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第1578章 见证战锤
成片的暗影箭，不知几十支，如暴雨般朝着这边倾泻而下。温蕾萨正搭箭准备射杀一个举起长矛、企图投向空中绿龙的火妖卫士，见到这一幕，她忙将箭矢射出，随后迅速后退，意图躲避这密集的箭雨。暗影箭连续轰击在正在厮打的火妖祭司和黑龙身上，针焰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鸣叫，却依然一口咬住了祭司的脖颈，而那个火妖浑身的触手已被扯断了大半。
天空中的索拉扇动巨翼，拍掉了数支逼近的暗影箭。然而，暗影箭雨的数量实在太多，且在熔火之心，两个祭司仿佛拥有取之不竭的法力，持续地发动轰击。除了格瑞德干脆无视了所有暗影箭，举起战锤朝着同样举起战矛的先驱者扑去，几乎所有人都难以持续抵挡。
黑山丘的顶上，宝座祭坛的周围，暗影的腥味几乎快要将火焰的焦热气息完全吞没。有的矮人被暗影箭击中，瞬间腐蚀成半个骷髅骨架，跌倒在地；一个牛头人身中数箭，在地上喘息着，双蹄已彻底溃烂，显然再也无法站起。
“你可以影响这些暗影……杰斯·塞索，你知道你可以。”就算乌萨勒斯不这么说，杰斯也心知肚明。他并非第一次用意识操纵暗影箭的方向。
杰斯将乌萨勒斯高高举起，集中精神捕捉漫天的暗影箭雨。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扭转这些暗影箭，让它们反过来射向祭司们，但至少可以让它们偏离目标，为温蕾萨等人争取继续战斗的空间。
没过多久，大部分暗影箭似乎都失去了准头，原本追着活物飞行的黑色暗球纷纷开始击中地面。慢慢地，所有的暗影箭都朝着杰斯的方向偏离过来。两个祭司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们无法与眼前这个人类术士争夺对射出的暗影箭的操控权。
“得手了……”
杰斯不敢得意太久，他必须将自己的情绪与漫天的暗影箭协调一致。两道暗影箭轰在杰斯身上，暗影烧蚀掉了他身上的暮光法袍。在律动闪烁的法师护甲光芒下，一个丑陋的恶魔面孔裸露了出来，发出一声“呵”的动静。而接下来击中他身躯的暗影箭，也尽数被这些恶魔的灵魂贪婪地吞噬。
“嘉莱恩·艾罗，怪不得你会兴奋成那副模样，嗯？”
这样一味被动挨打也不行，法袍并不能吸收全部的暗影伤害，有一部分仍在烧蚀着杰斯的魔法和血肉。而且，那些他未能拖拽过来的暗影箭也在持续威胁着他的其他同伴。
杰斯干脆挥舞法杖，吸引附近爆裂开的暗影之力，聚集出自己的暗影箭雨，反过来对着祭坛之上抛射过去。
在黑色的熔火之心深处，三个暗影施法者的暗影箭雨互相交错。反倒是两个祭司先撑不住了。其中一个火妖中断引导暗影箭雨，双手撑起，借着充斥山顶的暗影能量，祭起一个颇为强大的暗影魔法。紧接着，在场的所有还活着的火妖，包括另一个祭司、两个火妖卫士，还有与针焰厮打的萨弗隆先驱者的随从祭司身上，都撑起了一道魔法护盾。
“这护盾……”
温蕾萨的箭矢刚刚朝着其中一个火妖卫士射去，那道魔法箭刚刺中护盾薄膜，便像碎冰一般炸开，化为数条更纤细的魔法箭，反过来朝温蕾萨这边射来！
精灵一惊，立刻回身翻了个跟头，躲过这一连串魔法箭，险些就被射中。
杰斯的暗影箭雨稍慢一些，但已来不及收回。暗影箭击中这些火妖的护盾后，尽数被反弹回来！他立刻祭起黑暗之盾试图抵挡。然而，他的暗影箭雨，加上另一个火妖始终在引导的暗影箭雨所形成的巨大能量实在是太强了。他的黑暗之盾只坚持了数秒钟就被击破，紧接着，反邪恶法师护甲也被轻松撕碎，连法袍都没能尽数吸收。连续数枚暗影箭直直地扑在他身上，强烈的腐蚀让他几乎失去感知力。
正在与格瑞德交战的萨弗隆先驱者身上也多了这么一层护盾。矮人高举起战锤，朝着先驱者大跳过去。先驱者虽然体型像一栋小楼一样，但上半身却敏捷得要命，整个身子往旁边一盘，躲过了这一道重击。却不想，格瑞德扑过去后转身掷出卡德罗斯的战锤。这道战锤拽着一串电芒穿过护盾，狠狠砸在先驱者身上，把他砸得身形歪了一下。
“是什么样的疯子，敢在熔火之心的最深处挑战火焰之王的卫士？！”火妖领主高喊着。虽然他身上到处都是裂口，一条手臂也已经被折断、无法动弹，但在火焰领域的祝福下，他好像根本不受这些伤势干扰似的，仍然拥有强悍的斗志，单手持矛继续与矮人拼杀。
