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没有头盔戴的哈尼尔和杰斯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杰斯感觉比起这个侏儒，自己似乎更相信这个珠宝匠的话。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停留了顶多十秒钟，整个车厢突然震动了一下，几个捆绑的似乎不怎么结实的小箱子叮叮当当地落下了轨道，然后迅速消失在后面的视野里。
车厢上的乘客东倒西歪的，一个矮人士兵差点跟着一起掉下去，杰斯紧紧抓着旁边的栏杆才没有滑落。
这时再抬头望向高处，与顶端轨道相接的轮子已经开始疯狂摇动，发出极其恼人的“嘟噜嘟噜嘟噜”的噪音，更别说飞溅的火星了。
“妈呀……该死的，这还怎么撑二十分钟？！”
矮人士兵们慌张地叫嚷起来，侏儒工程师的吼声已经被他们的喊声和纷杂的噪音掩盖过去，杰斯盯着那个滑轮，心想着自己不会逃过了黑龙的魔爪，结果要在这里翻车了吧？
“我就知道这玩意不让正常人坐是有原因的！”哈尼尔大吼着死死抱住一边栏杆，大吼道：“圣光保佑！”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铿！”，整个车厢突然往下沉了一大截，这下连下面也开始迸射大量的火花，一时间所有的人能发出来的动静都被矿道里回荡的各式各样的巨大金属噪音吞噬……
杰斯紧盯着头顶的轮子，高声吼道：“督克，赫督尼洛因莫斯！”
窒息咒语呼唤而来的暗影之力像锁链和利爪一般一下子把本来已经向下坠了一大截的车厢又给提了起来，跟上面的铁轨死死缠在一起。
然而飞驰的车厢将这道魔法撕扯出了一大片薄薄的暗影之雾散落下来，杰斯不得不集中精力继续强化这道咒语，以弥补其因为撕扯而迅速消逝的力量……
上面的轮子扑腾的一声飞了出去，叮叮当当地消失在后面的轨道里，这下连侏儒工程师都尖叫起来了，尽管他只是长着嘴瞪着眼睛，杰斯并不能听清楚他的声音。
杰斯感觉自己的精力被这沉重的车厢拖拽的迅速消散，就这么在满车厢人的尖叫和车厢的咆哮中不知道行进了多长时间，抵达维修站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有些发晕了。
这里已经有一大群侏儒工程师等在这里，车辆一停稳便一哄而上……杰斯已经没有精力关注他们的维修工作了，这一段路把他折腾的不轻，只能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用力喘了几口气。
惊魂未定的矮人们围过来向他连连道谢，连那个珠宝匠都主动走了过来。
“抱歉，塞索大师，是我……对你和你们的人有偏见，我的一位堂兄就是死在黑铁矮人术士手里，很抱歉我把对那些邪恶之徒的印象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没关系，我能理解。”杰斯笑了一下说：“我对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可能比你还清楚。”
有意思的是，珠宝匠总算是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反而轮到那些士兵们害怕了，等待下一辆车厢到来的这段时间，这几个家伙一直在旁边悄悄讨论着刚才那个可怕的黑暗魔法。
“塞索大师，你是不是受伤了？”旁边的哈尼尔突然说。“什么？”
杰斯注意到矮人正看着自己的后脖颈，于是伸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点点血渍。不过，这不是他的血。
“啊，可能是不知道哪里擦到了，没关系，大师。”杰斯说。
见矮人放心地离开，他立刻把放在一边的包裹好的乌萨勒斯拿起来，上面的布里果然已经渗出了一点血。
刚才在他施展咒语的时候，这柄法杖竟然在偷偷帮自己。
“是不是馋那座神庙里给邪神准备的灵魂了，担心我死了没人带你去了？”杰斯微笑着，轻声用恶魔语问道。
乌萨勒斯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平静地躺在那里，上面渗出的血液慢慢变得黏稠。
第1015章 仇恨之咒
回到暴风城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几个小时，已经快到半夜了。
