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杰斯回头望向后面竞技场的出口处，他攥了一下兜帽的边缘望向自己来时的方向，矮人的欢呼声愈发的朦胧和沉闷，在无穷无尽的黑色长廊和洞穴里越来越听不清楚。
“伊森德雷就完全没教过你战斗吗？”杰斯问。
索拉摇了摇头说：“在翡翠梦境里我不需要战斗，只需要学会如何影响梦境的力量，如果用自己的能量为梦境造福，滋养梦境里的生灵······”
这时莫洛菲尔突然从另一边出现说：“你觉得怎么样，主人，现在的我能不能对付温蕾萨·风行者了？”
“如果是温蕾萨的话那一柄飞刀很难射的中她，莫洛菲尔。”杰斯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好奇的黑铁矮人跟上来。
“是吗，我对此保留意见。”莫洛菲尔从胸间紧束的铠甲里拔出两枚银币塞进杰斯的手心里，说：“她是个魔法抗性很强的奎尔多雷，没错，主人，但我不觉得她能完全承受得住我的魔法。”
杰斯搓了搓银币塞进包里，问：“你动用了什么魔法？”
“我让那个矮人觉得·······他一定能战胜我。”莫洛菲尔说。“我觉得不用你的魔法他也已经这么觉得了。”杰斯说。
“没错，但需要我稍微地帮他跨越现实与虚幻的沟渠，模糊自信与自负的界限······.”莫洛菲尔微笑了一下说：“我猜如果是温蕾萨女士受到这样的影响，表现的恐怕要比这个矮人囚犯更鲁莽，更自以为是吧？”
“不试的话永远不知道。”杰斯说。
莫洛菲尔问：“那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主人？”
“等我们把眼下的事弄完吧。“杰斯说：“坦白说就算是我能阻止你，也拦不住她想要抹你脖子的冲动。”
莫洛菲尔委屈地说：“如果她切开了我的喉咙，魔血·······掺了你的力量的魔血顺着我的喉咙，脖子和胸口流淌下来，我无力地跌在尘土里向那个游侠求饶的时候，你会心疼吗，主人？”
“你不是喜欢被割开皮肤吗？”撒厄诺问：“真的被打成那个惨样，你应该像昨天晚上一样兴奋地嗷嗷直叫才对！”
“那是对主人，对她可不行。”莫洛菲尔立刻说。
杰斯抿了一下嘴唇没说什么，索拉靠近莫洛菲尔问：“那在刚才的战斗里你受伤了吗？我感觉你的力量衰弱了许多，跟你战斗之前区别很大。”
“你应该知道不间断地连续施放多个魔法是非常消耗法力的事。”莫洛菲尔解释道：“我先隐蔽地影响了那个矮人的认知，面对擅长对付恶魔的战士这本身就是一个难度很高的尝试，接着隐形绕到对方背后，引对方出手的同时动用暗影步，在暗影尚未稳定下来的时候全力掷出这把匕首·······就算是经过了主人的滋养，我一下子能发挥的精力也很有限。”
索拉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然后又说：“你对那个矮人的动作角度，力度的掌控真是很不一般，那道暗影转移魔法留下的残影哪怕是早上半秒的时间恐怕都不会引对方出手，而晚上一点点可能就会被一刀开膛破肚······”
“这要多亏了我们那位矮人先生。”莫洛菲尔说：“如果不是跟他合作了这么久，我也不至于这么熟悉矮人们的步伐和动作幅度。不过，最重要的是昨天晚上主人的努力付出，如果不是你的法力，我怎么可能战胜得了那个可怕的疯子呢？”
索拉瞄向杰斯一脸看热闹的模样，而魅魔变本加厉地靠在杰斯身上道：“我就知道主人一定是爱我的，只是嘴上不愿意说出来。”
“我已经后悔让你下去跟那个家伙决斗了。”杰斯看着前面即将进入一条大街的走廊门洞，低声说：“现在隐形吧，莫洛菲尔，再过不久可能到处都要流传断翼魅魔处死叛徒的传说了，这段时间我们要低调一点。”
莫洛菲尔略有些不爽地说：“好吧，既然主人这么命令。”
杰斯当然是担心暗炉城里听说过自己名字，而且见过莫洛菲尔的术士会逐渐把这件事跟杰斯·塞索联系起来。如果这消息传到了黑龙那里，那自己到黑石塔周边调查的事就会变得可疑起来了。
当然，一方面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传说中的杰斯·塞索带着一个断翼的魅魔，幸亏了他带着魅魔从不用真名，用真名的时候从不带着魅魔逛大街。另一方面，暗炉城被兽人到处封锁的，而且黑铁矮人本身也跟黑龙是死敌，在消息传播起来本就不怎么通畅的暗炉城这边，想要让一次出了意外的死刑裁决在短时间内传播到黑龙那边的可能性倒是也没那么高。
