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但最终，他还是维持住了最后一丝理智，在死亡之翼的威能之下勉强幸存下来，得以坚持着至少说出下一句话。
“我会杀了红龙女王，我会找回恶魔之魂交给你。”黑龙眨了一下眼睛，终于把视线挪开。
杰斯感觉像是一下子从刑架上被解开了似的，刚才挤出那一句话的努力，仿佛是经历了数个月的残酷折磨。
“还有龙蛋，你总是忘。”死亡之翼语气里带着一点轻佻的抱怨，他接着道：“要是没了阿莱克斯，那些龙蛋就变得更重要了。尤其是那些会诞下雌性的龙蛋，但愿她们当中至少有一个能成长的像我们的考雷斯特拉兹亲王这般意志坚强，只有这样才能为黑翼的继续壮大做出贡献。”
说完黑龙哼笑起来，笑的极其别扭，甚至奇怪。
杰斯尽可能地压制住自己的一切情绪，无论是恐惧，紧张，怀疑······保持勉强的镇定。“我明白了，主人。”
“那就继续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应付。”黑龙冷声道。
死亡之翼高大的身影迅速变得模糊远去，杰斯感觉自己被一个滚烫的黑爪抓住一下子扔出监牢之外······
他猛地坐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息，石墙外冰冷的细雨都无法让他沉静下来。克拉苏斯会死吗？
还是说，那只是死亡之翼编织的又一个幻象，目的只是为了让杰斯放松心态，不要在乎红龙的威胁。
要么是让他彻底死心，别再管红龙如何了。
或者他只是为了通过这么一个场景测试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是真心效忠黑龙，还是仍然打算为克拉苏斯做事。
他通过测试了吗？死亡之翼相信他了吗？
然而他下意识觉得那是真的，那确实是克拉苏斯本人，那股强大的热烈，即使是在死亡之翼的黑暗之力下，即使是在那些黑锁的束缚下仍然如同膨胀起来的火炎，与杰斯之前在梦里见到的一切其他虚假事物······例如那个现在回想起来如同舞台剧演员一般的温蕾萨·风行者，都不一样。
只是杰斯实在是不想相信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如果克拉苏斯没能逃过死亡之翼的陷阱被他抓住
，那就意味着他早先的担心已经变成了现实。
克拉苏斯无法脱身，也就无法把死亡之翼已经重新现世的事通知给其他的龙王。—不会有其他龙王来到格瑞姆巴托了。
托尔洛纳的夜晚，一下变得比梦里更黑暗。
他捂住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时手臂上一阵灼痛。
拉开袖子望着手臂上的符咒，在雨夜里像是火一般发出亮光，惊得他连忙又将那道痕迹捂住，将袖子拉下来。
沉静了一会儿，他感觉到莫洛菲尔正在高处隐藏身形，守望着可能接近的不速之客，格瑞德在一旁呼呼大睡。
然而眼前阴暗的角落里，两道淡蓝色的微光一点点显现。“你的确有事在瞒着我们。”温蕾萨低声说。
“抱歉。”杰斯说。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这一路心事重重？”温蕾萨轻叹了一声，说：“格瑞德比我更了解你，他一定也清清楚楚。我不知道你承受着什么，我只知道无论如何别再把我们排除在外。既然打算跟着你来到这里，我们就做好了面对所有情况的准备。”
“其实对我而言，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我只害怕你不再是你了。”杰斯抱着法杖沉默许久，墙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再次没过屋内的动静。“所以，我能相信你吗，杰斯？”温蕾萨问。
杰斯嘴唇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注视精灵的眼睛。“能。”
“那么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游侠微笑了一下，靠着墙闭上双眼说：“离天亮还很早，杰斯。我们就要进山了，再休息会儿吧。”
第650章 越来越窄的选择空间
离开托尔洛纳一路向南去，离开森林的时候已经进入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山坳。
格瑞德之前说的不错，杰斯只是望着这片层层叠叠的山峦，所谓的巴托山脉，就能感觉得到暗影之力仍然萦绕在群山之间，毫无疑问，前方那片暗影最浓烈的地方就是格瑞姆巴托的所在了，或许也只有喝下了魔血的兽人们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这么多年。
自从梦见克拉苏斯的监牢，杰斯一直思索着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死亡之翼可以在梦境里折磨他的意志，搅乱他的思绪，但至少目前来看，还从来没有在现实里直接出手弄坏他的脑子。
