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请进吧，诸位。"约林说。
"这是干什么。"格瑞德问："你不会打算也挖我们的眼吧？"
约林禁不住笑了两声说："我不觉得这里的所有人能够联手打败你们，更别说强行挖掉你们的眼睛，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是谁都能完成这神圣的仪式，狮鹫骑士。"
格瑞德点点头，往里面窥视了一眼说"好吧"，然后就走了进去。
杰斯，温蕾萨和索拉看矮人进去了，也互相看了看走了进去。这是一个修整的颇为整洁规矩的黑色地窟，尽头是一个用来进行某种仪式的圆台，上面有一些形成了某种简单法阵的血槽，此时里面已经有一些黏稠的血了。
这时，一个相当壮硕的兽人从里面的洞中走了出来，与其说壮硕……更应该说是畸形，畸形到让杰斯想起了在阿塔哈卡神庙底层的水池里见到的那个无比巨大的"恐巨魔"。
这个畸形兽人的獠牙像是雷象一样外凸，走起路来比戈隆还笨拙。他身上画满了白色的战纹，胸口上有一个圆环状的眼睛符号，温蕾萨他们见到这个怪物般的兽人后都瞪大了眼睛。
约林从这个怪物的大手上里接过一个画满了符文的黑碗，然后念诵起某种杰斯听不懂的兽人方言咒语。
血窟里的火把和蜡烛像是被风吹着似的晃动起来，但这里并没有什么气流。约林附身用碗在一个血槽的末端接了一碗血，恭敬地递了过来。
"血环的感谢。"约林低声说。
温蕾萨观察了一下这碗，跟格瑞德面面相觑，游侠试着问："你是要我们把它喝下去？"
"是。"约林说。
杰斯接过这个碗说："我来替他们喝吧。"
约林沉默着点头，温蕾萨抓住他的手腕说："我可以来，杰斯。"
"这血没什么问题，有点稠，但至少没有什么恶魔的东西，温。"杰斯看着她小声安慰道："放心吧，我是个术士，我比你们更适合应付这类问题。"
精灵迟疑了片刻，杰斯已经在其他几个伙伴和所有血环的注视下将一碗血一饮而尽。
坦白说，这比西尔娅的幽灵侦测药汤还好入口，不是他喝过的最难喝的东西，只是咽下去的时候嗓子像是抹了油漆一样发干，呛的他禁不住咳嗽了两声。
当杰斯将碗里的血全部吃力地喝下去后，本来沉默着注视着他的血环村民都开始叫嚷起来。从他们的情绪上来看这大概是一种赞同和感谢，只是在阴暗的鲜血回廊，腥恶的气息和火光之中，实在是很难让人坦然地安心。
不过约林·死眼的神色并没有放松，他注视着杰斯，直到……
突然，一团爆燃起来的火焰吞噬了视野，杰斯禁不住眨了眨眼睛。然而欢呼声还在继续，耳边甚至还有格瑞德的一声"味道如何？"，但除了燃烧的烈焰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知道这只是某种幻象，所以没有慌张，只是来回伸手摸了摸，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子。这时他感觉到温蕾萨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扶住他掌控了一下平衡，心底才稍微安稳了一些。"杰斯……你怎么了，杰斯？"
杰斯晃了晃脑袋，声音和视野便跟着回归正常，从模糊和混乱逐渐清晰。
约林还站在面前，血环兽人们的欢呼已经变成了又一场低沉的"合唱"，他回过头来，温蕾萨正焦急地看着自己，喊着自己的名字。
"如果这碗血有什么问题，约林·死眼。"温蕾萨盯着兽人低声说："我就杀了这里的每一个兽人。"
"我以我的眼睛向你保证，远行者。"约林指着血窟深处摆在中央的一个小罐子，说："这碗血对杰斯·塞索不会有任何危害。"
"没事，温。"杰斯紧握住精灵的手说："只是味道有点怪。"见到杰斯已经缓了过来，温蕾萨才松了一口气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喂，约林。"格瑞德说："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了？"
"可以了，仪式已经完成。"约林说。
"什么仪式？"索拉问。
"当然是感谢的仪式。"约林看着绿龙说。
离开血窟，纳格兰的粉红夜晚一下子变得清澈，空气无比干净，即使是祭台上那些内脏的血腥味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索拉确定杰斯没有染上什么血疫或者毒，生命状态很正常，温蕾萨和格瑞德也算是放下心来，毕竟绿龙的话没法不认，但大家还是对刚才那个血窟心有余悸。
"什么鬼感谢。"格瑞德嘟囔道："我还以为是请进去我们吃大餐呢！"
后面，约林正跟几个亲信交代着马上要离开村子前往西边的事，因为他说的也是某种兽人方言，杰斯只能勉强听懂大概。
他看了看莫洛菲尔，这个萨亚德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好奇地观察杰斯的反应。小鬼则在他的恶魔包里跟着步伐的节奏摇晃着，也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劲。
那火焰，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这是什么，血环的占卜预兆吗？
晚上众人坐在兽人的营帐里，整个空间里还弥漫着杰斯身上暗影火焰的腥味，把各自身上的汗酸味都给盖了个严严实实，不过经历了无数次冒险的大家对此也早已经习惯了。
