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好吃！"黑龙吧唧了一下嘴说："我赢了你，杰斯·塞索！你这个笨蛋一条也没钓上来！"
看着她开心地来回扭腰的模样，杰斯慢慢也就放松下来了。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随便搜罗来的破鱼钩能伤到一头货真价实的黑龙的食道呢。
针焰挪过来用腰猛撞了一下杰斯，一边哼哼道："下次还来，下次还来，杰斯·塞索，钓鱼真好玩！"
"没啥意思。"杰斯闷声说。
* * *
第1431章 成人礼 (上)
火焰节的暴风城一直都如此酷热难耐。
尽管今年的火焰节大街上的红色彩带被洛丹伦的白底盾剑旗取代了,少了一些节日的气氛，但气温和严重的湿热可不管这一套.当下整个教堂广场上的贵族，士兵，尤其是那些穿着盔甲的士兵们一个个都皱着眉头，拧着鼻子，比起参与一场盛大的活动更像是在这里接受一场酷刑.
杰斯很庆幸差不多两个多月前的远征军凯旋仪式上天还没有这么热·而这次的仪式他不是主角，也不必接受整个场面上所有人的审视。尽管这缓解不了太多肉体上的折磨，但至少他可以坦然地跟周围的人一样露出痛苦的表情。
杰斯和温蕾萨一起跟着一群暴风城的贵族们朝着教堂的方向挪动，广场内外到处都是呜呜泱泱的谈话声，市民的欢呼声，士兵维持秩序的声音，显得有些混乱。
"小的时候我很喜欢凑这样的热闹，每次那些贵族们打算举行什么活动，要么母亲带着我去瞧，要么我跟朋友们去瞧。那时候总想着找个什么东西爬上去，石柱，砖墙，或者朋友的背，恨不得自己能一下子挤到国王面前。现在自己站到了最里面，真的快要到国王面前了，但却一点都不快乐了。"
"我也是一样。"温蕾萨皱着眉头说。
汗水沾湿了她长长的眉毛，偶尔会因为来回摇头而贴到额头和脸颊上，杰斯不得不一次次地帮她再揪下来，要不然会显得有些狼狈。
"看来我们都长大了。"他说。
我想更可能是因为这身蠢衣服的问题。"温蕾萨报怨道："如果现在给我一件轻薄一些的衬衣，一身便于跟这些臃肿又笨拙的家伙来回推搡的行头，而不是这件愚蠢的青色裙子，一切会变得快乐得多。"
附近的贵族听到"臃肿又笨拙"往这边瞧了瞧，温蕾萨则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你完全可以跟你的两个姐姐走那条路进去。"杰斯指了指远处的侧门说："非要跟着我走这边。"
"你也可以跟着瓦里安恩国王一起走那个门，为什么选择走这边？"温蕾萨问。
"我是以为你想走这里，不愿意跟那些人在一起。"杰斯说。温蕾萨盯着杰斯舔了舔嘴唇说："那现在后悔也晚了。"
杰斯忍不住笑了两声，看了看前面的台阶说："算了，反正也快走到了。对了，这两天伊瑟拉女王或者其他绿龙有没有找你？"
"你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吗。"温蕾萨说。
"我以为她们会在你的梦里出现跟你说话之类的，就像索拉擅长的那样。"杰斯说。
"会这样吗？"温蕾萨抬了抬眉毛说："昨天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现在大部分内容都已经忘了。难道我错过了绿龙女王给我的梦境？"
"不太可能。"杰斯说："她是梦境的女王，不可能让你这么简单就忽略掉的，再等等吧。"
"希望伊瑟拉女王能尽快教我几个厉害的咒语。"温蕾萨悄声说："虽然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如何召唤根须帮我缠绕敌人，但在远离森林和荒野的地方没有那么好用。比如在奥金顿，就很难起效。最后在面对玛瑟里顿的军团的时候，我的自然法术竟然没多少能起作用的，真是让人头疼."
