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他的头顶上也长着两个犄角，但这两个角一长一短，而且上面就像是被虫蛀过一般满是孔洞。杰斯回头看了一眼索拉，索拉也完全震惊了，她盯着这个畸形怪物已经完全怔住，很明显，她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连见多识广的莫洛菲尔看到这个东西都皱了皱眉。
怪物紧闭着双眼，浑身没有一丁点活物的迹象。杰斯咽了口唾沫，往这个怪物的鼻孔附近探了探手。不过他也没有期待什么，因为怪物的鼻孔里沾着许多掺了血的暗黄秽物，一直到嘴边到处都是，或许是流淌出来的脓液凝固之后的东西，可以想见他体内可能是什么糟糕的惨状了。
再加上充斥着整个空间的，不知来源的毒气·······
果然怪物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杰斯甚至能从这个躯体身上感受到情绪的波动。很明显，在这里光凭呼吸判断死活已经不好使了，这里的机器正在以某种杰斯理解不了的方式维持他的生命。
站远一点观察这个怪物，再加上这里实验室一样的环境，让杰斯回想起了游戏里的一个BOSS，马洛拉克。
马洛拉克是奈法利安的炼金师，帮助奈法利安在黑石塔顶进行一系列制造“多彩龙”的实验。
他本身也是一个半人半龙的怪胎，但很明显是一个严重的失败产品，既算不上龙人，也绝不是龙兽。不仅奈法利安极其鄙视他的笨拙和残废，连他自己也为此深深自卑。
这个怪物就是马洛拉克吗？难道他就是那个兽人提到的，能使用这个咒语的人？
想到索拉之前说的现在已经没有人使用的龙人语，杰斯似乎觉得眼前这个怪物可能真的与这块石板有关。
“索拉，你能不能用恢复魔法治好它？”
“我······不知道，杰斯。”索拉看了看周围的设备，说：“我要是尝试用自然魔法治疗他，说不定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杰斯低下头观察了一下这个怪物，如果不能把他救活，要怎么知道他跟这块石板的联系？
“先看看这个房间里有什么线索吧。”他说：“莫洛菲尔，撒厄诺，你们也帮忙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是，主人！”
小鬼跳下包来，莫洛菲尔也往房间另一边的设备那边望去。
这里果然如杰斯之前猜测的，这座实验室，或者说炼金房，储存着的草药大都在糟糕的环境里腐坏了，无论以前谁控制着这个地方，都把它连带这个怪物一起抛弃了。
他来到一个桌子前，来回看了看摆在上面的瓶瓶罐罐，这些是花样繁杂的治疗药水，看起来无论是谁掌管着这里，都尝试过努力把这个家伙救活。
“杰斯。”这时索拉喊了他一声。“找到什么了？”
杰斯朝着那边看过去，见到索拉正蹲在那个怪异龙类的身边。“他在做梦。”索拉说。
第983章 血之仪式
“梦境？你可以进入他的梦境里去跟他对话？”杰斯问。
“不。”索拉说：“是把你的意识送进去，杰斯，我需要在外面引导魔法。”
“等等。”杰斯伸出手道：“我对梦境旅行这种事完全不擅长，尤其是进入这么一个·······似乎也没什么别的更快的办法了？你以前引导过别人进入梦境吗？”
索拉盯着杰斯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曾经送一只猎枭的意识进入了一个猛禽德鲁伊的梦境，来帮助他掌握变形的诀窍······”
“猫头鹰是吧。”杰斯咳嗽了一声道：“它们有灵魂，我也有灵魂，应该没什么区别。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很难说。”索拉看着这个半人半龙的畸形怪胎说：“我不知道他梦到的是什么东西，只能进去才能弄清楚。但是你在他的梦里要小心，不要触碰到任何可能会导致自己“死去”的东西，或者事件。例如不要因为是梦就随意地往悬崖下跳，那样很可能会对你的精神产生不可逆的损伤。如果你找到了他，也尽量不要刺激他，到时候梦境的连接可能会变得非常不稳定。”
“试试吧，既然你是专业的，我就相信你，绿龙。”杰斯说。
索拉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褪去兽人的外貌恢复她最开始熟悉的金发精灵的模样，大概是用这个熟悉的形态更方便施法。
她从翠绿色的长袍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细润翡翠般的鳞片，说：“坐到他旁边去，杰斯。”杰斯应了一声靠在那个铁板床下面的支架上，做了个深呼吸试着平缓了一下情绪。
“如果你进入了梦境，试着先不要破坏梦里的一切，试着跟上梦里的事物的节奏。”索拉捏着自己的鳞片说。
“我明白。”杰斯说：“就像是不能强行叫醒梦游的人一样。”索拉微笑了一下说：“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笑容多多少少让杰斯放了一点心，索拉要是一直保持着刚才紧张的神色，他还真的不敢相信这头幼龙能完成这么复杂的魔法。
“我要催眠你了。”绿龙说：“准备好了吗？”“你就当我准备好了吧。”杰斯说。
