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我还没说这锁是什么，陛下。”杰斯紧盯着索瑞森的眼睛道。皇帝眼神里的火焰明显晃动了一下，他紧咬着牙，双手颤抖了一阵，之后松开了杰斯的衣领，身形也跟着突然矮了下去。
“不错的把戏，黑龙，你差点就要了我。”索瑞森背起手，在牢房里来回走了两步，说，“为了挑起暗炉城的内战，你不惜伪装成你的杀父仇人……嗯，真是不择手段。维克多·奈法里奥斯先生看到你这副模样，不会恨到把那些比金子还贵的龙牙都给咬碎了吗？他在黑龙的梦里会看到自己的父亲陨落在格瑞姆巴托之前的所见所闻吗？”
杰斯没有说什么，只是这么看着他。
达格兰·索瑞森表面上云淡风轻，一副看破了敌人把戏的模样，但内心实际上已经搅成了一团。他再也没办法冷静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而且他心里也很清楚，如果这个人就是杰斯·塞索那个术士，也一定能看到自己情绪的混乱。
“不打算承认，很好。”索瑞森点点头说，“你会开口说话的，我的控火师们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有些会让你惊讶无比的，好好期待吧。”
放完狠话，黑铁皇帝转身走出牢房，牢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随着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莫洛菲尔的灵魂链接也越来越淡，很快又被那股封印的感觉死死掐住，她大概是追了出去。
希望其他人能老老实实地听莫洛菲尔的话，先以黑铁矮人或者暮光之锤的身份潜伏着。距离符文仪式还有两个多星期，杰斯已经感觉到这个黑铁皇帝的内心已经动摇了，只是还下不了决心。
牢房里无法确定时间，狱卒没有把他的怀表还给他。这里没有窗户，当然，就算是有窗户也没用，毕竟是在黑石山底的深渊之下。
杰斯睡了一觉，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又被外面的脚步声弄醒。他甚至怀疑自己根本就没睡着。
“陛下。”“陛下。”
外面传来士兵向索瑞森问好的声音。索瑞森的“手段”来得比想象得快，还是说实际上他已经在牢笼的魔法里睡过去好几天，只是他自己完全不知晓了？
牢门被打开，索瑞森换回了他那身灰银色的袍子，手指上那两枚戒指也不知道去哪了，手里多了另一枚戒指——一枚不适合矮人的戒指。
“暴风王国宫廷法师之戒，杰斯·塞索。”黑铁皇帝举着手里的戒指说，“我从格斯塔恩女士那里得到了这个东西，你确实带了杰斯·塞索的戒指来，你的伪装做得确实很全面。”
“你不是说你打算让你的控火师动用特殊的手段来对付我吗？”杰斯说，“我知道你们拥有一个能打破所有黑龙魔法的符石，就用那个对我使用吧，到时候就可以立刻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一头黑龙伪装的。”
“你知道的东西还真是够多的。”黑铁皇帝故作惊讶地抬了抬眉毛，说：
“但那个东西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而你最多只是一个被派来送死的小卒，用在你身上纯粹是浪费了……而且，万一你是个红龙呢？”
“所以我有个更好的主意。”索瑞森原地走了两步，转了个圈，说，“据说杰斯·塞索是个无比强大的术士，他不仅击败了死亡之翼，而且还在与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甚至还以一敌多，杀死了奎尔萨拉斯的高阶魔导师达尔坎·德拉希尔，那是一位闻名整个大陆的黑魔法师。他曾经探访我的祖先，和莫德古德一起研究暗影魔法，后来也多次拜访过暗炉城，算是索瑞森家族的一位老朋友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杰斯说。
“生与死，精灵也逃不过的宿命。”达格兰·索瑞森说，“无论如何，如果你是真正的杰斯·塞索，那么接下来这个暗炉城的古老传统对你来说肯定不算什么了。”
杰斯皱了皱眉，问：“我不明白，你打算让我干什么？”
“证明你自己。”索瑞森说。
“那就来吧。”杰斯说。
“你以为我打算要跟你决斗？”索瑞森摇了摇手指，说，“不不不，我可算不上什么古老传统。”
他回头招了招手，说：“他答应了，带他走。”
一群索瑞森的卫士七手八脚把杰斯捆起来，脑袋上套了个袋子，拖出牢房。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再把袋子摘掉后，眼前是一座被熔岩的火光映红的厅室。
