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原谅我，杰斯·······原谅我，我的朋友们。”
遮天蔽日的龙影掠过枯树林的上空，推开白雾，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片泼洒下来的血雾······杰斯已经无力躲避了，他沐浴在这血雾里，眼看着红色将眼前缠斗的三个覆盖到其中。
恶魔王子的身形愈发地膨胀，这会儿看上去差不多已经有三米多高，身形也无比地强壮和膨大，手里的长刀这会儿看起来简直像两把小匕首，格瑞德还是温蕾萨在他面前立刻显得矮小，瘦弱。
尽管如此，两个人的进攻却愈发地疯狂，他们满身已经透出血红，但这没有拖慢他们的战斗力，反而让恶魔越来越难以招架。
“索麦莉尔！快，帮助你的主人！”
恶魔恐惧地呼唤着，格瑞德忍不住发出一声大笑，趁着萨特招架温蕾萨的刺击，跃起来一斧剁下他的一根犄角，把他整个撂倒在地上，又朝着脑袋上剁了一斧子，恶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温蕾萨一刀准确地刺入心口。
尽管如此，这个狂怒的恶魔王子还是奋力地起身，化为一团阴影往远处闪现了一大段距离，但很快又再次现身跌在地上。
他的心脏涌出魔血，眼睛里的血光迅速暗淡，最后只能痛苦地喊着“父亲，父亲······萨维斯大人·····.”歪倒在地，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
恶魔已死，温蕾萨和格瑞德几乎是同时跌坐在地上，但他们期待的噩梦散去并没有发生。
那些蹒跚的怪物仍然在慢慢地靠近，杰斯怔怔地望着他们，听着天空中巨翼扇动逐渐接近的动静。
噩梦的腥臭充斥着鼻腔，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有一个地方能同时存在令人发疯的燥热和令人惊惧的阴冷，而这里让他感受到了，切切实实。
“没想过我会死在梦里。”温蕾萨的声音若隐若现。
“这算死在战场上，小精灵。”格瑞德说：“我们······”
一声轰隆隆的巨响没过了矮人的声音，杰斯回过头，眼看着噩梦巨龙的影子从浓雾中出现，她嘴里再次含了一口吐息正面直扑过来。
杰斯抹了一把燃烧的鲜血沾在碧空之歌上，碧蓝色的剑身突然燃起狂暴的生命之焰，流淌下饱满鲜红的滚烫之血。
他仰着头迎了上去，那灼人的生命烈焰与噩梦的阴影相接时突然迸发出一声血肉撕裂的动静，整个人瞬间被腐化血液淹没。
推开眼前的腐肉，黏血，勉强里站立在腥臭与秽物之间回头而望，巨龙跌倒在地上，大片枯树林被推平，血雾也扩散开来，弥漫着取代了之前的白雾。
她再也飞不起来了，胸腔被碧空之歌扯开一个巨大的裂口，爬满了紫红色藤蔓的黑色心脏暴露在空气中，巨翼像是被踩断了身子的虫，僵死的展开。
索麦莉尔的巨口呕出了一大团内脏，嘴唇一点点的颤动。
“杀了我，杰斯·塞索，否则你们都会变成跟我一样的怪物。”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真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空，那头安静的绿龙。
没有什么选择了，温蕾萨和格瑞德都淹没在了漫天的血雾之下，只剩下一声声逐渐无力的呼喊。
杰斯······必须终结这场噩梦。
杰斯举起燃烧的碧空之歌，一步步朝着敞开的胸腔而去，这时，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已经变得与那些蹒跚怪的肢体无异，疯狂的耳语越来越响，像是无数人围绕着他呼喊，劝导，引诱······
你想要杀死你的伙伴吗，杰斯·塞索？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恶意和邪念，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你的双手沾满鲜血，你想要用你的黑暗之心审判一位森林与梦境的守护者吗？她比你高尚得多······你有没有资格？
“动手吧。”巨龙歪斜着头颅，轻声道：“让我别再担惊受怕了。”杰斯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慢了半拍，他点点头，举剑刺进巨龙的心脏。生命的烈焰瞬间吞噬了那颗紫色的魔心，整个世界都跟着燃烧起来。
杰斯无力地向后退了几步，眼睁睁地看着天空中的浓雾逐渐散开，露出湛蓝·······
一丝寒冷渗透进来，杰斯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座漆黑的大厅，空无一物。外面飘荡着雪，月光和雪花从破损的建筑裂缝飘进来，安静的如同幻象。
雪花落到脖子里，冰冷的让人打了个寒战，他好像就是这么被弄醒的。
坐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认出这里就是凯斯利尔的圣殿，但是这里没有任何幽魂存在，中间的祭坛上那泛着绿光的魔法事物也不见了。
“你醒了，主人。”莫洛菲尔从远处现身。“怎么回事，这里的鬼魂呢？”杰斯问。
“都被我干掉了。”莫洛菲尔扔下一袋子灵魂碎片说：“我知道主人不想惹麻烦，是他们非要动手的。”
“纠正一下，是你和撒厄诺干掉的。”小鬼从祭坛后面爬出来说：“我做出的贡献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莫洛菲尔冷声道。
“呸！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现在比过去厉害得多了，我······”
