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为了今天仍还活着。”他微笑着说。
“为了还活着。”杰斯应答着，一边轻轻抿了一口。
当意识到摩根·拉迪摩尔就是传说中的摩拉迪姆之后，他再看着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太自在了。
尤其是看着远处的莉丝·拉迪摩尔，他年轻又羞涩的妻子穿着淡绿色的长裙，抱着怀里的孩子坐在一根圆木上，微笑着望着这边，更是心里不是滋味。
那个躺在妈妈怀里，盯着火堆出神的女婴，一定就是日后夜色镇的守夜人领袖，莎拉·拉迪摩尔。
按照游戏里的发展，十几年后她的家人都会在痛苦和折磨中绝望地死去，并在死后数年都无法安歇，游荡在黑暗的密林之间，威胁和伤害路过的无辜者。
而她自己也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任由关于她父母的疯狂流言在乌鸦岭和夜色镇之间传荡。
“听说你们今天外出去狩猎了，看起来成果不错。”摩根盯着闪着油光的狼腿骨，说：“这样大的一头狼，我猜一定是格瑞德先生杀死的吧？”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杀死的？”杰斯开玩笑似的反问。
“就算是你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与白色的巨狼拼死搏斗的矮人战士更像是诗句里描述的场面。”摩根微笑着说：“我也盼着有一天能被写进这样的故事，留给后人传诵。我会把这样的胜利带给我的妻子，莉丝，还有莎拉，让她们看到自己的丈夫和父亲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而不是一个无法保护自己故乡的弱者。”
杰斯看向远处一个刚刚关灯的窗户，说：“这里的人还能正常的生活，都是因为你的努力。”
“你把这叫做正常？人们正在离开，留在这里的也正在考虑离开。”摩根说：“他们不信任我，我跟其他几个想要保护这里的年轻人都觉得很无奈。而且，现在连他们也在慢慢放弃，我觉得他们不久后就会选择迁去格兰镇，或者更远的地方了。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狼人的诅咒，而是因为他们觉得这里已经不值得保护了。”
他喝了一口酒，晃了晃头，说：“我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或许是因为能力不足。我年纪小，锻炼太少，跟一位真正能担起这个责任的战士差得太远，不足以独当一面。不怪他们看到我都把我当个孩子，尽管我已经结婚了，而且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有时候，我会很羡慕你们这样能坦荡地远离故土的冒险者，可以有机会证明自己，而我也希望能得到一个类似的机会，让所有人知道我有能力让乌鸦岭重新繁荣起来，人们看到我在这里，就不用担心这座镇子受到什么威胁。”
他喝的太多，醉了，杰斯看得出来，比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断了酒的格瑞德还要醉。
“把自己的家人放在第一位。”杰斯说：“家人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财富，不对……什么财富都比不上她们，拉迪摩尔先生。”
正在跳舞的矮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谈话，他仍然大喊大叫着唱着根本听不懂的歌，但视线往这边闪过。
“当然了。”摩根笑着说：“我爱我的妻子和女儿，他们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会以我的生命保护他们，照顾他们。”
“我不怀疑。”杰斯脱口而出：“但我想说的是，永远不要离开他们。”
摩根长吁了一口气，问：“永远留在这个小镇吗？那……”
杰斯很想说，十几年之后的天灾入侵，整个战争的结果，整个洛丹伦大陆的命运，不会因为摩根的参与或者缺席就改变，而一旦离开了这里，他的家人就失去了所有的保护。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不太想要过多地影响这个世界的走向，因为如果按照既定的时间走下去，那么这个世界终将会被各色各样的人拯救而免于毁灭。
但如果自己插手改变了其中一个细小的变量，那又会把未来引向何方呢？
或许他的话已经影响了对方，他的存在已经永久改变了世界了，只是还不明显。
杰斯没再多说，摩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望着莉丝和莎拉的方向出神。
而莉丝也这么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神里充满了溢出来的爱与期待，怀里的孩子在母亲的轻轻摇动中慢慢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然后又缓缓合上。
