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杰斯注意到他几次将视线投向这边的几个人，但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兴趣。
最终，他的视线还是落回到面前的索瑞森身上，用颇为沙哑的火焰元素语道：“我不满意你的表现，达格兰·索瑞森。”
暮光之锤的教徒们在矮人们后面，前面一个牛头人挡住了杰斯张望索瑞森的视线。不过，他不用看见那个皇帝，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内心突然揪紧。
这股情绪如此强烈，简直就像是某个术士的施法突然出了意外而释放出来的混乱无序的暗影能量。
埃克索图斯一定也感觉到了这股情绪的变化，禁不住哼笑了两声，似乎是在嘲讽矮人的无可奈何。
“火焰符文每一年都比上一年更加强大了，达格兰·索瑞森。最多再有两个七年，萨弗隆便将与黑石山融为一体，拉格纳罗斯将以他完全的力量降临艾泽拉斯。到时候，即使是龙王子奈法利安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可怜的飞虫，没了耐萨里奥的黑翼军团什么都不是。”
“在这之前，你们还有机会证明自己的忠诚，更重要的是，证明你们的价值。当火源之地的军团涌入这个世界，无穷无尽的烈焰行者行走在新毁的焦土上时，黑铁矮人和暗炉城还能给拉格纳罗斯带来什么？”
“二百年前，是拉格纳罗斯从蛮锤和铜须的军团手中拯救了你的祖先，拉格纳罗斯给予你和你的族群炙热无比的力量，让你们能够屹立在黑石山之间不被动摇。记住回报这份恩情，可悲的矮人。”
“我们永远记得这恩情，管理者埃克索图斯。”达格兰·索瑞森忍下这口气，卑微地道。
其他所有的矮人贵族和控火师们头也不抬地与黑铁皇帝一起回应管理者的声音，就这么一直重复着对这群火蜥蜴们的千恩万谢，直到这个熔火之心统治者那僵硬的面容终于动了动，微微翘起一边嘴角。
格瑞德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他又回头看了杰斯一眼，眼珠子朝着高处宝座上的埃克索图斯转了一下，那意思就是在问要不要现在上。
温蕾萨皱了皱眉，杰斯稍微抬起脑袋，用嘴型说了一个“仪式”。格瑞德看懂了两个人的意思，又叹了口气转回头去，远远地观察了一下祭坛另一边的火妖卫士，包括恭敬地仰视着火妖之主的萨弗隆先驱者。
罗克图斯特意提到过，一定要趁着埃克索图斯和火妖祭司们开始仪式的时候再动手。
刚进入熔火之心的时候，因为担心针焰坚持不住背不了萨弗隆战锤太久，杰斯确实考虑过要不要见到埃克索图斯就立刻突袭。然而现在多了一个祭司，多了一个萨弗隆先驱者，那就必须要等仪式开始，把埃克索图斯和祭司们牵制住了。
尽管杰斯不清楚仪式具体能消耗管理者多少精力，但刚刚近距离见识过保护符文的力量后，他也笃定了要强化那个东西绝对不轻松。所以他只能用眼神暗示格瑞德再耐心一些，等待仪式开始。
正好身边的针焰稍微地松了松一直紧抓着杰斯的手，顶住了刚才萨弗隆先驱者的火焰压迫力，这会儿似乎稍微轻松了一点。
杰斯缩回自己的手，感觉几根手指头已经被她的滚烫掌心擦得快要没知觉了。
“来自北方的寒冬一天比一天更猖獗，这阴冷并非来自卡兹莫丹的雪山，而是更远的地方。”埃克索图斯说着，回头望向身后的两个火妖祭司，用极难听懂的语言说了一通什么，两个火妖便聚集到宝座近处。
更遥远的北方？恐怕就是诺森德了。
