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当然。”杰斯说:“你以为我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吗？”
格瑞德笑了一声,说:“我觉得我们的氏族跟牛头人一定能成为强有力的盟友,我们住在山上,有着相似的信仰,信念,就连送葬死者的方式都那么相像。当然,他们是用火的,这点不太一样,不过我能理解这一点。”
“牛头人驯服驭风者和科多兽,而矮人驯服狮鹫和山羊。”杰斯补充道。
“没错。”格瑞德连连点头:“下次我回到鹰巢山的时候,一定会跟他们仔细讲述这个故事,告诉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另一边,竟然生活着这么一群与我们如此相似,但却足足有九尺高的巨人。当然,故事里一定不会缺少一个人类和一个精灵游侠,当然,还有一个牛头人变形者。”
说完,格瑞德拍了拍杰斯的背说:“我先回去了,兄弟,对了,那条鸟腿归我了,我可饿死了,你们有意见吗？”
“没意见。”杰斯说。
温蕾萨看了他一眼,说:“不行。”
格瑞德皱了皱眉,摆了摆手说:“那我给你留点。”
说着,他便走下了山坡。
温蕾萨盯着矮人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松树之间,然后说:“莫萨说,牛头人会把骨灰洒进河里,他们认为尸体的一部分会随着烟雾升上天空,回归天空父亲的怀抱,一部分被洒入河里之后,会前往大地母亲那里,这样牛头人的灵魄便会加入一场伟大的旅行,永远地守护这片土地和他们的子孙后代,所以他们不认为死亡是一场永别。如果这是真的,听起来比进入一个无边无尽的死者国度要浪漫的多。”
“奎尔多雷也会羡慕别人的传说吗？”杰斯问。
温蕾萨看了看杰斯,问:“为什么这么说。”
第542章 术士的伴侣
杰斯说:“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对人类和矮人都很排斥。如果是那时候的你,可能不会对牛头人的信仰,文化一类的如此感兴趣吧？”
“这当然也是出于情报收集的需要。”温蕾萨解释道。
杰斯笑了笑,精灵一下子松了口气,无奈地道:“好吧,我想我确实是变了很多,杰斯。”
“但这也是因为你。”
“因为我？”
温蕾萨说:“既然说起刚认识……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在达拉然的酒馆,一个随意地穿着简便学徒袍的人类,我不太明白凯法尔老师跟你这样的家伙有什么可聊的。”
“当他提起你跟一个矮人一起猎杀了一头黑龙的时候,我除了有些烦躁你抢了我立功的机会以外,也根本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凯法尔说你是个术士,一个少有的隐藏在人类社会里偷偷学习黑暗魔法的法师,所以最开始我对你印象并不好,但是,你用的是邪恶的生命吸取魔法,但对抗的却是塔隆·血魔那样的更为邪恶的对手。而且,我知道那会是什么结果,你会因为塔隆·血魔身体里的死灵之力迅速腐败,死去,但你还是那么做了。”
“那会儿我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杰斯坦白道。
温蕾萨轻声道:“无论如何,我看到你亲手拔出那柄刺穿了你肩膀的法杖,接着,像一个恶魔一般转化暗影之力,就像你在守望堡的城墙之下所做的那样,毫不犹豫地对抗可怕的邪恶,扭转守望堡和联盟的颓势,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才好。”
杰斯说:“在守望堡是为了救我的老师,还有我老师的女儿,他们都在法师塔里,艾米·马林,你还记得她吧？”
“我当然记得,她是个很有天赋的法师。”温蕾萨说。
“他们待我像亲人一样。”杰斯说:“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恶魔摧毁,单纯做不到。至于是否要拯救守望堡,联盟什么的,老实说,当时我没想那么远,不过也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看着温蕾萨有些怔怔的眼神,杰斯笑了一下说:“而且那个恶魔将军太嚣张了,你不觉得吗？总要找个办法教训他一下。”
精灵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去,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同下山,温蕾萨望向被云雾包围的山谷,走着走着突然说:“我很好奇,你单独跟一个异性在这里,回去之后,你的伴侣会不会生气？”