杰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旋转的电锤在穿过护盾时，电花被剥离开来、散射出去，又轰在格瑞德身上。只不过，因为这电花的力量本来就是为了让战锤的投掷更有力，在快要击中目标时已经卸掉了大半。再加上格瑞德早已天神下凡，更是不担心这点电花的轰击。所以，他几个步子破开电芒，又冲了上去。
但这足以说明，这护盾无法反射魔法，却无法对抗直接的打击。“别用魔法箭，温！”杰斯扯着嗓子吼道。经受了自己一连串暗影箭的轰击，他已经快要站不起来了，但至少还能发出点声音。
温蕾萨敏捷地躲过两道暗影箭，从附近几个暮光之锤打手的尸体上摸起几支普通箭矢，全部搭在弦上，念诵咒语使箭矢被奥术能量附魔。闪烁着奥能的箭矢一齐瞄着两个祭司和最高处的埃克索图斯散射过去。其中一个祭司被奥术助力的箭矢射穿护盾、射中眼睛，发出一声怪吼。另一个中了箭虽然没有受到严重的影响，但引导的暗影箭被迫中断。
尽管有了效果，但这些暮光之锤的士兵们带来的箭矢毕竟太脆弱了。有的甚至在半途中就被温蕾萨的助力奥能烧光，就算是射进那些巨大火妖的肉体里，也造成不了致命伤。
这时，杰斯感觉到一阵凉风将他包围。索拉正在高处引导着治愈魔法，修复他受到的暗影能量损伤。对他来说，自然之力比圣光能量要融洽得多。
他撑起身子，借着温蕾萨用箭矢为他争取到的这一会儿暗影箭较少的时机，他也可以采取一点手段了。
“暗影盾是吧，在我面前玩这一套……”
杰斯一手持杖，一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对准那两个祭司，同时念诵咒语。那些护盾能够抵挡外来的投射魔法，但本身仍然是暗影能量。那么他只需要将这些护盾剥离、吞噬，转化为自身的活力就可以了，甚至不需要索拉的治疗。
“尤克罗尼，摩尔加克，塔姆……”
杰斯高声念诵着咒语，两个祭司身上的护盾开始游动出不稳定的波纹。而杰斯浑身的暗影之力则越来越强，精神也越来越足。
这下祭司们终于受不住了，恐惧情绪愈发膨胀。杰斯知道，他们肯定是没什么后招了。
“是谁给你们的胆量，潜入我的宝座？！”
一直坚持着符文仪式的埃克索图斯似乎也意识到了局势正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滑去。他在最高处举着血红的三叉戟，面容挣拧扭曲到几乎变成一个完全的恶鬼。终于，他狠狠地将三叉戟砸在祭坛上，仪式被中断了。
杰斯感觉到，本来被火焰符文稳定着的熔火之心开始翻腾。远处那个被萨弗隆先驱者保卫的火焰符文当场完全熄灭，彻底消失在了飘荡的烟尘中，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光亮了。
脚下崩裂出数条裂缝，祭坛也跟着塌陷了一大块。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火妖们都难以站直。
只有埃克索图斯稳稳地抬起手，指向天空中引导治愈魔法、驱散暗影腐蚀的索拉。一道闪光过后，这么大一头绿龙竟然当场消失了！这是什么传送魔法？！
“我要把你们一个个地捏死，不知好歹的蛆虫！”
埃克索图斯的暴怒像烈焰一样倾泻出来。祭坛下的大地持续崩裂，一个幸存下来的火焰卫士当场被翻动的黑色岩石挤死。针焰奋力飞到空中，而与她纠缠的祭司也落进了碎裂的石土里，不见了踪影。
埃克索图斯靠着巨大的蛇躯，在崩裂的山体之上自如地爬行。一边举着手中的三叉戟，狞笑着寻找着任何一个他所认定的蛆虫。
杰斯驱动暗影步，跃上一个较为平稳的巨石，却立刻被埃克索图斯盯上。
“你死了。”管理者冷笑一声，举起手里的巨戟瞄准。杰斯还没来得及站稳，祭起黑暗之盾保护自己，火妖之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埃克索图斯，认识这把战锤吗？！”
“你以为你能靠着这个可笑的假货撼动真正的萨弗隆？！”
埃克索图斯大笑着转身过去，伸手直接去抓飞过来的、闪烁着银光的格瑞德。却被火红的战锤一击将手臂砸碎，喷洒出来的熔岩溅射出半个黑色的穹顶……
“什么，萨弗拉斯？”
埃克索图斯惊呼一声，仿佛无法接受现实，然而这已经发生了。“管理者的手被打断了。天哪！”
