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瓦里安琢磨了片刻，说：“很有进展，不得不说肖尔他们虽然对付黑龙和恶魔的时候捉襟见肘，但对付自己人还是挺有一套的……”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群正在讨论净化黑龙魔法腐蚀的牧师，说：“等找个更私密一点的机会我再告诉你细节，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打算去一趟铁炉堡。”杰斯说。
“啊，铁炉堡。”瓦里安点点头说：“正好，杰斯。如果你去铁炉堡的话，可以帮我带上一封信，交给麦格尼·铜须国王。”
他朝着旁边一位侍卫说：“詹姆，去那边我的房间……帮我拿那封信来。”
侍卫点点头离开，瓦里安接着道：“这段时间所有的暴风城狮鹫骑士都在周边地区巡逻，提防可能出现的黑龙进犯，而前往铁炉堡的路途又可能要经过黑石山，我实在是不放心让我们本就无比稀少的狮鹫骑士精英冒着被黑龙空中阻截的风险去送信。同时我也想要找一位足够重要的使者前往铁炉堡，以凸显这件事的重要性，以及我对麦格尼国王的尊重。今天早晨我还在考虑这件事，没想到你就主动来了，我还担心你没有完全恢复呢。作为我的宫廷魔法顾问，同时也是一位黑魔法的专家，你前往铁炉堡警告关于黑龙的事……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是关于黑石塔的事吗？”杰斯问。
“当然。”瓦里安说：“不止是黑石塔，还有整个联盟。我想奥妮克希亚在暴风城制造的这场混乱……足以让整个联盟再次拧到一起。”
他压着声音说：“实际上，杰斯，我此时甚至有点庆幸那位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幸存了下来。如果她像她的父亲一样死去，麻烦随之永久解决，恐怕其他的国王们，法师领主还有海军上将会一下子忘记黑龙的威胁。你不可能指望那些远在几千里外的贵族们对黑石山的危险产生哪怕一丝丝兴趣。”
杰斯微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这时，侍卫拿着早已经盖好了乌瑞恩狮子印的信过来交到他手里，杰斯看了一眼信也只是说：“我会把你的意思带到麦格尼国王那里的，陛下。”
“最后那段话的意思就别带到了。”瓦里安提醒道。“当然。”杰斯点了点头。
“对了，卡特拉娜·普瑞斯托女士怎么样了？”国王又问。
“她似乎一直昏迷不醒。”杰斯说：“当然，这也是两天前的消息了。”
瓦里安说：“要是她醒了，马迪亚斯应该会来通知我的。好吧，杰斯，那我们就说到这里吧。”
“那么我告退了，陛下。”
离开了教堂，杰斯便一路前往矮人区了。
暴风城通往铁炉堡的地铁大半年的时间也没有什么改进，这一路上的旅程仍然令人痛苦不堪。
虽然杰斯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到站的时候还是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坐这里了，甚至后悔没有去找索拉带自己跑一趟了。
当然，索拉需要经常地休息。毕竟接下来还要带着他前往黑石山，之后还要再带着所有人一起去沼泽最东方的泪水之池，这两趟旅行哪一趟都比前往铁炉堡危险不知道多少倍。所以自己能克服一下解决的问题，就不要麻烦她了。
抵达铁炉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即使是有红龙女王的赐福，杰斯仍然觉得自己双腿已经被剧烈的震荡震到发软，走路都不顺了。
不仅是他，跟他同行的一群侏儒技工，一看就是经常来往于铁炉堡和暴风城的地铁常客，到了地方也是一个个像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败兵似的萎靡不振。
这个状态肯定是没法去见铁炉堡国王的，杰斯便打算先去之前那个猎人公会看看，看他们从卡利姆多回来了没有。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自己都从卡利姆多兜了一圈了，甚至从加基森一路旅行到了冬泉谷，中间还出了空难。他们这群经验丰富的矮人猎手，又目标明确，位置清晰，按理说应该有些成果了才对。
找了个酒馆吃了点矮人干酪垫了垫肚子，杰斯便顺着楼梯通道，在一群上下楼梯的矮人里往第七层挤。
