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你召唤的那些火焰……"她抬了一下长长的眉毛说："我还以为咱们真的招来了一头黑龙呢，真是够吓人的。"
"你呢？"杰斯问："我看着你跳进那些树丛里……"
温蕾萨瞥了不远处的莫洛菲尔一眼，悄声说："无论有什么损伤，你的关心也都已经把它们修好了。"
杰斯低头笑了笑，这时格瑞德一边褪去化身的样貌，一边从后面追到这边。
最终他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绕过戈隆硕大的头颅来看了被温蕾萨射穿的眼球一眼，不高兴地大吼着："明明是我把他击倒的！"
"要不是杰斯的魔法，你早就被这个怪兽踩扁了。"温蕾萨说。
"踩扁倒不至于。"格瑞德不服气地瞄了一眼正在甩掉手里的暗影余波的术士，然后说："但这个食人魔的老大确实……比我想象的厉害。"
绿龙降落在不远处，在一阵透着淡粉色的迷雾里化为人形来到杰斯身边。尽管她的魔法形象干净整洁，甚至连一丝汗珠都没有，但眼神里的惊慌和略微颤抖着的双手无法掩饰强烈的后怕。
"险些……"
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看着温蕾萨说："谢谢你，温蕾萨，我差一点就要被那个石矛给刺穿了。"
"不用谢，索拉，还得多亏了你的点子。"温蕾萨说。
杰斯点点头说："如果不是这个家伙对龙有那么大的意见，我们还真不好把他从那个洞穴里骗出来。"
"是你的魔法帮了忙，杰斯。"索拉低着眉头说："那个戈隆不是个单纯的蠢货，现在我相信他真的能猎杀那些弱小的黑龙了。"
"我看不只是猎杀黑龙。"格瑞德拍了拍戈隆的嘴角，低声说："幸亏咱们没有冲进去跟他打架，想想在那个狭窄的洞里跟他硬拼会是什么下场吧，我倒是不一定会送命，但你们这几个细胳膊细腿的……"
这下温蕾萨倒是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毕竟杜恩摧毁那些崖头和树木简直就像是推倒玩具和积木似的轻而易举，很难说被这些拳头和巨石砸到身上是什么后果。
这会儿，约林·死眼和那个血环猎人才追了上来，看得出来他们在崩溃的裂谷里遭了不少困难，浑身都是尘土和污泥。
"你们真的干掉了格鲁尔之子……"约林的左眼圆睁着望着眼前已经死去的戈隆说。
"不敢相信。"兽人猎人用兽人语低声道："我应该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整个血环，约林。"
"告诉他们是一群联盟士兵杀掉了杜恩，摧毁了石拳的信心。"约林用兽人语提醒道。
"是。"猎人用拳头捶了一下胸口，转身朝着峡谷那边跑去了。
"谢谢你们。"约林回过头来换成通用语说："你们无法想象这对于血环，甚至对于整个纳格兰的玛格汉人来说是什么样的意义。这个消息会传到加拉达尔，到时候盖亚安祖母和无数居住在那里的，来自不同氏族的村民也会把你们视为英雄。"
"我们不在乎要不要成为部落的英雄。"温蕾萨说："现在你应该履行承诺，带我们去悬槌堡了。"
"是的，温蕾萨·风行者女士。"约林恭敬地低了低头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去一趟杜恩的巢穴，看看里面的情况。石拳领袖们给戈隆进贡的不只是食物，同样也有许多法器，这些法器或许能在我们对付燃烧军团的时候派上用场。趁着里面的石拳们一团乱，最好现在就进去看看，以免让那些意识到杜恩已死的领袖们把最好的东西抢走。这里有人受伤吗？"
"没有。"格瑞德把擦了擦战锤上的黑血，将其挂在腰上扬着嗓子说："这个家伙确实厉害，但比我们嘛还差了一些。"
约林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几个人，之前的一丝作为血环酋长之子的傲气也散的差不多了，他点了点头说："那我们走。"
第1261章 悬槌堡的遗物