只是经历了血窟里的那一幕，几个人都没什么兴趣吃饭了。温蕾萨看着这边若有所思的杰斯，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是。"杰斯说："我正想着该怎么跟你们说。"
"你看到自己是怎么死的了？"格瑞德问："就像死眼一样？"
"我……"杰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应该不是。还记得约林怎么说的吗，不是谁都能完成死眼的仪式。别忘了，他们血环的酋长是要牺牲一颗眼睛才能看到自己的最终命运，我不觉得我喝一碗血就能做到类似的效果。"
"所以你是看到了什么，杰斯？"索拉问。
"火。"杰斯说："只是单纯的火，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火堆上烧一样，但感受不到灼痛，你们怎么看？"
"没有灼痛……"索拉微微皱着眉头想了想。
"没有别的了，只有火？"格瑞德问。
"除了火，什么都看不见。"杰斯说："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我只能说这火……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给不出什么答案。
"无论这火是什么，我都甘心跟你一起被烧死在里面，主人。"莫洛菲尔微笑着说。精灵震惊地往魅魔那边看过去，杰斯立刻抓住她说："我其实更想活着，莫洛菲尔。"
"啊！"格瑞德一头栽到厚实的斗篷上说："还是早点睡觉吧，等到了悬槌堡，我们得小心有火的东西。"
第1263章 高里亚旧城
杰斯本来以为这一夜会满是预兆的噩梦，或许会醒来一次，也可能整夜难眠，然后血窟里的幻象在眼前如同电影般一次次地掠过。
但没有，他睡得很沉，就像是被索拉催眠了一样那般安心和舒适。直到第二天醒过来，目视着外面一阵阵晨烟里早起外出干活的血环兽人们的身影，他甚至还以为昨晚在那个地穴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境。
那确实是约林·死眼的礼物，血环部族的黑暗仪式带来的一个预兆，一个提醒，而不是他自己的能力，所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这火焰到底预示着什么，杰斯不是没有考虑过。
或许是悬槌堡里的危险，或许是与卡拉波要么地狱火堡垒有关，要么可能是黑龙的手笔。
又或许是他的内心，元素之火，红龙之火，恶魔之火——并非所有的恶魔操纵的都是绿色的邪火，许多恶魔也是操纵纯粹火焰的大师……
要么就是更遥远的预兆，熔火之心，炎魔之王拉格纳罗斯？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些事情都没法跟那汹涌的，赤红的火焰联系起来。这火焰带着无穷的愤怒，直视着他的眼眸，却又显得空洞，以至于他感觉不到任何热度，更别说灼痛了。
"当你看见自己的死亡的时候，你能感觉到疼痛吗？"坐在座狼上，杰斯忍不住问旁边的约林·死眼。
"什么？"兽人看过来问："你是想要知道我将会怎么死掉？"
"不。"杰斯说："我没打算窥视你的秘密，约林。我只是好奇，血环的幻象里到底蕴含了多少信息，例如气味，触觉，声音，甚至……情绪。"
"啊，你确实看到了。"约林说。
杰斯点了点头说："是，我看到了。"
"我知道你们人类的法师和学者们喜欢把一切事情研究透彻，想要用一把尺子把世间万物丈量清楚。"
座狼的步伐摇晃着约林的身子，他看了看远处被太阳晒的泛黄的纳格兰平原说："我不评价你们做事的习惯，但像那样的预示……是珍贵到难以丈量的东西，杰斯·塞索。本来，我甚至不确定你在喝下那些血之后到底能不能见到什么。"
杰斯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兽人接着道："如果你自己都无法看清其中的意义，其他人就更没办法帮助你了，我也不行。就算是我父亲还活着也帮不了你什么。"
约林说的确实不错，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预见未来的人也没有几个，而其中大部分人也很难分辨自己看到的到底是幻觉的误导，还是真正的预兆。
对杰斯这样一个提前知道了许多事的穿越者来说，确实容易忽略预言的意义。直到现在，他遇到了一个对他来说真正算得上预兆的掠影，才明白这到底有多么"荒唐"。
"所以，这是无法避免的。"杰斯说。
"我也没法回答这个。"约林说："而且我看得出来，你甚至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确实。"杰斯说。
"喂。"骑着座狼走在前头的格瑞德说："你们瞧。"
杰斯本以为前面出现了什么意外，不过顺着矮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后才注意到，远处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平坦的金黄色原野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显现出一座如同白色雷象一般的突兀山丘之影。
