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因卡克威拉利卡加德！”
杰斯施放出残废术，咒语刚念到一半，勒什雷尔再次抬起右脚，这次他低吼一声，狠狠朝着地面跺去！
这一跺明显不是普通的一脚，当他踩中地面时轰的一声整个大厅都跟着晃荡了一下。
更可怕的是，这一脚使得地面翻腾开裂，连续不断掀起砖石的冲击波以常人难以反应的速度朝着这边滚滚而来。
杰斯眼见着这被大地之力掀起的冲击波愈发激烈，知道来不及躲避了，干脆站在原地念诵咒语，一道黑色的护盾聚集到周身，在飞石和震荡的撞击下反射出一道又一道的暗影冲击波，暗影与土元素互相碰撞，旋转着撕扯，最终竟然是土元素先衰落了下去。
当然，杰斯的黑暗之盾尽管比过去厚重得多，再经受了一波波冲击后也跟着轰然爆开，身后的墙壁被暗影炸出一个裂口，洞顶坍塌了几块石板，支撑着的石柱也倒塌了不知道多少。
勒什雷尔被残废术折磨的动作迟缓，躲避不及被几块石头砸中咳嗽了几声，没过多久，扬起的尘土遮蔽了视野，顿时把本就被各种邪恶能量充斥的大厅弄得更加混沌了。
此刻杰斯已经感觉不到达扎尔姆的气息了，它可能已经被那些龙人想办法解决掉了。
同时他的法力也消耗严重，毕竟今天打算着来找引路人的时候，杰斯可没想到自己需要召唤一个地狱犬出来。
现在没有时间给他翻包找药水，他干脆动用了一次生命分流，忍着蔓延开来的剧痛，牺牲血，腐蚀肉，换来暗影之力的效忠。
这时他感觉自己几乎能听懂乌萨勒斯的呢喃了。“继续······继续······更多，灵魂！”
它是在这么说吗？
突然，身后好像传来一连串爪子扒擦地面的动静，杰斯立刻催动暗影之力将自己裹挟着扑了过去，眼前一个龙人法师似乎想要逃出这个地方，在碎石和破损的墙壁里寻找石厅的出口，当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逼近过来，突然像一个受惊的野兽一般僵硬地挺起身子盯向这边。
他一只龙爪祭起明晃晃的火球朝着这团暗影抛了过来，但这个火球刚飞出来，紧接着第二个火球已经由另一个手聚集完成，马上就能再次抛射了！
杰斯从暗影里摆脱出来稳住身子，用肉身扛住了第一道火球的爆炸，催动法力在火焰里念诵了一个窒息术的咒语把龙人法师的念诵掐死，然而第二个火球也已经发射出来轰到了他的身上。
靠着法师护甲和红龙血脉的保护杰斯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损伤，但也已经疲累不堪，更不用说刚才为了更多法力而交换出去的生命，使得现在他同时也在经受暗影的折磨。
他喘了几口气，走到被窒息术掐的在地上翻滚挣扎的龙人面前，抽出腰间的碧空之歌一剑刺进了他的颅脑，龙人仍然像一个被踩扁了脑袋的怪虫一般扭动了一下整个身子，才在一声沉闷的吼叫着颤动着蜷缩起身子。
所有的龙人法师都死了，杰斯把燃烧起来的破旧斗篷摘下来随手扔到一边，他不是特别想要用乌萨勒斯收割这个龙人的灵魂，尤其是当这把法杖嚎叫着催促着自己去做什么的时候。
尽管龙人在这把镰刀的面前死去，仍然能感觉到一部分灵魂被镰刀吞噬，但乌萨勒斯仍然发出一声不满的吼叫，像是根本没有得到完整的满足，同时还带着对杰斯的埋怨。
“别告诉我要做什么。”
杰斯一边警惕地望着四周的扬尘，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镰刀里的灵魂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呢喃，像是刚刚不满足的余音，又像是对杰斯的回应。但是很快，杰斯便不再理会这声音了，因为他感觉到了那令人恶心的龙血重新弥漫。身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石头滑落的动静，逐渐散去的尘土里，那个巨影再次站了起来。
这毕竟是日后黑翼之巢的守门者，奈法利安手下最受信任的，也是最强大的龙裔仆从，杰斯也早已经预料到这一仗不可能那么轻松了。
勒什雷尔手里提着一块巨石，在已经愈发稀薄的残废术法力之下沉重地喘息着，无神的双眼在薄薄的飞尘里冒着火焰，因为疲累而伤痛而歪斜的血盆巨口边，滴下掺了血血的粘稠涎液。
“你已经没有法力了，杰斯·塞索。”龙兽闷声道：“你比我还要虚弱。”
不得不说他说的没错，追着击杀那个龙人法师之后，杰斯确实已经又一次把法力消耗到了临界点，他估计自己顶多还能释放一两道暗影箭。
以他这会儿的身体状况，再来一次生命分流，很难说他还有没有清醒的意识和还能活动的躯体跟这个龙兽硬拼了。
勒什雷尔笑着双手举起石头，却突然闷哼一声身子向后仰了一下，巨石从手中脱落摔裂在地面，原来是一个影子攀着他的胸甲将短刀狠狠刺入了他的肋下。
是莫洛菲尔！
即使是腹部已经被刺穿，血淋淋的伤口甚至能被看穿，却仍然能敏捷地抓着那些绑着铠甲的锁链和甲片边缘来到龙兽的头顶。
尽管如此，她也是在重伤之下，眼里的烈焰燃烧不起来，浑身的魔纹也黯淡无光·····