去了一次暗炉城再回到铁炉堡，便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反差。
第一次来到铁炉堡之前，杰斯有着很多典型的对矮人的刻板印象，虽然格瑞德声称自己是个很不一般的矮人，但他做的绝大部分事还是只是把这刻板印象愈发地加强了。而铁炉堡几乎就是这种刻板印象的集大成者，铜须矮人们性格开朗，待人坦诚……甚至连鲁伊格都被感染的差不多了，除了脾气不太好，有些斤斤计较以外，几乎就是一个披着黑皮的铜须。
但是在暗炉城，除了在黑铁酒吧里能窥见一些共同点，街道上，走廊里到处都是怀疑的眼神，恶毒的凝视，甚至毫不掩饰的当面谩骂。
有了这种对比之后，才能更深切的体会到铁炉堡的矮人们的热情和友善。
来到第七层之后，整个铁炉堡纷繁复杂的街道，走廊洞口和满眼的雕刻，塑像让他一阵眩晕。上次来到这里时是那个热情的金胡子作为导游帮着自己来回找的，几个月之后，那时候的记忆已经不不太够用了。
他只得找到一个在火盆旁边站岗的铁炉堡卫兵，不过这次他的矮人语已经不是上次来的时候能比的了。
“晚上好，先生。”他来到那个士兵面前用矮人语说：“我正在找一个猎人公会，他们的徽记是一支被利箭射中胸口的鹿……”
“啊！哈吉克的……”矮人士兵扶了一下头盔往远处瞥了一眼，然后指着那边一个路口说：“从这里走进去，数到第二个通道口进去，出来之后再右转，一直走，一直走，你就能找到他们的猎人公会。说起来，人类，这段时间他们的公会可算是声名大噪啦。”
第1010章 刻板印象
“声名大噪？”杰斯问。
“那些猎人捕猎到了传说中的鳄鱼之神……你是个人类，可能没听过那个鳄鱼的名字。”矮人大笑了一声说：“连奈辛瓦里的狩猎队都公开表扬他们公会的勇敢和坚韧……我想接下来没人敢质疑他们的本事了。”
“他们真的做到了？”杰斯问。
“看来你也是个有捕猎经验的家伙。”士兵点点头说：“洛特格里普的骇人利爪就挂在他们的大厅里，你去了就能看到！”
“多谢了，先生。”杰斯点点头，立刻快步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他倒是不在乎什么鳄鱼之神，猎人公会的名声，最重要的是那十个金币就在眼前等着自己了。
按照士兵的话穿过走廊再转向右边的街道，杰斯一边看着两边的牌子一边走，街道两旁的事物果然愈发熟悉，很快就找到了那头穿胸鹿的牌子。
这个牌子已经不是之前的牌子了，很明显是精心重制过的，看样子这些家伙确实赚到了钱。杰斯走上去敲了敲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一声矮人语的回应。
大门打开之后，里面的褐发矮人往外瞧了一眼，然后慢慢抬起头，看着杰斯愣了一会儿。杰斯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从怀疑，到惊讶，然后掺杂了一丝不怎么高兴的气息。
“杰斯·塞索！欢迎，欢迎！”矮人笑起来说：“请进！”
虽然表面上他无比热情，但内心却没有太多喜悦。这些铜须猎人似乎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一丝一毫变化都被眼前的术士感受的一清二楚。杰斯已经开始有一点不太好的预感了。
“哈吉克先生？”杰斯问。
“是我，是我，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太好了。”哈吉克一脸兴奋地指着厅室里面的一面墙说：“快瞧瞧吧！”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杰斯一下子看到了那个被挂在门边的巨大灰色鳄鱼爪。
这鳄鱼爪……如果不说的话，杰斯还以为是一头龙的爪子，而且绝不是幼龙，肯定是成年龙。尽管已经被制成了标本，它比起龙的爪子也更短粗，火盆里的火光把上面饱满的鳞甲映的可以说是熠熠生辉。
实在是难以想象这群矮人是怎么在玛拉顿的水道里把这个怪物给杀掉的。看来，他们跟奈辛瓦里的狩猎队竞争的野心也不是没有实力支撑的。
“要不是那个怪物的脑袋根本放不进这个大厅，我们才不会把它卖给探险者协会！”哈吉克笑着说，一边朝着里面吼道：“托弗，把雷酒家送的雷霆麦酒拿出来，我们的贵客来啦！”
“哎！”里面传来一声矮人的回应，杰斯微笑着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说：“祝贺你们，我也很庆幸自己选择了你们的公会，其他公会恐怕根本没有实力对付这样恐怖的野兽。不过，酒就没有必要了，我拿到我应有的那份钱，你们承诺过，一旦捕猎到鳄鱼之神洛特格里普之后，便会补上剩下的十枚金币。”
