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第1255章 死眼
加尔鲁什所指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在加拉达尔的脚下，但实际上还要再走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众人跟着杰斯走出森林来到大路上，温蕾萨一直观望着高处的兽人村庄，以免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不过还好这个平静的地方也没有多少人在晴朗的大白天随时保持着高度警惕，而且这么几个披着斗篷的人影在原野上也不是那么显眼。
有几个兽人猎人骑着座狼从不远处经过，待他们离开后，杰斯爬上土路越过去，朝着前面的农场小屋走去。
那个屋子与加拉达尔其他的房屋没有任何区别，简陋又平常，很难把它跟"血环氏族"联系起来。
在深渊领主之王玛诺洛斯把他的魔血赐予兽人之前，血环氏族就已经是一个足够黑暗且怪异的兽人氏族了。他们狡诈又阴暗，用血与肉，脏器和毒液参与的恐怖的仪式来进行迷信的占卜。
其实这群人对于杰斯来说早已经算不上陌生了。在黑暗之门后的那段时间，杰斯跟着那位从巫师圣殿的法师和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雇佣兵们一起进入黑色沼泽寻找恶魔遗物，在豺狼人森林里就碰到过一群流浪的血环兽人。而那群兽人的领头，一个术士，甚至不愿意尊重兽人最重视的传统之一"玛克戈拉"，也就是荣誉决斗的规则。
正当杰斯几个人在考虑要不要径直走近的时候，房屋里走出来了一个兽人。
他看起来比加尔鲁什要年长不少，束着一个略短的冲天辫，深褐色的胡须同样用绳子系成又粗又长的辫子垂在胸口。
温蕾萨立刻抓紧了手里的弓，梦境之弓上的花草树叶也跟着她的战斗欲望被唤醒，杰斯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格瑞德也做好了随时将战锤丢出去的准备。但那个兽人注意到这边的几个外来者时却没有表现出惊讶和慌乱，而是回头望了一眼高处的村庄，然后又看了回来。
"你们的胆量不小，敢直接来到这里。"那个兽人居然会通用语，虽然腔调和口音简直像是个古拉巴什巨魔，但确实是通用语。
几个人都有些惊讶于这个与世隔绝的兽人村庄竟然有会通用语的兽人存在，温蕾萨和格瑞德对视了一眼，但也不敢放松警惕，杰斯则高声道："我们在找约林·死眼。"
兽人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说："这只眼睛确实是死了，如果你是想说这个。怎么，杀掉我的父亲还不够，还打算赶尽杀绝？"
"是谁派你们来的，达纳斯·托尔贝恩那样的战士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处理敌人。"说完兽人哼笑了两声，温蕾萨低声说："看来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约林·死眼。"杰斯举起手里的骨链说："是盖亚安让我来的，她希望你能看看这个。"
"你是说盖亚安祖母？"约林用兽人语嘟囔道，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
他半信半疑地越过田地来到这边，逐渐走近的时候杰斯才注意到他的右眼眼眶是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道没有愈合好的伤疤。
兽人从杰斯手里接过骨链，仔细地观看了一阵，然后又望向高处的加拉达尔。"我不明白。"他低声自言自语道。
"我也不明白。"杰斯也用兽人语说："但盖亚安祖母希望你能帮我的忙。"
听到完杰斯的话，约林·死眼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盯住杰斯，然后看了看旁边的矮人和两个精灵女子。
他换用通用语说："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我们进去说吧，几位客人，我觉得你们肯定不想要被路过的狼骑兵看见。这个村子里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对外来者心平气和。"
