非的身体僵在了原地,像是被石化住了……良久之后,观世正宗坠落到地面上,路明非举起的手缓缓落下,最终搂住那个纤细的腰肢。
路明非回应了绘梨衣的拥抱,把女孩紧紧抱在怀里。
酒德麻衣长舒一口气,她缓缓的放下了狙击枪,坐在自己已经完全报废的兰博基尼跑车里,遥遥看着远处的暴雨中那两个深深相拥的人影。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酒德麻衣的后方响起。
“你觉得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么?”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揶揄,“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乐在其中,就差把‘我们来对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酒德麻衣扭头过去,果然看到两张意料之中的熟悉面孔……卡塞尔学院的主席大人和会长大人。
说出“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那番话的是楚子航,但这家伙完全言行不一,嘴上说着不合时宜的话,视线却始终直勾勾地盯着远处拥抱着的路明非和绘梨衣,表情一丝不苟的就像生物学家在观察白斑马和黑角马在进行跨物种之间的繁殖,无比专注地期待着新物种的产生……这和平日里楚子航的割裂感实在太严重了,足以见得表面冷酷、不苟言笑的狮心会会长大人内心其实藏着个十足的、口嫌体正直的八婆怪。
另一人自然就是恺撒,恺撒虽然嘴上调侃着楚子航,但实际上也不比楚子航真清高多少,他的目光也紧紧地黏在相拥的二人身上,面露笑容,笑容里带着老大哥般的欣慰。
“是啊,你们来的还真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的时候来破坏气氛!”酒德麻衣狠狠地剐了恺撒和楚子航一眼,敲了敲手边的狙击枪,“再晚几秒钟,你们的师弟就要被我一枪爆头了,你们现在就等着收尸,知道么!”
“弗利嘉麻醉弹。”楚子航瞥了眼酒德麻衣手边的便携式弹药箱,里面的都是红色弹头的子弹,“你要是真想杀死路明非的话不会用弗利嘉麻醉弹,用麻醉弹就说明你只是想控制路明非,而不是杀死他,我记得你的名字是酒德麻衣。”
酒德麻衣沉默着,不置可否。
“这辆兰博基尼是你的吧?我在高天原的后街见过,哪怕是东京繁华的新宿区,拥有这辆超级跑车的人也屈指可数,更何况你的这辆还是限量款。”恺撒冲酒德麻衣露出贵公子标准的微笑,“如果你真的不在意路明非的死活,不会主动借给他这么珍贵的车用来躲避王将的追堵吧?”
“路明非向我们提起过你。”楚子航对酒德麻衣说,“路明非说你是值得信任的伙伴,如果我们在日本的行动出现什么意外,我和恺撒无法与路明非取得联系,路明非说我们可以相信你的所有话。”
酒德麻衣好看的眉峰微微挑起,她委实没想到路明非还对楚子航他们说过这种话……值得信赖的伙伴,对一个冷血的女忍者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形容词啊。
“‘极渊计划’那次你也出现了,自从我们来到了日本之后你好像一直都在暗中关注我们?或者说你一直在暗中协助路明非?”恺撒看着酒德麻衣,“其实我很好奇你是隶属于哪个组织?或者说你究竟效忠于哪个人?”
酒德麻衣心中凛然,她看向恺撒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下来,因为对方提到了她绝对不能让生人知道的禁忌。
“不过我的好奇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路明非信任你,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了。”恺撒微笑着轻轻鼓掌,“我们小组继源稚生之后又迎来了第二位日本组员,一位美丽的女忍者……我的代号是阿尔法,楚子航的代号是贝塔,路明非是伊普西隆,源稚生是德尔塔……那你的代号就叫伽马吧?这个代号你满意么?”
酒德麻衣深吸一口气,她此刻终于体会到了源稚生在面对恺撒和楚子航时的感受……这一刻她真的很想撬开这些神经病的脑袋,看看他们脑回路的构造到底和正常人有多大差异!
“你们那边的情况已经顺利解决了?”酒德麻衣冷冷地问向恺撒和楚子航,“关东支部的那些蠢货都处理干净了?没有留下任何后患吧?”