厅室分成两层，墙壁上满是古老的黑铁符号。七座巨大的黑棺，四个在下，三个在上，分布在厅室的角落。
看到这七口黑棺，杰斯一下子就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欢迎来到召唤者之墓。”达格兰·索瑞森跟一群索瑞森的卫士正站在他的身后。
“进去吧，在这里，一切真相都将得到证明。”
第1562章 七贤
灼眼的熔岩火光下，杰斯抬手稍微挡着眼睛，走进这座召唤者之墓。所谓召唤者，就是二百年前在这里召唤火焰之王拉格纳罗斯的黑铁贤者们。他们是那时黑铁部族最强大的七位领袖，然而尽数死在了召唤仪式之中。他们的学生和后代在火焰之王的“赐福”下支撑起了整个王国，而这些后来的精英们为了纪念他们，就把他们的尸首安葬在这里，称之为“七贤之墓”。
在游戏里，玩家需要在这里挑战七位英灵，取得胜利才能获得继续深入暗炉城内部的资格。
所以，他也得面临类似的处境吗？对付七位历史上最伟大的黑铁贤者？
这里离讲学厅不算远。杰斯第一次来到暗炉城，跟索拉一起打听击破奥妮克希亚伪装的方法时，曾经在讲学厅的入口处看到那个直通七贤之墓的岔路。
然而，讲学厅虽然是控火师们宣讲的地方，但杰斯注意到，此时跟着达格兰·索瑞森来到这里观看他的“证明”的矮人，却没有一个控火师。
本来杰斯还觉得，作为一次黑铁矮人的“古老传统”，是不是应该非常正式，说不定要弄成一次向所有黑铁矮人公开的节目。
被揭开头罩的时候，他甚至都做好了直接被扔进秩序之环竞技场，面对半个暗炉城的市民嘲笑讥讽的准备，就像一开始索瑞森所承诺的那样。
然而，这里虽然也有不少人在四周观望着自己，但除了索瑞森和几位身穿厚重典礼铠甲的贵族、两位杰斯不认识的黑铁法师以外，基本都是索瑞森的近卫。
除了控火师的缺位，暮光领主格斯塔恩作为他这个“黑龙间谍”的受害者没有受到邀请，同时也没有任何元素生物，无论是伊森迪奥斯和火元素们，还是洛考尔那些熔岩元素。
所以，这是一次“秘密处决”吗？怪不得弄得这么仓促。
一位索瑞森的近卫帮助杰斯拆掉手脚上的镣铐之后，杰斯就清晰地感觉到了莫洛菲尔已经偷偷地摸到了七贤之墓附近。他立刻用灵魂链接阻止她继续靠近。
他回头看了一眼达格兰·索瑞森，对方不像是有心思要他的命，应该还不至于到大家摊牌的时候。
但他没有带着乌萨勒斯和碧空之歌，也没有携带任何药水，也没有灵魂碎片用来召唤恶魔，甚至连瓦里安·乌瑞恩赠送给他的强化法术威力的安格莉丝塔束带，为了不立刻暴露他跟暴风城贵族们走得过近，也临时被针焰拿去穿了。
这一身暮光之锤的法衣和配饰，除了帮他掩饰身份以外，没有任何实战作用。很显然，此时这一身行头连掩饰身份的作用都没有了。
杰斯活动了一下手脚，说：“不能用更和平一点的方法证明自己吗，陛下？我的意思是，可以戴着镣铐解决的方式。”
“所以你是想要戴着镣铐下去证明自己，杰斯·塞索。”达格兰·索瑞森微笑着说。
杰斯斜了他一眼，这个该死的黑铁矮人连装都不装了。看来无论他是不是杰斯·塞索，都得扔进来吃一顿打才行。
“好吧，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低声道。
似乎是觉察到了杰斯的顾忌，索瑞森又补充道：“七位贤者组成的审判庭从来没有伤害过无辜市民的性命。如果你是真诚的、坦白的，带着善意来到这里的，就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无辜的、真诚的、坦白的、带着善意的？杰斯心里嘀咕道。
而且，没有伤害过无辜的市民，那伤害过外地人吗？
他当然没有就这么说出来，而是咽了一下口水，一步步走向召唤者之墓的深处。
“索瑞森的后裔，你已经很久没有来拜访我们了。”
大厅深处传来一段不太容易理解的矮人语，不过幸好杰斯能凭着只言片语联系前后文猜出大体的意思。
“原谅我的无能，伟大的贤者们。”索瑞森用同样的古老矮人语高喊道，“眼前的这个人声称他来到暗炉城是为了所有黑铁的利益，但我凭着自己年轻幼稚的经验难以判断他的真意。”
大厅里回荡着黑铁皇帝的声音。当这声音沉寂下去之后，过了一会儿，一个幽幽的矮人魂影从高处中央那口黑棺前现身。
杰斯在艾泽拉斯很少见到不喝幽灵侦测药水就能看到的鬼魂，哪怕是阿塔哈卡神庙里那些聚集了无穷憎恨与痛苦的巨魔恶魂也不行。然而，这个矮人的灵魂就那么出现了。
不仅是他的影子如此清晰，他暗红外衣上的符文、披肩上的烈焰纹、腰带上的颅骨装饰、金属手杖上的暗色魔法石都能看得清楚。
“你愿意为了证明自己而挑战我们，外来者？”鬼魂高声问道。
杰斯转身望了望正盯着自己的索瑞森和周围一众活着的黑铁矮人，接着回答道：“我别无选择。”
“很好。”鬼魂平静地回应道。
红袍黑铁之魂的声音刚刚落下，杰斯注意到，不知不觉地，其他六口黑棺前面都各自出现了一个矮人鬼魂。