杰斯让莫洛菲尔先隐身蹲在农场附近望风，然后与众人一起随着约林越过田埂来到屋前，格瑞德观察着旁边的几个房间问："你是基尔罗格·死眼的儿子，那你岂不是血环氏族的王子。"
"王子。"约林看了矮人一眼说："算是吧。"
"你自己居住在这，没有卫士或者照顾你的人。"格瑞德说。
"我不需要卫士，也不需要照顾。"约林走进屋内来回看了看说："椅子还够，坐吧。"
杰斯一下子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格瑞德坐在他的旁边，温蕾萨好像还有点没弄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石头到底是不是用来坐的，看着身边的索拉也坐下了才坐到她身边。
"但如果你的父亲死了，那么是不是轮到你继承酋长之位？"格瑞德接着约林的话问道。温蕾萨看了一眼，杰斯也瞄向他，这怎么还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很难说现在我究竟还是不是真正的血环氏族的成员。"约林望着窗外说："有一群血环还留在黑暗之门的另一边，有一群血环正在地狱火堡垒，由我的一位表亲统帅着，他们都更像是真正的血环。而留在纳格兰的血环们……更希望称自己是‘玛格汉’，在人类的语言里意为未受污染者，我也是一样，就像是这里的所有村民一样。其实，那些族人与我们已经算不上同类了。"
"怪不得盖亚安会觉得你会接受我们的到来。"杰斯说。
"我想她考虑的应该不是这个。"约林说："说说你们的困难吧，让我看看到底是多么麻烦的事情。"
杰斯感觉到这其中似乎有一些背景，不过当下他也没打算跟这个陌生的兽人深究。
既然祖母希望坦诚，那么他也不打算再掩饰什么了，"你应该知道远征军目前在影月谷与燃烧军团对峙，约林·死眼。但是为了确保我们能有机会撤离那里，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让恶魔们不敢趁机进攻，必须要得到一个强大的，足以让玛瑟里顿忌惮的法器，而我们有确切的情报，这个法器就在悬槌堡。"
"悬槌堡目前被一个叫做巴塔斯的艾瑞达领主统治着。"约林·死眼说："在德拉诺崩溃之后，那些恶魔趁着我们刚从纳格兰海岸的崩裂中恢复过来入侵了那座城堡，占据了那里的一个强大的魔法源。"
巴塔斯？
杰斯靠在墙上想了一会儿，他明明记得游戏里占据着纳格兰军团传送门的艾瑞达领主名叫雷萨赫尔顿，这个巴塔斯又是……等等，难道就是发任务让玩家们去杀死雷萨赫尔顿的那个效忠伊利丹·怒风的艾瑞达领主？
这下，杰斯觉得好像很多事都能捋清了。
艾瑞达人可能是宇宙中最傲慢的种族了，他们的傲慢甚至延续到了德莱尼身上。这些善良且信仰圣光的种族即使脱离了阿古斯上万年，仍然难改骨子里那股高高在上的气质。
所以杰斯当初就觉得相当诧异，为什么一个艾瑞达领主会在伊利丹这样一个"又瞎又粗野的暗夜精灵杂种"手底下心甘情愿地做事。
除非他犯下了什么严重的大错招惹到了基尔加丹，以至于不敢返回燃烧军团——比如弄丢了《恶魔名册》，弄丢了基尔加丹本打算用来控制玛瑟里顿和外域燃烧军团的狗链！
在游戏里，巴塔斯曾经提到过雷萨赫尔顿是他的兄弟，很可能是被基尔加丹派来"清理门户"证明忠诚的，所以才被巴塔斯急着找玩家们干掉。
"你怎么这么了解悬槌堡里的事？"杰斯问。
"因为我亲自参与了悬槌堡的突袭，人类。"约林看着杰斯说："在战歌氏族攻下了沙塔斯之后，古尔丹随即命令那时候已经喝下了魔血的格罗马什·地狱咆哮酋长，还有我的父亲一起协助他的学生，那个双头食人魔古加尔一起进攻悬槌堡，杀掉元首马尔高克。他希望以食人魔帝国的陨落给我们这些还没来得及喝下魔血的部落成员们展示玛诺洛斯之血的力量，也就是说无论是像沙塔斯那样伟大的德莱尼城市，还是像悬槌这样威胁了我们数百年的坚固壁垒，在恶魔的力量下都是不堪一击。"
说到"恶魔的力量"，约林轻蔑地笑了两声，然后说："关于你提到的那个法器，我也有所耳闻，人类。很多食人魔都知道巴塔斯把一个法器当作圣物一样供在悬槌堡的深处，而那个法器记录着无数有关燃烧军团恶魔的可怕知识和弱点。所以，你们是想把它从巴塔斯手里偷出来？"
"是。"温蕾萨说："你可以帮忙吗？"
约林看着温蕾萨放在旁边那柄手杖般的长弓，又看了看杰斯的斗篷，又望向索拉怀里抱着的那柄释放着微弱奥术光芒的法杖，说："看起来联盟为了弄到那个东西，已经把他们能找到的最精锐的战士都派到这里来了。"