勒什雷尔愤怒地大吼了一声回过头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脑袋，莫洛菲尔没能躲开，被一下子举到半空，龙兽又一把抓住了她的腿。
莫洛菲尔即使是脑袋被攥住什么都看不见，却仍然挥手扔出一把剑，准确地刺中勒什雷尔的眼睛，引得这个怪物愤怒地咆哮了一声，手臂上的肌肉也瞬间因为使力而暴涨！
突然他力气一松，面目也变得呆滞，粗壮的双臂软踏踏地荡了下来，将恶魔随手扔到了地上。
勒什雷尔用手臂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无力地跪下，恶臭的不纯洁的龙血从腰后泼洒出来浸满了整个下半身。摔倒在自己的血泊里的时候，就像是扑倒在了一片溪流里一般溅起一片血沫。
身上还飘荡着暗影之息的杰斯手持乌萨勒斯显露在倒下的勒什雷尔后面，龙兽的后腰已经完全被切开，露出粗壮的脊骨和一大串乱七八糟的无法辨识的内脏，这个怪物即使是这样还仍然用龙语叨念着什么，但也已经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胡言乱语了。
莫洛菲尔躺在龙血里侧着头望着这边，眼里的火苗终于又燃起了一点。“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夸我两句，莫洛菲尔。”杰斯无力地道。
“我感觉自己像个完全没有用处，帮不上忙还要拖累主人的废物，我不该是这幅样子。”莫洛菲尔慢慢地说着。
“这不算是夸我。”杰斯啐出一口血唾沫，说：“现在我没什么心情安慰你，如果你真觉得拖累我了就早点摆脱这个状态，我们还没摆脱麻烦。”
莫洛菲尔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扶着勒什雷尔已经安静下来的身体站起身，杰斯望着她腹部那道被刺穿的，仍然在流淌着火红色魔血的骇人伤口，眼角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过恶魔的肉体只要不伤及魔心就不足以毁灭，这样的伤口也迟早能恢复，想到这里他稍微地宽慰了一些。
杰斯从包里掏出一瓶法力药水灌下，喘息了一会儿让自己稍微恢复精神，又灌下一袋暗夜精灵送给的恢复药液，刚想去寻找石厅的大门出去，却望见那里已经进来了不少邪教徒。
不止如此，这会儿还有更多手持武器的邪教徒一个个地从外面进来。
勒什雷尔和龙人法师们的死并没有让这群人恢复清醒，杰斯能从他们看似波澜不惊，实际上错乱不堪的情绪和意识里感觉得出来，这些人仍然被强大的黑魔法蛊惑着。
所以，用黑魔法奴役掌控着他们的人根本就不在这座灯塔里。无论是谁，其实也没有多少人选了。
药水的恢复效果没有那么快，这会儿杰斯还强打着精神，却没反应过来一发弩箭嗖的一声射过来。
这一箭正中侧腹，他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子，吸了口气，望向那个持弩的邪教徒。
这些人口中念叨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一步步逼近，举着各自五花八门的武器，眼神里满是从黑魔法里诞生出来的莫名仇恨。
他右手提了一下镰刀，左手的掌心已经窜出跳动的火焰。元素正发出低语，呼唤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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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快到黎明，海上映着大片的鲜红的火光。
杰斯坐在礁石上，身后的灯塔和房舍熊熊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暗影烈焰那带有强烈腥气的可怕焦臭味。
他不是很想看，也尽量不在脑海里重现刚才的事，不去回想那些灵魂的吼叫。
这一整夜过去，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在混乱中残破不堪，但是身体还是完好的，甚至连皮肤都没有什么破损，包括被弩箭射穿的伤口，被龙尾击中的青紫，烈焰的灼伤，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捡起地上摆着的，用烧的半焦不焦的旧衣服缠绕起来的法杖，站起身，伸手抹去鼻子里渗出来的血回过头去，身后正站着一个身影。
“不必为此自责，杰斯·塞索先生。这些恶徒在决定帮助黑龙召唤恶魔向整个王国播撒恐惧和死亡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的下场。”玛吉诺·仲马说：“不过，你希望我如实向巫师圣殿报告这里的情况，还是稍作·······修饰？”