乌鸦岭的夜晚充满了欢笑和温暖，火光照在杰斯的脸上，他坐在其中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进入艾泽拉斯似的，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半夜，杰斯躺在床上，盯着窗户外自己晾晒的衣服随着晚风来回飘荡，像是一个无害的鬼魂。
这一天下来他浑身酸痛，身上好几个受伤的地方还一阵阵的疼，到了此刻一放松就更凶猛地袭来。
虽然已经困的要命，疲乏到了极致，但却无论如何都没法安然地睡过去，好像不愿意让今晚过去似的。
比这更奇怪的是，格瑞德也没有打呼。
“你没睡，对吧？”
“你不也没睡。”矮人低声道。
“怎么了。”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像个十七八岁的男人，小子。我承认，我听到了你跟摩根说的话了。”
格瑞德翻过身来，用一只眼睛看着这边。
“我猜你在洛丹伦是不是谈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恋爱，最后以一场极为戏剧化的惨烈终局结束？我感觉，你羡慕摩根·拉迪摩尔那个孩子。”
“没有的事，一个穷小子能谈什么恋爱。”杰斯问。
“瞧瞧你说的话。”格瑞德啧啧道：“你这个年纪的男孩本该对未来充满憧憬，对爱情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充满干劲，充满激情。结果呢，你倒像个自以为看穿了人世间一切虚伪的愤世嫉俗者，找一些没头没尾的借口给自己的懦弱开脱。”
是啊，所谓的不想要干涉这个世界的步伐，实际上只是一种胆怯吧？
杰斯没有做任何反驳，格瑞德似乎也觉得气氛有些变得奇怪了，又说：“这样吧，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回暴风城我可以帮你介绍。年轻的，成熟的，瘦的，胖的，有钱的没钱的，人类，矮人，侏儒。”
“我只想要精灵妹妹。”杰斯说。
格瑞德一个翻身过去，背朝着这边呼呼地打起鼾来。
第026章 回归生活
乘马车返回暴风城又花费了两天的时间，在贸易区的小广场边上的货贸驿站下车时，杰斯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一种终于回到了文明世界的感觉。
一路上的舟车劳顿，浑身的长好的没长好的伤口，让两个人谁都不想要立刻动身去卖采集来的东西。
他们约好了先歇息一上午，下午在镶金玫瑰旅店门口回合，然后各自回家，装武器的麻袋由格瑞德带着，杰斯带走了草药和术士的小皮袋。
回到那个小租屋，住了五六天旅店的杰斯甚至还有点不太适应自己这个小房间了。
他的小房间大概只有大概4，5平米那么大，可能只比他上辈子家里的厕所大一些，房顶还被一个斜着的屋檐压下来一大块空间，床也很小，晚上躺着的时候以他不太到一米八的身高，伸伸腿都要伸出床沿了。
不过作为一个类似中世纪或文艺复兴的时代，一个城里的普通工人能住这样一个单独的地方，已经远远超出杰斯的想象了。
他本预计着自己来到暴风城可能要睡几年十几人大通铺，后来其实只有最开始那段最困难的在城门口住帐篷的时期是这样的，旧城区经过简单清扫和规划已经能够住下很多外来的劳工了，在新城区基本重建完成后，住宿环境就宽松了很多。
到最后，竟然还有机会能租住到这样一个小屋子。
所以之前，他根本没有对这里空间的狭小有不满和抱怨。
很快，他就能住进法师区了，除了贵族们居住的花园区以外最美丽最也是最昂贵的片区，旁边就是杰斯在游戏里根本没有见过的暴风城大学，环境真的是无可挑剔。
想到这，他开始对自己的未来生活充满期待了……对了，还要去见伊登·马林！
不知道老板从赤脊山回来了没有，杰斯和格瑞德在闪金镇休息的时候，听说最近从艾尔文森林到赤脊山一带的道路一直受到豺狼人的骚扰，会不会到现在老师都被堵在那边呢？
他到运河边仔细擦洗了一下身子，之前在闪金镇附近的池塘边，因为有些害怕被狗头人或者其他什么玩意偷袭，所以跟格瑞德洗的有点着急，只是随意地冲了一下，去除了几天没洗澡摸爬滚打带来的臭气，现在才终于有时间仔细收拾了一下自己。
运河的大桥还没有修好，临时搭建的木桥上，一群路过的年轻女孩看着这边裸着身子洗澡的几个男孩子捂着嘴偷笑。
杰斯已经习惯了这种注视，当然，他在这群忙不迭地展示自己肌肉的年轻人里根本不起眼。
他在想着那个术士袋子的事，待会儿去法师区的时候，到底要不要把卷轴交给马林。
要是马林问起自己卷轴是哪里来的，该怎么办？把这一切事和盘托出？又有谁会相信呢？
要是卷轴上写的东西过于邪恶，把自己掺和进去该怎么办？
他必须学会兽人语才行，然后把卷轴的内容弄清楚。
图书馆里应该有兽人语相关的工具书，毕竟战争过去，对兽人的研究已经摆到桌面上了，兽人研究可不是黑魔法。
尤其是之前联盟的领袖，洛丹伦的国王泰瑞纳斯二世的态度已经广为人知，他认为应该把兽人看作是智慧生物而不是入侵的野兽，研究他们的文化与习俗以应对之后的危机。
