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能帮上翡翠之龙的忙是我的荣幸。”
巨魔微笑了一下把脑袋凑近了这个包裹，动了动鼻子，又怀疑地看了看两人，然后打开包裹。当里面那个头顶上带着断裂羽毛，浸满了干涸血液的蓝鳞脑袋袒露出来的时候，吓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这……不可能。”
“什么。”杰斯问。
西尔娅犹豫了一会儿，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说：“这不是……”
“东西不对？”杰斯皱起眉头翻了翻那颗脑袋，西尔娅连忙说：“住手，别动它了。”
“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西尔娅？”杰斯问。
“这是一条护血者，它体内的血最接近夺灵者的纯度，因此甚至能用来与血神本尊沟通！”西尔娅说：“你从哪里找到的这条护血者？”
“不是我找它，是它找我的。”杰斯说：“我们进入了那座神庙，迦玛兰可能是觉得靠阿塔莱的力量对付不了我们，于是强行唤醒了哈卡的化身，许多这样的风蛇就那么飞出来攻击我们。”
“你说什么。”西尔娅问：“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杰斯说：“怎么，这个脑袋不能用吗？”
“不不不，当然能用。”西尔娅说：“护血者也是哈卡之子，只是非常强大的一种……但是，你们从哈卡的化身手中活了下来，还杀死了一头护血者？这，怎么……”
杰斯说：“如果不是担心哈卡化身的腐化会被带到神庙外面造成太多祸乱，我应该给你带一块骨头来看看的。”
“实际上很多组成部分都是绿龙的骸骨，杰斯。”索拉补充道。
“你们直接……摧毁了，夺灵者的化身？！”西尔娅的声音沙哑且颤抖。“是。”杰斯点点头说：“进去之前我也没想到迦玛兰真的会那么干。”
“不可能。”西尔娅摇了摇头说：“夺灵者，即使是化身也是永生不灭！”
“最开始是那样，因为那座神庙的灵魂支持着它，就像是一道屏障。”杰斯试着解释道：“只要摧毁了保护它的灵魂之焰，它就会变得很脆弱了。而且很明显我们不是第一批做到这一点的，绿龙们在很多年前已经成功过一次了，只是后续处理的不太好。”
索拉也点了点头。
西尔娅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翘起嘴角。“所以这是真的，我不用担惊受怕了。”她喃喃道。
“什么？”杰斯问。
“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西尔娅整个人一下子跳起来，激动地说：“哈卡不可能回到这个世界上了，至少我肯定是看不到了，哈！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告诉……唔……”
说到这，她感觉到自己似乎不该再说下去了，于是冷静了一会儿，又把那个包裹扎紧。“所以你打算拿这颗脑袋做什么？”杰斯问。
“一种魔法，按你们的说法，阿曼尼妖术的一种。”西尔娅抱着这颗脑袋说：“既然化身已经被摧毁，我们就可以不必着急，耐心地进行尝试了。”
“我不明白。”杰斯说：“你们？”
“在古拉巴什……”西尔娅低声说：“有一群巨魔巫医一直致力于彻底断绝阿塔莱们的妄想，想办法永远地终结哈卡降临的可能性。我们肯定不可能进入阿塔哈卡神庙，像你们一样直接摧毁哈卡的化身，但还有另一种方式，就是摧毁……或许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件事，杰斯·塞索。但既然你真的做到了，我其实应该介绍你给那群祭司们认识才对。以后有机会吧，以后会有机会的，古拉巴什以及无数族人都会感谢你所做的一切的，而我也能因此而留名，就算我是从辛特兰来的阿曼尼也是一样。”
“现在我甚至想要回到辛特兰，把这个消息告诉整个邪枝，乃至整个辛萨罗……”她忍不住笑了一声说：“我想要看看那些蠢货，那些疯子脸上的表情，然后笑着看他们把我剥皮，割头，扔进锅里，诅咒我们的名字……当然，唔，我还没活够呢，所以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
第1078章 釜底抽薪
西尔娅激动地将哈卡莱护血者的头颅提到一边，撒上了一些杰斯根本不认得的奇怪粉末，不会儿房间里的血腥气息便被掩盖了过去。
