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说来也惭愧，尽管在两次兽人战争之前，阿隆索斯·法奥一直都在提瑞斯法，但杰斯在那里生活了十五年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一面，倒是他的母亲有时会在拜访大教堂的时候见到他。
不是因为这位主教架子够大不肯与普通民众接触，杰斯那时候听说他经常外出，往来于东威尔德和提瑞斯法的修道院和村庄，有时也会前往其他王国传授知识传播教义，帮助穷困者。
当然，也是因为杰斯从始至终对于牧师们没什么兴趣，偶尔甩不脱母亲的要求才跟着一起去。自己去的时候也不是为了去看那些地位崇高的主教们，多是想着偷拿点好吃的甜饼和太阳果，因为教会的牧师们对他们这些在城里到处乱跑的孩子也没什么追捕惩罚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圣光眷顾的缘故，法奥看起来比杰斯想象中的年轻了许多。他一头金发金须，在太阳光下映着健康的光，整个人看起来高大又结实，感觉比身边的学生本尼迪塔斯也年长不了多少。
杰斯能感觉得到，在许多其他王国的使者和暴风城的贵族中间，大主教被衬得像一位字面意义上的圣徒。
他望向这边远征军的一众领袖们，尤其是图拉杨身上时，心里那股炙烧的热烈恐怕只有站在一旁的暴风城国王才能比得上。
这时，法奥大主教挪了挪眼神看向了杰斯，就好像看穿了他正在利用对情绪的感知扫视着广场上的每一个人似的。
就在杰斯以为他这严肃的眼神应该是某种警告，让他不要在这样的圣洁之地动用暗影能力的时候，大主教却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稍微地扬起头看向远处的市民们。
"以圣光之名，我们今日聚集于此，心怀着沉甸甸的情感，迎接我们的儿女，父母和兄弟姐妹们回到家乡。他们获得了胜利，但是这胜利来之不易，跨越邪恶与黑暗的阻挠，跨越位面与虚空的距离，付出了无比巨大的代价...以至于我们当中的许多人即使是到了庆祝的日子都心怀着复杂的情感。在一切开始之前，请让我为那些以圣光的名义，以这个世界的名义，以亲人和朋友的名义在那个恶魔的废土上战斗并献出生命的英灵们默哀。"
广场上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杰斯的思绪也在风声和鸟鸣声里回到了蛮锤要塞，那些矮人，人类，狮鹭们望着自己的眼神好像就在眼前。
默哀过后，大主教便向广场上的所有听众们简单地讲述了德拉诺所发生的一切，每一个英雄谷的雕像上提到的名字都一一地出现。
希尔瓦娜斯不禁地把从另一边回来的两位姐妹的手紧紧住。图拉杨，卡德加和其他几位远征军的领袖，包括格瑞德和索拉他们也听得也目不转睛。
不止是他们，在场的每个人都很难不为所动，杰斯也是一样。
他不自觉地回忆着那些场面，从纳格兰到刀锋山，奥金顿，恶魔的军团，遍布整个地狱火堡垒的血红邪兽人..
