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这时,杰斯眼见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高大牛头人转过身来,挥舞着一根图腾柱将一个企图从背后袭击他的鹰身人打翻在地,眼前几个鹰身人正撕扯着一个营房的门帘,哭声,嚎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个蓝羽鹰身人从高处呼唤着什么,那些还在纠缠的鹰身人听到命令朝高处飞去,有些甚至还不舍地想要再扯抓点什么带走,格瑞德大吼一声狠狠地扔过去了一个拖曳着雷电的飞锤,一锤把那个飞得最慢打爆,焦黑的破片飞散到半空,甚至都看不出生前的模样了。
“她们撤退了。”温蕾萨看着高处说道。
杰斯点点头,提醒身边的莫洛菲尔隐身。
莫萨喊着什么跑向那个抱着图腾柱的牛头人,那个牛头人却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莫萨要扶起他来都费了一大番力气。
就在莫萨治疗他的时候,村庄里居住的牛头人一个个从房屋,洞穴里走出来扑灭燃烧着的房屋的火焰,杰斯数了数,这里居住着的牛头人似乎也就十来个。
虽然有大有小,但莫萨抱着的那个死去的孩子,似乎是整个村子里最小的一个了。
河边趴着一个高大的牛头人战士的尸体,那个尸体满身都是血,但似乎看不到什么严重的致命伤,或许正是战斗到实在是不能战斗了,才力尽而亡。
虽然强大的牛头人一个可以不知道对付多少鹰身人,但他们数量稀少,面对鹰身人轮番的长期骚扰,终究会有支撑不住倒下的。
两个年轻体壮,但同样浑身都是伤口的牛头人战士把这个尸体拖到岸上,用池水扑灭了火焰后,其他的剩下的牛头人纷纷往杰斯这边看过来,沉默的令人不安。
一个体型高大的牛头人手持一根长杖走到这边,他身上穿着厚重的科多兽皮衣,上面还缝了很多跟图腾柱上的纹路差不多的图案。
他已经可能很老迈了,身上的褐色鬃毛有不少已经发灰,他只有一个牛角,另一边的牛角已经断了,但就这一根牛角,巨大到杰斯感觉他只是抬着头可能都十分劳累了,当然,他的脑袋难免有点朝着牛角那边倾斜。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点了一下头,打量了一下杰斯,然后望向远处的莫萨,轻轻地唉出一个动静,那边的莫萨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安置好那个受伤的牛头人战士后便朝这边走来。
杰斯感觉,这位长老可能已经闻出自己身上的暗影气息了,自己在平静状态下都能让加基森里随便一个牛头人闻出恶魔的味道,更别说自己刚才不知道施放了多少暗影魔法,想瞒都瞒不住。
不过,这个长老好像并没有打算纠结黑暗之力的问题,他缓慢地跟莫萨说了几个词,莫萨跟温蕾萨转告了一番什么,温蕾萨说:“他们很感激我们这些外来者,想要表达感谢,但村里已经没有什么能拿出来的东西了。”
“能让我们住一晚就好。”格瑞德看向杰斯说:“对吧,杰斯？”
杰斯点了点头,温蕾萨把话转告给牛头人,眼前这个长老费力地点了两下头。
他跟莫萨说了些什么,指向远处的一个山洞,那正是之前不少牛头人避难的地方,看来,长老是打算让杰斯他们这一行人去山洞里住了。
莫萨带着众人来到山洞,虽然里面阴暗狭窄,但地上铺着厚厚的皮毯子,让人一看就睡意满满,旁边还有一个静静燃烧着的不知道填着什么的小土瓶让整个屋子充斥着令人心灵舒适的香气。
本来以为离开加基森后,就再也找不到一个真正能踏实睡觉的地方了,能有这么一个山洞好好休息一晚,杰斯根本没敢奢望。
尽管说自己没什么东西可以给,还是有牛头人往山洞里送来了很多吃的,一些看起来像是不知道什么巨大鸟类的鸟翅和一条跟矮人差不多长短的巨型鸟腿,还有一大堆这一路都没见过的奇怪果实,但看起来就饱满多汁。