哈吉克笑了笑，然后咳嗽着清了一下嗓子，这时里屋的两个矮人端着酒桶来到外面，杰斯注意到他们的神色都不像是热情的欢迎。
“这一趟旅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顺利，塞索先生。”哈吉克看着杰斯说：“我们找到了另一家猎人公会合作，而且也损失了几个人，萨尔班，你还记得吗？上次你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也在这里，他永远地留在了那个洞穴里。”
“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杰斯点点头说：“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那个洞穴非常的危险，你们必须尽可能地小心，不要招惹自己不该招惹的东西。”
“你不会觉得这样的提醒有什么实际意义吧，塞索先生。”哈吉克跟身旁边已经坐下的两个矮人对视了一眼，这会儿里屋又出来了一位猎人，屋里一下子显得有点拥挤了。
“那个洞穴里充斥着张牙舞爪的植物，发疯的野兽，简直就是个充满着远古仇恨的恶毒陷阱。”哈吉克伸展着双臂在半空中画了个半圈，说：“我这辈子都不想要再回忆在里面经过的每一分每一秒，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
“我以为作为一个猎人和冒险家，你应该能更专业一点。”杰斯靠在背后的石墙上，说：“不过这些已经跟我无关了，把我的十个金币给我，我就离开这，先生。最好别破坏我对铁炉堡和铜须的美好印象。”
“抱歉。”哈吉克此时脸上的最后一点热情也消失殆尽，冷冰冰地说：“你给予的信息实在是不够全面和详实……萨尔班临死前都在辱骂你的名字，塞索先生，让我无法接受付给你全款。”
“我记得你应该很清楚我是谁的。”杰斯也完全抛下了那副客气的面孔。
“别想着用这个威胁我们。”眼前的哈吉克说。
杰斯观察了一下旁边的三个矮人，还有眼前的猎人，他们几乎都处在一个箭步就能摸到自己的距离之内了。
这些家伙明显是觉得自己跟一般法师一样，只要近了身，来不及施法就没有威胁，似乎大部分矮人都有这种幻觉，包括格瑞德。
当然，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不算错。
可惜他虽然身上带着好几枚法师戒指，但却根本不是个法师。
他抬起眼睛，整个房间里的火盆突变成了紫红色，本来温馨的石炉之厅瞬间像是被鲜血染红似的。
矮人们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三个矮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叫起来，大吼着冲出门去狂奔到大街上，有一个还从座位到门口留下了断断续续的水渍。
整个房间被一股让人心生不安的暗影腥气填满，哈吉克吓得大气不敢喘，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了。杰斯起身从旁边的置物架上堆着的金币里翻了翻，没想到只有九枚，他来回看了看，然后视线瞄到了架子下面一双明显不是矮人尺寸的鳄皮靴上。
这双鳄皮靴灰白色中带着绿鳞装饰，看起来相当精致，价格一定不菲。
以他之前在巫师圣殿里学习过的有限的附魔知识来看，这种靴子能承载的附魔力量应该相当高。杰斯捏着这对靴子提了提，甚至还挺轻便。
“很漂亮，哈吉克先生。”他望向坐在桌前一动不敢动的矮人问：“这是洛特格里普的皮做的吗？”
哈吉克僵硬地点了点头，在紫红色光芒的照耀下，就像是一个悲惨的溺死者。“但这是一位奎尔萨拉斯的重要客户定制的，塞索先生……”
“洛特格里普的体形应该足以做第二双靴子。”杰斯把靴子夹在腋下说：“谢谢你们公会的慷慨，另外替我向萨尔班先生带去我的问候，恭喜他死而复生。”
哈吉克吞了口唾沫，慢慢地点头，他已经没有任何胆量问眼前这个邪恶的术士是怎么识破他的谎言的了。
来到公会屋舍的外面，那几个被恐惧术吓到崩溃的矮人有的已经昏倒在地上，有的还趴伏在栏杆旁边低声呜咽着，旁边已经围过来了一群矮人。
跟过来探查情况的卫兵们简单自我介绍，说明了自己到猎人公会的来意之后，卫兵们便开始驱赶聚集过来的人群了。
