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第1374章 沃匹尔的咒语
沃匹尔明显没能一下子接受这个突然的形势逆转，他朝着圆厅的方向后退了几步，同时朝着不远处那个漠然观望着这一切的黑龙王子扯着嗓子大吼着什么。
"……你也走不了，你也走不了！"
莫洛菲尔一步步逼近愈发绝望的沃匹尔，手里的天启战刃一点点抬起，沃匹尔几乎是哭号道："耐霍加尔，是你的主意，是你主使了所有！现在你却在这里装无辜……"
最前排的术士们的努力似乎有了成效，沃匹尔的痛骂声变得越来越清晰，当他也意识到这一点后，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凝固。
干掉奈加格的窗口期已经过去了，尖啸大厅里的沉默之力已经衰弱。"不，不……就是你们！"
沃匹尔突然举起自己的黑色法杖指向恶魔念诵咒语，同时，一个个虚空行者从两边的高墙里渗透而出。
"蒙纳利，卡塔利，舒基勒！"杰斯吼出法力燃烧之咒，同时举起法杖指向沃匹尔，紫红色的魔火当即吞噬了那个老迈佝偻的身躯……
沃匹尔发狂地尖叫着，那些刚刚现身不久的虚空行者也跟着消散了大半，然而同时杰斯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伪装迅速被暗影之力剥离，身形越来越瘦……
莫洛菲尔双手引导出一团暗影之火袭向几乎无法站稳的沃匹尔，老术士浑身的火焰还没有烧尽，又疯癫地双手紧抓住脑袋跌跌撞撞地摇晃起来，然而这怎么可能抵挡莫洛菲尔这样一个萨亚德的精神控制，他那意识不清的呓语很快就变成了"你是我的主人，我只是一条无能的野狗，主人，狗……"
"毁灭摩摩尔，我忠诚的奴仆。"莫洛菲尔简单地吐出几个恶魔语字符。
"毁灭摩摩尔，毁灭……"
沃匹尔用力地点了几下头，然后转身盯住那两枚元素之石。
最前面引导元素束缚的术士们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其中一个破碎者祭司回过头来注意到了沃匹尔的动作，惊吓地喊道："停下，沃匹尔大师……"
"毁灭摩摩尔，按照古尔丹所教授的，毁掉摩摩尔……"
沃匹尔无视了这个破碎者的建议，朝着圆厅越走越近。
"不，不要过来了，沃匹尔大师。"其他的几个前排的术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纷纷回过头来。
然而沃匹尔还是走到了他们身后，紧盯着两个元素之石，将手里的法杖高高举起。"洛格汉……哈玛尔……诺克……加尔……"
沃匹尔高声念诵着从古老氏族部落那里传承下来的元素之语，恍惚间，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杰斯不禁得皱了皱眉，这时他的伪装几乎已经被魔法撕裂干净了，甚至连面容都越来越像人类。
但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最前面的沃匹尔那里，无论是秘教团的卫士们，还是萨贝里安，甚至莫洛菲尔，没人有心思仔细观察他猩红的斗篷之下都发生了什么变化。
两座元素之石发出悦耳的鸣响，同时闪烁出蓝色魔光，最前排的几个术士甚至放弃了自己的法阵位置跑到沃匹尔旁边恳求他退后，但沃匹尔只是坚定地继续念诵咒语，毫不在意他们。
就在这时，一阵阵杂音打破了鸣响，圆厅中央的空空荡荡再次出现视线的扭曲，就像是一个在玻璃后疯狂挣扎的人影愈发清楚。
成了吗？摩摩尔正在被元素之石强烈干扰？
狂暴的灵魂之力从这个挣扎的人影里喷发出来直入穹顶，旋转起来仿佛一团死灵的风暴！
摩摩尔如同一团银白的风暴再次现身，头顶的王冠跟着崩碎，浑身喷薄着如同蒸汽般的洪流……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股难以抵挡的力量吹得东倒西歪，甚至连萨贝里安的龙爪魔法都被吹开，索拉从中一现身就被推飞出去跌在地上。
这就更别说那些最前面的可怜术士了，一个个被从沃匹尔身边掀飞出去，要么撞在墙上，要么落进兽人们的帐篷之间。
这会儿前面只有引导元素能量的沃匹尔本人，萨贝里安和莫洛菲尔还稳稳地站在那里，但后面一点的杰斯都不得不撩起斗篷帮助抵挡，自然防护药水的效力已经早早地被刚才的一阵阵音爆轰净了。
尽管如此，沃匹尔并不是在虚张声势，摩摩尔的形体确实在迅速崩解……