杰斯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忽略掉两个恶魔的争吵，尽管刚从一个深沉的噩梦中醒来，但他仍然觉得浑身无力，几乎想要再睡过去。
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摸了摸胸口，然后摸到了一道骇人的伤疤。所以，萨特的刺伤还是留下了痕迹。
但是那些血红色的噩梦腐蚀都已经消失了，他的手臂皮肤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杰斯······杰斯······快去救杰斯，格瑞德，他在······”
旁边传来温蕾萨的声音。
他们两个人都倒在身旁，身上都盖着斗篷，皮肤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看起来只是有些发冷。
温蕾萨皱着眉头倒在那，嘴唇还在发颤，身上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什么腐蚀一样。格瑞德倒在她旁边，奇怪的是，意志之链竟然真的在他的脖子上。
“这怎么跑到他那的？”杰斯问。
“你给他戴上的，主人。”撒厄诺说：“你全忘啦？啊，倒也正常，你睡着了·······那基本是梦游！”
杰斯怔了怔，然后想要把那条冰冷的铁链摘下来，格瑞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闭着眼嘟囔着什么东西摇了摇头。
杰斯一把拽了回来戴在自己脖子上，心想着这家伙还戴上瘾了。这时，他的余光看到了坐在大厅门口的索拉。
她唇色苍白，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已经无法让人跟那个满脸恐惧，挣扎着想要逃走的索麦莉尔联系到一起了。
杰斯拔出碧空之歌，奥术蓝芒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我一直以为我能分得清梦境与现实。”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什么？”
杰斯望向索拉，没想到她竟然睁开了眼睛。
温润的月光从她的睫毛间渗出，绿龙低着头问：“所以，这又是什么，另一个圈套？”“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索拉，我觉得你没什么立场说这是我们的圈套吧。”
虽然这么说着，但杰斯还是突然如释重负一般地坐在一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索拉盯着杰斯愣了许久，然后抬起头看向大厅的顶端。
“我······不，我以为······”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然后问：“梦魇结束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杰斯说。
“索拉？”这时温蕾萨扶着墙想要站起来，胳膊还有点发软。她惊讶地看着这边问：“你没事？”
“至少说句谢谢吧，你这头母龙差点把我们全杀了。”格瑞德半眯着眼睛，歪着脑袋嘟囔道。“谢谢。”索拉闭上眼睛，冰银色的眼泪顺着她惨白的面容流淌下来。
“谢谢你们。”
第851章 睡眠与进入梦境
凯斯利尔的雪下的越来越大，几个人都沉默着。经历了一场梦魇里的混乱，他们坐在这里很难说到底是肉体疲乏，还是精神上困倦，但无论如何，即使是刚从梦中醒来，也依然困得想要立刻睡去。
之所以不愿意闭上眼睛，杰斯觉得其他一个人都跟自己一样，害怕再进入梦里。
格瑞德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站起身摸一摸周围，好像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蕾萨不久前她还试着用手指点了一个光亮术托起来，十分轻松一点都不费力。杰斯知道，她一定是觉得自己可能醒过来都没法念诵奥术魔法了。
不止是他们两个，他自己也有很多疑问。
只是刚醒过来的那段时间，索拉一直状态不太好。她神情一直迷茫，脸色也很虚弱。所以杰斯一直没想着要再问她什么。
这会儿吃了些东西后大概是好了一点，杰斯便试着问：“你怎么样了，索拉？”“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杰斯·塞索。”索拉点点头说。
温蕾萨看到索拉开口，也忍不住问：“或许在你看来这一切都合情合理，索拉，但在我们看来实在是很难理解。我知道我们似乎获得了胜利，但你到底是······”
索拉点了点头，说：“我以为自己逃离了梦魇，但实际上，只是假装自己离开罢了。”
她看向温蕾萨说：“我必须向你道歉，我欺骗了你，温蕾萨·风行者女士。在枭兽的洞穴前，我告诉你伊瑟拉女王的坠饰不管用，实际上我是不敢再进入梦境的位面，我害怕······”
“会变成那个怪物？”格瑞德问。
“那时的我······”索拉低着头轻声说：“还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你们在梦境里杀死了那个被梦魇腐蚀的我，我现在感觉如释重负。因为单靠我自己的力量永远不可能摆脱的了，那几乎就是我的灵魂深处。”
杰斯说：“其实我有一点不太明白，我记得你说过，凡人无法进入翡翠梦境。”
他一边吃着包里的甜干酪一边说着，格瑞德听到杰斯的话立刻问：“什么意思，我们刚才不是进去了吗？”