"那个绿耳坠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吗？"杰斯问。
"大概梦境之力与自然魔法还是有些区别的。"精灵解释道："所以想想黑石山那个鬼地方吧，我想比奥金顿那个荒野好不到哪里去。"
"听起来，你决定跟我们一起去暗炉城了？"杰斯问："你愿意变成黑铁矮人一起进去找罗克图斯·暗契？"
"我必须去。"温蕾萨认真地说："要是他们不相信那把战锤怎么办？那不就意味着你和格瑞德，索拉要跟那群铁匠一起.面对整个黑铁矮人的军团？是，你确实有莫洛菲尔在身边，但她不是失去了那个恶魔名册的力量了吗？"
"要是有你在，别说杀出重围了。"杰斯小声道："到时候我甚至有信心冲进黑铁王座活捉达格兰·索瑞森。"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温蕾萨低声说。
"针焰也打算一起去了。"杰斯说："这句不是胡说八道。"
"啊，看来我们这位男巫的魅力还是战胜了对叔叔的恐惧。"温蕾萨微笑着说。
"跟我有什么关系。"杰斯往巫师圣殿的法师塔塔尖那边瞥了一眼说："她只是想要跟我们这群人证明她的不一般。"
"她那么讨厌我，要是我不去的话说不定她会更想要跟着格瑞德和索拉去冒险，昨天还要跟我提条件，让莫洛菲尔也教她如何战斗。"
"她是很在意你对她的看法的，杰斯...也不知道你是在得了便宜卖乖，还是真的对小孩的心理完全不了解。"温蕾萨说："虽然她是一头黑龙，但从我的观察来看，她这个年纪比人类和精灵的孩子也成熟不了多少。"
精灵又斜了杰斯一眼说："啊，我忘记了。你是塞索夫妇唯一的儿子，不懂得小孩子的想法，这倒是正常。"
说到这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脸上那副玩笑的神色一下子淡去了不少。杰斯也小心地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风行者三姐妹确实已经重聚，但她们的弟弟却永远地留在了部落点燃的战火里了。这绝不是能够轻易忘却的仇恨。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王子的成人礼确实排场不一般，大人物一个个地进入教堂，其中甚至有几个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
正在跟泰瑞纳斯二世交谈的身穿红色长袍的高大贵族长得与达纳斯托尔贝恩有些相像，都有着瘦长的面容和那标志性的鹰钩鼻，那应该就是斯托姆加德的国王索拉斯·托尔贝恩了。
一位身穿黑色礼服和橙红色披风的大贵族在一群随从的陪伴下进入教堂，与那两位国王几乎是平等的互相问候。从他的随从们的穿戴风格杰斯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吉尔尼斯的国王吉恩·格雷迈恩了。
杰斯之前在港口看到吉尔尼斯王国的黑旗还有些惊讶，没想到吉恩国王还真的抵达了光明大教堂。
到场的领袖不止这三位，身材甚至比托尔贝恩还高大了一些的戴林普罗德摩尔留了一头披散下来的黑褐色浓发，硬朗且粗糙的面孔比起一位贵族倒确实更像是个老船长。
站在他身边的吉安娜除了五官长相以外各方面都好像跟她的父亲正相反似的，尤其是个头和身材，这么一比显得更加瘦小可怜了。
除了这些王公以外，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创始者们也悉数到场，几位身披银色重铠，手持战锤的圣骑士都聚集在那里，图拉杨，斯坦索姆的赛丹·达索汉都在其中。
其他的杰斯都不太认识，但他知道其中肯定有阿尔萨斯的老师"光明使者"乌瑟尔，以及壁炉谷的领主提里奥·弗丁。
似乎是注意到了杰斯的打量，图拉杨抬起手向这边微笑了一下，其他的圣骑士们注意到图拉杨的眼神也好奇地往这边瞧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么一群强大的圣骑士的注视对杰斯来说还是颇有压迫感的。他甚至感觉到从上面的花窗里射进来的阳光都好像随着这些眼神稍微往他这里挪移了一点，而这绝对不是什么幻觉。
这时，站在对面的吉安娜好像也借着圣骑士们的眼神注意到了杰斯的存在，她跟自己的父亲悄悄耳语了一句什么，戴林抬起头便看到了杰斯这边，勉强隔着中间的牧师和卫兵们点了点头，杰斯和温蕾萨也恭敬地点头回应。
看起来这位海军上将的态度还算友善，应该没有因为杰斯把他的宝贝女儿绑上恶魔咒语的贼船而记恨他什么。
瓦里安·乌瑞恩作为东道主，今天也少见地穿了一身华丽的正装出现在现场。狮子纹披风，镶边的蓝色外衣，一顶镶嵌着紫蓝色宝石的金冠...与他以往的穿戴差别极大。
不过尽管是这样，只有二十多岁的他在一众老国王面前还是显得有些拘谨。而且看起来，其他的领袖们还是把他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来看待。
相比较之下，反倒是站在中间的泰瑞纳斯国王看起来更像是一位东道主。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此时的联盟还是字面意义上的"洛丹伦联盟"。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作为银月城的代表也出现在了一众国王身边，不过她一直望着温蕾萨和杰斯这边，好像对教堂里的其他人类来来往往完全不感兴趣似的。
温蕾萨小声说："我听说，泰瑞纳斯国王本来希望是凯尔萨斯王子能出席这场活动的。不过凯尔萨斯那边出了什么差错，所以没能成行。"
她叹了口气又补充道："达拉然那边传着他和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以及洛丹伦王子之间的一些事情，凯尔萨斯这次可能是想避开这些东西。"
但要我说，他不出现反倒是更助长了这些流言的疯传.