“伟大的埃克索图斯……那一定是假货！那个矮人是个蛮锤战士！”“火焰之王……”
大地隆隆作响，还活着的黑铁矮人们甚至震惊到忘记逃命，只是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山下的火妖卫士们还在试图攀爬这逐渐崩溃的山坡，但埃克索图斯已经不再顾忌他们了。
“这不对，这不是应该发生的事。”
火妖之主呢喃着，转身突然盯住正在塌陷的巨石间举着矛冲向格瑞德掉落方向的萨弗隆先驱者，伸出剩下的那条手臂。随着一阵火光闪过，先驱者稍微一颤，立刻浑身突然变红闪烁起来。
还没等杰斯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萨弗隆先驱者直接整个人爆裂开来。冲击波彻底轰碎了剩下的祭坛，将半个山体炸开。数不清的矮人甚至没来得及喊出一声就被火光吞没，碎石甚至泼洒到了远处的熔岩湖里。
杰斯祭起的黑暗之盾承受了这一波冲击，然而还是把他整个人炸飞出去，大脑一片空白……
不行，不行，必须要干掉埃克索图斯，这是他脑子里仅剩的想法。他用任何感知捕捉着那个体型巨大的存在，只感觉埃克索图斯似乎越来越远。他利用爆炸隐蔽自己，就是为了逃跑。
这时，杰斯看到一个被烈焰护盾包围的巨影在塌陷的黑石间穿梭，就是他，这个家伙跑了！
“他跑了，格瑞德！他跑了！”
杰斯一边喊着，一边驱动奥拉斯塔兹之皮助力在空中飞行，朝着那个方向追去。然而，来回飞溅的碎石和滚落石头溅起的灰尘不断地击打着他的身躯，干扰他的行动。熔火之心的烈焰也像是有意识似的扭曲着披风的火焰，让他无论如何都平稳不下来。
然而他知道，格瑞德又没有狮鹫，肯定比他还难追。
索拉中了魔法不知道去了哪里，针焰明显已经体力耗尽。毕竟背负着萨弗隆战锤就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精力了，还能对付一个祭司已经很不容易了。
该死，难道真的要放埃克索图斯逃进熔火之心的最深处去了？那么达格兰·索瑞森很可能会当场反水……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但要是他死了，恐怕局面会更加糟糕。
这时，一片魔法羽翼的光辉突然从杰斯身后掠过。
温蕾萨举着法杖般的长弓被魔法翼带到高处，她踩着几个逐渐倒塌的石柱，像一阵风般扑向埃克索图斯逃走的方向。
连续几道梦幻箭矢破开飞扬的黑尘，直刺向那些烈焰护盾。护盾的火光越来越弱，直到一声低吼从深处传荡出来。
射中了。
杰斯也用尽一切力气驱使披风朝那个方向而去。就算是格瑞德无法用萨弗隆战锤击倒埃克索图斯，他和温蕾萨也必须做到。
然而，另一座石柱从高处倒塌。他驱动暗影步躲避，连续的几个暗影步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埃克索图斯也不是个简单的元素祭司，他不知道自己剩下的魔法还能不能杀死那个家伙。
整个山丘都在倒塌、滑坡。矮人的尖叫、元素的怒吼……这时，大概整个熔火之心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就是这，针焰！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杰斯感觉自己听到了格瑞德的大吼，他连忙朝着那个方向跑去，避开落石，踩着还算坚实的土地。直到看到远处，从高处的悬崖上翻滚下来的一个黑色的魔蛇身上，一道银光正举着一把燃烧的战锤不停地敲砸着它遍布尖刺和触手的头颅。
“停手！停手，你这个发了疯的矮子！”
“饶了我，伟大的山丘之王，不，火焰之王，我会为你效忠，我会为新的火焰之王效忠，我可以成为你的管理者……”
埃克索图斯的三叉戟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的咆哮声也变成哭号声，很快连最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管理者死了，管理者死了……这不可能！”
山下传来数不清的黑铁市民的惨叫痛呼。杰斯咽了一下口水，别说这些黑铁矮人了，连他都不敢相信。
埃克索图斯真的死了？
被格瑞德杀了？他们成功了？
