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最让人诧异的是，他的头顶仍然保留着两根巨大的灰褐色的绵羊角，可以说，这个家伙变成凡人的形态肯定不是为了混进凡人中不引人注意的。
他这会儿正来回张望着，到处找着什么东西，杰斯知道他在找什么。
莫洛菲尔和撒厄诺也被传送过来了，但他们两个一直保持着隐身，这会儿更是尽可能地躲远了，艾索雷葛斯一定是感觉到自己好像传送了不止五个人才好奇地来回瞄着。
这时一头野鹿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受惊了一般一瘸一拐地踏着海水逃进街道深处，蓝龙注视着它的影子直到消失，才慢慢呼出一口气。
“你也变成凡人的样貌，绿色的小鬼。”他指着高处的绿龙说：“接下来我们要钻一些小洞了
，你想要维持这副模样肯定钻不过去。如果你的长辈没有教过你这个能力的话，别不好意思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变成一个绿色的小乌龟。”
索麦莉尔听到这句话立刻收起双翼落到地上，在一片梦境般的月光里化身为金发的高等精灵模样。艾索雷葛斯瞪了瞪眼睛，点了点头说：“令人惊讶，我没见过几个掌握了形态转换的幼龙，让我想想都有谁来着？”
“我扯远了，现在要带你们去看看那个东西。那是上层精灵一个魔法镜，虽然已经碎裂了，但据说那些碎块里仍然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灵魂的模样，想想吧，各位，灵魂，有时我也不得不佩服那些上层精灵为了让自己变得尽可能地优雅所展现出来的创造力·······但是只准看，不准摸。”
第881章 魔法镜片
“卡拉然，一头相当聪明的黑幼龙，他算是一个，可以变化为凡人。而且，我知道他很喜欢在人类的世界里游荡，那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子，如果你见到他，记得帮我杀了他。”
“然后，我知道克罗诺姆还是一只小雏龙的时候就能变化成凡人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也可能是弄错了时间······毕竟，你知道的，那是个青铜龙。”
“再就是爱米苟萨，她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但她喜欢变成巨魔，我不知道为什么。”
“对了，还有丝黛拉苟萨，我认识她的祖父，她也是一个可以变成凡人模样的幼龙，令人印象深刻。”
“然后就是你，索麦莉尔，我应该记住你的名字，因为你将来可能会成为一个厉害的梦境卫士，说不定我们还会合作，共同守护海加尔山与诺达希尔。”
“至于红龙，红龙没有，红龙完全没有，因为他们的数量太多了，阿莱克斯塔萨没有时间教给那些幼龙如何学会变化成凡人。”
“我们就不一样，我们正相反，蓝龙的数量太少了，甚至不够人手保卫龙巢，所以每一个长成幼龙的孩子都无比珍贵，这要多谢那个漂亮的小金盘子。”
从一座被蓝色龙人看守着的宫殿正门进去，进入一个狭窄的长廊，一路上艾索雷葛斯都在不断地嘟嘟囔囔，当他提到索拉的名字的时候，索拉也有些反应不及地点了点头，好像也没怎么认真听他说的话似的。
说到最后，他停顿了一会儿，回头看了杰斯一眼，说：“你应该印象很深刻才对，我是说，那个盘子。”
杰斯点了点头，他当然印象深刻。这辈子活到现在，没什么东西能让他印象更深刻了。
这个长廊有来回巡逻的龙人，当他们见到艾索雷葛斯的时候会用龙语低声诵念“主人”，但是艾索雷葛斯就像是根本看不到他们似的，不答应，也不回话，甚至不给予一个眼神。
到了这时候，杰斯就开始怀疑，到底是这些龙人不听话，还是艾索雷葛斯根本让他们这些部下难以理喻了。
这也不奇怪蓝龙军团变成如今这个混乱的模样了，艾索雷葛斯不喜欢玛里苟斯，也不喜欢龙人们，而龙人们也搞不清楚艾索雷葛斯到底想要干什么，整个体系全都处在一团糟中，凑合着维持着一个表面上的秩序。
进入这座废弃宫殿之前，杰斯已经大致记住了这里的方位，在海岸上的大致位置，距离周围的峭壁，或者其他标志性的高塔大概有多少距离。