这时，周围的人们却一个个地朝他这边看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广场上的聚焦点了。
不止是市民们，牧师和主教们，贵族们也都在望着他这里。
"..直到最后，一场伟大的营救行动，那就是由宫廷法师杰斯·塞索与肯瑞托的卡德加共同组建起一座能够让将士们突破恶魔的封锁，返回家乡的传送门。"
"在恶魔们以为他们还有机会再次入侵我们的家园，再次将毁灭和燃烧施加到我们的世界的时候，杰斯·塞索勇敢地深入了敌人的腹地，摧毁了他们用来入侵各个世界的堕落法器...那柄军团的至高权杖，彻底地阻止了恶魔之主们的邪恶企图。"
广场上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和欢腾，虽然杰斯觉得他们可能不太知道萨格拉斯权杖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大主教无疑已经在一两句话里解释的足够清楚了。
"来吧，杰斯。"图拉杨轻声说着招了招手。
杰斯点点头，跟着牧师们的引领离开远征军的队伍，来到阿隆索斯法奥的面前。
然而越靠近这位大主教，杰斯愈发感觉到浑身一股令人烦躁的焦热。现在离盛夏还远，天气远没到这么热的时候。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也只能尽量维持冷静和淡定，然而他几乎连法奥大主教的低声祷告都快要听不清楚了，头顶上的汗珠从发间流淌到额头上的感觉倒是无比的清晰。
以前杰斯来到教堂广场，接受牧师们的祈祷时就算是有不舒服，也远没有到这样的程度。
他大概这种转变的来由。随着他掌控的暗影之力越来越强，能感受到的暗影越来越清晰，情绪，黑暗波动等等....尤其是在德拉诺，随着他一次次地动用强大的暗影魔法，尤其是像生命分流这样的魔法，吸收灵魂之力和恐怖的虚空能量，他的血肉和身体已经不可避免地越来越适应暗影，也就越来越抵触圣光了。
"塞索？杰斯·塞索？"
"抱歉，大主教。"杰斯清了清嗓子回应道。
"不必担心，圣光能够理解你。"法奥大主教凝视着他悄声说着，眼睛里甚至有些金灿灿的光辉。
"以我所见，圣光明白你所做的一切，我能感觉得到。"
杰斯几乎看不到大主教的嘴唇和喉咙在动，仿佛就听到了声音。就在他有点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在灼热下出现了幻觉的时候，法奥在他的斗篷上系上了一枚银色的盾牌与战锤徽印。
"我代表圣光教会给予你提尔坚定之印，杰斯·塞索，这意味着以后你将被称为提尔的保护者，，不止是教会，整个洛丹伦联盟都感谢你在黑暗之门的另一边所做出的一切，圣光祝福你。"
"洛萨之子们也是一样，杰斯。"图拉杨也微笑着说。
广场上沸腾起来，温蕾萨在两个姐姐的怀里哭红了眼，杰斯回过头来望向她笑了笑，同时忍不住去摸了一下那枚徽记但又立刻缩回手指就像是不小心触到了刚刚烧开的水壶。
第1418章 黑夜里的雨
夜里的猪和哨声酒店已经是一片混乱，不少远征军的士兵们都挤着来到这个暴风城最便宜的酒馆里开了吃喝。
尽管杰斯一伙人披着斗篷戴着兜帽藏到了角落里还是躲不过时不时有人把他们认出来，最后跑到二楼的一个角落里才终于避开了大厅里的一众眼神。
当然在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笑声叫骂声劝酒声一阵接着一阵，点燃照明的火盆被来来回回经过的高个子士兵们撞的来回摇晃。
连里面的火元素都发出不满的嘶鸣，好像只要一被撞翻下来就要瞬间将整个酒馆里的所有人全部吞噬干净似的。
格瑞德刚坐起来就笑个不停，最后指着杰斯说："喂喂，你们看到他在阿隆索斯·法奥大主教面前的时候，头顶上都开始冒烟了.
"格瑞德。"温蕾萨脸色一冷，瞥了警远处的一桌人低声说："能不能小声点？"
"你知道在这里呆着的都是什么人，小精灵。"格瑞德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了两声说："谁还不知道我们这位小弟究竟是个干嘛的，连大主教本人都不在乎了。"
"其实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格瑞德。"坐在杰斯身边的索拉说："但我还真的有些惊讶，法奥大主教竟然没有对他的....呢，暗影亲和表现出什么抵触之情。"
"我想教会的领袖多少要比下面那些狂热的信徒们更务实一些." 格瑞德说着，一位酒侍端着一盘切面包和熏鳕鱼片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放在桌上，她瞄了瞄桌上的几个人，好像看出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等她离开后，温蕾萨从里面拿出一块熏鱼咬了一口说："我听说人类的圣光教会里曾经有一群研究暗影的牧师，或许像阿隆索斯·法奥，或者本尼迪塔斯这样的高阶牧师对于圣光与暗影的理解本来就没有那么狭隘...