"比洛萨之子的领袖们也差不了太多！"格瑞德拍了一下温蕾萨的肩膀说："她就是奥蕾莉亚·风行者的亲妹妹！"
杰斯本来以为约林会因为温蕾萨跟洛萨之子有关而表现出不悦，但他却没有多少犹豫，反而有些兴奋地说："那个风行者队长？这下没问题了，我可以帮忙。"
"不过作为交换。"他又补充道："你们也必须帮我一个忙。"
"说。"杰斯立刻道。
约林·死眼用他那颗独眼盯着杰斯，让杰斯越来越觉得他那个瞎掉的眼洞好像仍然还管用似的。
兽人就这么看着他，手里攒着卡舒尔宗母的项链摩挲了几下，然后说："我和我的族人不住在加拉达尔，而是更南方的一座村庄。但是，那里正时刻处在石拳食人魔的威胁之下。那些家伙对血环帮助古加尔攻占悬槌堡还心怀怨恨，而格罗马什的好儿子不打算为我们的死活冒险，但很明显，盖亚安祖母还一直惦记着我的困难呢。"
"石拳食人魔？"格瑞德说："我听说过这个部族，这是个无比庞大的食人魔部族，你打算让我们把他们的老巢给你清理干净？！这怎么可能？"
"不需要那么麻烦。"约林看着矮人说："如今的石拳食人魔被一个居住在纳格兰的戈隆统治着，只要干掉那头戈隆，食人魔就会因为失去首领而混乱一段时间，这足够给我们争取一个反击或者转移到更安全地方的机会了。"
"我知道你们这些外来者对戈隆有些刻板印象，但他们并不是什么世界的主宰，更不是无法摧毁的神明，而且不是所有的戈隆都像格鲁尔那么强大。我所提到的那头戈隆……只是格鲁尔的众多子嗣之一，所以我觉得这非常的划算，你们怎么看？"
第1256章 燃烧军团印记
"我知道死亡之翼不是格鲁尔击败的。"格瑞德望了一眼外面农田上正朝着太阳伸懒腰的约林·死眼，悄声说："但他是不是跟格鲁尔打过一架？"
"那时候你可能睡得正香呢，杰斯，奥蕾莉亚队长跟卡德加大师告诉我们，他们亲眼目睹格鲁尔跟死亡之翼扭打成一团……你知道什么叫扭打吗，我一锤把一头幼龙击毙那不叫扭打，两个怪兽抱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那才叫扭打！你觉得有必要为了让这个瞎了一只眼的兽人帮忙，而去招惹那种怪兽之王的儿子吗？"
"但是他不仅去过悬槌堡，甚至可能还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温蕾萨抱着双臂说："而且他知道那么多关于那本书的事，也比我们了解那里的恶魔。我觉得放着这样一个几乎是完美的向导和帮手不争取……简直就是对任务不负责任。"
"现在你愿意相信兽人了，温蕾萨，我真的怀疑奥特兰克山谷里那些兽人是不是有什么魅惑术之类的。"格瑞德挠了挠头说："该死，我觉得这个兽人就算是在兽人里也有些怪怪的。你看他一直笑，像个精神不正常的家伙，他就真的不记恨洛萨之子杀掉他父亲吗？没准他是打算把我们送到戈隆的洞穴里，然后在背后捅我们一刀，借戈隆之手把我们给干掉给基尔罗格·死眼报仇。"
"如果在去灰谷的路上你有现在一半谨慎，我们也不至于撞上那么多麻烦。"索拉说。"灰谷有戈隆吗？"格瑞德反呛道。
索拉说："我想这里的兽人就是很不一样，或者说，这里的兽人才是他们本来的样子。"格瑞德叹了口气说："我不是害怕跟格鲁尔的儿子打架，我只是不想总是担心遭到背叛。"
"如果你实在是不信任他。"杰斯说："我干脆直接问问他对那件事的看法就好了，我是个术士，可以看得出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瞒我们的地方。"
"那就这样吧。"格瑞德说："如果你觉得他没问题，我就没问题。"杰斯点点头，起身来到门口说："我们有一件事想要问你，约林·死眼。"兽人回过头，挠了挠光秃秃的额头摇晃着步子走回来说："问吧。"
"你看起来并不因为你父亲的死而记恨联盟。"杰斯说。
"对于死眼来说，死亡更像是一场重复了无数遍的戏剧。"约林说："我们知道它是如何开始，如何结束，甚至记得其中的细节，最多只会因为它到来的时机略感惊奇。但当我的父亲喝下恶魔之血，跟随古尔丹踏入黑暗之门的时候，对我们来说这最后一点惊奇也消失了。我不想说他是咎由自取，但也没什么其他更好的形容了。"
"你是说，你的父亲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去？"格瑞德问。