她用巨魔语念叨了几句什么，然后摆着步子走到里面的房间去了。杰斯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索拉，索拉也摇了摇头，她虽然懂巨魔语，但这些巨魔的巫毒蛊法之类的东西涉及的咒语还是太偏门了。
不一会儿，西尔娅走出来说：“一次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合作，杰斯·塞索，还有这位绿龙女士。真是让我忍不住想要跟每一个来到这里的族人炫耀我有你这么一位客户。不过考虑到即使是在阿塔哈卡之外，夺灵者的信徒仍然众多，兴奋之余我明白自己还是必须低调一点。我没有暴风城的城墙保护，也没有强大的暗影魔法防身，想要攻破我的房门只需要一把还没有卷刃的斧子和几句破解封印巫术的咒语……”
坐在这边的杰斯点了点头，巨魔巫医低下视线稍微观察了他一下，然后问：“怎么了？你还有什么其他的疑问吗？虽然你带回来的风蛇头颅远超我的期待，但这不代表我就要为此加钱，杰斯·塞索，我们当初谈好的东西里可不包括这一项。”
“你这样做生意，以后客户和合作者给你带来的惊喜只会越来越少。”杰斯说。
西尔娅微笑了一下说：“得知阿塔哈卡的覆灭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我更希望我周围的一切事情更可控一些，超出预测的东西会让我感到恐惧。如果是好事当然最好，但谁又知道这些好事会不会伴随着更糟糕的坏事呢？”
“虽然听起来很像是你不愿意多付报酬的借口。”杰斯缓缓地点着头道：“但对我来说算是挺有说服力的。”
“像你这样与恶魔和暗影打交道的人更容易理解这一点。”西尔娅说。
杰斯想了片刻，然后说：“那不如多跟我解释一下关于这个脑袋的事吧，不会让你付出什么代价。你刚才说想要用哈卡之子的头颅摧毁什么东西，永远地阻止哈卡降临。”
“唔。”巨魔巫医慢慢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说：“我也不怕跟你多聊一点，毕竟是你摧毁了哈卡的化身，带来了哈卡莱护血者的头颅，我不用担心你会是什么伪装的阿塔莱祭司。”
她一步步走到旁边的架子上，从下面拿下来几个薄石板碎片，看了看说：“虽然阿塔莱的领袖，也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位提出了阿塔莱预言的古拉巴什祭司，迦玛兰，一直在致力于通过灵魂与血肉与邪神沟通。但无论如何，他的召唤方式复杂又耗费巨大。”
巫医把石板抱在怀里继续道：“只是，他拥有众多追随者，而且被驱逐出古拉巴什之后，这些追随者对他极端的仪式和信条毫无异议，才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将夺灵者的化身带来这个世界上。夺灵者的化身具备极其强大的，哈卡本身的魔力，以此为基础继续献祭更多的灵魂和鲜血，迟早有一天哈卡的真身可以借化身的力量亲临。至少，千年前的古拉巴什帝国是这么做的，迦玛兰是那时最强大的阿塔莱高阶祭司们的继任者，而且他已经至少成功召唤了两次化身，我们必须假定给足时间，他真的可以触到其前任们达到过的高度。”
“不过实际上，千年前的古拉巴什血腥内战，也不是哈卡第一次降临到我们的世界上了。”西尔娅说。
“我知道，赞达拉的远古血疫。”索拉说。
“是的。”西尔娅瞥了一眼索拉，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早在世界尚未破碎之前，古老的赞达拉便有人成功完成了召唤仪式。那次之所以如此隐秘，如此突然，是因为那个召唤者掌握着可以将邪神诞下的卵。”
终于提到这个了，远古之卵。杰斯就知道，这就是她刚才没有提到的想要摧毁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幸还是万幸。”西尔娅接着道：“哈卡之卵一直被我们阿曼尼封存着，所以长久以来，荆棘谷的狂热疯子们一直没能成功复制那位召唤者的仪式。不过谁能想得到，这些古拉巴什说到底仍然是拥有特别的聪明才智……接下来就是阿塔莱的故事了，人类，我想你已经很清楚了。”
“我认识的那些古拉巴什祭司想要达成的，就是透过血魔法诅咒那枚卵的力量，彻底让它不知不觉地腐烂在重重保护之中。那颗哈卡之子的头颅，便是我们猜测的，能与那枚卵建立联系所需的施法材料之一。当然，目前这也仅仅只是猜测，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想法。究竟效果如何，还要等我去跟他们进一步联系和尝试。”