到时候就算是拿不到这个上层精灵的灵魂镜子，至少也能给神圣遗物学会一个交待，告诉他们自己的小队已经摸到了具体物品的跟前，只是因为人力不可抗的原因无法拿走罢了。
提供了具体的位置线索，以及物品的一些信息，例如外貌，功能什么的，至少也要有相对应的报酬才行。
这样，遗物学会可以另请高明，找个有自信，有能力，而且不怕得罪玛里苟斯的强人来从艾索雷葛斯手底下把这个东西偷走，只要他们觉得这值得。
通过长廊，进入一个地窖一般的廊厅，这里相当昏暗，到处都是上层精灵留下的遗物，而且大部分都仍然蕴含着魔法能量，整个大厅都透着一股掺杂了海水咸腥味道的，怪异的金属气息，让杰斯有点想起达拉然的大图书馆里的气味。
格瑞德看到脚边摆放着一个漂亮的银色权杖，凑近了仔细看了一会儿，甚至伸出手去······旁边的墙根突然闪烁起两个奥术光芒，那是一对睁开的眼睛，一个高大的人形的身影被这眼睛的亮光照的显露出来。
这是一个披着暗红色肩铠，佩戴着暗色护腕和束腰的蓝鳞龙兽，高大粗壮的身材与狭窄的，扭曲如同蜥蜴一般的带角头颅很不合比例。但他的眼神依旧相当吓人，更不用说手里还提着一根三四米长的银色长矛，盯得格瑞德不自然地缩回了手，毕竟他也不占理。
艾索雷葛斯似乎对这边发生的一点小紧张毫不在意，他带着杰斯一行人越过一片裂开的砖瓦地面，从裸露出来的泥土上越过去，抵达大厅的一个角落。
他从一堆破碎的上层精灵花瓶和罐子之间取出一个宝石模样的不规则碎块，杰斯能感觉得到其上的附魔比这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强得多。
“就是这个，灵魂之镜的碎片。”蓝龙转过身来，朝着众人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然后把它放在旁边一个金属台座上，说：“你们从另一个大陆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吗？还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杰斯说：“只要钱给够，别说是让我找这么一枚宝石了，就算是让我来找一只黑老鼠也没问题
“我能感觉得到你身上有红龙军团的精华赐福，而且是阿莱克斯塔萨女王亲手赐予的。”艾索雷葛斯说：“曾经红龙女王也给予我这样的赐福，作为我保护了魔网与织法者本人的感谢，但并没有给予你的这般强大，所以随着时间流逝也就逐渐暗淡，现在应该丝毫都不剩了，但它至少温暖了我好一阵子。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盯着几块金银有什么意思······”
艾索雷葛斯又开始了他的絮絮叨叨，慢慢地连杰斯都快要弄不清楚他话里的主旨了，他望向那枚放在台座上的宝石，这会儿莫萨正靠过去往宝石里瞅了一眼，然后慢慢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莫萨？”温蕾萨问。
“没什么特别。”莫萨看着游侠说：“你可以来瞧瞧，你的灵魂，温蕾萨，我根本看不出跟普通的镜子，有什么差别。”
温蕾萨抬了一下长长的眉毛，好奇地凑近过去，当她靠到宝石近处的时候，这边离着几米远的杰斯甚至都感觉到里面闪烁出一阵不自然的奥术蓝光。
“啊······”
温蕾萨瞪起眼睛惊呼了一声，然后又笑了起来，莫萨也朝着格瑞德招了招手说：“过来，格瑞德，过来看看！”
艾索雷葛斯发现杰斯的注意力已经被那群人给吸引走了，也停下了嘴里说了一半的长句，有些不悦地抱起双臂望向那边，低声嘟囔道：“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真的能看到灵魂吗？我以为是什么噱头。”格瑞德一路小跑过去，凑到那块石头近处往里看了一眼，立刻皱起眉头说：“没什么区别，但是你，小精灵，怎么看起来像是······让我想起凯斯利尔那些鬼魂的眼神。”
“你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土灵的样子吗？虽然我没有真的见过一个土灵。”温蕾萨说：“不过，我在画上见过那些求知者记录下来的模样，就像是·····.”