"沃舒古。"约林指着山丘右边的一片湖泊说："接下来我们只要顺着这条路向前，赶大概四五天的路就能抵达悬槌堡了。"
"还有这么远？"温蕾萨回过头来，看了看联盟远征军给她的地图说："这上面标注的……只要见到这座灰白色的‘山’，距离食人魔的城市就不远了。"
"联盟的地图画的不能说错，因为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看到他们的城墙了。"约林说："但是悬槌堡并非一座孤独的堡垒，而是一整座城市，过去有数万食人魔聚集在这里，远行者。所以即使是进入那座城市，我们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抵达被燃烧军团占据的区域，而如今随着德拉诺的大灾难摧毁了一部分城区，其他的部分也已经被部落的军队和恶魔摧毁，那里的道路就更难走了。"
"但这也给了我们潜入里面的机会。"温蕾萨说。
"是。"约林说。
"那是什么？"索拉指着西边的天空问道。
众人纷纷抬起头，座狼一步步前进，离开这片一座丘陵后，西边的天空也完全展露在他们的眼前。
天空中无数飘荡着的浮岛之后极远的地方，山一般云层后面的深处盘绕着一片巨大的螺旋。那是虚空中旋转着的暗影能量，这没什么可怀疑的。但即使是清楚它是什么东西，这诡异的覆盖了小半片天空的螺旋轨迹还是让人盯着心里发毛，就像是一股不断地吮吸着你的精神和注意力，最终要把你变成这螺旋的一部分的黑洞，让你既不想继续直视下去，又忍不住直视。
"那是萨格拉斯权杖留下的。"约林淡定地说："从卡拉波，或者说，黑暗神殿释放出来的空间撕裂之力在其能够触摸到的世界尽头回荡，碰撞，形成这样的法力漩涡，正是这些漩涡撕碎了赞加海和隔绝海，毁灭了法兰伦，将霜火岭和戈尔隆德挤成了如同波涛海浪一样的刀锋山。而这与那些空间通道一样，都只是它的余波了。"
"但愿我这辈子都别碰上这东西。"格瑞德低声念叨着。
杰斯很清楚，耐奥祖在通过那把权杖开启的传送门逃离了德拉诺之后并没有逃脱基尔加丹的魔爪，而是被他抓住杀死，将灵魂做成了冰棺扔到了诺森德，继续为下一步燃烧军团入侵艾泽拉斯奠定基础。
他们被索拉载着从卡利姆多返回达拉然的时候半路经过诺森德，已经在那里见到了一位声称"死灵国王"正在跟他们开战的蛛魔，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件事。所以，跟耐奥祖一起离开德拉诺的萨格拉斯权杖也这么回到了基尔加丹手里。
迟早有一天，这柄权杖会再次成为基尔加丹入侵艾泽拉斯的工具……格瑞德想要逃避这个大概是很困难了。
不过只要远征军能返回艾泽拉斯，在洛萨之子们的帮助下，联盟没理由输掉日后可能难以避免的恶魔入侵，杰斯坚信这一点。
想到这，他不禁的微微地低头，轻声呼出一口气，前面的温蕾萨正回头看着杰斯，脸上的神情似乎也有些担忧萨格拉斯权杖的力量。不过她这会儿好像是也被杰斯放松下来的神色感染，也跟着微笑了一下，甩了一下手中的缰绳，让座狼稍微加速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一行人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休息还是旅行，抬起头都能看到盘旋在悬槌堡方向上天穹上的魔法螺旋，就像是一道阴沉的怪眼一样注视着他们前行，所以，队伍里的气氛始终没法高昂起来。
到了第三天的中午越过一条河，攀上一片高坡的崖头，杰斯眺见远处一条仍然清晰可见的宽阔土路，路上堆满了碎石和残壁。道路尽头，灰色的城墙横贯视野，城墙之后的更远处，一座座如同秃头的老者一般残破的褐黄色塔楼和圆顶房屋坐在深处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一点生气。
约林跳下狼背，众人也都跟着下了座狼，约林拍了拍巨大的座狼脑袋用兽人语说："回去吧，带着你的兄弟姐妹们，返回村庄。"
座狼们离开后，约林整理了一下行李，指着那些损毁严重的矮墙说："这座城市里还有许多躲藏着的食人魔，就在那些废墟里。那个艾瑞达人巴塔斯懒得把他们全部清除干净，这些弱小的流浪食人魔也不敢招惹恶魔，但对我们来说仍然是威胁。恶魔很可能会通过他们的动向意识到有外人进入了悬槌堡，从而变得警惕起来，这会对我们的行动带来麻烦。"
"悬槌堡里除了巴塔斯，还有多少恶魔？"温蕾萨斜着瞥向杰斯身旁的莫洛菲尔说："或者说还有什么强大的恶魔领主吗，足以背上‘萨格拉斯印记’的那种。"
"拥有萨格拉斯印记的恶魔我想应该没有了。"约林说："但这片废墟里可能还有服务于巴塔斯的魅魔，末日守卫恶魔和游荡的小鬼群。在接近悬槌堡前，我们尤其要小心魅魔，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为什么……"
格瑞德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侏儒护目镜来说："所以这下就不得不拿出我们大领主的宝贝了。"
第1264章 黑色兽人？
除了杰斯和他的两个恶魔以外，所有人都带上了库德兰赠送的护目镜。这回看起来还真的挺像一支深入敌后的特种小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