吃了一路苦涩小果子和腻歪的蜥蜴肉的这伙人看到这些吃的自然是口水直流,但考虑到村庄刚刚遭受过劫掠,谁都没心情立刻下手开吃。
莫萨跟温蕾萨说了很多,温蕾萨跟其他两个人说道:“之前另一个居住在海边的部落的牛头人使者来到这里,想要让这个村庄的牛头人加入他们,联合起来对抗半人马和野猪人的威胁,但是这里的牛头人都不愿意离开石爪山的圣地,所以拒绝了。但是现在,看起来那个长老是有些动摇了。”
“是之前莫萨脱离的那个恐怖图腾吗？”格瑞德问:“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想让人加入。”
温蕾萨问向莫萨,莫萨摇了摇头,用牛头人语吐出一个发音极难的名字,然后又用精灵语跟温蕾萨解释了一下。
“那个部族的名字叫血蹄。”温蕾萨说:“他们的领袖叫凯恩·血蹄。”
第540章 邀请
牛头人们沉默寡言,尤其是那些年纪较大的更是半天说不出几句话,相比之下,莫萨在这个村子里已经被衬托的像是一个相当跳脱的小姑娘了。
更不用说,这里的居民都只会牛头人自己的语言,偶尔有几个会两句精灵语的,水平比起莫萨来说也是差得很远,所以这一行人来到这里后,与其他的牛头人没有任何接触,就算是来送食物和水的,也是沉默着来,沉默着离开。
这倒是让杰斯好奇,莫萨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学的暗夜精灵的语言。
不过在与鹰身人的激烈战斗之后,他也没什么过多的心思去思考这些不重要的问题。
温蕾萨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算是勉强睡过去,也会突然被噩梦惊醒,她没有说出来为什么,但杰斯知道是谁的责任,他已经很久没有试着释放群体恐惧术了,那个魔法的威力确实有点超过预计。
他自己的腰一直有点隐隐作痛,来到洞穴里让格瑞德看了一眼,原来是淤青了一块,应该是被那支箭给砸的。
格瑞德则惨得多,被鹰身人抓伤了好几下,战斗的时候看不太出来,这会儿满脸满脖子都是抓出来的血痕了。
当然,对于一个狮鹫骑士来说,被鸟类的爪子抓伤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值得说道的伤口,但莫萨仍然认真地为他处理。
格瑞德这个矮子坐在莫萨的面前还挺着胸抬着头一动不动,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反倒是快顶上他两个那么高大的莫萨的动作相当温柔,一点点地清洗,敷上看起来就像是跌打草或者银叶草的草药。
杰斯问向旁边擦洗武器的温蕾萨:“莫萨不用自然魔法治疗吗？是不是之前的战斗用掉了太多精力,现在没有力气施法了？”
温蕾萨说:“牛头人认为他们的魔法来源是大地母亲的祝福,如果不够紧急的情况下随意地动用是一种粗鲁无礼的行为,而且现在在村庄里,又有足够的草药治疗,不必再召唤自然的力量了。”
杰斯点了点头说:“这段时间你跟她聊了这么多,感觉你都快要成了牛头人专家了。”
“当然。”温蕾萨抬起头说:“牛头人这一种族是卡利姆多的一部分,如果将来奎尔萨拉斯打算返回这里,无论牛头人会成为盟友还是敌人,都需要尽可能地了解。”
“你计划的还真挺远的。”杰斯说。
“别忘了,我的目标可是成为一位阿拉尔阿纳拉斯,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游侠领主,杰斯。”温蕾萨把东西放在一边,靠在身后的石壁上,拿起一个水果咬了一口,看着他说:“收集有关卡利姆多的情报,本身就是这一趟旅行的重要内容。”
看着眼前这个精灵,杰斯突然想到在游戏里的后来,凯尔萨斯·逐日者宣布太阳之井的幸存者们将改名为辛多雷,也就是血精灵之后,温蕾萨和许多不愿意接受邪能魔法的精灵都陆续离开了奎尔萨拉斯,建立了银色盟约,并仍然坚持自称奎尔多雷,温蕾萨后来也成为了他们的领袖。