杰斯对艾泽拉斯的魔幻气候没有什么研究，这逼得熔火之心提前两天进行符文强化的寒冬，不知道是不是跟巫妖王有关系。
火妖主人跟两个祭司低声交谈了几句后，转过头来道：“仪式开始。”
这声音向整个黑色山丘的所有人传播过去，很快，就听到了山下传来一阵阵激动的矮人的吼叫。
“是，管理者。”
附近的控火师们齐声回应，与格斯塔恩和两个暮光之锤的长袍教徒一起，从趴伏着的达格兰·索瑞森身边登上台阶。
埃克索图斯单手持戟，慢慢低下头，闭上双眼，很快山顶上的所有人都能听到低沉的咒语声了。
每个人都知道这咒语声就来自眼前的火妖之主，但是他的嘴唇却一动不动，这声音就像是完全凭空出现的一般。
随着管理者开始念诵咒语，两个火妖祭司也一齐开始随着管理者的节奏念咒，他们的咒语并非像奥术或者暗影咒语一样是一直持续的，而像是在跟什么事物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
熔火之心的深处传来一声声让人不舒服的低吼，就像是对这些咒语的回应似的，只是这声音虚弱又无助，朦朦胧胧中就像是一头即将被宰杀的老牛。火妖们断断续续的咒语不知道是在安慰它，还是在宣誓它的死期。
接着，控火师和暮光之锤的祭司们先后用火焰元素语开始念诵了。杰斯之前不记得暮光之锤的大使馆里有什么像样的火萨满，事实证明除了格斯塔恩以外，另外几个长袍的像是祭司的家伙，也确实没什么强大的法力，他们几乎只是伴随在格斯塔恩身边装装样子。
但是能被邀请来到宝座上的控火师确实有点本事，这会儿，控火师们的周围已经燃出火焰，与宝座另一边的、身体比他们高出数倍的火妖祭司们一同祭起旋转的火环。
当宝座周围的所有人身体都燃起火环，宝座上本来难以察觉的黯淡符文也跟着骤亮，像是烧融的铁水，光芒将那些黑铁矮人与烈焰行者们的浮雕全部盖过。
脚下的沙砾开始震颤，整个熔火之心都震动了起来，埃克索图斯突然双手紧握血红色的三叉戟摆到胸前，戟头燃起熊熊火焰。
整个宝座之顶的热度随之越来越高，宝座和周围的祭司们简直就像是烧得过于吓人的篝火一般烘烤着四周围观的每一个人。这种情况下，有些跪伏在附近的黑铁矮人都痛苦地低吟了起来，更别说暮光之锤教徒们了，不少人手里早已经捏好了火焰防护药水的瓶子，那些在高温下手忙脚乱寻找药水的估计都是今年第一次参加仪式的。
格瑞德虽然靠着祖宗交给他的力量，不至于被烤得受不了，但这会儿也拿着一瓶药水。
不过那不是火焰防护药水，而是一瓶之前杰斯送给他的乌索克之力合剂，看来这家伙是要动真格的了。
只是这发黄的药液跟暗红的火焰防护完全不一样，要是被别人瞧出来了怎么办？
不过杰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暮光之锤教徒，他们也不是都拿着同样的药水，有些人正在喝下的是加强自身对抗高热能力的合剂，而不是吸收火焰灼烧的防护药水，药液也不是红色的。所以格瑞德手里的药水，倒也没那么突兀。
看着周围的人喝药，杰斯突然心生一个主意。
因为担心黑铁矮人查包，所以这次他来到暗炉城除了一些法力药水和治疗药水，没有容易被怀疑的强大合剂。只剩下的一瓶多重抗性合剂，还是厄苏拉上次为他去卡拉赞准备的。
不过这会儿一瓶多重抗性合剂也勉强够了，只要能够对抗他自己的暗影法术就够了。
火妖们震耳欲聋的咒语念诵声里，熔岩湖翻腾的动静在整个空间回荡，杰斯低头把多重抗性合剂递给身后正打算喝下火焰防护药水的索拉说：“喝这个。”
“这是什么？”索拉问。
杰斯用嘴唇形成了一个“弗”字，索拉微微瞪起眼睛，瞥了一眼他手里的法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盘算。