"是的。"约林说："很久以前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告诉我自己将会死在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陌生战士手中，鲜血会染红惨白的地面。我想当他率领血环部族的战士们兵临暴风城，见到那里的士兵的时候，也应该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了。"
"这跟你们失去的眼睛有关系吗？"温蕾萨问。
约林·死眼没有回答游侠的问题，而是用自己的独眼望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你们是在担心我会为了父亲报仇……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追随我的族人能否在纳格兰生存下去，食人魔和恶魔是比联盟严重得多的麻烦。"
即使是不需要术士对情绪与暗影的感知能力，屋内的所有人也能感觉到约林对于基尔罗格之死的冷漠。
杰斯本来以为自己能感受到他心底里可能蕴藏着的压抑的仇恨，或至少是对父亲的不满，但什么都没有。眼前的死眼与加尔鲁什的热烈内心相比就像是一摊黏稠的死水，毫无波澜。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格瑞德说。"说吧。"兽人说。
"你的通用语是跟谁学的？"矮人问。
约林说："在我父亲死前我就在学习你们的语言了，以免等你们杀掉他后追杀到我这，我还弄不清楚状况。"
格瑞德怔了一会儿，杰斯看了看旁边的索拉，感觉脑子也有点乱了。"我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了。"格瑞德说。
杰斯点点头说："我们答应你，帮你对付那个戈隆。"
"很好。"约林说："约林·死眼，很明显你们已经都知道了。"
"温蕾萨·风行者，远行者游侠。"
"格瑞德·雷拳，鹰巢山的狮鹫骑士。"
"索拉·幽影，法师。"
"杰斯·塞索，术士。"
"术士，杰斯·塞索？"约林皱着眉头望向这边问："是你杀了塔隆戈尔吗？"
"是，我和她一起干掉了那个死亡骑士。"杰斯看了看温蕾萨，然后说："这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吗？"
"不影响。"兽人望着游侠摇了摇头说："我只是确认一下我听到的事。"
"我们要对付的那个戈隆名叫‘杜恩’，是的，格鲁尔的蠢儿子们也都有自己的名字。"他回过头去，一边收拾放在角落里的行囊一边说："在一切开始之前，我必须先交给你一个东西，杰斯·塞索。既然我们当中有一个术士，很多事情都方便很多。"
兽人从一堆皮纸册子里翻出一摞卷轴递过来问："你会召唤恶魔吗？"
"可以。"杰斯说。
"召唤一个萨亚德恶魔来这里，她可以帮我们更顺利地混进悬槌堡。"约林说："悬槌堡的恶魔身上都有一种名为‘基尔加丹印记’的符号，这是效忠于燃烧军团的恶魔带有的徽记，那里的暗影议会成员和恶魔都是靠这个辨识自己人。但是我这里也有伪装这种基尔加丹印记的方法，只是过程有些麻烦。所以为了不浪费时间，你最好从现在就开始学起。如果你模仿的够像，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在你的恶魔仆从的帮助下一路摸进悬槌堡的最深处……"
杰斯知道这种印记，在外域的时候杀掉恶魔会有几率掉落这种印记，把这些印记交给奥尔多还可以增加声望。
不过，他一下子也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你确定所有的燃烧军团恶魔都有这种印记？"杰斯说："我带着我的恶魔假扮成暗影议会成员进入奥金顿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到她没有基尔加丹印记。"
"怎么可能。"约林问："让我看看你的魅魔。"
"她就在外面。"杰斯说。
"莫洛菲尔，进来一下。"
"莫洛菲尔？"
过了好一会儿莫洛菲尔才有些不情愿地走进门来，她直盯着约林·死眼，眼神很难称得上友善。"你的魅魔没有魔翼？"约林好奇地问。
"我看你另一只眼也不想要了，兽人。"莫洛菲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