杰斯带矮人们在猪和哨声旅店吃了晚饭，哈尼尔·坚石坚持付了钱，大家也满足地好好吃了一顿。
天亮了之后，杰斯在珠宝匠约好了来到法师区，在他的帮助下挑选了几瓶还算干净的奥妮克希亚之血，妥善放到塞满了毛料和棉料的箱子里。
这些血，包括龙鳞都是巫师圣殿花钱从暴风城的各处收购来的，安多玛斯还跟储藏库的管理者们吩咐了，杰斯他们可以随意取用。
考虑到龙血和龙鳞的价格，这样杰斯也就不怎么在意那天晚上这些法师们没在王宫帮忙的事了。
珠宝匠和士兵们离开后，已经饿了大半天的杰斯来到蓝色隐士。
现在他的模样在巫师圣殿已经相当知名了，别说那些正式法师和见习法师们，连不少小学徒都认得他的面孔了。
所以他今天没有再穿黑龙皮斗篷，而是选了平常穿的一件斗篷，稍微遮了遮脸来到蓝色隐士，没想到进来之后就看到克拉苏斯正坐在窗边的一个座位上翻书。
他没有做声，悄悄地坐在克拉苏斯对面。红龙法师慢慢把那颗散发着奥术淡光的独眼斜向这边，认出来人之后立刻抬起头来说：“唔……你回来了。”
杰斯看了看桌上摆着的几根小香肠，面包片和腌菜，舔了一下嘴唇说：“我能吃点吗，大师？早晨到现在我还没吃东西。”
“随意。”克拉苏斯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说：“你吃着听我讲，关于那个石板的事，我有一些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杰斯点点头拿起一片面包摁进嘴里，瞥了一眼旁边桌子上几个有说有笑的年轻女法师，以确定她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对话。
“复刻那个石板，没有我想的那么顺利。”克拉苏斯放下书说：“我本来考虑用不同龙种的血进行混合，再注入足够强大的载体，按照上面的咒语和蕴含的魔法进行书写，应该能做到完全复刻，甚至能做得更好。因为那些书写咒文的血明显是用雏龙的血混合而成的，本身的力量并不强。而加上一点奥妮克希亚的血，我能弄到全部五种成熟龙种的血……所以一开始跟你承诺的时候，我是很乐观的。”
“全部五种龙的血？”杰斯惊讶地问：“青铜龙也有？”
“我不怕告诉你，在暴风城里也藏着一位青铜龙。”克拉苏斯神秘地笑了一下，说：“他虽然不太情愿，但一点龙血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损失。”
暴风城里也藏了一个青铜龙？
杰斯愈发怀疑之前遇到的那个侏儒修表匠到底是什么了，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现在几乎就能确定了，除了他以外……还能是谁？
当然，如果那个侏儒真的是青铜龙，那他明显也不愿意完全袒露自己的身份呢，否则也不会不告诉克拉苏斯自己跟她相识了。
不过即使是集齐了五色龙的血，也还不足以仿制那道咒语吗？
“所以，多彩龙之血并不是所有龙种的血混合起来那么简单。”他低声呢喃道。
“正是如此。”克拉苏斯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书本，这本书立刻自动合起来稳稳地飘放到一边“别在蓝色隐士里玩弄你们的戏法，不管你是老师还是学生！”
柜台那边传来一声警告，克拉苏斯往那边看了看，正见到不少顾客都一块往这边看过来，才意识到是说的自己。
“非常抱歉，先生。”红龙举起手来微笑了一下说道。
“念在你来自奎尔萨拉斯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不懂这里规矩的事了。”老板点点头，一边说着一边不太高兴地回身端走了刚刚擦好的酒杯。
克拉苏斯看向杰斯，悻悻地抬了一下眉毛，继续道：“多彩龙之血……蕴藏着一种恶毒，一种天生的憎恨，更确切地说，是对所有龙类的仇恨。而这仇恨是这道咒语的原始驱动力，咒语不过是把这仇恨强化并集中，然后确定到了成年的黑龙身上。与这种强烈的负面情绪相比，龙血本身的力量只是辅助的作用。”
“这种情绪是如何出现在多彩龙之血里的？”杰斯问。
“你在与那个龙人炼金师交谈的时候，他没有提到吗？”克拉苏斯问。
“他只提到多彩雏龙诞生下来带有对其他龙族的仇恨。”杰斯回忆了一下说：“除此之外，没有透露更多的细节。我是靠着索拉的梦境力量进入他的精神与他沟通的，大师，他本身已经处在昏迷中。我想，或许可以试着再次进入梦境……”