成功了，按照鲜血法典里的记载，这个异界元素受到束缚的基础是灵魂，存在于现实位面的基础也是灵魂。
所以只要这道咒语将灵魂释放出来，他就会自然而然地被反召唤，而这些自由逃窜出来的灵魂将成为乌萨勒斯的……
不，等等。
沃匹尔的法袍，肩饰和黑色斗篷都随着这狂暴的气流猎猎起舞，而这个老迈的术士却完全没有一丁点退缩，就那么高举着枯枝一般的双臂，更加坚持地嘶吼着扭曲的元素之咒！
这让杰斯感觉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既视感，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安。
"他离得太近了。"杰斯喃喃着，然后顶着一阵阵的风波走到前面大喊道："他离得太近了，让他离远点！"
莫洛菲尔的灵魂链接感觉到了杰斯掀起来的情绪，于是回头望向这边，杰斯用恶魔语大吼道："让他离远点，莫洛菲尔，让他离远点施法！！快！"
就在这时，沃匹尔念诵咒语的声音中突然夹杂出癫狂的大笑，然而他并没有停下念诵咒语，越念这咒语里夹杂的笑声愈发失控……
莫洛菲尔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旋转的风暴突然横扫出一柄黑色权杖！
下一秒，权杖已经拖拽着一阵阵扭曲空气的音爆直接扫过圆厅之前，倒下的术士，包括沃匹尔本人都瞬间被扫成一团血雾……
"怎么……"
萨贝里安惊愕地望向这边。晚了。
沃匹尔是故意的吗？服从魅魔的命令，但要带着所有人一起死？！
无论如何，随着这个术士的咒语中断，元素之石的光芒跟着闪烁了一阵黯淡下去。中央摩摩尔的形体愈发清晰，很快便凝聚成一个拖拽着汹涌身躯的白色巨兽！
他张开虚无的巨口发出一声猛烈的嚎叫，所有在穹顶上旋转的灵魂都被这一下打成碎裂的虚影晃荡着散开……
这一声嚎叫比之前每一次挣扎带来的尖啸都更加骇人，这一下似乎瞬间就撕裂了杰斯的心智和意识……不仅是他，后面无数兽人都被这一下吼的七窍流血，哭喊着跌倒在地，萨贝里安也浑身颤抖了一下退后几步，索拉更是痛苦地捂住耳朵尖叫起来，她身上的红色皮肤已经坚持不住，裸露出了大片绿鳞，尾巴更是露出了斗篷，但在场的还有什么人有时间顾及这一切？
摩摩尔自由了！
第1375章 同时处在过去与现在
"不……主人……"
莫洛菲尔往这边看了一眼，然而她的话却越来越干瘪，苍白，无论如何都听不清楚。而同时杰斯也觉得呼吸困难，意识逐渐眩晕……
摩摩尔正在汲取空气的力量，它就要动用自己剩下的所有力量毁灭眼前的一切了……
许多兽人术士仓皇地起身打算念诵各种咒语对着摩摩尔发起进攻，然而一声尖啸就足以彻底挣断他们与暗影和邪能的联系，就算是有幸运地释放出来的暗影箭没入这个音元素之王的体内也像是石沉入海……
魔法如此，箭矢或者弩失就更加无力了，手持两把天启的莫洛菲尔更是找不到任何发力的位置，她甚至连靠近摩摩尔的轰然巨体都艰难到了极点。
萨贝里安的一声沉闷的怒吼撕破了愈发接近真空的尖啸之厅，他高举双手凝聚出一团浓黑色的魔焰直扑进摩摩尔的身躯，顺着其旋转的气流与音波直窜到最顶上，将这个银白色的魔物染上了褐红……
摩摩尔轻易地将这烈焰甩散，就像是这火焰根本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影响似的，下一秒便挥起权杖朝着萨贝里安猛挥过去！
权杖锤击扩散出来的音波气流将附近所有的东西全部掀翻轰退，莫洛菲尔被震退了不知道多少步才站稳。
其他的兽人甚至直接被打碎只剩下一堆沾染着烂肉的衣服旋转着飞出去，紧接着杰斯也被直接推飞到墙上撞了个结结实实……
刻画着元素封印符文的墙体一个个开裂，巨大的石柱纷纷倒塌，甚至连尖啸大厅的穹顶都快要支持不住了。
然而碎石和尘土被吹散后，这柄看起来比奥金顿的石柱还要粗壮的权杖却被萨贝里安用手硬生生接住了。
尽管他半个身子都被砸进了裂开的地板，身上的黑龙鳞片也暴露出来，眼睛也已经完全变成了爬虫的模样。
伴随着呼啸起伏的仿佛轮船汽笛般的鸣响，黑龙的魔焰与飞速流窜的气流交织之间，摩摩尔再次举起权杖……
"父亲，用你的灵魂救救我吧！"萨贝里安抬着头用龙语大喊道："还有什么法子现在快想，你这个该死的术士，我就要死了！"
黑龙的声音很快被音波吞没，但趁着摩摩尔进攻黑龙的时候，杰斯也已经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奥术智慧。
"洛格汉，哈玛尔，诺克加尔。"他低声重复道。