杰斯只是不希望过于张扬，过分地提高自己暴露的几率。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好处，杰斯来到秩序之环本来就是打算寻找术士，打听消息的，而自己也缺少一个认识术士们的机会，这下让莫洛菲尔稍微地造成一些影响，接下来说不定就可以拿这场战斗作为敲门砖了。
黑铁酒吧里此时算不上热闹，甚至还有个黑铁矮人趴在一边呼呼大睡，娜玛拉时不时地瞄着他，眼神里有些厌恶，但好像又出于各种原因不愿意动手赶人。
杰斯和索拉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几个人往这边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东西了。
娜玛拉往这边瞧了一眼，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有礼貌的酒吧女侍，而不是一个恶魔。
两人前往自己的住处来到楼梯口，一个黑铁矮人出现在楼梯下面的拐角处，抬头望着这边。“是你，没错吧？”矮人用通用语问道。
“谁？”杰斯问。
矮人瞥向索拉说：“这跟你无关，女士，我跟这位人类先生有话要聊。”
杰斯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黑铁矮人，他皮肤是看起来很不健康的浅灰，发色深红，眼睛透着血光。
即使是所有黑铁矮人体内都流淌着暗影力量，这个家伙身体里透露出来的暗影之力也显得更浑厚一些。
看来自己还是跑的不够快，这个矮人大概是因为竞技场里的事抄近路提前在这里拦着自己的。“我们之间的任何谈话都不需要瞒着这位女士，是她把我带到暗炉城来的。”杰斯说。
“既然你不在意，那我也不必在意了。”黑铁矮人说：“不过，拥有一个强大的恶魔仆从在暗炉城不是个耻辱，也不是被严令禁止的事，我们也不必躲躲藏藏。”
“我之前见过你，在酒吧里，陪伴着你的是一个美丽的断翼恶魔。我活的时间不长，但这几十年里我见过的残疾恶魔也屈指可数，不到几天之内连续两次遇到无翼魅魔·······绝不可能是巧合。”
看来现在不用敲门砖了，门口的人自己开门了。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先生？”杰斯问。
“我叫摩卢斯·黑灼。”矮人说：“或许你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但是在暗炉城我绝不是无名小卒。自从黑暗之门开启之后，我一直致力于研究兽人的魔法，并用我的成果完善暗炉城的恶魔研究。
昨天在酒吧里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你的仆从绝不是一般角色，今天上午的战斗更是坚定了我的看法·······”
这时一个醉醺醺的黑铁矮人出现在楼梯口，一步步地扶着扶手挪下阶梯，然后消失在拐角处。
这个自称摩卢斯·黑灼的术士视线随着那个酒客一步步走下去，继续道：“我与许多术士同僚都一直认为魅魔一定不止是助手，情人和服务生，她们的身体条件和力量都足以成为致命的战士·······但迄今为止在暗炉城，保守的术士们最多也就是利用魅魔们去执行刺杀任务，这不是战斗，今天我见到的才是真正的属于魅魔的战斗。”
他再次抬起头望向这边说：“我已经召唤过很多魅魔了，而他们每一个都无法满足我的期望。我想知道，先生，你是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或者秘密吗？”
杰斯用恶魔侦测扫视了一下对面这个矮人的身边，还有楼梯下面，确定没有恶魔潜行在他身旁，然后说：“你也知道这是秘密。”
“我也知道我们都是术士。”摩卢斯展开双臂，略有些兴奋地说：“你我都清楚一个新的咒语，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魔法是多么的吸引人，因此，我也不可能让你白白把自己最珍贵的秘密武器透露给我，而不给予任何回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黑铁矮人喜欢玩什么把戏吗？”杰斯的语气里略带了一点鄙夷，“在咒语上动手动脚，缺词短句······我来到暗炉城不是为了跟你们这些毫无信誉可言的家伙做交易的，我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不会否认这一点，但至少金子不会骗人。”摩卢斯说：“而且，朋友，没准对于你来到暗炉城要做的事，我和我的仆从们也能帮得上忙。”