“既然阿曼尼巨魔掌握着哈卡之卵，为什么你们不尝试自己召唤？”杰斯问。
西尔娅摊开略显笨拙的手掌，说：“因为阿曼尼帝国的历任统治者不想要被一个无法控制的邪灵取代，就这么简单。就算是我们在对抗卡多雷帝国，以及他们的继任者奎尔多雷的战争中节节败退……”
“但是祖阿曼从来没考虑过摧毁那枚哈卡之卵，不是吗？”索拉说：“否则的话它也不可能被保存到今天。”
西尔娅盯着绿龙说：“就算是强大如阿曼尼帝国，也几次濒临毁灭的境地，绿龙。最保守的阿曼尼统治者也清楚他必须留好底牌，把握着能够动摇魔法屏障班蒂诺雷尔的潜在力量，就算是这股力量也能撕毁我们自身。”
杰斯说：“但是经过兽人战争后，奎尔萨拉斯已经无力跟阿曼尼帝国继续争斗了，不是吗？那么你们森林巨魔就更没有理由尝试召唤哈卡，鱼死网破了。”
“兽人战争改变的不止是联盟。”西尔娅说：“或许你能猜得到，杰斯·塞索，哈卡之卵实际的保存处就在邪枝统治的辛萨罗。在黑暗之门开启前，这里受祖尔金的统治，没有人胆敢触碰有关召唤仪式的一切。但现在阿曼尼帝国已经面临解体，邪枝已然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王国，由几位哈卡信徒领导着……古拉巴什的祭司们一直担心邪枝部族与阿塔莱建立合作，因为许多学者认为一旦化身的力量被灌注进那枚古老的邪卵，哈卡的真身很快就能从其中诞生。我虽然有些怀疑这一点，但我毕竟没有直接参与过任何跟夺灵者有关的仪式，没有太多发言权。”
“所以你最好跟你的同族把这件事说清楚。”她又看向索拉说：“就算是阿塔莱的计划已经被挫败，那座神庙也必须被彻底净化。否则邪神化身崩溃之后，从其中逃散出来的邪魂仍然会被束缚在神庙之内，再加上阿塔莱收集的堕落之血……那个地方仍然可能会给夺灵者的邪卵提供孵化的力量。”
“这个不需要你提醒，祭司。”索拉说。
“我只是不希望你们被阶段性的胜利冲昏头脑，犯下曾经犯过的错误。”巫医说。
索拉被这句话堵得一时无语，只能说幸亏她保存着的那枚储存着伊兰尼库斯精华的宝石还处在沉睡的状态。
西尔娅不知道，她所担心的可能“被束缚在神庙里的邪魂”实际上就被困在眼前这个人类随手摆放在旁边的弯曲法杖里。阿塔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已经要么随着哈卡的化身而消散，要么已经被乌萨勒斯吃干抹净了。
也就是说，就算是西尔娅跟她嘴里提到的那些祭司们尝试失败，没能用血魔法仪式远程摧毁那枚远古之卵，邪枝部族和阿塔莱想要再度召唤哈卡的难度也比西尔娅预计的要高得多。
索拉虽然刚被那个巨魔呛了一句，但这会儿也把视线挪向杰斯，还有他的法杖之上。杰斯知道，她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不仅没怎么生气，甚至还有点隐隐的得意。
不得不说，这头绿龙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藏着了。其实来之前，杰斯还真有点担心索拉会不小心把乌萨勒斯吞吃了灵魂的事说漏嘴。
话说回来，杰斯能感觉得到，乌萨勒斯此时已经拥有了相当强大的力量。
尽管它因为得到了满足而不再时不时地在杰斯的耳边抱怨，算是让杰斯清净了一点，难得地展露出一丝“无害”。但杰斯还是觉得，之后的这段时间，至少一直到将卡尔勒兹成功地召唤回来前，最好都不要再喂给他更多更强大的灵魂了。
至少他不仅是乌萨勒斯的主人，更重要的是，他也是看管者。
第1079章 难得的好消息
在藏宝海湾休息一夜后，天一亮，几个人便启程返回暴风城了。
虽然陷落在阿塔哈卡神庙里的绿龙大都在残酷的仪式中死去，但至少他们最终没有腐化为完全疯狂的噩梦生物，而且最重要的是，伊兰尼库斯的精华也得以保存。
所以，虽然索拉不能说多么开心，但至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自从见了西尔娅之后，她心里一直抱着最恐怖的预期。如今的结果肯定算不上完美，但也比她担心的情况好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几个人不但都活着离开了那座神庙，而且除了杰斯以外，大家都没受什么严重的伤。离开神庙之后，在绿龙魔法的一点点修复下，杰斯也眼看着恢复了不少。