“灰色的矮人。”格瑞德说：“这我也不觉得奇怪，我们只是体内传承了土灵的血脉，又不是真正的土灵，灵魂怎么可能跟土灵一样，就是这幅样子，我就是我。”
“有道理。”温蕾萨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杰斯这边。
杰斯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她的眼神，温蕾萨看到他的样子，似乎想要张口，又一下子没能说出什么。
他不是特别想要去看看自己的灵魂是什么模样。
他也不是特别清楚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只是总觉得一旦看过去，一切就不对劲了。万一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说，自己不想要看到的东西呢？
“喂，杰斯，你在干什么呢？”格瑞德问道。
第882章 倒影
“嗯？”杰斯抬头望向那边。
“过来玩玩，这个镜子碎片真的很有意思。”格瑞德招了招手。
“你打算看看我的灵魂是什么样子？”杰斯强行笑了一下，吸了一口气往那边走了过去。温蕾萨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笑容也有些勉强，杰斯也注意到她的神色了。
她大概是想要劝杰斯如果不愿意看就别看了，毕竟不是谁都愿意窥见真的自己的灵魂。但最终她还是没能开口，杰斯知道，她肯定也好奇自己的灵魂是什么样子。
凑到那块石头前，格瑞德，莫萨都看热闹般地往旁边让开，温蕾萨盯着他也往旁边让了一步，脸上的神色好像有点愧疚似的。
杰斯瞥了她一眼，把乌萨勒斯放在一旁，因为他不想知道这柄法杖在那块石头里是什么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这里的蓝龙知道它是什么。
然后，他眯了一下眼睛，往里面看过去。
他脑子里面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性，黑头发黑眼睛，或者一个兽人猎人，亡灵术士，没准是一个血精灵死亡骑士。
要么是一个虚空行者？或者是·······一头黑龙。
但最终，他看到的只是自己，真的就像是照镜子。当然，也不完全一样。
透过那苍白的面容，在因为光照不充足而发暗的眼眶里看到了一丝燃烧着的火苗—紫红色的火焰，若有若无。
但也就是这点火苗，让其中自己的面貌整个都不熟悉了，看着那团火苗时间越久，就觉得好像差别越大一般。
“哪里不对劲吗，？”温蕾萨靠到身旁往里看过去。
看着她映出来的样貌，杰斯意识到了格瑞德那个“鬼魂”的形容是什么意思。
温蕾萨虽然大概也没什么差别，但眼神好像那些透明的，漂浮的奥术鬼火一般，比她本人要空洞很多。
她浑身都散发着薄雾一般的奥术之息，把整个人的轮廓弄得有些发虚。
“我看不出跟你本人有什么区别，杰斯。”温蕾萨笑了一下，慢慢靠在杰斯的肩膀上，在宝石的影像里，连她眼神里那团鬼火都温润了。
相对来说，自己的面容则僵硬的像是死人一样。
这时，一个纯粹的，跟普通的黑胡子蛮锤毫无区别的矮人闯进了镜头。
格瑞德来回转了一下头说：“令人失望，我还以为会在里面看到一个深渊领主。”
这时，莫萨也凑进了镜头，来到温蕾萨和格瑞德中间，她也是个单纯的牛头人，每一根牛角，每一根毛都跟她自己一模一样。
她看着杰斯的样子憨笑了两声，说：“邪恶的火术士，黑暗已经污染了你的灵魂。”“这实在是不像是能笑着说出来的话，莫萨。”杰斯说。
格瑞德和温蕾萨都笑了出来，这时，突然一个长满了绿鳞的蜥蜴脑袋从杰斯身后探了过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去。
只见索拉也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灵魂镜里面的映射，几个人都笑成了一团。