“伴侣？”杰斯愣了一下问。
“那个萨亚德恶魔。”温蕾萨说:“别跟我装无辜……”
“呃,她,好吧。”杰斯迈下一个高高的台阶,说:“她把我当做伴侣吗？或许吧,但她跟我在一起是因为留在我身边会变得更强大,跟随术士的恶魔不都是这么想的吗？”
“变得更强大？”温蕾萨想了片刻说:“啊,是的，补魔,通过吸食主人的法力,我知道她们。”
她在吸食这个词上特别地放了个奇怪的重音,杰斯咳嗽了一声说:“我需要她的力量和恶魔知识,她需要我的法力继续成长。”
“不止如此吧？”温蕾萨说:“很多术士都把魅魔当做自己的情人,妻子,至少很多黑铁矮人都是这样,其他矮人甚至会默认魅魔都是术士的爱人,我知道一些巨魔和奎尔多雷也差不多。”
杰斯回了一下头道:“你对术士的了解比我预计得还多,你是真查了不少东西。”
“当然。”温蕾萨语气严肃地说。
“好吧。”杰斯紧了紧袍子的领子,说:“因为很多术士在研究恶魔和暗影的过程中都接触不了什么外人。当然,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们也很难把自己的秘密交给别人,一个陪伴在身旁的女恶魔逐渐成为最亲近的伙伴,也很正常,我能理解。”
“那你呢,杰斯·塞索？”温蕾萨跟上来问。
“不知道。”杰斯随意地道:“我才活了还没满二十年,未来的路可能会很长,可能我明天就丢了小命了,又或者说不定莫洛菲尔会死在半路上,又或许我们会互相陪伴几十年,然后我老死,她回扭曲虚空寻找下一个主人,谁说得准呢。”
“几十年？”温蕾萨一下子站在原地。
“对。”杰斯回过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呃,没事。”精灵咽了一下,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跟一个恶魔待在一起几十年的时间,真的是很难想象的事,就算是一个无害的恶魔。”
杰斯点头说:“确实很难想象。”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一直无话,游侠一下子变得相当沉寂,杰斯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直到回到崖下。
村中间的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来了一头科多兽,两个石居的居民正在给它绑上一个个鞍座,用皮带扎紧,莫萨也在旁边帮忙。
见到两人回来,莫萨喊着温蕾萨的名字要他们过去。
她跟精灵说了什么,温蕾萨回来这一路上的阴沉被打散了不少,她激动地跟杰斯说:“村庄的长老愿意让这头科多兽带着我们前往凄凉之地。”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杰斯也一下子兴奋起来,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骑科多兽。
实际上在塔纳利斯,他就打算花点钱让地精把自己放到科多兽背上走一路了,就为了体验一下。
但那时候来说,这钱浪费的毫无意义,尤其是在温蕾萨和格瑗德面前,那时候的钱真是花一点少一点,不知道加基森里什么情况的时候,每一点钱都相当珍贵。
不过离开加基森之后,杰斯本来以为自己就骑不到科多兽了。
现在,这个庞大的怪兽不就在这了嘛！
这时,温蕾萨注意到科多兽身上还挂着两个牛头人制作的箭袋,里面已经装满了完好无损的箭矢,其中不但有一些自己的,还有一些鹰身人的箭,与精灵的箭矢长短重量相似。
“牛头人们还帮我找回了箭,我本来打算今天早晨自己去找的,真是太麻烦他们了。”精灵走上去抚摸了一下那个箭袋,这时,她从里面找出了一支与众不同的精致黑羽箭。
“这支不是我的,也跟其他的鹰身人箭不一样。”
她拿着这支箭问向莫萨,莫萨捏着箭矢闻了闻,然后说了些什么,杰斯从她的话里明显听到了“卡多雷”一词。
“我们的同胞就居住在北方的高山上,杰斯。”温蕾萨说:“这是他们的箭,大概是被鹰身人捡去了。”
“这里离卡多雷的家乡很近了。”杰斯说。
“灰谷。”温蕾萨低声说:“过去听起来觉像是神话传说里的地方已经近在咫尺了,幸好我们不必去那里。”
第543章 凄凉之地
整个石爪山是卡利姆多中西部隆起的高地山区,进入的时候总是在爬坡,离开的时候就一直在下坡。
坐在科多兽的身上,随着这头巨怪行走时肩胛骨的起伏来回摇晃着身子,最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时间长了之后,甚至觉得自己像坐在一个摇篮上似的,竟然还有点困意。
格瑞德已经在旁边躺在从烈日石居里带出来的草药材,牛头人制作的药水和食物的包裹上呼呼大睡了,鼾声像是打雷似的,老远都能听见。