索拉自己也在伊兰尼库斯的宝库封印前证明了自己至少在肉体上走出了噩梦的纠缠，算是在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暴风城似乎比杰斯一群人离开的时候热闹了不少，贸易区的街道上人声鼎沸。
而且能听得出来，其中虽然大部分都是从闪金镇和月溪镇来到这里的镇民，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外国人，不但有从库尔提拉斯赶到这里的高个海民，似乎还有从洛丹伦大陆远道而来的北方人，甚至还有不少奎尔萨拉斯的精灵。
虽然说在兽人战争之后，尤其是城市重建工程基本完成之后，新暴风城发展繁荣的速度相当快。但考虑到不久前黑龙奥妮克希亚刚刚肆虐这里，这么快就突然来了这么一群游客，确实让杰斯觉得略有些不适应。行走在这氛围里，他们一行人倒显得像一群刚进城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外来户了。
不过他们这趟阿塔哈卡神庙之行也有几周了。只是一路上都充满了各种危险，莫名其妙的堕落魔法，所以让人觉得时间转瞬即逝，暴风城的变化也来不及反应吧。
当然，人多总不可能是坏事。几个人来到贸易区中心的小广场上，格瑞德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还有一群骑着马路过的骑兵说：“真热闹呀，晚上去猪和哨声聚餐，我们好好庆祝一下，所有人都必须到场。”
“我们前几天不是刚才水手之家聚餐过了吗，我记得你吃的还挺多的。”温蕾萨说。
“别提了。”格瑞德瞪着眼说：“我在那个地方跟一群海盗吵了一架，藏宝海湾……到处都是匪徒，奸商，还有只看钱不认人的雇佣兵，在那里你能庆祝什么？而且吃的东西也不合口味，完全没有一丁点回家的感觉，根本就不尽兴！必须去猪和哨声！”
温蕾萨凑近索拉悄声说：“我觉得他只是想要找个理由大吃大喝……”
索拉偷笑了一下，杰斯看着温蕾萨说：“很快你就要回奎尔萨拉斯了吧。之后格瑞德和索拉也要去卡利姆多，再聚会可能就要几个月后了，大家分散之前，能多点机会在一起吃饭也不错。”
“那倒也是。”温蕾萨点点头说。
法师区北边，前往光明大教堂的路上依然安静，贸易区热闹的氛围没有波及这里。杰斯回到家里，把东西放下，坐在发凉的床铺上发了一会儿呆。
当空气彻底安静下来之后，从市场那边飘过来的一丝丝吵嚷人声还是透过窗户钻了进来。
虽然因为受伤的缘故，他这会儿稍微有些困倦，但太阳已经离落山不远了。如果晚上聚餐的话，他也没有先睡一觉的时间，必须现在就动身往城市另一边的猪和哨声赶路。毕竟就算是用跑的，跨越整个暴风城也要几十分钟。
换好了衣服刚来到门边，莫洛菲尔便幽怨地道：“不打算带上我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跟你一起在暴风城里吃饭，逛街呢，亲爱的。”
杰斯看着她只是哼笑了一下，每次他出门的时候莫洛菲尔都会习惯性地这么恶心他一句，他当然也习惯了。
但这次刚抓住门把手，他竟然有些迟疑了。
神庙深处，莫洛菲尔帮他吃下哈卡之子的毒液喷射，哈卡化身的骨尾扫击……这个恶魔分担了伤害之后扶着墙的痛苦模样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跟我走。”他回过头来说。
这下连莫洛菲尔都意外地抬了抬头。“你说真的？”
“真的。”杰斯招了招手说：“快点，要不然天要黑了。”
“算了。”魅魔轻笑了一声说：“我可不想总是隐身藏在你身后看你们吃东西，至少在藏宝海湾我已经跟你们一起聚过餐了，不是吗？”
“穿上我另一件斗篷，兜帽够宽，能遮住你的角。”杰斯指着桌子下面的包裹说：“现在城里有很多穿着斗篷的精灵，而大部分法师和牧师们一般也不会去光临猪和哨声旅店，你不用担心。”
“那可是你说的。”
莫洛菲尔速度极快地裹上斗篷，拉下兜帽把头上邪恶的卷曲硬角遮住，只露出下半张脸。
不得不说，她如今的身高这样看上去还真的像一个皮肤过红的高等精灵，当然，只要不完全露出脖子上那些泛着火光的纹身。
多亏了这个奇怪的魅魔失去了双翼，否则还真的做不到这一点。
“抵达旧城区前，尤其是过贸易区的时候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地隐身。”杰斯提醒道。“明白，主人。”莫洛菲尔抓着兜帽一下子没入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