"这种传言你有种去国王和大主教本人面前说，呵！"格瑞德笑了一下，接过酒侍递过来的一锅乱炖汤闻了闻味道说："可算是离开那群人了，要我说你们人类贵族的宴会那根本算不上宴会，就像是另一种形式的魔法仪式一样，你懂我的意思吧，杰斯？你们精灵也是一样，从头到尾都要遵循某种规则，现在能吃什么，然后能吃什么，正好地面上的毯子花纹也像是法阵似的，反正全都凑齐了。只要有谁不从头到尾按照这套规则走，这施法就算是失败了。"
温蕾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声说："还真是有点道理。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在那里呆太久，太多陌生的人类贵族，我想瓦里安陛下也不太放得开。"
"离开王宫我也很轻松。"杰斯叹了口气说："说是准备在那里饱餐一顿，但我全程都在担心要怎么解释摧毁权杖的事，我感觉瓦里安国王和卡德加还挺好奇的。"
"莫洛菲尔在这里吗？"格瑞德来回看了看说："你不是说要她来的吗，杰斯？她不是跟着你一起去的吗，让她帮你想该怎么解释。"
"她已经来了。"杰斯指了指身后说，现在她正看着你呢。
格瑞德抬起头看了看杰斯背后的墙，说："瞧，有了翅膀也不全都是好处，现在她可没办法穿件斗篷凑合伪装成人类了。"
"就算是没有.."针焰趴在炖菜汤碗旁边吮了两口，说："她那四只特角也没办法穿在兜帽下面啊？"
"之前她的犄角还没这么长呢，小东西。"格瑞德用勺子从碗里留起一块土豆来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我还想要听听莫洛菲尔女士告诉我们那天在那座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以为你们去了只是找到那个权杖然后想办法把它砍断就算了，我在泰罗卡森林的上空跟那些末日守卫周旋的时候还觉得赚了，想想这一趟下来我得比你多杀多少个恶魔！"
"先比过我吧，格瑞德。"温蕾萨抱着双臂说："我可没见到你在奥金顿上空击落多少个末日守卫...但我可是实打实地射穿了超过三十多个精锐莫尔葛的心脏！末日守卫至少也有五个。至于其他的低阶恶魔.我就懒得算了。"
"一个末日守卫至少能有四个恶魔卫士那么厉害！"格瑞德争辩道。"酒来啦酒来啦！"针焰兴奋举着手美滋滋地嘟囔着，矮人笑了两声说
："今天这里真正的好酒都被喝得差不多啦，只能退而求其次请你喝塞尔萨玛淡啤酒，差也差不太多！"
针焰瞪着眼睛瞄着杯子上的气泡说："我可没喝过，塞尔萨玛是什么？"
"你是从卡利姆多来的吗，小姑娘？"酒侍笑道："你不知道塞尔萨玛"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真是从卡利姆多来的。"杰斯调侃道。
这下酒侍笑不出来了，只得放下酒杯一脸惊愣地离开，格瑞德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针焰舔着牙齿问道。
"那就现在！"格瑞德拍了拍桌子说。"好！"
针焰先抢了一杯直接灌进肚子又拿起一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一身结实肌肉的小女孩这么喝酒，竟然也没多少违和感，就好像她天生就能跟一个蛮锤矮人斗上一斗的。
格瑞德看着她喝酒，眼神里的自信竟然还褪去了几分，难道这两个家伙在蛮锤要塞的时候真的斗了个难解难分？
"你完全可以告诉他们，是圣光助了你一臂之力，杰斯。"温蕾萨说："我不知道....如果像摧毁萨格拉斯权杖那样的决断时刻圣光都不打算帮忙，那么它打算什么时候现身？"
"那时候我也这么想过。"杰斯说："但现在看...."