“解决得很干净,比女孩反复沐浴后光洁的背颈还要干净。”恺撒点点头,有意无意瞥了楚子航一眼,“既然你在暗中监视我们这么久了,那你应该也了解楚子航性格,我们的会长大人做事从来都是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这家伙着急赶过来看他的师弟,大发神威连斩关东支部部长和三只死侍,只留给我一群可怜的喽啰,还没热身就结束了。”
“既然你觉得不过瘾,那下次棘手的敌人就留给你。”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按照现在的局面发展,下一次我们的对手也许就是‘神’。”
“得了得了,‘神’这么棘手的敌人,还是交给我们‘S’级的路明非来对付吧。”恺撒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旋即他微微皱眉,“不过这奇怪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奇怪的声音?”楚子航愣了愣,“你指什么?”
“隐藏在雨声中的,那海浪般、一重接一重的声音。”恺撒看了看楚子航,又看了看酒德麻衣,“有人用音响在播放什么印第安人的原始打击乐么?”
楚子航集中注意力倾听,确实,隐藏在雨幕中的,的确有阵阵奇怪而诡异的声音,这种声音就像是在寂静的寺庙里,得道高僧轻敲着木鱼,又好似在原始部落的篝火晚会上,曼妙的少女摇晃沙锤……
但这里是深夜暴雨的街道,没有得到高僧也没有曼妙的少女,只有他们寥寥几个活人和横尸遍地的死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有这样离奇的声音从位置不明的暗处传来,这种灵异感只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听到恺撒和楚子航间的交谈,酒德麻衣忽然想起来,恺撒不正好就在这儿么?
这隐藏在雨幕声中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酒德麻衣辨别不出这些诡异声音的来源,拥有“镰鼬”的恺撒还能寻不到源头么?
“恺撒,还有什么人藏在暗处么?”酒德麻衣问向恺撒,“你的‘镰鼬’应该可以听清吧?这些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刚才言灵的力量使用有些过度了,暴血的后遗症还没消去,‘镰鼬’的探测能力还是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恺撒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但我能隐约听到……那些声音似乎不是人为发出来的,而是从车载电台里传出来的。”
“车载电台?”酒德麻衣愣住了。
“是的,这里的一些车子音响收放功能还没有被损坏,有人通过车载电台播放了这段诡异的音频,每一辆完好的车的播音系统都在运作。”恺撒随手指了指几辆还算完整的跑车,这些车很幸运的没有被路明非和猛鬼众之间的战斗波及到报废的程度。
酒德麻衣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迅速从兰博基尼跑车中跳了出去。
酒德麻衣抄着一把忍者刀在雨幕中向那些车载电台还没有损坏的跑车跑去,一边奔跑着,嘴里还在一边咒骂:“该死的赫尔佐格!尽做这些见不得光的阴险勾当!还真差点就着了这家伙的道!”
“她也知道王将的真实身份就是赫尔佐格?”恺撒看着酒德麻衣持刀奔跑时英姿飒爽的背影问。
“我们在日本的信息渠道都被蛇歧八家的辉夜姬全面封锁了,但辉夜姬并没有针对酒德麻衣,她知道的情况也许比我们更详细。”楚子航说,“而且路明非说酒德麻衣是值得托付的伙伴,他大概把他知道的信息都和酒德麻衣共享了,其实我们不必细究酒德麻衣的背后藏着什么样的组织或者什么人,我们只需要确定,酒德麻衣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我们的助力就够了。”
“我知道,但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是指从我们来到日本后发生了一系列事,‘极渊计划’、日本分部的背叛、地下拍卖会、高天原牛郎店、复苏的‘神’……”恺撒低声说,“我觉得自从我们来到日本后遭遇的这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双手推动着所有事的发展,我原本以为想要复活‘神’的家伙就是那个幕后之人,但显然,赫尔佐格也只是棋子,这是一场惊天的棋局,就连‘神’也被囊括在棋盘之内,如果真有下棋的人,难以想象他会是怎样的存在……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酒德麻衣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为什么她每次出现的时机都那么凑巧?”