旁边的温蕾萨吵得受不了,时不时地拍他一下,把他的呼噜打灭一会儿,但也就管个十几分钟,没过多久,鼾声就再起来了。
下午从烈日石居出发,来到山后走下高坡,太阳还没落山,便来到一片茂密的松林。
杰斯记得在游戏里,这里是一片被称为焦炭谷的地方,那是一片被大火烧过的森林,灰色的土地,焦黑的树木,到处瓢荡着灰烁,愤怒的火元素在其中游荡,鹰身人躲藏在深处埋伏着那些企图来治疗这片土地的德鲁伊,无论是牛头人,还是暗夜精灵。
但只是现在,杰斯看不到任何火元素暴怒的痕迹,周围的森林十分平静,没有任何烧焦的味道,只有松柏的香气,偶尔有不知名鸟儿的叫声出现,也绝对不是鹰身人的动静。
科多兽在山谷里漫步着,它好像怎么都不会累似的一直前进着,有时候离路旁的树木或者灌木丛了,便伸出陆龟一般的长脖子咬上一口,有时候会将整棵树连根拔起,拖着树干一边嚼,一边走,啃差不多一两个小时才完全啃下去。
在科多兽的背上休息一晚,第二天杰斯迷迷糊糊地被温蕾萨拍醒。
天还没完全亮,这会儿大概也就是早晨四五点钟的样子,温蕾萨指着远处一根石柱说:“看。”
“什么。”杰斯揉了揉眼睛朝着那根从树林子间斜插进地面的石柱看去,然后才意识到这根石柱不属于牛头人的建筑,更不属于什么鹰身人,或者半人马之类的其他种族的造物。
这根石柱已经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藤蔓植物,但仍然上看得出它底下的表面是淡青色的,上面甚至还能看得出古老的花纹。
这是古代卡多雷帝国的遗迹。
一万年前,卡多雷帝国曾经统治着大陆中央最繁盛的地区,艾萨拉女皇在击败了赞达拉巨魔帝国之后,更是一次又一次扩张版图,因此即使是帝国毁灭一万年之后,其所剩不多的遗迹仍然遍布整个卡利姆多。
不过,杰斯印象中,石爪山内部很少有精灵的遗迹,但是凄凉之地……这个数千年前还是一片美丽草原的广袤平原上,过去曾经有着大量的卡多雷城镇坐落于此,所以也留下了很多古城遗迹。
看到这座石柱,是不是意味着即将抵达凄凉之地了？
科多兽仍然稳稳地前进,杰斯意识到这里的地势已经很平缓了,不像昨天感觉一直在下坡。
松林变得稀疏,大片大片的土坡和巨石裸露出来,杰斯抬起头,他甚至能在这里闻到一丝荒凉,死寂的气息。
这并非什么不死生物,或者死灵之力带来的味道,而是生命的气息越来越稀疏而引起的让人不安的感觉。
即使是在贫瘠之地,草原上那些努力生长的孤树,躲藏在草地和沟壑里的野兽等等,仍然给人以强烈的生机勃勃的感觉。
更别说栖息着无数鹰身人,双足飞龙,甚至还居住着暗夜精灵的石爪山脉了,那更是由内而外都洋溢着生命之力的热量。
但到了这里,哪怕是那些挣扎着喘息着的事物,好像也像是生了病似的半死不活。
到了晚上,连逮到机会都要眯一会儿的格瑞德也无法入睡了,他和温蕾萨都注视着这片灰色的荒原,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如果说在石爪山的时候,茂密的松林多多少少还能稍微遮掩一下科多兽行进的身影和脚步,那么在这片死地,座下的科多兽就像个移动的高塔一样在数里内的视野都清晰可见。
科多兽最终驻足在一个巨大的同类骸骨附近,持续了两三天的有节奏的摇晃突然停下来,杰斯甚至都觉得有些难受和不适应了。
牛头人低声跟莫萨说了几句什么,似乎是科多兽只能带我们到这里了,前面就要进入半人马的巡逻范围了,科多兽很容易受到围攻,难以保护自己。
“又是半人马。”格瑞德皱了皱眉说:“听起来半人马都快要把这片大陆给占领了。”
“事实就是如此。”温蕾萨说:“否则牛头人的族群也不会被逼到这样的境地,莫萨说,很久以前在石爪山,牛头人和鹰身人很少发生冲突,因为那时候牛头人的部族十分强大,高山上的鹰身人宁可去骚扰卡多雷,也不愿意冒险进入南方的山区骚扰牛头人的聚居点,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杰斯滑下牛头人的脊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行李,抬起头跟那个牛头人用牛头人的语言说:“欧瓦,希。”
这句话是感谢的意思,杰斯前几天才从烈日石居里从那些牛头人那里现学来。
高大的牛头人骑手点了点头,看着众人低声道:“伊什,尼,阿洛,普尔,阿。”
说完,他吹动低沉的号角,科多兽便顺从的转过身,朝着远处走去。
“这是什么意思？”格瑞德问。
“一句很常使用的祝福,你可以理解为,愿先祖的智慧指引前行。”温蕾萨解释道。
“我就是说牛头人与我们鹰巢山的观念相当类似。”格瑞德点点头说:“我应该也教他两句矮人语,如何向我们的长者和祖先的灵魂表达自己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