"正像刚才你们说的，很多离得近的人都知道我在圣光下面是什么反应了，你觉得多少人会相信是圣光帮助我摧毁了那柄权杖的....退一步说，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召唤出足以摧毁那种东西的圣光之力？而这样的圣光之力又能反过来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子？"
"至少图拉杨和那位德莱尼先知能相信你，杰斯。"温蕾萨说。
"四杯！"针焰一把将杰斯面前的酒杯夺过去灌了起来，对面的格瑞德则大叫道："给我们这桌把酒杯都倒满，朗斯顿！"
"要我说的话，杰斯，也不必过于在意这一点。"索拉说："卡德加大师愿意相信你，而其他人对那个权杖并不了解。他们又不像萨贝里安王子一样真正触碰过那个东西，知道那个事物到底有多难摧毁.
"你说得对，索拉。"杰斯说。
屋顶传来一阵阵雨水拍打屋顶的动静，温蕾萨问："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
"阿尔娜还拴在外面呢，我得赶快把她牵到棚子下面去。"杰斯拍了拍斗篷和法杖说："看好我的东西，要是肉上来了给我留一点，你们几个..."
"没问题。"温蕾萨和索拉齐声道。
杰斯瞥了她们两个一眼，心里清楚地知道哪怕是一头科多兽也很难从这两号人嘴边走一轮。
来到酒馆外，气温比白天冷了一大截。街上大批大批进出酒馆的人都匆匆地抓着斗篷躲雨，这场雨下得有些突然，很多人还骂着这毫无征兆的恶劣天气。
老爸将阿尔娜借给他跟着远征军回到暴风城，他可不想让她出哪怕一丁点问题，所以急急忙忙地解了缰绳打算往酒馆后面牵。
就在这时，杰斯突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似的。
他回过头，来来往往的黑漆漆的人影中央，有一个颇为瘦削的披着斗篷的影子正在街对面望着自己。
"你是在等我。"杰斯说："女士？"
"我有一件事很好奇。"女法师的声音很低沉，但就像是穿透了雨幕直接进入了他心里一般清晰。
"你是怎么做到摧毁萨格拉斯权杖的？"
"灵魂之力。"杰斯回答道："基尔加丹的恶魔名册帮了很大的忙。" 女法师微微地叹了口气说："终究还是...艾瑞达人的造物摧毁了艾瑞达人的造物，恶魔的灵魂终结了恶魔的灵魂。"
"我想是这样。"杰斯说。
"你完成了我没能做到的事。"她抬起头来，语气显得有些疲惫，"我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杰斯·塞索。"
话音刚落，夜里的雨幕像是被一下子拽走了一般。杰斯下意识地抬了抬头看天，再回过头来，人已经不见了。
第1419章 找老师就找最好的
酒馆里仍然热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对于除了杰斯以外的所有人来说，无非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突然过去又回来，一些人出现又消失，就像旧城区的每个夜晚一样，这根本不算是发生了什么。
杰斯匆匆回到二楼他们的座位旁，眼睛最先瞄向摆在温蕾萨身旁的乌萨勒斯，还好，那柄被裹的严严实实的法杖还在。
自从在基尔加丹之顶朝着萨格拉斯权杖劈了那一下，引起震荡了整个魔殿和山峰的大爆炸之后，它始终都这么死气沉沉。
不过杰斯仍然能感觉到其中残留的一丝怒，不悦，这也是它还没完全湮灭的佐证。
格瑞德和针焰还端着杯子大眼瞪小眼，索拉正猛啃还在冒着腾腾热气的多汁狼肉。而温蕾萨倒没有急着吃，只是盯着杰斯走过来低头翻包，摸了摸法杖。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为了一个游侠领主的头衔过度紧张。"温蕾萨警惕地问："但是这雨...跟你有关吗，杰斯？""
"可以这么说。"杰斯低声说着来回看了看说："有人来过吗？"
听到杰斯的话，索拉也抬起头，格瑞德也挤了挤眼睛放下手里的酒杯往这边看过来。
"没有。"温蕾萨说："莫洛菲尔呢，她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