失去了杰斯的引导之后，在石拳峡谷中延烧的暗影烈焰消散的很快，这时只剩下滚滚浓烟不断地冒出，石拳食人魔们逃得逃，死的死，这会儿峡谷里已经没有站着的了。
约林·死眼毫不迟疑地越过这些被暗影严重腐蚀到萎缩干瘦的尸体，朝着洞穴的方向跑去。暗影烈焰还没有烧到洞穴前的空地上那么远，但这里的植物也明显受到了暗影辐射的印象，靠近峡谷入口处的植物已经出现了发黄枯萎的迹象，而这里的食人魔也都已经逃得差不多了。
"我以为我们会成为食人魔的国王呢。"格瑞德望着远处一个正不顾一切往高崖上爬的蓝色矮小食人魔说："毕竟我们杀了他们的国王。"
"戈隆是他们的神，就算只是格鲁尔的儿子也是一样。"约林说："以这些一个脑袋的食人魔的智力，很难理解一个戈隆领主的死亡，所以他们大都被吓疯了。其实对很多玛格汉来说也是一样，毕竟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先祖也像食人魔一样把戈隆当成神明去崇拜。"
其实，杜恩的体形和力量让杰斯有些意外，于是他这会儿已经禁不住去想象戈隆之王格鲁尔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实力了。
格鲁尔比他们的儿子们实力强大不止一个档次，再考虑到猎杀黑龙的数量，杜恩甚至在他的儿子们当中还排不上号。再回想刚才杜恩最开始还没有被杰斯的残废术和暗影魔法折磨的时候，那种几乎无法抵挡的气势和蛮力……
洛萨之子们提到的他与死亡之翼"扭打"的场面，也不是那么难以想象了。
前面戈隆的巢穴入口被撞开了一大片裂口，比他们之前进来的时候扩宽了一大截，裸露着潮湿新鲜的泥土。
一个浑身穿戴着厚重兽皮袍的双头食人魔这时正抱着一个包裹哆嗦着浑身的肥肉跑出来，跟马上要进去的几个人打了个照面，众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家伙正是在洞穴里坐在那里跟其他食人魔领袖商量事的其中一个法师。
食人魔法师见到面前的几个人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像是要施个什么咒语，灿烂的奥术彩球从他面前撑起，却被温蕾萨的一支魔光箭矢从中间贯穿直接射入了胸口的皮护。
箭矢穿胸而过轰进了后面的崖壁，爆出一团尘土，彩球散失进空气里噼啪地爆炸，食人魔的两个脑袋无力地对视了一眼，整个人一屁股坐下趴在了自己肚子的赘肉上，包裹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温蕾萨放下弓仔细瞄了那些东西一眼，嫌恶地问："那都是什么……"
"戈隆之眼。"约林走过去捡起其中一个黄绿色宝石说。
格瑞德惊讶地拿起一个说："这么小的戈隆？那杜恩那只眼球能变成多么大的宝石？"
"这种宝石的名字叫戈隆之眼，不是说它真的是戈隆的眼球。"约林一边翻找着这堆东西一边解释："食人魔巫师们相信这种与大地之力关系密切的宝石放在戈隆的身边会被他们本身的力量进一步强化。"
"所以很多食人魔也在利用戈隆。"温蕾萨说。
"是。"约林说："两个脑袋的食人魔们明白戈隆只是一种天生强大的巨人，没有任何‘神格’可言。"
格瑞德往包里装了一些后说："该死的，我们应该先去悬槌堡再来这里的，现在我觉得这些沉重的宝石可能会拖累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之后我会联系加拉达尔，让他们派人和我的血环一起把这个戈隆巢穴占卜来，保证食人魔不会偷走更多。"约林指着洞里说："我们先去里面找找最有价值的东西。"
矮人朝着死眼的背影怀疑地斜了一眼，杰斯也觉得一旦从悬槌堡回来，里面的东西估计已经不知道被兽人搬走多少了。
众人进入洞内，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飘荡出来，蝇虫乱飞的洞道里有一个被残忍地彻底碾碎的食人魔，尸体从里面一直到洞口被拖成了湿漉漉的一大片。白色的骸骨碎片，鲜血染着蓝色黄的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涂抹在洞壁上。