索拉抿了一下嘴唇，把手轻轻地放在杰斯的额头上，杰斯觉得眼睛一沉，却没什么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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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了吗？”他忍不住问。
“开始什么？”旁边一个男子问道。
杰斯警惕地瞥向身旁，看到一个大概三十岁出头，相当英俊的褐发男子正在研磨某种暗黄色的植物粉末。
粉末的形状和颜色看起来像是他十分熟悉的金棘草，但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枯叶草的刺鼻味道，像是发生了变异的香菜。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外袍，上面还有肯瑞托的紫罗兰之眼符号，这座房间也是典型的达拉然的装修风格，乳白色墙，褐红色的地毯，门外刺眼的阳光下隐约可见的紫瓦红砖。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上了一身灰白色的学徒服装，眼前的坩埚正在咕噜噜的冒泡，手里拿着一个木头搅拌勺，蒸汽一阵阵地拍在脸上把视线弄得模糊，正是这里面冒出来枯叶草的味道。
那个男人说：“认真一点，斯特里克先生，今天再尝试这最后一种搭配就休息。”
“好的。”杰斯点了点头。
所以自己这是已经进到了那个人的梦里了吗？
还是说，之前所见所闻的一切才是梦？这里才是现实？
当这个思绪从心底里冒出来的时候，杰斯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某种暗影之力在入侵他的精神和灵魂，多疑，焦虑，不安，紧张······这些情绪是暗影力量逐渐侵蚀的初期表现。
杰斯猜测是这个人体内的黑龙之血让他的梦虽然看上去正常，但同时又暗暗地腐蚀里面的一切事物。
不过对现在的杰斯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威胁了。
靠着曾经帮厄苏拉和马林熬药的经验，杰斯算是勉强完成了这个炼金师的要求，帮助他完成了这次实验。
这期间他偷看了一眼他挂在桌子抽屉上的笔记本，上面的签名写着：“基姆·马里尔斯。”很明显，杰斯在梦里是这位基姆·马里尔斯先生的助手或者学徒，一个叫斯特里克的家伙。
其实当看到炼金师的姓的时候，杰斯已经感觉什么了，毕竟这与马洛拉克这个名字太像了，这不可能是巧合。
所以，马洛拉克在变成那个怪物，或者说获得“晋升”之前，实际上是一位达拉然的炼金师？
这次实验效果根本没有达到预期，基姆·马里尔斯从储存药剂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失望。
他看着杰斯招了招手说：“陪我出去走走吧，斯特里克先生。”
杰斯点点头，收拾了一下外袍说：“不顺利是很正常的事，老师。”
马里尔斯笑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和了？我以为你会在心里暗自地嘲笑我，毕竟从一开始你就觉得猫眼药剂的配方已经接近完美了，不可能在没有新材料的前提下继续提升效果···
梦中达拉然的大街跟杰斯记忆里的很不一样，街上的年轻法师们还流行各式各样的巫师大檐帽，而不像杰斯熟悉的达拉然，只有那些年迈的老法师才喜欢戴着这种帽子出行。
“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你很不对劲，斯特里克。”马里尔斯问：“说吧，出什么事了。”
杰斯想了想然后问：“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让猫眼药剂的效果提升到一种可怕的程度，不止是夜视，而是看到人眼根本无法触及的细节，甚至能量的运转，看穿恶魔的隐形，老师，你愿意为这样的机会付出多少？例如要为此离开达拉然·····”
马里尔斯驻足在路边沉默了许久，然后问：“我已经做出选择了，对吧？”
“是。”杰斯说。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好像还晴朗一片的天空这会儿好像已经下了很久的雨似的，不过杰斯已经没有精力去关心天气了。
马里尔斯深深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说：“我不应该这样，我不应该·····逃离现实。”
他向这边看过来，问：“你是什么人，怎么找到我的，这是燃棘巨魔的巫术吗？是奈法利安派你来的？”
从他的语气里，杰斯感觉他对奈法利安有着极其强烈的敌意。
“我是暴风城来的，马里尔斯。”杰斯说。
“暴风城。”马里尔斯皱了皱眉说：“我不明白。”
“我有话直说了，你应该知道奥妮克希亚吧。”杰斯说。
“我当然知道。”马里尔斯说：“但自从死亡之翼死后，她就没再来过黑石塔。”