杰斯停顿了片刻，装作自己考虑了一番的样子，然后笑了一下说：“杰克·斯洛伐克，来自藏宝海湾。”
第967章 互通有无
摩卢斯·黑灼从穿戴上看不出是一位术士。
他没有穿着带有恶魔力量或者任何虚空符文的法袍，也没有携带着法杖，或者可以引导暗影之力的匕首，短剑。不过杰斯仍然能通过这两天的暗炉城见闻看得出来，这个矮人不缺钱，一身深灰色带火红纹的外衣表明他非富即贵，至少拥有不低的社会地位，再加上他右手所持的那根黑铁拐杖
黑铁，并不是黑色的铁，它本身甚至不是完全的黑色。这是诞生自黑石山的一种特别的金属，
其他地方都不产出这类金属。黑铁矮人相信黑铁与源质一样都是诞生自元素位面。
他们的猜想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唯一能够锻造黑铁制品的铁砧就是位于暗炉城深处的黑铁砧，也就是杰斯之前差点就见到的那个暗炉城的圣物。其他地方的铁砧，无论是铁炉堡亦或是格瑞姆巴托，都无法成功将黑铁锻造出来。
因此，黑铁制品在黑石山也不便宜，在黑石山外更是难得一见。
摩卢斯带着杰斯和索拉顺着兵营外围的几条廊道来到一片暗炉城里颇为安静的区域，杰斯凭着方向感能感觉到这里距离黑铁酒吧和竞技场都相当远了，从这里甚至几乎听不到那些熔岩河里岩浆的翻滚动静。
抵达一个旋转楼梯的底部，再通过一条短廊，抵达一个深灰色的石门前，摩卢斯走上前抬起双手，一手过顶一手放在腰间，站稳了身子开始念诵咒语。
随着他的念诵，门上的矮人语符文开始一个个的亮起，让杰斯奇怪的是，这并不是暗影力量，而是某种奥术魔法。
当所有六个符文全部亮起后，摩卢斯放下手，转过身瞥了刚刚现身不久的莫洛菲尔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请进吧，欢迎光临，这里就是我的家。”
原来只是一个住家吗，杰斯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密库之类的。
和索拉对视了一眼，不用说杰斯也能感觉得到，索拉跟他一样都觉得这个黑铁矮人多多少少有点装了。
不过杰斯也不意外，他过去也听说过暗炉城在魔法方面的特色就是法师和术士不分家，这里的法师往往都会不少恶魔和暗影的魔法，而除非天赋太差，术士们也绝不会放弃修习奥术魔法的机会，毕竟这里可不像外面那般充满了黑魔法和“正经”魔法之间的隔阂。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杰斯心底里甚至还有一丝羡慕。
这里不就是自己和匕首会里那群术士们一直想要的世界吗？恶魔自由地行走在大街上无拘无束，暗影魔法充斥着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代价就是整个城市里充斥着喜怒无常，嗜杀狂暴，欺诈哄骗成性的居民，只能靠拉格纳罗斯渗透到每个城市角落里的活体火焰进行严酷的监视般的控制，才相对稳定地奴役了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巨大火药桶。
相比较杰斯这两天见到的黑铁族人，眼前这个术士反而像是性子最冷静。毕竟比起普通人术士更熟悉暗影，也更摸得清自己的情绪与暗影是如何互相影响的。因此在外面最应该疯狂偏执的暗影施法者们，在这样一个暗影之城里却被衬托地正常了许多。
进去之前，杰斯本来没有对一个矮人的居处有什么期待，但穿过一条门廊后，他还是被眼前宽敞的石造大厅微微地惊讶到了。
伴随着身后石门自动关闭的声音，这里让他想起灯塔之底那个被不知道什么恶魔或者龙人挖出来的厅室，当然，规模要小得多，杰斯不觉得勒什雷尔能直着身子在这个大厅里狂奔。
但是这里要比那个厅室精致不少，石头材质和金属的家具，装饰摆放在周围，那些矮人雕像上的衣服，冠冕等等细节甚至可以与街上那些矮人贵族相媲美了。
那些高阶法师，还有颇有地位的术士都习惯仔细地装扮自己的住处，他不禁得内心里又一次暗下决心将来不缺钱了也要按照类似的规格好好弄一下伊尔加拉之塔。
不过他的脑子在晃过“不缺钱”这个概念的时候就逐渐变得混沌加模糊，开始逐渐丧失想象力了·······
“欢迎回家，摩卢斯主人。”一个身材相当高挑的魅魔从屋内走出来，虽然她嘴上说着主人，但语气和体态都好像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似的。