“你怀疑藏在酒德麻衣身后的人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楚子航沉吟。
第479章 路明非,晚安
“不知道,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都不确定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这一切仅仅是我的臆测。”恺撒如实摇摇头,他停顿了一下,接着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但是如果真的有把整个日本当做棋面,把所有人当做棋子来暗中操控的那么个家伙存在,我只希望我们和路明非他们,还有象龟他们兄弟最后谁也不会被那个家伙当做弃子随便牺牲。”
楚子航意外的看了恺撒一眼,他略显诧异地说:“真不敢相信这是从恺撒·加图索的嘴里说出的话。”
“那你觉得以恺撒·加图索的性格,会讲出怎样的话?”恺撒反问。
“我不擅长模仿别人,但我知道以恺撒·加图索的高傲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把他当做棋子的,他只能作为执棋的棋手。”楚子航想了想说,“如果有谁能把恺撒·加图索作为棋子,甚至是弃子的话,他会暴怒而起,掀翻整座棋盘。”
恺撒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笑了笑,他的内心不由得承认楚子航描述的确实是原本的他,简直分毫不差,怪不得有句经典的话是说,往往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亲人、不是伱的挚友、也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对手。
作为恺撒的宿敌,楚子航对他的了解的确足够深刻且透彻。
“恺撒·加图索确实会这么做……但那已经是曾经的我了,或者说是十几天前的我。”恺撒略显默然地说,“恺撒·加图索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和你还有路明非来到日本之后在这段时间我也变了很多,应该说是遭遇了特殊的经历……原本我以为我的视野已经足够开阔了,现在发现依然还有不足,如果用以前那个恺撒·加图索的眼光来看待现在日本的局势,或许我的一意孤行会导致我们几个在日本全军覆没的。”
楚子航深深地看着恺撒,恺撒面庞上被死侍偷袭的伤口还没有痊愈,那张被暴雨淋湿、平添一张伤疤的英俊的脸,此刻看起来却全然没有往日那般贵公子的娇纵,反而更像个坚毅的元帅。
“你成长了很多。”楚子航发自内心地说,又补充道,“各个方面。”
“谢谢,要是这句话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的,我会要求他为他用傲慢无礼的语气称赞我而道歉。”恺撒朝楚子航笑笑,“但能听到狮心会会长的嘴里一句真心称赞委实很难得,我很受用。”
“不是称赞你,我的确是发自内心这样认为,在日本经历了这些事,你、我,还有路明非,我们都在高速的成长。”楚子航认真地说,“你变得更加沉稳,抛弃了加图索公子一贯意气用事的作风,你的任何行为都会以团队整体为出发点考虑,我也学会团队协作,没像卡塞尔学院时那么独断专行,路明非则是找到了他甘愿为之奉献一切的东西,他会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越来越强。”
楚子航的目光看着暴雨中那对相拥的男女,周围是报废的汽车和满地的尸体,他们已经站在雨中保持了好几分钟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了,就像两座沉默无言的艺术雕塑,这个场景很眼熟,就如同一年前在地下铁的尼伯龙根里,在塌毁的地铁月台之上,失去意识的楚子航也是这样抱着他的女孩……只是当时的楚子航是亲历者,此刻以第三人称的角度看着这幅极具冲击感的画面,哪怕以楚子航这种犹如佛定僧人般的性格也不免有些唏嘘。
恺撒也看着路明非和绘梨衣,他没有打断楚子航的话,而是静静听着,直到良久后,恺撒冲楚子航点点头,意思是他认可楚子航的说法,并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仅仅是两个星期,但我觉得我们来到日本后好像已经过了几年,这些经历和磨砺都是前所未有的,如果我们这只团队不在这些遭遇中飞速进步,那我们就会沉沦,最终迎来毁灭。”楚子航打了个比方,“就像每一把名刀在被锻造出来之前都要经过千冶百炼,刀匠的每一次落锤、每一次淬火都会令它的更加锋利,但如果其中有某一锤它没能承受住,这把刀就会折断,蒙尘于历史之中。”
“是的,我们都在改变,我完全能够理解并且认可你的这番话,你对一件事情的直觉总是很精准,能够一针见血的看透这件事的本质。”恺撒低声说,“但不论那个藏身在暗处推动着这一切的幕后之人究竟是把我们当做棋子操纵,还是把我们当做名刀砥砺,我都可以把在日本的经历看做是一次不太愉快但是令人难忘的游戏,不随意牺牲任何人就是我的底线。”
“而如果一旦我的底线被僭越,这场游戏我就不玩了。”恺撒的语气变得如同寒冰般凛冽,“就像你说的,如果他真的触怒了恺撒·加图索,我会彻底掀翻他的棋盘……不管他是‘神’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本质上你还是那个恺撒·加图索。”楚子航轻声说,“在卡塞尔学院的时候我觉得你这种偏执的正义真的很令人讨厌,但来到日本后我觉得你这种正义的性格居然变得顺眼起来,一个团队需要一个正义的领导者,有自己的原则且固守底线,他的正义感会把整个团队凝聚成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庇护整个团队不向罪恶的深渊堕落。”
“恺撒。”楚子航望向恺撒,诚恳地说,“在刚来日本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是有不服气的,但我现在承认,校长选择你作为这次的行动组长是正确的,你来当组长的确能让人安心。”
“说实话,能听到你这么说,我的确很开心。”恺撒笑笑,“但是你知道么?你的话与其说是称赞,不如说是鞭策,你这样对我寄予厚望,我要是没做好的话岂不是丢脸丢到日本了?好不容易被你夸赞一次还真是让人压力山大!”