“顶过去以后，记得立刻帮其他人驱散。”杰斯提醒道。
索拉用力地点了点头，接过合剂一口喝光。温蕾萨和针焰注意到他们两个的交谈，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差不多明白了。毕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强吃杰斯的恐惧术了。
自从仪式开始，格瑞德就时不时地转头瞄向他们，这时他注意到杰斯给索拉发药，也立刻直勾勾地盯住他，就好像在问，什么时候开始？我该干什么？
杰斯瞪着他也用嘴唇形成了一个字，然后用双手稍微在脑子上做了个爆炸的动作。见到他的暗示，矮人的鼻孔微微变大，深吸了一口气，杰斯知道他也明白了。
这时一个牛头人似乎注意到了他们互相之间的暗示和交流，正低着头盯着杰斯。
但现在再察觉，显然已经太晚了。
两个祭司高举着手里的尖叉，竭尽全力帮助埃克索图斯引导整个熔火之心的力量，四周的火妖、萨弗隆先驱者和那些本该看管宝座四周情况的卫士们都被这强大的力量不自觉地吸引去了注意力。
埃克索图斯的巨大身躯持续颤抖着，让人有些后颈发凉，因为他在这场仪式里引导的力量确实恐怖，就好像整个黑石山都在与他和火焰符文的力量对抗一般。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上。”杰斯低声道。
第1577章 黑山之顶
格瑞德看了针焰一眼，立刻朝着宝座方向闷声狂奔过去。所有暮光之锤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尽管这个家伙在所有人都矗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的场面里显得极其突兀。
针焰突然从一团烟尘里转换形态，身形陡然膨大，龙翼撞飞了附近好几个暮光之锤的教徒。
“怎么会有黑龙？”
一个火妖卫士用元素语咒骂了一声，往这边看来。
“接着！”针焰已然衔着那把战锤，朝着往前窜去的格瑞德方向飞抛过去。格瑞德高跳起来，双手接住战锤，浑身释放出闪烁的电芒。再落地的时候，他已经成长为一个体型巨大的银色小巨人，一脚踩碎了一大片台阶！
“萨弗拉斯？！”萨弗隆先驱者疑问了一声，浑身绷紧，朝着台阶这边直冲过来，将不少黑铁矮人撞飞，企图及时拦住格瑞德。然而，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个术士已经高举起手里燃烧着猩红恶魔之血的骸骨法杖。
随着来自扭曲虚空的可怖尖啸吞没了山丘之顶所有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无数矮人和暮光之锤教徒的尖叫声。
不知道多少人大吼着跃下山崖，滑下高坡。有些人一头撞在了宝座上，一个火妖卫士明显因为恐惧而发了狂，单手挥舞手里的沉重三叉戟，将一个矮人贵族一击打成两截，一片血雾弥漫。
有两个王座上的矮人控火师被恐惧术波及，然而只是这么一被干扰，转移了注意力，就突然被包围自己的火焰吞噬，连恐惧或者痛苦的尖叫声都没能发出来。
索拉在多重抗性合剂的帮助下抗住了杰斯的恐惧术，但很难说是多重抗性合剂的功劳更大，还是杰斯的提前预报帮了更多的忙。
她左手捏着温蕾萨的耳坠，展开双翼，在一片柔和的粉色光辉中展翅飞起。推动的凉雾在炙热空气的包围下尽管微弱，但已经足以驱散不远处温蕾萨所遭受的恐惧压制。