克拉苏斯轻轻叹了口气说：“索麦莉尔已经把那个洞穴的位置告诉我了，我派了一位可靠的子嗣前去查看了情况，目前以他的精神，还有那个维生设备的运转状况来看，已经没法支撑绿龙在入侵一次梦境了。”
“唔。”杰斯说：“是的，在之前那次梦境的最后，我差点被他意识的破碎永远困在里面，要不是索拉……我可能已经变成跟他一样的状态了。”
“别说这样的黑暗生物，即使是入侵一个健康的，寻常凡人的梦境也是非常危险的尝试。”克拉苏斯说：“无论如何，这种龙的诞生过程肯定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黑暗和恐怖，在研究那个石板的我甚至能感觉到那血液里对我这样一个与之完全无关的研究者的恨意。”
他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这恨意不涉及哪怕一丁点力量的威慑，也足以让人感到背脊发凉。不知道黑铁矮人有没有弄到多彩龙的血，奈法利安会不会把多彩龙投入到跟黑铁矮人的战争中去？我想或许能跟那些黑铁矮人做个交易，用这种石板的使用方法跟他们交换多彩雏龙的俘虏一类的。”
杰斯摇了摇头说：“我们不能对此抱太大希望，从那个龙人的口中我能听得出来，目前多彩龙的实验没有那么顺利。就算是有真正能作战的多彩龙出现，奈法利安恐怕也不舍得立刻把它们放进战场。而且我在暗炉城，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黑铁矮人在黑石山见过黑龙以外的龙类。”
克拉苏斯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说：“奈法利安确实将这个秘密保守的很好，如果不是被关禁在黑石塔里的那段时间，我可能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而阿莱克斯塔萨女王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那么还有什么其他方式可能得到多彩龙之血呢？
杰斯拿起一根香肠啃了一口，一边思索着自己可能遗落的信息，甚至回忆着上辈子知晓的信息片段。
在时间线最早的游戏版本，也就是60级，海加尔圣战过去大概两三年的时间点。黑石塔里除了一些多彩龙人，还有被奈法利安关禁在黑翼之巢深处的巨大畸形龙怪克洛玛古斯以外，真正算得上多彩龙的似乎只有一头，那就是黑石大酋长的坐骑——盖斯。
但是从克拉苏斯在黑石塔里被关禁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是听说了一点关于新龙种的风声，再考虑到奈法利安催熟多彩龙的速度，盖斯在这个时候大概率还没有生下来。
当然，即使是已经生下来，也没有什么机会进入黑石塔里抽他的血。
就在脑子里不停地在黑翼之巢的每一个场景里搜索的时候，杰斯突然想到了另一个线索。
地精……
马洛拉克当然不是参与制造多彩龙的唯一一位炼金师，黑翼之巢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地精炼金师与工程师，从不知道多少年前，地精就已经开始效忠黑龙了。
既然马洛拉克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找机会叛离了黑翼之巢，那么主导接下来多彩龙研究的肯定就是那些地精们了，游戏里的那些多彩龙成果，大概也是他们得出来的。
而在那个梦境里，马洛拉克也提到了地精对多彩龙的了解，甚至连“多彩龙”这个通用语称呼，都是地精发明的，黑龙和龙人们对于这个新龙种项目的称呼一直都是“克洛玛古斯。”
或许是连地精们都觉得这个名字太难称呼了。
“或许我可以去藏宝海湾问问，大师。”杰斯瞥了一眼旁边的空桌子，说：“那个龙人炼金师提到过地精对于整个实验项目的参与，我在想，既然这个龙人炼金师都能偷偷地留下一些龙血制造咒语石板，那些地精会不会也找机会偷走一些龙血卖钱？”
“地精？”红龙法师明显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线索感到相当惊讶。