这会儿,他实在是没法把眼前这个年轻精灵跟游戏里那个银色盟约将军的形象联系起来,毕竟两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第二天清晨,杰斯还正躺在兽皮毯子上舒服的不想起身,而旁边格瑞德和温蕾萨也在睡着,他就更没理由起床了。
这时,洞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是有牛头人过来了。
杰斯抬起头,眼见着那个三米多高的巨影遮住洞口,他的背后背着一根巨大的图腾柱,手里还提着一根长矛,身上穿着厚重的皮制铠甲,完全是一副全副武装的状态。
怎么回事？这是打算冲进来净化邪恶吗？
杰斯下意识地往莫洛菲尔藏匿的方向看了一眼,难道牛头人还是察觉到了恶魔的存在？
不可能……除非这些家伙真的会侦测恶魔这种兽人术士都没多少人会的能力,单单是闻到味道,就要冲进来干掉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不过,杰斯还是做好了准备逃离这里的准备,正在他心里紧绷着一根弦的时候,莫萨走了进来。
她看到杰斯后,用口音极其奇怪的通用语说:“邀请,杰斯,仪式,死者。”
杰斯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了。
难道牛头人想要邀请他们参加葬礼？
这时,格瑞德也睁开眼睛坐起身子,看到眼前三米多高的巨人他也一下子清醒过来,甚至伸出手想要去摸旁边的斧子。
温蕾萨了醒了,莫萨立刻跟她说清了状况,果然如杰斯猜测的,为昨晚的死者送行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村里的长老希望他们也能参与。
莫萨跟着牛头人战士离开之后,杰斯回头跟魅魔的方向说:“留在这个洞里,莫洛菲尔,别出去。”
隐藏在阴影里的魅魔灵魂颤动了一下,杰斯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要参加牛头人的葬礼吗？”格瑞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我看起来有没有很邋遢？”
“相当有战士的气质,格瑞德,不用担心。”杰斯说着披上法袍,特意检查了扣子,毕竟他可不想在牛头人的庄重仪式上露出袍子里面的恶魔符文。
“牛头人可是相当尊重勇士的族群。”他补充道。
“那我可听你的了。”格瑞德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大步流星地跟着莫萨朝着洞口去了。
“坦白说,我有点紧张。”温蕾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束,说:“要是我们做出了什么不符合礼仪的举动……他们会不会责怪我们？”
杰斯看了她一眼说:“如果一位远道而来的牛头人使者在精灵的葬礼上挠了挠痒或者甩了甩尾巴,你们会认为他亵渎仪式,而把它赶出去吗？”
“我们绝对不可能允许牛头人进入奎尔萨拉斯。”温蕾萨说。
“行吧,你们精灵是多少有点毛病,我觉得牛头人肯定宽容得多。”杰斯说着提起法杖,挂好佩剑,继续道:“如果是远道而来的陌生人,他们应该不会期待你什么都做得对,我想,只要在心里尊重仪式就好了。”
“好吧,我差不多能明白你的意思。”温蕾萨斜着眼看着他,略有点不高兴地说:“但我可是提醒过你了,记得要叫我们奎尔多雷。”
第541章 灵魂去处
清晨,太阳的光辉透进山谷,把中央的水池照亮,阴影和阳光的界限分明让光照更加清晰。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焦味,但一阵凉风吹来,杰斯已经能闻到松树的香味逐渐取代了昨晚的战斗带来的血腥。