杰斯问：“现在我的手里有一块记载着龙人咒语的石板，据说这个咒语能够破解黑龙的魔法，你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听到杰斯这么说，马里尔斯几乎是一下子瞪起眼睛来。
“你找到了那些石板？不可能·······奈法利安已经把它们抢回去了！”
“实际上是被黑铁矮人拿到了。”杰斯说：“我想办法从暗炉城弄了出来，你跟那个咒语有关系？”
“那个咒语是我写的。”马里尔斯说。“你写的？”杰斯惊讶地问。
“是。”马里尔斯说：“专门为奈法利安和他的亲族们打造的，法师。”“你背叛了黑龙？”杰斯问。
“背叛？！”马里尔斯似乎被这个词给激怒了，他咬着牙说：“我······被骗到黑龙的巢穴，接受了那恶毒的仪式，这几十年，几百年·····我不知道多少年，我就没有一天不想着摆脱这可怕的一切。但黑龙的血脉奴役着我的精神，控制着我的意志，我想要挣脱的枷锁就存在于我的每一寸血管里，我的大脑里，人类，你能想象这种痛苦吗？！”
这么说着，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愈发地像是某种怪兽的咆哮，表情也变得狰狞可怖，身子也跟着佝偻下去，动作像是一头畸形的豺狼人。
“你也是人类，马里尔斯先生。”杰斯说。
马里尔斯怔了怔，腿竟然一软跌倒在乳白色墙底的红墙裙边，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路边经过的法师竟然毫不在意这个失控的炼金师，对这里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
天空已经变成了浓黑色，燃烧平原和黑石塔的焦臭气味不知不觉地已经取代了达拉然街道上的烤面包味与花香。
“他们让我制造一种新的龙······法师。”马里尔斯抬头盯着杰斯说：“奈法利安想要让我培养出一种新的龙蛋，这种龙具有所有龙类拥有的力量，也包括梦境之力，无论你是怎么进入我的梦境···那种龙也可以做到！他们把这种龙称为克洛玛古斯，万物的终结者，一旦这样的龙诞生了，那么其他的龙都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了。”
“多彩龙。”杰斯说。
“是的，是的。”马里尔斯的眼神愈发的癫狂，他指着杰斯说：“那些地精就是这么称呼这种龙的，多彩龙，一个美好的······.”
说到这，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脸上一点点洋溢起来的笑容骤然消失，鼻子紧皱，凶恶地像是要吞吃个什么活物似的。
“不，是丑陋的，扭曲一切的造物！这就是奈法利安，那个变态的疯子！他·······他认为我不够了解龙，无法体会龙的力量，他······认为我只有变成龙才能······但是，法师，多彩龙虽然丑陋又扭曲，但他们将取代所有的龙，包括黑龙！包括那个变态狂，自称维克多·奈法里奥斯的家伙，也包括他！这就是那个咒语的来源，多彩龙之血，我用不知道多少条畸形的死胎提取出来的龙血精华写下了这道咒语······他肯定想不到。”
杰斯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道咒语上的文字摸上去会有一点点熟悉感了。多彩龙的血里也带有红龙的力量，这与阿莱克斯塔萨赐予他的祝福是相通的·······
随着马里尔斯情绪的不稳定，这个梦的世界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街上的许多法师都长出了龙的脑袋，暗红色的腥臭龙血顺着道旁流进下水口，连路边的砖石似乎都不是达拉然的红砖了，而是变成了黑石塔的灰黑色石头。
“所以要怎么启用这道咒语？”
杰斯尽量无视这些东西，他有些着急，但语气又不敢太急躁，生怕打破这脆弱的梦境。
“你想要用这道咒语对付奥妮克希亚？”马里尔斯笑了一声说：“那头母龙还以人类的模样四处招摇撞骗？”
“是。”
“可以，他们都是一样的杂种，但只有咒语还不够。”“还需要什么？”杰斯问。
马里尔斯说：“我的咒语虽然使用了龙人文字，但经过了血魔法的加密，以逃过龙的强大感知力，否则我早就被他们徒手捏碎了。只有佩戴我专门打造的一枚戒指才能成功启用其中的力量，如果不是这副罪恶的身躯，我可能根本做不到这一切，呵，感谢奈法利安大人！”
他笑了一声，然后压着声音说：“死亡之翼在黑暗之门另一边寻找巢穴的时候，我终于获得了一丁点有限的自由。我借此机会开始我的计划，与那些愿意反抗黑龙统治的兽人合作······因为只有不受黑龙之血控制的凡人才能用这枚戒指发动咒语，法师，我在奈法利安面前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都是那些血和仪式在作怪！”
说到这，这个炼金师又叹气一声说：“那些兽人很勇敢，确实，但运气不太好。龙人没有察觉我的咒语，但却意外发觉了他们的谋反计划，咒语在他们那里，所以在奈法利安返回之前我不得不逃离了黑石塔，躲藏在他们的洞穴里，但那道咒语却在兽人们向外转移的过程中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