酒德麻衣在暴雨中穿梭,游走在一辆辆跑车之间,恺撒说的没错,奇怪的梆子声真的是从那些车载电台中传出来的,这大概是早在猛鬼众的行动前,赫尔佐格就已经制定好的计划。
一旦王将的行动失败,因为某些原因没办法敲响木梆子,就会继续用这些车载电台里的梆子声来让上杉绘梨衣陷入失控。
赫尔佐格这条老狐狸真的称得上老谋深算,他的思虑很周全,计划缜密到酒德麻衣此刻在对今晚的行动复盘时都难以找到完美破局的方法……如果不是被路明非识破了诡计,提前准备了能够麻痹上杉绘梨衣听觉系统的仪器,不然上杉绘梨衣陷入失控就在所难免了。
失控的上杉绘梨衣……酒德麻衣不由得想起了“极渊计划”时绘梨衣斩灭尸守群的那一幕,真是一想到就令人头皮发麻。
酒德麻衣又想了想自己弹药箱里那一颗贤者之石炼制成的子弹,这颗子弹没在今天使用还是要拜路明非所赐。
能和赫尔佐格那种人精般的老家伙斗智斗勇,酒德麻衣不得不承认路明非也是只年轻的狡狐,特别是路明非反而利用王将的梆子声让自己陷入狂暴状态的时候,酒德麻衣心脏都差点漏跳一拍,内心疯狂吐槽路明非这家伙发起疯来简直是无差别攻击,敌我不分呐……不仅要把敌人砍死,还要把队友也给吓死!
随着酒德麻衣把那些车载电台还没损坏的车子的音响一个个狠狠敲碎,回响在暴雨声中的那段循环往复的诡异梆子声也变得越来越小。
当酒德麻衣用她的忍者刀将最后一台车载音响砸碎时,雨幕中那扰人的梆子声终于听不见了,就像一个徘徊在深夜街头的幽灵在被暴力超度后终于原地消散了。
酒德麻衣站在被她敲得四分五裂的斯巴鲁跑车旁,她望向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的方向,想看看路明非的神志是否已经恢复正常。
消散的梆子声仿佛也一同带走了路明非浑身的力气,在酒德麻衣疯狂破坏着车载音响时,路明非瞳孔里的盛金就在逐渐变得黯淡,此刻那双极致威严的黄金瞳已经完全熄灭了,就像是明亮的古烛被冰冷的雨水给淋灭了,他缓缓闭上双眼,凭意志力支撑的身躯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受力点,疲软地坠下。
好在绘梨衣在路明非的前面支撑着他,路明非倒在了绘梨衣的怀抱里,他的脑袋耷拉在绘梨衣的肩膀上。
以绘梨衣高强的血统,想要举起一辆轿车都轻而易举,托抱住一个成年男人当然不成问题,但是身形单薄的美少女站在暴雨中用身体支撑一个昏厥的男生……即便这画面唯美又感人,但怎么看怎么不合适,于是恺撒和楚子航就屁颠屁颠小跑着往路明非的方向跑去,去给绘梨衣搭把手。
楚子航把路明非背在自己的肩上,恺撒为绘梨衣绅士地披上西装外套,几人簇拥着楚子航背上的路明非,沿着笔直的街道向前走去。
与其说路明非是晕厥过去了,倒不如说他更像是睡着了,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很安然……是啊,理所当然的安心,在喜欢的女孩的拥抱中昏迷过去,被自己信赖的师兄背在肩上,可靠的老大也在身边守着,即便在大雨倾盆、漫无边际的街道,但还有什么环境比现在跟能让人安心呢?
可酒德麻衣却从路明非的身上看出了一种难言的疲惫,他真的太累,太累了……今天是他这些年第几次经历这种生死的危机了?这些年的夜里他又多久没有能像现在一样安稳又没有顾虑的入睡?这些年在那副身体里究竟积攒了多少疲倦,才能在这样寒凉刺骨的雨夜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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