所以一边往山里走着，只要没有龙骑士徘徊在头顶，或者周围没有豺狼人或者迅猛龙出没的踪迹时，他就会抽空想想。
抛去例如投敌之类的只是想到头疼时自暴自弃的想法不算，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到恶魔之魂后趁着死亡之翼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将其想办法破坏掉。
这样不但能让红龙女王摆脱束缚，更可以当场释放所有的龙王之力，让它们的力量回归到龙王们身上。
如果察觉到龙王之力的回归，其他不在格瑞姆巴托的龙王们立刻就会意识到恶魔之魂已经被毁，应该立刻想到这与死亡之翼有关。
恶魔之魂破碎，率先拿到自己力量的肯定是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
她就在格瑞姆巴托，离现场最近，如果让她想办法召集其他龙王来到格瑞姆巴托帮忙，应该就有一定的胜算了。
接下来就是看谁飞得快了，杰斯猜测织法者玛里苟斯一定是最先到的，毕竟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奥术操纵者他大概根本不需要真的飞。
如果青铜龙王诺兹多姆愿意的话，应该也会来的很快，甚至可能比蓝龙之王还快，虽然杰斯不知道他能不能真的穿越时空。
至于梦境女王伊瑟拉·······杰斯没法想象她能动用什么样的力量赶来支援，但无论她需要多少时间赶到，只要有三位回归了龙王之力的龙王联合，就算是无法把死亡之翼干掉，至少也能把他逼退吧？
说不定，到时候死亡之翼甚至都不敢现身了。
杰斯记得，死亡之翼提到过自己在德拉诺不顺利，他一定是指自己在那一边被大法师卡德加用魔法击败的意外。
过去长期持有恶魔之魂，其蕴含的可怕力量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撕裂了死亡之翼的身体，所以他找了一群地精工匠给自己在外皮上用金属护甲修修补补，保证不至于彻底崩裂，与卡德加的那次交锋，法师用奥术咒语拆开了看起来无比坚固的护甲，使得黑龙之父的力量突然崩解，这差点要了他的命。
处在这样的重创之下，死亡之翼仍然是所有龙王里最强大的一位，但如果格瑞姆巴托聚集了三位甚至四位回归了龙王之力的守护巨龙，他一定不会轻易露面了。
虽然杰斯之后会一直处在被黑龙记恨的状态下，但至少度过了这次危机。以后的事要考虑的话，至少要有命去考虑才行。
如果真的要选择这个方法，就有两个重要的问题摆在面前。一个问题是，蓝龙和青铜龙会不会来。
就算是找回了自己的龙王之力，以他们两个的状态，杰斯也很难确定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
杰斯只是觉得红龙女王一旦摆脱束缚，她的号召力应该能让精神状况不佳的玛里苟斯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诺兹多姆来到格瑞姆巴托帮自己这一把。
第二个问题，也就是最重要的老问题，怎么才能把恶魔之魂给打碎。用自己手臂上的这道死亡之翼施加的烙印，到底可不可行？
用烙印贴在恶魔之魂上？
还是用自己这只带着烙印的手将恶魔之魂捏碎······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杰斯攥了攥拳头，觉得这个简单的动作应该没法破坏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法器。
但是这烙印·······总应该意味着什么才对，比如用这只手的力量附魔一把武器，或者·······说不定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会知道。
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群山，森林，山间的河流。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将会影响到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巨龙们，他就觉得不像是真的。没什么其他选择了，只有赌一把。
虽然具体的细节记不清了，但杰斯印象里，小说里的法师罗宁也不知道那个死亡之翼送给他的戒指上的黑龙鳞片能够破坏恶魔之魂，他也是在用尽了所有办法的情急之下试了试，没想到真的切开了那个金色的法器。
巧的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这道黑龙给自己施加的烙印能不能破坏恶魔之魂，他也只能试。现在这种情况，应该也算情急之下了吧？
这个世界总不能老是给自己的前路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而没有一丁点正面的巧合吧？他想起了暴风城里那个给自己修怀表的侏儒。