这肯定是洞里某个食人魔头领，杜恩愤怒地冲出来的时候他来不及躲避，顺便被碾成了这副样子。连在阿曼尼巨魔那里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温蕾萨和格瑞德望着都禁不住皱起眉头。
从已经被撞毁的闸门上越过去进入杜恩的居所，忍着恶臭望过去，跟戈隆领主的体形相比颇为狭窄的洞室里堆满了碎骨，干血黑泥和闪亮的金子，各色的宝石，魔法石。
洞穴里最显眼的东西就是一颗挂在高处的干瘪成年黑龙头颅。一般来说，靠近一具黑龙的尸体的时候会闻到非常刺鼻的暗影之血腥味，但在这个臭烘烘的洞穴里杰斯几乎察觉不到太多黑龙的味道，可能他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
索拉心绪复杂地望着那个脑袋，好像已经在设想自己挂在那里的模样了似的。格瑞德跑到面前，兴奋地捡起地上的一枚金币，然后又叹了口气。
"你猜怎么着，杰斯。"
"食人魔帝国的‘金’币。"杰斯说。
"正是。"格瑞德把抛回去说："这下可算是知道纳菲瑞提河边的那些奇怪钱币是从哪弄来的了，这些破玩意根本不值钱。"
说着，他又举起不远处一个超大号的，比杰斯整个人还大的蒙着兽皮的双手战斧抬了抬说："好斧子，甚至还有附魔，可惜不适合我来挥舞。死眼，你会用这种东西吗？"
"你是在问一个兽人会不会用战斧？"约林说："如果让一个战歌氏族的听到，肯定会忍不住跟你打一架。但我承认，我确实没有太多用这种巨斧杀敌的经验，就算是食人魔也更适合用两只手挥，对我来说太大了。"
约林·死眼并不在意承认自己在肉搏技巧方面的欠缺，不过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态度也不怎么认真他无视了大部分的食人魔财宝和遗落在这里的武器，在一大堆碎骨里来回扫视着，好像在刻意地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格瑞德拿起一把看起来像是石头一样的食人魔砍刀来回挥了两下，然后狠狠剁在身边一块巨大的兽骨上，发出"吭"的一声。
声音在洞穴里快速地来回传荡，杰斯一下子感觉到角落里好像有什么异样的恐惧情绪飘荡出来了似的。
恐惧……对他来说是最容易捕捉到的情绪了，他看了看身后的莫洛菲尔轻声说："去瞧瞧。"
他重新把视线放回到在碎骨堆里翻找宝物的约林和格瑞德身上，不一会儿，洞穴的角落里传来莫洛菲尔的一声恶魔语斥骂。
"出来。"
一个浑身还缠绕着幻象光影的矮小双头食人魔从碎骨堆里爬了出来，这个家伙竟然用某种隐身魔法在那里藏了这么久？
他也是那群食人魔领袖里的一个，个子很矮，身上却挂着更多巫术装饰物，其中一个脑袋上甚至还带着一个附魔铁冠，很可能地位比洞口被温蕾萨射穿的食人魔法师还高。
他把怀里的一大堆器皿和魔法符石扔在地上，用极其别扭模糊的兽人语说："我，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们，放我走。"
"去向部落的先祖们祈求活路吧。"
约林说着双手用力攥拳，尖锐的指甲甚至扣进掌心。食人魔法师同时嚎叫着跪在地上，两个脑袋的眼睛和耳朵里同时咕噜噜地冒出鲜血，他痛苦地抓挠着这些空洞最终还是呜咽着倒在地上，厚重的法袍很快被鲜血浸染。
几个人怔怔地看着这个死眼完成这可怖的血魔法，沉默着谁都没说什么。
约林走上前去，翻动了一下这个食人魔还在抽搐的躯体，从他宽大的法袍下面抽出了一根细石柱般的沉重权杖。权杖的顶端是一枚丑陋的魔法宝石，无力地释放着昏黄浑浊的暗光。
"它真的在这里。"约林回过头来举着它说："差点再次让它逃掉。"
"那是什么？"杰斯问。