当她看到莫洛菲尔的时候眼里掠过一丝犹豫，然后皱了皱眉，同时将双翼紧紧收在身后。“去准备点吃的。”摩卢斯说：“好好招待我们的客人。”
魅魔尴尬地笑了一下说：“仓库里现在只有酒和一些陈年干酪了，摩卢斯主人······”“去弗雷玛尔那里要一些蜘蛛腿来。”摩卢斯指着外面说：“现在就去。”
魅魔有些不悦地避开摩卢斯的眼神，经过莫洛菲尔身边的时候不自然地低了低头，然后出了门。
她的个头跟莫洛菲尔已经差不多高了。即使是在黑暗之门参与刺杀法师的那群萨亚德都没有这么高的，这已经足以说明这个摩卢斯在召唤魅魔这一行里相当擅长了。
毕竟杰斯是靠着红龙之血才把莫洛菲尔催熟成现在这个个头的，如果没有阿莱克斯塔萨的祝福，现在她恐怕还要再矮半头。
魅魔离开后，摩卢斯立刻满脸堆笑邀请几个人落座，说：“在这里我们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担心会有人听见，这里的墙壁可能比你们地面城市的整栋楼还要厚。说起来，我能不能知道这位萨亚德小姐的名·······”
杰斯歪了歪头示意让莫洛菲尔自己说。
“米琳。”她没有任何思考就直接回答道，然后跟杰斯对视礼貌微笑了一下。
索拉略有些疑惑地瞥了这俩人一眼，似乎是在怀疑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什么交流，莫洛菲尔是怎么毫不迟疑地一下子就知道杰斯想要让她说假名的。
摩卢斯恭敬地点了点头，说：“我能看得出来，米琳小姐是一类特殊的萨亚德，而且很可能跟随过那位伟主的燃烧军团·······我了解过这些能够强化恶魔力量的魔纹。”
“据我所知，萨亚德也有非常擅长战斗的类别，他们的魔法令人痛苦，力量不比一般的莫尔葛恶魔要差，但是这数十年来，暗炉城的术士们却没有能稳定召唤到这类强大萨亚德的。我们准备过很多种施法材料，也用过非常强大的灵魂石来建立与扭曲虚空的联系，也与许多恶魔学者探讨过咒语的问题······”
杰斯斜靠在旁边的石头扶手上说：“你就没有想过强化自己召唤过来的恶魔吗？”
“当然。”摩卢斯说：“但是想要让恶魔增长力量不是那么容易的·······同时他们往往在暗炉城里也活不了太久。”
“在竞技场里当然活不了太久。”杰斯说。
“所以我们更想寻求直接召唤强大魅魔的办法。”摩卢斯看了看坐在那里望着这边的莫洛菲尔说：“她真是太······令人着迷了。”
“想要吸引强大的萨亚德，需要的仪式可能会十分复杂。”莫洛菲尔解释道：“例如在仪式的过程中杀死一个艾瑞达人，就像上午那位愤怒卫士一般。猎杀女妖，痛苦魔女，战争侍女们·······不会愿意服务于弱者的，他们不会被简单的爱情信物所吸引，或许你们都被千年前的达拉然法师们误导了。但我给不了你太精确的信息，毕竟每个高阶恶魔的兴趣都不一样，他们不会像那些弱小的萨亚德一样随随便便就像河里的鱼一样上钩，矮人先生。”
“那么你是怎么召唤到米琳小姐的，斯洛伐克先生？”摩卢斯问道。“运气。”杰斯说：“也是每个术士都必须具备的东西。”
摩卢斯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也没有想过会这么轻松地找到探索恶魔学识的捷径······不过，米琳小姐提供的讯息仍然很有价值，我会兑现我的诺言，绝不会······”
“我还没有告诉你那场战斗她是怎么获胜的。”杰斯说。“呃？”矮人问：“还有其他办法？”
“既然你们做不到长期的强化办法，我这里还有短期的。”杰斯说：“你有没有听说过恶魔增效咒？”
德米赛特·克劳斯敢用这个咒语跟自己交换古尔丹之手的咒语和施放方法，而且笃定地说这个咒语知道的人很少，杰斯虽然没有很快相信她，但他也基本没有见过其他的术士动用过这个咒语。
处决那个黑铁仆从的时候，他也没见到愤怒卫士身上有被恶魔增效强化的痕迹，所以打算赌一把暗炉城还没人知道这个咒语。
如果矮人们熟知这个咒语的话，他可以回去拿这个理由再跟德米赛特拖下去。如果矮人不知道·······
“恶魔增效咒？”摩卢斯暗红色的粗眉毛一下子扭到了一起，他问：“我似乎听说过这是兽人的咒语，但是，真的有这种能暂时强化恶魔仆从力量的魔法？”
杰斯心里一阵得意，但莫洛菲尔有些不爽地瞥了杰斯一眼，毕竟主人明明没有使用恶魔增效咒，这下好像这场战斗的功劳被摘了桃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