“进入梦境有两种方式，睡梦，与真正在其中行走。”索拉试着解释道：“你们刚刚接触梦魇的方式与其他的凡人无异，就是在做梦。”
说到这，她又想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凡人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真正踏入翡翠梦境，但是那需要强大的梦境行者为你们开路，例如塞纳留斯和他的儿子们，或者伊瑟拉女王和她最亲近的卫士，要么就是那些最年迈和最具天赋的德鲁伊。”
“他们需要耗费非常强大的自然之力打开梦境之门，只有通过这种入口，其他的种族才能真正用自己的身体造访翡翠梦境。我不知道这些萨特是怎么做到的······但我也不意外，他们试图破坏梦境也不是最近的事了。”
温蕾萨拿着之前德鲁伊托起的那块石头，比起之前萨特拿着的时候，这枚石头已经完全失去了魔力的光彩。
“所以我们是被这个东西催眠了，从而做了一场梦？”她问。索拉抬起眼睛望了一下那颗石头，眼神里似乎仍有些躲闪。
“是，那其实只是一枚能够群体催眠的梦境翡翠，它的力量远远不足以打开一扇梦境之门，但是·······”
说到这，她犹豫了。
“但是这颗石头让你看到了自己在梦境里的模样。”杰斯说。
“是。”索拉说：“它把那个东西再次拉回了我的意识，我最终还是没能彻底逃脱。”
格瑞德好奇地问：“如果我们做梦的时候被杀了会怎么样？也会像你一样醒过来吗，索拉？”索拉沉默了一阵，杰斯猜测能在梦境位面里随意穿梭的绿龙肯定不可能跟他们这些凡人一样。
堕落的四大绿龙在梦境之门前被杀死后都没有真正陨灭，其中伊森德雷甚至清醒了过来，摆脱了腐蚀一段时间。当然，随着绿龙们始终没能解决梦魇的侵蚀，最终伊森德雷还是再次堕落。
过了一会儿，索拉说：“我只能说，梦魇会把你们的精神和灵魂变成那个梦魇的奴仆，就像那些血红色的怪物一样。”
“那我们在这里的身体呢？”温蕾萨问。“我不知道。”索拉摇摇头说。
众人沉默了一阵，不管怎么样，估计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我还有一个疑问。”杰斯说：“在进入凯斯利尔的时候，我感觉我跟莫洛菲尔的联系已经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样，那是梦境之力带来的吗？”
索拉望向莫洛菲尔，试着解释道：“恶魔跟你们一样，本来就不可能自行进入翡翠梦境，比起凡人来说，他们甚至······本来就不是艾泽拉斯的一部分，他们不会做梦。萨特恶魔都是卡多雷转化而来的，他们是掌握了特殊的方法才能进入其中。尤其是从很多德鲁伊背叛了我们，投向他们的怀抱之后。”
杰斯说：“我的重点不是我们能否进入梦境，索拉，而是我跟莫洛菲尔之间的联系被某种事物干扰了，我认为那是梦境带来的影响，否则没法解释。毕竟我没有在凯斯利尔见到干扰恶魔魔法的法阵，或者什么法器之类的。”
“在梦里的时候，那种我与恶魔仆从之间联系的闭塞感，就像是刚进入凯斯利尔时感受到的干扰的加强。但关键是，刚进入凯斯利尔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被这枚梦境之石催眠！也就是说，凯斯利尔这个地方的梦境之力并不是由温蕾萨手里的石头带来的。”
听了杰斯的话，索拉想了一会儿，旁边的两个人也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除了那块石头催眠我们，这里也有其他与产生梦境有关的东西，不是吗？无论它是什么，都加强了我们与梦境的联系。”杰斯摸着自己的胸口说：“比如萨特的刺伤，还有从我这里挪到格瑞德那里的······”
说到这，杰斯有些犹豫应不应该把意志之链的事告诉索拉，最终他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说：“如果只是单纯的做梦的话，不会有这些实际上的影响吧？”
他说着说着，难免语气有些着急。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在被拖进梦里之前，还有一个东西非常的诡异，但这一连续的沉睡，做梦，苏醒，回忆·······也让他暂时有些回想不起来之前的事。
明明就在那里的·······
他这么想着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温蕾萨抓住他的手臂，用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说：“我知道梦里的事很可怕，杰斯，但索拉也刚刚经历了很恐怖的事，稍微给她一点空间。”
杰斯看着她微笑了一下说：“别太担心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只是觉得·······我们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温。”
“其实，我也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温蕾萨点点头，望向索拉说：“比如，幽灵也可以做梦吗？我的意思是，梦魇里那些可怕的血肉怪物，它们似乎都是凯斯利尔的幽魂转化而成的，我到现在脑子里面还都是它们的呼号，我感觉它们虽然长成那副模样·····但好像还都忠于艾萨拉，忠于古代的卡多雷帝国一般，它们都还觉得自己依然是一群卡多雷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