没准不是流言呢，杰斯心里想着。
当然，他也不敢直接朝着一位风行者坦白自己心里嘀咕的东西。正在他们两个小声议论着在场的各路贵族和国王的时候，随着一声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奥的提醒，大教堂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牧师们唱起圣歌，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大门口。一切即将开始，这场仪式的主角要登场了。
第1432章 成人礼（下）
在悠扬空灵的唱诗声中，一声声金属战靴踩踏着地板的声音从大门外的长廊里传来。
大教堂内的所有人都不再交谈和讨论，在薄薄的熏香迷雾里向声音来源处张望，外面的一阵阵欢呼声在此时稍微地渗了进来。
这时，一个身披银色铠甲，手持战锤的金发年轻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他个头很高，甚至与如今的杰斯相比也差不太多，在整个屋子里的贵族当中更是显得尤为挺拔。
不只是身材挺拔，他的体格也一点都没落下。
在如此炎热的时节他身披一套厚重铠甲，蓝色的长披风，手提着一柄金色的刻印着洛丹伦王家徽记的沉重战锤，一路走来却完全看不出什么勉强。
无论如何，他肯定都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很久。
阿尔萨斯是真的长大了，上次杰斯在洛丹伦的王宫见到他还是三年前，这三年简直就是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
那时候，杰斯还很难把那个略显稚嫩和骄傲的孩子跟上辈子的印象联系起来。但这次见到，仿佛眼前这个人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洛丹伦的王子嘴唇紧闭，扫视了一下教堂里的所有人，然后望向大教堂高处的圣光符印，目光坚定又充满信心。
接着，他便在几位牧师的引领下一步步朝着阿隆索斯·法奥大主教走去。
泰瑞纳斯国王露出一点不加掩饰的微笑，像是对自己儿子的表现相当满意。
戴林·普罗德摩尔也微笑了一下，同时注意了一下泰瑞纳斯国王的神色。
而在他身边的吉安娜神色则复杂得多，看着从眼前走过的洛丹伦王子眼神里充满期待，但又有些说不好是紧张还是担忧的情绪。
杰斯不想在大教堂里体会情绪透露出来的暗影之力，实际上这座教堂里驱散了黑暗的薰香和光辉也没有给他多少机会这么做。
不过在这里光观察吉安娜的表情就足够看出这些情绪了，用不着牵扯到暗影能量。
阿尔萨斯走到瓦里安国王面前的时候微笑着点了点头，瓦里安也像是见到老朋友似的笑了笑，甚至小声念了念他的名字算是鼓励了一下。
暴风城陷落的时候瓦里安逃亡到洛丹伦，跟阿尔萨斯一起生活了一阵，两个人那时就关系颇为不错了。
与之相比，吉恩国王和索拉斯国王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他们只是那么看着，在目光相接的时候微微点头。
泰瑞纳斯国王已经年迈，无论是精神和身体上都很难再统治这个国家太长时间了。
所有人都相信用不了太长时间，阿尔萨斯就会逐渐走到舞台前面，开始实质上的统治，然后接替这个位置。
而到时候他接替的不止是洛丹伦国王，还有整个洛丹伦联盟的领袖之位。
在兽人战争已经结束，甚至连远征军都已经回归的当下，洛丹伦联盟还有什么存在下去的必要？这是个所有贵族们都在心里一直盘算着，却又很难直接说出来的问题。
达拉然之主安东尼达斯大师没有来到这里，肯瑞托派来的使者是六人议会成员之一的大法师德雷登。
他从进入教堂之后就颇为低调，跟几位国王只有简单的问候，没有再更深入的交流。所以直到阿尔萨斯走到面前的时候杰斯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杰斯并不认识这位大法师，只是听说了他的到来，看到他所穿的法袍和代表身份的披局才能确定。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达拉然似乎也不愿意参与得太积极。正好安东尼达斯一直身体不好，借故不来也没有人能说什么。
站在几个精灵法师和远行者之间的希尔瓦娜斯·风行者面无表情地望着阿尔萨斯走上台阶，尽管她一直那么看着，却没有多少注意力在这位王子身上，大概还在为自己必须顶替凯尔萨斯王子参加这场仪式感到不满。
不过当杰斯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却有着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的观感另一个时间线的数年之后，死亡骑士阿尔萨斯率领不死的军团攻破奎尔萨拉斯的防线，手持霜之哀伤杀死了希尔瓦娜斯，将她强行复生为一个女妖效忠天灾军团，从而开启了这位黑暗女王与天灾军团的刻骨仇恨。
但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仿佛毫无关系的两条平行线，谁都不关心谁，让杰斯这个旁观者感到一些时空错位感。
阿尔萨斯这时走到了法奥大主教的面前，他掀起斗篷半跪在大主教和圣光的祭坛前，将战锤在白色的地砖上低头行礼。
"圣光在上，你的信徒今天聚集在这座圣堂里，见证一位新的兄弟得到你的眷顾。而在圣光的沐浴下，他将焕然一新"
大主教手持权杖念诵着祷词，杰斯注意到阿尔萨斯的肩膀微微耸动着，不知道是因为强烈的紧张，还是一路走来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