"废灵魔棒。"约林说："悬槌堡有一群非常神秘的食人魔，他们自称废灵者，号称不惧怕任何形式的魔法，无论是奥术，暗影，邪能，抑或是元素之力。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拥有这种奇异的能力，但废灵者们的确操纵着悬槌堡地下的魔力源，使其为元首马尔高克和他的巫术家族服务。"
"我们跟着古加尔攻破悬槌堡的时候，几个废灵者抛弃马尔高克逃走了。废灵者的领袖克拉戈的魔棒也一并消失了。之后我们在纳格兰到处追杀他们，尽管杀掉了我们所知道的每一个废灵者……
"……但这个魔棒仍然不知所终，那时候我就怀疑很可能被食人魔带到了这个戈隆领主这里。但随着古尔丹带领着部落的精锐们跨越了黑暗之门，就没有人能来证实这一点了，直到现在。"
他握着这根"魔棒"继续道："如果那个艾瑞达人打算用足够的魔力保护那个燃烧军团的魔典，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悬槌堡本身的魔力支撑一个保护结界，就像是废灵者保护他们的元首一般。那么到时候，这柄魔棒或许就能成为一根钥匙，各位。"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们这个。"格瑞德说。
"我也不确定它到底在不在这里。"约林说："如果我提前说了又找不到，那还没进入悬槌堡，我们之间的宝贵信任就已经濒临崩溃了。"
第1262章 血环的谢礼
回到血环村庄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深夜，远远地就能看到村子里燃烧着的泛红的火光，听到随着火苗跳动的齐声吟唱声。
兽人们在庆祝杜恩之死，村子获得了安全，杰斯知道，那个血环猎人早已经把胜利的消息带回了这里。
但是这吟唱的声音无论是节奏还是尖利的声调都不像是歌，倒更像是某种邪教的仪式，让人听着不舒服。再伴上那些黑夜里的火堆旁舞动着的影子，这种感觉就更重了。
约林·死眼带着几个人朝着那边走去，路过了他们之前稍住的小屋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们就明白了血环酋长的儿子是打算把他们带进村庄里去。
"你确定这样合适吗，约林·死眼。"杰斯望着村庄那边问。
约林说："你们肯定不会相信一个血环兽人会好心帮你们成为纳格兰英雄，事实上，我也确实有自己的自私。"
他一边走一边说："玛格汉很难与联盟或者德莱尼人共同进攻我们那些喝了血的同胞，但玛格汉也绝没有打算要帮着恶魔对付你们。我希望能向你们展示这一点，同时也让我的同族逐渐明白联盟的立场，以免会出现冲突，我不想看到那一天。"
"你好像对你的‘同胞’很没有信心。"温蕾萨说。
约林看了精灵一眼，说："他们不会赢的，他们从燃烧军团那里什么都得不到。"
"你怎么知道。"格瑞德说："兽人在地狱火堡垒集结了成千上万人。"
兽人没有说话，他看了看矮人，沉默着继续向前走去。
格瑞德稍微抬了抬眉毛看向杰斯，又看了看温蕾萨，好像想要抱怨"这个家伙又在这装深沉"，但杰斯大概知道为什么约林·死眼这么笃定。
他也跟自己的父亲一样，能从那只盲眼里看到有关于未来的预兆。
进入血环的村子后，兽人们的吟唱安静了下来。他们让开一条路，齐刷刷地朝这边看过来，没有什么欢迎，也没有太多怀疑和排斥，只是这样望着。
前面空地的祭坛上堆了很多不明生物的内脏，鲜血从台子上流淌下来，在火把的照耀下红的有点不自然，也让整体的气氛越来越怪异。
格瑞德大概是没预料到这种"欢迎仪式"，所以表情有些尴尬。其他人倒是没有太多不适应，毕竟大家都是从阿塔哈卡神庙里进进出出多少回的了，这伙血环兽人比起那些阿塔莱只能说是小场面。
更不用说莫洛菲尔就在身边，这些操纵血魔法的兽人再怎么黑暗也很难比得上她和她的同族们。
死眼没有带着他们前往祭坛，而是顺着村中间的小路一直朝下走，兽人村民们则不约而同地跟在后面，最终一同来到一个黑暗的地穴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