达拉然作为人类王国的知识先驱，没有公开表态反对泰瑞纳斯二世的意见。在杰斯看来，肯瑞托的主脑大法师安东尼达斯也是这一态度的支持者，他主导的达拉然肯定早已经开始对兽人的研究了。
巫师圣殿在许多方面都向达拉然学习，如果这里的法师们对达拉然近期的动向有了解，在这一块应该也不会被落在后面。
至于那两本书，就绝对不可能交出去了，如果上面记载的真的是恶魔语，甚至是黑暗魔法，那不但可能会被没收，他本人也会惹上麻烦。
洗了澡，换上新衣服，杰斯便赶往法师区。
伊登·马林的房门虚掩着，可能是艾米已经来过了，现在时间已经是上午11点左右了，她可能已经去上课了。
工作放下了好几天，房间里不少地方又重新堆上了灰，即使是法师区这么干净的地方也同样摆脱不了灰尘的诅咒啊。
杰斯熟练地挽起袖子把工具摆好，开始擦起桌子来，还没打扫多久突然有人推开了屋门。
回过头，正看到大法师马林嘴里咬着一个甜饼站在门口。
“啊……马林大师，你回来了。”
“耽误了一段时间，你怎么今天这么晚才来？”
马林说着走到桌后坐下，把一杯热茶放在桌边，从抽屉里小袋子里拿了一小块糖扔进去，把书翻到某一页用尺子压住，另只手搅拌起茶来。
杰斯愣着神问：“艾米·马林女士没说吗？这两天我一直外出。”
“啊！所以你是今天才回来？那实在是太巧了。”马林坐下说：“我也是昨晚才回到暴风城，赤脊山的情况不容乐观，豺狼人部族不仅在艾尔文森林搅风搅雨。当然我根本不意外，毕竟赤脊山是他们的老家。据说矮人在洛克莫丹和米奈希尔港周围都发现了豺狼人活动的痕迹，我猜兽人战争过后，矮人和人类遭到战争重创，没法第一时间重新掌握我们过去的故土，这给了豺狼人们卷土重来的机会。”
杰斯问：“王国会派出军队清剿这些豺狼人吗？赤脊山的豺狼人部族似乎给三个镇子之间的贸易路线造成了很大的问题。”
马林回答道：“赤脊山的驻军已经打算对付那些怪物了，但我不知道王国对于艾尔文森林这边的豺狼人新形势是什么看法。或许招募雇佣兵进行悬赏的方式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吧，毕竟这里的威胁远不如赤脊山那边那么直观。”
“兽人呢？”杰斯一边擦着书架，一边问：“赤脊山的兽人没有跟豺狼人产生冲突吗？”
“啊，兽人。”马林端起茶杯来吹了口气，说：“你猜黑石兽人现在正在干什么？”
黑石兽人现在正在做什么？杰斯来到暴风城后，倒是从来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第027章 年轻助手对于兽人的认识
杰斯自从来到暴风城之后，根本就没有打算去赤脊山和止水湖湖畔一带去干什么。
三四个豺狼人部族，无数湖里潜伏着的纳迦，随时可能到来的黑龙军团，比牛还大的毒蜘蛛怪物，以及几个兽人军团占据着的荒山野岭走错一步都可能当场死的不明不白。
不过，赤脊山变成这样应该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按照当下的时间点，兽人部落刚刚战败，龟缩进了黑石山，占据了黑铁矮人地表城市的一部分——黑石塔，现在应该正在与黑铁矮人进行战争，争夺黑石山的控制权才对。
很快黑石兽人就会获得优势，不是因为他们人更多，实力更强，反而黑铁矮人靠着地下都市暗炉城作为后盾持续对地表上的入侵者发动猛烈的进攻，在短短几年内便把兽人部落逼到了绝境，很快就能夺取彻底的胜利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群不速之客降临了，由黑龙龙父死亡之翼的长子奈法利安带领的黑龙军团空降到了黑石山，与兽人们达成合作协议，很快便将矮人重新赶回了地底，完全占据了黑石山的地表部分，把那里变成了兽人的基地。
奈法利安目的是寻找一个新的龙巢，培养壮大黑龙军团的势力，他通过这次合作彻底奴役了兽人，把黑石塔的部落变成自己的龙巢卫士。
整个燃烧平原的矮人随之失去了来自地底的后援，也在兽人的进攻中节节败退，黑龙的到来就意味着奈法利安统治之下的黑石部落很快就掌控了整个赤脊山北部的大片山区和焦土，与暴风王国形成了对峙之势。
黑龙什么时候到来，是现在吗？还是……几年之后，亦或是已经发生了？
黑暗之门第7年，兽人现任的大酋长奥格瑞姆·毁灭之锤在黑石塔下被俘不过一年的时间，黑石塔上兽人与矮人的矛盾应该还没有激化到最激烈的时候，所以黑龙的降临应该尚未发生。
杰斯保守地回答道：“黑石兽人应该正在集结自己的部队吧，毕竟他们在燃烧平原受到了联盟军队的重创，一时半会儿还缓和不过来。”
“哈，他们比你想象的激进得多。”马林喝了一小口茶水，说：“赤脊山的守军们已经侦查到了他们出现在赤脊山以南的地区，黑石部落的斥候……已经将手伸到了这边。据我们的探子回报，黑石兽人正在整个燃烧平原到处跟矮人开战，争夺控制权。你说，是不是应该放任黑石兽人进入赤脊山，让他们跟豺狼人互斗，让王国坐收渔利呢？”
“黑石兽人更可能跟豺狼人合作。”杰斯说：“他们这些喜欢黑魔法的种族没准更有共同语言呢。而且他们两个也不会笨到还有一个共同的最强大的敌人的时候，还顺着我们的意互相杀戮吧。”
马林点点头，说：“确实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