莫萨把几个人一把抱在一起，杰斯被挤在最中间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石头里那个邪恶的灵魂尽管笑的像是一个终极反派，但好歹也是笑了。
索拉笑的也很开心，而镜子里那个呆萌的蜥蜴脑袋则不断地咳嗽着吐着信子，像是被周围这群形色不一的猎人刚刚捉到的爬虫猎物一般无辜。
看着她的蠢样，一群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但看着那个蜥蜴脑袋，被一群开心的互相开着玩笑的家伙拥抱在最中间的杰斯，笑容却一点点消失了。
所以，这个镜子能看穿龙的伪装吗？
然而，他这个想法刚刚从心底里冒出来，接下来闯进镜头的灰蓝发高等精灵给了他迎头一棒。
艾索雷葛斯走到了几个人身后往里面望过去，在镜子里，他的凡人样貌甚至没有头顶的犄角，比他袒露给众人的凡人形态更像是“凡人”。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完全笑不出来，索麦莉尔小姐，看看你在这个镜子里的可笑模样吧，就像是一个发育不良的龙兽。我要是在晋升仪式之后发现我的忠仆变成了你这副模样，我会立刻用魔法扯碎他的脑袋，然后把尸体扔到海里喂鲨鱼。”
索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慢慢地，默默地从镜子里把自己的样子挪开。“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吧。”温蕾萨不悦地说。
“鞭策能促进步。”艾索雷葛斯说。
“道理倒是不假。”格瑞德挠了挠胡子说。
“所以，这个镜子并不能完全还原灵魂。”杰斯说。
“这个东西是上层精灵贵族打造的，杰斯·塞索，尽管其塑造者非常强大，深受艾萨拉的信任和赏识。”艾索雷葛斯说：“它最初的目的甚至不是为了展露灵魂，只是为了从上面呈现一个立体的形体，方面那些喜欢打扮自己的贵族姑娘们从一个外人的角度审视自己的全貌。只不过最后因为各种原因，可能是太过于追求真实乃至于触动本质，才显露出照镜子的人的灵魂。而且这也只是原本那个镜子的一部分碎块，所以只能做到像普通的镜子一样只能通过镜面显示。”
“而我是艾索雷葛斯，魔网的守护者，奥术的卫士。”蓝龙接着道：“如果让这个卡多雷的魔法造物照出了我的“灵魂”，揭穿了我的伪装，那我岂不是可笑至极？玛里苟斯会把我当成一个没用的蠢货赶出魔枢！”
他的眼神转了一下，又补充道：“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杰斯本来想着，如果这个东西能照出龙的灵魂，那如果能带回暴风城，那岂不是不用担心奥妮克希亚，或者其他黑龙有一天突然冒出来掌控暴风要塞了？
然而，紧接着艾索雷葛斯的出现又让他燃起的希望一下子陨灭，这个东西也确实没有自己期待的那般厉害，它的法力终究还是有局限的。
不过，他最终还是在镜子里艾索雷葛斯的映像上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比起一般的高等精灵，他的眼睛不像是奥术火焰，而像是两枚透光的奥术蓝宝石，晶莹又美丽。
尽管完全没有一丁点龙的模样，但光看这个形象与温蕾萨这个真正的高等精灵的灵魂形态比较，还是可以勉强看得出他们不是同一种群的。
“你的凡人形态跟奎尔多雷还是有区别的，艾索雷葛斯，这是不是意味着仍然能依靠这块东西分辨出凡人之间的龙族？”杰斯问。
“这再怎么说也是一件精致的魔器，杰斯·塞索。”艾索雷葛斯进一步解释道：“况且，这不过是我懒得去一点点修整我的魔法罢了，那一点细微的差别一般人根本无法区分，但要将它们全部处理好，耗费的法力和功夫只会成倍的增加。我的凡人形态只是我个人审美的需要，我没有心思用他去欺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