本已经熄灭的元素之石竟然再次闪烁了起来，最终散发出稳定的蓝色魔光，杰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元素之石的黑暗力量……调动情绪，冷静地用自己的意识随着这黑暗能量的节奏起舞。
不甘，逆反，矛盾，渴望……
这些复杂地交织的情绪本来极难模仿，更别说同时从心底里调动出来，尤其是在此时此刻的情况下。
但杰斯却轻易地做到了这一点，他甚至立刻就能体会到这个束缚的石阵被创造时，创造他的人是怀着什么样的情绪……
因为那个创造者，就是塔隆戈尔。
眼前灿烂的圆厅之间，无数的兽人惨死，逃窜，尖叫，呼啸的狂风发出震耳欲聋的暴吼。远处那个年轻的沃匹尔已经死去，而他将走到最前，完成这未完成的仪式。
他能完成吗？
"你能做到的。"一个女兽人在耳边轻声呢喃着。
"洛格汉，哈玛尔，诺克加尔。"杰斯沉下心来念诵道："舒尔玛什，阿蒙布拉尔，格鲁玛苟什……"
元素之石随着杰斯的念诵再次释放出阵阵音响，高举起权杖的摩摩尔本来清晰的身形再次开始失控似的震动。
"拉克，瓦拉，玛塔尔雷，卡克，古尔顿姆……"
杰斯自然而然地念着这冗长的咒语，不像是背诵，也不像是朗读，倒更像是凭着感觉说话一般腐蚀元素之石的黑暗能量随着他的咒语和情绪调集舞动起来，操纵音元素反向干涉摩摩尔的力量，眼前的异界元素之主像是失去了对自身狂暴力量的主导似的，闪烁着抬起头颅发出尖啸。
它那人般的双手在空中抓挠着，浑身的音能与空气随着灵魂的逃逸迅速崩解，在场的所有活人都呆呆地望着这一幕，直到那柄黑色的权杖跌落下来，重重地砸进地板。
杰斯被沉重的地震轰醒过来，猛睁开眼睛，一道道扩散出来的音波不断地冲撞着他的胸腔和面部。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刚刚施了法，而像是刚刚做了一场梦，此时还没能将梦里的虚幻与现实辨清。
尤其是梦境与现实如此相像……
乌萨勒斯正贪婪地吞噬飘荡在整个尖啸大厅的碎魂，伴随着呢喃不清的来世回音，宛若一个游灵汇聚而成的漩涡……
这回算是让它彻底吃饱了。
很快大厅便安静下来，摩摩尔已经失去了灵魂之力的支持返回了属于它的元素领域，两座元素之石也跟着崩溃坍塌，圆厅里只剩下一个漆黑的权杖还斜立在那里。
杰斯提起法杖来到索拉身边，这个女兽人正紧攥着伊瑟拉女王的耳坠安稳地睡着。
试着把她扶起来的时候杰斯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邪兽人的模样。
另一边，萨贝里安正扶着胸口坐在墙角。杰斯看过去的时候，他啐出一口黑血，带着一肚子怒火动了动嘴唇。在这里还能勉强看得出他的口形，是"不用客气"。
杰斯低下头看着女兽人轻声唤道："索拉？"
听到他的声音索拉立刻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月光跟着散去。
紧接着她脸上的绿龙鳞片也跟着消失，斗篷底下的龙尾也像是一条小蛇般畏缩了回去。她略有些恍惚地瞄着杰斯问："结束了吗？"
"算是结束了吧。"杰斯说："多亏有你，索拉……"
"你在梦境里就像一位统治者，而我……只是一个召唤者罢了。"索拉揉了揉眼睛，微笑了一下说："很奇妙，看到你在梦里是个人类，而在现实里却是个兽人的样子。"
"我在塔隆·血魔的梦境里是个人类？"杰斯讶异地说道。"那早已经不是塔隆·血魔的梦了。"索拉轻声道。
尖啸大厅的大门已经打开，外面的秘教团士兵纷纷冲了进来。
然而他们匆匆忙忙地跑到这边，也只能跟本来就守候在里面的精锐士兵们一样呆在了圆厅的外面，呆滞地望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沃匹尔跟其他当时在前排的术士一样被砸成了一地碎尸，只剩下一个满是灰白头发的碎裂头颅，和一大团本来还算漂亮，现在也已经破破烂烂的，包裹着的肉的法袍了。
尽管是这样，也没有一个兽人敢动手。莫洛菲尔就站在他们的面前，每个熟悉恶魔的秘教团成员都能看得出来这样一个萨亚德可能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不过，莫洛菲尔不能在他们面前现身太久，否则那些资深的暗影议会成员可能会感觉出《邪名之书》非同一般的灵魂之力。
考虑到布莱卡特和追随他的术士们之前对这本恶魔名册的研究，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