虽然最终拿到了钱，也没有什么损失，但杰斯心里没有一点喜悦可言。
他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些猎人都已经找到了传说中的“鳄鱼之神”洛特格里普，并成功将其猎杀，回到铁炉堡，赚到了钱，打出了名声，将来一定还能靠着名气赚更多的钱，最后还要跟自已这个完全的外人计较这十个金币。
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无论是这位矮人哈吉克，抑或是猎人公会里其他的成员，跟他上次来的时候的态度都完全不一样了，简直就是换了一批人似的。
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闹成这个样子，刚刚还对铜须矮人们增添了不少好感，没想到就遇到这种问题。
只能说无论是什么地方都有各式各样的不同人。
现在时间还没入夜，杰斯去杂货店买了个布包把靴子装好，便继续前往铁炉堡更深处最底层，寻找瑟银兄弟会的驻地。
他对这里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毕竟在这里住了好一段时间，按着记忆来到那个有些阴沉的旧房子那里。
与猎人公会不同，这里的老铁门跟过去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那个符文牌子没有挂在门口，说明这里的主人应该没有外出。
门跟上次一样虚掩着，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进去之后穿过前厅进入阶梯，梯子下面的通道又开始变得炎热。
“我来拜访鲁伊格先生。”杰斯用元素语向下面说着，一个火元素慢慢悠悠地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用火元素说：“他……在……里……鲁伊格。”
杰斯点点头下了楼梯，火元素卫士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没走多久就听到里面隐约能听得到的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那个魅魔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没被发现？杰斯倒是还挺意外的。“鲁伊格！”
他喊了一声，里面立刻传来了一连串的杰斯听不太懂的。带有黑铁矮人口音的谩骂声。“不是后天才来吗，德罗泰恩，你稍微等……”
里面一个铁门砰的一声被拉开，鲁伊格往外探了探头，正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杰斯盯着自己，惊讶地瞪起眼睛，这时那个相当结实的魅魔女战士也冒出头来，满脸的不悦。
“杰斯·塞索！”黑铁矮人的红胡子一下子翘的老高，他咬着牙说：“我他妈的要把你……”
他嘴唇嚅动了半天也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最后攥了攥拳头才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怎么应付，甚至都已经做好赔偿甚至蹲紧闭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到了最后你又冒出来了，嗯？我他娘的还你以为你死在不知道什么恶魔的巢穴或者地宫里了！我也没指望你们这种术士会有什么其他的好下场！”
“恶魔的巢穴，还算接近，死，差点。”杰斯把那本元素之语递给鲁伊格说：“我很抱歉，鲁伊格，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本来我应该早两个月来的。”
鲁伊格摸了摸这本书，叹了口气说：“好吧，好吧，回来总比死了强。”
他拿过书来，书的夹层里一下子掉出来一枚黑色的戒指，鲁伊格好奇地把戒指拿起来看了看，杰斯说：“啊，这个戒指我还要拿回去……”
“哎哟！”鲁伊格吓得把戒指一下子扔在地上，说：“这……这是监视者之戒，你从谁那里弄到的？！”
“监视者？”杰斯把黑铁戒指捡起来说：“这是暗炉城里的罗克图斯给我的，我还要还给他。”
“你去了暗炉城。”鲁伊格一脸震惊地问：“还找到了罗克图斯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