地上的肮脏已经差不多被打扫干净,外面的鹰身人尸体也已经被搬除,除去那两座被烧毁的房屋,烈日石居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牛头人们聚集在中央的空地上,昨晚那个战死在河边的牛头人战士与小牛头人的尸体已经被绣着牛头人古老符文的毯子包裹起来。
当注意到杰斯一行人的到来后,旁边的牛头人们都纷纷低头示意,嘴里念诵着听不懂的语句,尽管莫萨没有翻译,但杰斯知道,这应该是表示善意或者感谢的语言才对。
在这些数米高的巨人之间,他们这几个人显得矮小又瘦弱,但牛头人们仍然恭恭敬敬地让出一条路,引导他们来到中间的位置。
就在杰斯以为仪式就会在这里进行时,几个年轻而强壮的牛头人却走上前,把死去的牛头人战士和小牛头人扛起来,朝着水池之上的桥梁走去。
整个烈日石居十几个居民们就这样默默地你跟着我,我跟着你,默契地排成一队,这时,牛头人长老朝着温蕾萨这边点了点头,朝着走在前面的年轻牛头人们指了指。
“我想,他是要我们跟上。”格瑞德说。
温蕾萨看了看杰斯,然后点点头,跟上前面牛头人们的步伐,杰斯也和格瑞德一起来到温蕾萨的身后。
几个人动身之后,莫萨,还有其他的居民们都跟在后面。
牛头人们步幅很大,但步频却很慢,身处其间很容易把自己的节奏带乱,不仅是杰斯,矮人和精灵也走的有些不自在,但身后的牛头人们却很照顾他们这些跟不上趟的外来者,耐心地跟在后面。
牛头人们一边走着,一边念诵着带有强烈节奏和韵脚的语句,像是咒语,也像是诗篇。
就算是杰斯对牛头人的语言一窍不通,也能感受到这语言里的美感,尤其是在牛头人厚重的嗓子里吐出来的发音,显得无比庄重和肃穆。
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发出其他的任何声音,杰斯感受不到悲伤或者绝望,就像是一场平淡的早会,一场平常的送行。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被这种平静触动了。
格瑞德和温蕾萨也怔怔地聆听着这些仿佛没有旋律的歌声,这时杰斯注意到,莫萨也在跟着他们吟唱,只是莫萨似乎更情绪化一点,比起其他的牛头人,她的声音像是多带了一点哀痛的味道。
牛头人们顺着修好的山道阶梯一步步爬上山崖,三个人也跟着他们一路往上,直到来到崖顶,一片能够俯瞰半个石爪山脉的高台。
高台上到处摆放着谷物袋子,水果,仪式用的饰物,例如图腾柱,或者用羽毛,兽骨和绳子编织起来的挂饰,还有用兽皮和树枝制作的仿佛风筝一般的小旗帜。
在这些祭品和仪式用品之间已经摆好了木架和干木柴,牛头人们将毯子裹好的尸体放置在架子上,这时站得够近,才注意到尸身已经经过了仔细的清洗和整理,露出来的面容和胸膛上,毛发没有沾染一点泥土或者血液,就像是睡着一般。
干柴被点燃,长老这时走上前去,双手抱着长杖,开始低声的祈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地根草的熏香,经常在厄苏拉那里呆着的杰斯很轻松地就闻出来了这股味道,或许对牛头人来说,用地根草作为燃料火化死者,能够帮助他们的灵魂回归大地的怀抱。
仪式漫长而肃穆,牛头人们凝视着飘上天空的烟雾,远处,起伏的深谷被松林覆盖,只有高高的赤色山峰突兀地钻出浓密的深绿,仿佛一根根厚重的兽爪。
待一切结束后,牛头人们携带着收集起来的骨灰各自离开了山崖,下山前,他们自发地来到杰斯这一行人面前向他们行礼,说话,尽管杰斯完全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也足足地感受到了这群巨人内敛的热情和感谢。
没过多久,高台上便只剩下了两位圣地的守卫,还有杰斯他们几个。
格瑞德看着那边打扫四处散落灰烬的牛头人卫士,说:“这里让我想起库斯海文。”
“蛮锤矮人的圣地。”杰斯说。
“你还记得。”格瑞德惊讶地看了看杰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