“如实说吧，大师。”杰斯说。
法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如你所愿。”
或许岸上的人看到了灯塔上的火光，就立刻通知了在月溪镇的巫师圣殿法师。玛吉诺·仲马率先
用传送魔法来到了小岛上，其他法师也陆陆续续地赶到。不过那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
杰斯没想到他们能来的这么快，不过这样也好。
不是所有的术士都像那些精神错乱的邪教徒，以及喝了黑龙血的术士一样一心致杰斯于死地，但他们也没有打算帮忙，即使是意识到自己是被黑龙欺骗了。
他们躲藏在小岛的各处，杰斯也没有能力一一把他们找出来控制住。“剩下的术士都抓起来了？”杰斯问。
“这里是小岛，逃无可逃。”玛吉诺·仲马说。
杰斯点了点头，术士们不是会传送魔法的法师，要想要被拉出这座岛，肯定需要提前跟外面的人联系。
今天晚上这种状况，他们估计是来不及通知外面的人临时找几个会召唤仪式的人把自己召唤走了。
似乎是觉得杰斯还不放心，法师又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是巫师圣殿的责任，接下来我可能会面临一系列的问责，但巫师圣殿肯定不会因此耽误了应该完成的工作。我们会仔细校对人数的，只是很多尸体都已经烧的难以辨认了，很多不完整，所以会耗费一段时间。只是我在想，就这么报上去，你将来可能会面临一些······非议。”
杰斯已经没有心思去在乎什么非议，名声了，黑龙不可能就此罢休，这件事远还没有结束。
他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只是看着海岸问：“能不能找艘船把我送回去？我想尽快回到暴风城。”
“你确定不需要什么治疗？你看上去·····.”
法师打量了一下杰斯的全身，却没有再说下去。很明显，他注意到了杰斯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实际上却没受什么伤。
“我没事。”
“既然这样，我现在就给你找船送你回岸边。”
第926章 但愿能恢复正常
清晨阳光透进窗户，屋子里有些冷。
杰斯睁开眼，坐起身子靠在后面的墙上，盯着旁边窗户外面有些刺眼的光亮，呆滞了好一阵子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杰斯低头才发现，枕头上，毯子上到处都染了血，自己的鼻子上嘴边也都有一些干涸的血迹。
“你醒了，主人。”
莫洛菲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自己，吃过恶魔治疗石之后，她腹部的伤口已经没那么明显了，外表和精神都显得恢复了很多，身上魔纹的火光，眼里飘荡着的火苗也重新燃了起来。
“我睡了多久？”“两个晚上。”
杰斯动了动干涩的嘴唇，他一点都不意外。“这几天巫师圣殿的人没有来找我吧？”
“没有。”莫洛菲尔说：“但确实有法师在旅店外面看着这边，我们昨天晚上感觉到他们的踪迹了。”
杰斯搓了搓眼睛点了一下头，又看向这些被血染了的枕头和薄毯，想着该怎么跟旅店老板解释，怎么跟月溪镇的治安官解释。
或许跟治安官不用解释了吧，毕竟因为灯塔的事。
当脑海里出现灯塔这个东西的时候，燃烧的血红的火光，满地烧焦的残尸，歇斯底里的扯破嗓子的尖叫，挥舞着武器的癫狂，咬着牙忍着痛冲过来的狰狞面容。
“谢谢你，主人。”莫洛菲尔说。
杰斯有些恍惚，毕竟他这会儿已经快要把跟勒什雷尔的战斗抛在脑后了，实际上，他倒是很感谢莫洛菲尔把自己从这不能自控的回想里扯出来。
“没什么可谢的。”他说：“你救我，我救你，我们就是这样。你不能让我死，我也不能就那么看着你死。”
“但我是个恶魔。”莫洛菲尔说：“主人死了······”
“你去扭曲虚空，我可以去影之国。”
杰斯本想勉强开个玩笑，却一下子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瞥向窗边，望向那个被破旧衣物包裹着的法杖。
那柄法杖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模糊不清的呢喃，没有释放任何红光，也没有流淌出邪恶的暗血镰刃，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莫洛菲尔也看了过去，两个人都知道如今杰斯要是死了，大概不会像一般人传说的去什么影之国了。
乌萨勒斯正在等着，等这一切结束，它又可以再寻找下一个主人。
到时候杰斯便可能会成为那些哀嚎着的，呢喃着的无数混沌声音中的一个，或许连其中一个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