—相信你自己的选择，塞索先生。他是个青铜龙吗？
他最好是，杰斯这么想着。
其实从那个房间里他就有所怀疑了，无论是那个侏儒的名字，还是其玄而又玄的，完全不符合见习法师身份的强大魔法。
到了这种情况，或许真的相信一点玄学的东西。
一旦开始尝试破坏恶魔之魂，不管有没有成功，死亡之翼都会立刻察觉到他的动机，如果没能一次成功······好吧，至少死亡之翼带着毁灭一切的怒火飞过来还有一段时间，能让杰斯在死前再挣扎一会儿。
那一会儿只要他不睡觉，应该就有更多尝试的机会。
现在死亡之翼应该在洛丹伦的王庭里与泰瑞纳斯二世国王，还有联盟的其他使者，贵族们商讨关于奥特兰克王国的事务。
从王城或者奥特兰克山脉飞到格瑞姆巴托需要多长时间？死亡之翼飞的有多快？
杰斯止住了自己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这些自己根本一点都不了解的事，无论想再多也是白浪费精力。
在山里走了将近两个白天，直到连沼泽那边的迷雾完全看不到一点影子，这天早晨走上一个山头，朝着黑暗气息最浓郁的地方望过去，杰斯终于看到了对面一座高山上，那片暗色的，几乎与山体和悬崖融为一体的巨墙和塔楼。
格瑞姆巴托。
第651章 五个
“那。”杰斯朝那个方向指了指。
“格瑞姆巴托。”格瑞德眯了眯眼说：“我就知道，这地方一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找，只是所有人都被这山里的邪恶吓怕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加倍小心了。”温蕾萨俯视着附近峡谷和山坳里的草木，说：“红龙和兽人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那么在这我们分药水吧，以防突然遇到什么危险。”杰斯把药水包提出来说：“药水数量不多，因为我只给我自己准备了。但我可以靠兽人的伪装潜入进去，所以至少隐身药水应该不用了。你们两个更需要，你们一人一瓶。”
温蕾萨和格瑞德一人接过一瓶隐形药水，杰斯拿着手里的强效暗影防护药水想了一会儿说：“你们谁需要这个？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强大的暗影防护药水了，我感觉，应该能吃下一般的黑龙一口暗影烈焰。”
“可这里没有黑龙。”格瑞德说。
“你还是拿着吧，格瑞德。”温蕾萨说：“谁知道那座要塞里藏匿着多少术士，我不需要带这个，在他们对着我念诵咒语之前我会射穿他们的嘴。”
“好吧，不过也试着在他们对我念咒语之前射穿他们的嘴，温蕾萨。”格瑞德说着望向这边问：“那你呢，杰斯？”
杰斯晃了晃手里的圆瓶子说：“我还有一瓶弱效的，既然你拿了强效的，记得一旦打起来，多冲在前面。”
“你不说，我也是一直这么干的。”矮人说着把强效暗影防护药水塞进兜里。
“法力药水。”杰斯拿出两瓶递给温蕾萨，说：“要是出了问题，别珍惜自己的魔法，温，里面很多兽人，记得用你那个一下子射出很多魔法箭的，咒语。”
“我知道。”温蕾萨说着将瓶子放进斗篷下的衣服兜里。
杰斯说：“作为我们队伍里唯一的施法者，把大部分的法力药水和这瓶精炼智慧合剂留下，应该没什么争议吧？”
“也给我一瓶法力药水。”格瑞德伸手说：“如果真的出了问题，那么多兽人不知道要打多久我要召唤雷电也很费劲。”
“那好。”杰斯把一瓶法力药水交给矮人，然后看到了下面那瓶满满的滋补药剂。
“这瓶，我打算对付那个术士头子的时候用，希望它到时候能帮我驱散对方的诅咒魔法。”“没问题。”格瑞德说：“术士对术士。”
“然后是火焰防护药水。”杰斯说：“你们两个一人两瓶，如果我们不得不对付红龙，无论是龙人，还是其他什么怪物，记得喝。”
“你自己不留吗？”温蕾萨问。
杰斯牵了牵自己的法袍说：“知道做这件法袍动用了多少钱的火焰精华吗？现在是它表现的时候了。而且我不怎么怕火，毕竟还有魔法盾和法师护甲帮忙，你们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确定，杰斯。”温蕾萨说。
杰斯把装着小鬼的术士包交给格瑞德说：“让撒厄诺跟着你们。”“为什么？”矮人问。
“我可以看得到恶魔的影子。”杰斯说：“我自己的恶魔就看得更清楚了，只要你们带着小鬼，我就能知道你们在哪，一旦有兽人打算朝着你们的方向去，我就会想办法阻止他们，帮你们争取更多的躲藏空间。”
“你从来没提过你能看得到恶魔的事。”温蕾萨说。
“术士的小戏法，我还会几个呢，以后一个个跟你解释。”杰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总之你放心吧，而且撒厄诺可以帮你们联系我，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危机，或者，你们比我先找到了红龙女王被关禁的地方，记得让他喊我的名字。”
“怎么喊？”格瑞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