他们皆身披与眼前这个灵魂类似的华贵红袍，宛若烈焰般的巫师披肩。其中有男有女，体态各异，有的手持法杖，有的提着战锤与圆盾。
他们一同凝视着他这个伫立在当中的活人，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勇敢与鲁莽往往只有一步之遥。”身后一个声音浑厚的矮人灵魂高喊道，“你是否清楚自己正在挑战什么样的存在？”
只见一个手持亮银巨剑的壮硕黑铁矮人一步步走到中央，其他的矮人贤者们还按兵不动，只是把目光投在了中间这两个人身上。
所以是一对一？
“我很清楚，贤者。”杰斯说，“向格鲁雷尔证明，外来者。”
黑铁矮人将剑抬起，冷声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突然泛红，一股汹涌的怒火充斥了他的灵魂。
如果说厄苏拉凭借着愤怒药水提升起来的怒意像是一团噼啪作响的篝火，那这个黑铁贤者的怒意就仿佛突然席卷而来的火山喷发，连两旁的滚烫熔岩都显得黯淡了。
愤怒的火热灼烧到杰斯的感知。他嘴唇轻动，一团暗色薄膜当即包围了周身，遮挡住这烈焰的侵袭。
黑铁矮人暴起直扑过来，宛若一枚暗色的炮弹，直直撞向这层黑暗护盾。这本在术士的预料之内。杰斯正要念诵一道虚弱诅咒，拖慢这个斗士的动作节奏，为自己的进攻寻找空间。没想到，这枚“炮弹”在飞过来的同时，狠狠抛出手中的巨刃，旋转着正正砸在薄膜上！
杰斯只感到意识一阵晕眩。巨刃投掷的力道超出他的预计，黑暗之盾被这一下就砸得濒临崩溃边缘。
面对这个古老的贤者之魂，他没有时间迟疑下去。杰斯立刻甩出血魔之握抢夺那把巨刃，然而只是扑了个空。那道灵魂之刃在与黑暗之盾相撞后，残余的能量早已经消散在空中。而格鲁雷尔的手里，已经出现另一把战剑，且已经刺破护盾，斩到术士眼前！
矮人将巨刃猛劈进术士的身躯。然而，这个人类却化作一团阴影飘散，避开了这一击。
浑厚的暗影能量如雾般将大厅的光影遮蔽。格鲁雷尔猛地转头，血红的双眼在雾中搜探。突然，他的眼神一凛，双手双脚都被一道道黑色锁链束缚。整个大厅的迷雾像是被什么怪力狠狠一扯，全部瞬间聚集于一点。杰斯从其后现身，两掌之间已经抓拢起一道逐渐成型的血红魂魄。
随着杰斯手里的灵魂越来越红，颜色愈发深沉，矮人之魂的身形也跟着矮小了几分。
鬼魂高举巨刃大吼一声，周身再次燃烧起血一般的烈焰，似乎是想要对抗周围暗影能量的摄取。然而，这烈焰也没能支撑多久，很快黯淡下去。反而，杰斯手里的灵魂更加深沉。
最终，矮人灵魂连发起第二次冲锋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留下一声低沉的呼啸，消失在原地。
在门口观战的卫士和巫师们发出阵阵议论。达格兰·索瑞森没有理会旁边一个矮人贵族的耳语，而是紧闭着双唇盯着杰斯，脸上已经没有刚把他推进来时的轻松了。
这时，那个前面空荡荡的黑棺传来幽深的、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位面的铃音。随之而来的是，棺下显现淡蓝色的微光。没过多久，格鲁雷尔的灵魂再次出现在了那口黑棺前。
杰斯能感觉得到，他的灵魂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绑定在黑棺里，不是能随随便便消灭的。尽管他也没想着用吸取灵魂完全抹除黑铁矮人的祖宗。
“愤怒使你强大，但也让你变得对我而言过于纯粹了，格鲁雷尔领主。”杰斯说。
“你说得不错，术士。”斗士的灵魂说，“你确实有着足够匹配你勇气的实力。”
“我赢了。”杰斯望向最高处的那个手持暗石法杖的灵魂，问，“现在呢？”
他回头看向索瑞森，却看到一男一女两个矮人贤者的灵魂离开黑棺，一步步走到大厅中央。
其中男秃顶的矮人手持一个颅骨权杖，头顶闪烁着微微的金光，女矮人则手持一柄暗色的双刃斧。
"光与暗相互对立，但也相互依存。"男矮人高声念诵着，同时头顶上出现一道道灿烂的圣光符文。在影月谷的蛮锤要塞，杰斯见过白银之手的骑士们施展这道光明祝福。
"你是否清楚自己到底走在哪一条路上，外来者？"女矮人一边问着，一边整个人遁入黑暗形态，双眼从鲜红色变成两团阴影之火。
黑白牧是吧，这次是两个。
第1563章 打破平衡
在一个光明牧师和一个暗影牧师之间，杰斯必须先对付这个光明的。
他还记得圣光降下来灼烧自己的感觉，哪怕是给他的祝福也让他难忍痛苦，更别说是一个站在对面的牧师对他施加的惩罚了。
但坦白说，这还是杰斯第一次真正对付一位圣光信徒，因此心里有些没底。
毕竟，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虽然教会没有对他多么照顾，但至少也没有派出过什么人来特意猎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