心里的情绪还没有落定，熔岩湖那边传来一阵难以辨清谁说的、极为冷静的元素语命令声。
“现任管理者已死，返回熔火之心，召唤火焰之王。”
以下是校正后的文本：
第1579章 短暂的胜利
黑灰从天上飘落，蒙住了视野。高崖上仍时不时有滑坡和落石，先前的爆炸轰开了半座山。杰斯感到严重的耳鸣和晕眩，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他检查了一下药水包，喝下一瓶治疗药水救急。还好埃克索图斯引爆萨弗隆先驱者的时候，身在山顶边缘附近的他离得还算远，所以受伤并不算重，暂时还不需要能救命的强效治疗药水。
当时离先驱者最近的是格瑞德，不过从后来他追上埃克索图斯痛揍了一顿来看，他受伤应该并不致命。
熔岩湖那边的元素语喊声在山体滑落的巨响中显得有些模糊，杰斯能确定那是火妖的声音，或许是沙斯拉尔，或许是其他的火妖领主。
但这声音如此冷漠，以至于埃克索图斯的死好像早就应该发生了，而发出命令的人只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后例行公事似的。
不管怎么说，一切还没结束。他得尽快集结所有的同伴去破坏火焰符文。萨弗隆先驱者守护的符文似乎已经因为仪式中断而熄灭了，那么就只剩下六个。
尽管先驱者的意外出现让计划好的突然袭击变成了一场大乱斗，而且几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伤，但既然能顺便消灭一个符文，也算是没白受这一顿苦。
一个黑铁矮人哼哼着从旁边跳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嘟囔着：“埃克索图斯死了，埃克索图斯死了……”
说完他就滑下了山崖，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一块岩石后，杰斯甚至没来得及去问他什么。
格瑞德和埃克索图斯一起跌进了山体的另一边，温蕾萨也早就追了上去。
杰斯没有在这些逃跑的黑铁市民身上浪费时间，而是继续朝着那个方向奔去。没走多远，跟自己一起往那边走的黑铁矮人就越来越多。
慌张的、颤抖的低语，高喊和大吼声里，黑铁们的矮人语对杰斯来说还是有些难以听清，但他仍然能在这些只言片语里听到一些关键词，例如“熔火之心要毁了”，“暗炉城要完蛋了”，“萨弗隆战锤竟然真的出现了”之类的话。
绕过一个倒塌的石柱，前面一大群黑铁矮人都聚集在这里。虽然大部分人都被刚刚经历的灾难般的混乱吓得面容僵硬，个个都瞪着血红色的眼睛，但很明显，前面发生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得多。
埃克索图斯的尸体横躺在一片熔岩河上，杰斯很快意识到了这并不是一条熔岩河，而是数条巨大的火妖尸体身躯里流淌出来的“血液”。
格瑞德站在埃克索图斯的尸躯上，这个火妖之主身上尚未断裂的“触须”还在摆动挣扎着，就像是一只刚刚被踩烂了脑袋的节肢动物，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虫子已经死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杰斯，格瑞德立刻举起手中的萨弗隆战锤朝着这边高吼道：“希望你把这看成是我的力量，而不是归功于这把锤子，术士！”
面对着这么多黑铁矮人，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毕竟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向整个黑石山证明萨弗隆战锤的力量的。
但杰斯也实在是不愿意跟格瑞德纠结这些细节了。毕竟，还有什么比真的杀掉了熔火之心管理者更重要的呢？
其实格瑞德说得其实也不算对。直到这柄战锤真的轰碎了火妖主人的一条胳膊之前，埃克索图斯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萨弗隆之力。当他意识到后，立刻就决定不顾一切地逃窜，甚至不惜引爆自己的部下为自己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