他怔怔地看了这边一会儿，杰斯立刻又补充道：“当然，我们也不能抱太大希望。之前有人跟我说过，地精们一般不敢贩卖跟黑龙有关的东西，但我们当下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不是吗？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世界上有敢于背叛黑龙的龙人，说不定也有敢于在黑龙眼皮子底下赚钱的地精。”
克拉苏斯沉默着想了一会儿，说：“这确实是个可以尝试的突破口，但我认识的真正的地精并不多。”
“我可以去一趟藏宝海湾。”杰斯说：“我跟一位在热砂财团里地位颇高的地精炼金师很熟，如果在藏宝海湾的贸易站有奇怪的龙血出现，他应该能得到消息。”
克拉苏斯微笑了一下说：“你这位术士还真是人脉颇广，那就拜托你了。”
“唔，其实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杰斯说：“我想知道格瑞姆巴托的深处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死亡之翼的熔岩已经把那里变成比黑石山底更可怖的地方了，杰斯。”克拉苏斯眯起眼睛看了看他说：“派遣幼龙进入其中探查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有许多堕落的熔岩元素还漫步其中。之前为了寻找你的法杖，已经有一头幼龙险些被他们喷射出来的熔岩击落，你不会到现在还指望着那柄法杖能在那样的可怕环境中维持原样吧？连阿莱克斯塔萨女王都不得不将那片深渊的入口处用牢固的荆棘屏障封锁，以保护外面的环境迅速地恢复。”
“那里被封锁了，有没有可能暂时打开？”杰斯问。
“你除了那柄法杖，还丢什么在里面了？”克拉苏斯问。
“不是……”杰斯解释道：“是因为卡德罗斯的铁砧，我从一部分不愿意服从火焰之王信仰的黑铁矮人那里得知了一种能够对抗火焰之王的武器存在。想要制造它，似乎需要一种经受了非常可怕烈焰煅烧过的铁砧才能成行。”
“用卡德罗斯铁砧锻造对抗火焰之王的神器？”克拉苏斯皱了皱眉说：“谁跟你提出的这么疯狂的点子？据我所知，那座巨大的铁砧现在已经半埋在死亡之翼的熔岩里了。”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杰斯反倒是更兴奋了，他立刻说：“说不定这正是让他能与暗炉城的黑铁砧媲美的关键，大师。”
“虽然我不看好这个主意，但没关系。”克拉苏斯拿起咖啡抿了一口上面的金黄泡沫，说：“等我完成在这里的石板研究工作会进去看看的，毕竟这是早晚都要进行的净化工作，想要把整个巴托山脉恢复到过去的模样，就必须完全清除地下的黑暗之火。而且，如果我们真的击溃了奈法利安和他控制的黑石塔，那么火焰之王的势力必将迅速膨胀，所以也必须拥有一个能反制它的事物。这确实值得一试。”
“那就麻烦你了，大师。”杰斯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说：“另外，有没有可能请你用法术把我传送到藏宝海湾？可以省不少时间，也能省一笔路费。”
“你实在是高估我对魔网的掌控了，我不是艾索雷葛斯。”克拉苏斯无奈地轻轻摇头，一边说：“如果我没有被奥妮克希亚伤到的话，应该还可以恢复原本的样貌带你飞过去。”
“那我……只能去问索拉了。”杰斯说。
第1016章 喂食
中午在蓝色隐士的时候天就已经有些阴了，这会儿不巧下起了雨，空气愈发变冷。
不过，昨天才从大锻炉里挣脱出来的杰斯却感觉到神清气爽，因此一路脚步轻快地来到精灵法师的居所。
院子围栏旁的屋檐下，看守的法师护卫正在那边避雨。
从黑暗之门的战役之后，便有越来越多的奎尔萨拉斯法师来到暴风城，以这里为基地研究恶魔和黑暗之门的魔法。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巫师圣殿派到这里的护卫被换成了奎尔萨拉斯的精灵卫士，让这里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使馆院子了。
杰斯朝着那边屋檐下走去，远远地用精灵语问候了一声午安，精灵也微微地点了点头。“午安，尊敬的杰斯·塞索大师。”护卫问：“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我找温蕾萨·风行者女士。”杰斯说：“请问她在上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