精灵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瞥了杰斯一眼，抛开刚刚的恐惧幻象，抖了抖手里的法杖。法杖上的繁花猛然盛开来，散发出阵阵白亮的彩芒。一支明亮的箭矢已经随着她的动作搭在弦上了，那光芒在漆黑色的焦土、火红的明焰和阴森的暗影能量之间显得如此扎眼。
游侠领主的动作很快，箭矢在烟尘中划开一道清亮的空隙，直直刺向一个低着头、想要尽快摆脱恐惧术影响、镇定下来的火妖卫士。
彩光轻易地刺穿了火妖那丑陋的面孔，撕裂了它的头颅。紧接着，第二道箭矢又穿过这个怪物的胸膛，洞口喷射出来的火焰瞬间将这个怪物本身吞噬，炸开成一片飞溅出来的燃烧熔岩。
温蕾萨放出箭矢的同时，索拉鼓起胸膛，面朝着另一边被恐惧的火妖卫士吐出一大团黄雾。强腐蚀的酸液溅射到那些火妖的身上，引得那两个尚未摆脱恐惧的家伙发出凄厉的吼叫。
另一边的火妖祭司来不及去顾及那个被瞬间射穿死去的火妖同伴了，他高举起鳄鱼爪般的手臂，朝着索拉挥了出去。当他的手掌挥到半空中的时候，一团邪恶的猛焰已经聚集完成。这些火妖甚至都不用浪费时间念诵元素语咒，就能驱动这样的塑能法术！
火球翻滚着直抛向索拉。因为这个火球聚集得太快，投掷得又太快，正在全力喷吐酸液、企图尽快将那个火妖卫士腐蚀致死的索拉，没有足够的注意力做出反应。
一个黑影从半空中扑过来，直接将火球吞进了肚子。始料未及的火妖祭司身形一怔，黑龙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拖拽着黑烟，扑动着双翼朝着他俯冲下来。刚刚吞下去的火球已经随着又一团翻滚的熔岩鼓上喉咙！
祭司还没来得及将手里的火球抛出去，便被迎面砸过来的熔岩球连火球带人一起炸翻。祭司明显不怎么害怕针焰的火焰灼烧，但熔岩的炸裂冲击波已经足够让他跟跪。而且，针焰紧接着整头龙像一枚巨型铁炸弹一般，正砸在祭司的胸膛上。
黑龙和火妖翻在地上滚成一团，针焰只一口就撕下他的一条手臂，吞下他的熔岩之……
天空中的黑影、烈焰喷射，白色的彩光划过。暮光领主格斯塔恩面色惊恐地望向杰斯这边，好像魅惑术终于在山顶上疯狂搅动的魔法力量里衰弱了一大截。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吗？但她也什么都没敢说，也没敢再多看。因为她周围的几个暮光之锤祭司，像那些矮人一样被恐惧术震住，立刻就被仪式反噬烧死。
被温蕾萨射穿了身体爆裂的火妖，喷射出来的熔岩溅射到格斯塔恩眼前的台阶上，也溅射到了埃克索图斯身边两个专心致志引导仪式的火妖祭司的身上。
他们咒语里夹杂进了痛苦的低吼，但他们跟宝座最顶上的埃克索图斯一样，对这变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格瑞德望着埃克索图斯，杰斯的群体恐惧术没能震住这个家伙，只是让他脚下的步子迟疑了片刻。当然，杰斯早就知道这一点。
在这彻底的混乱中，矮人坚定地举起萨弗隆战锤，跳上一大截台阶。然而，一片阴影却已经逼到身后。
萨弗隆先驱者！
这位受拉格纳罗斯信任的火妖领主也没有被恐惧术干扰。他之所以没有参与缠斗，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整个混乱的关键所在。
先驱者浑身通红，举起爆燃的长矛对准格瑞德的背后。然而，双手却跟着一震，没能刺下去。
数条血红的丝线扯住了先驱者的臂膀，血魔之握扯得他在台阶的半途上踉跄了一下。粗壮的蛇尾推开了一大片刚刚被格瑞德踩碎的台阶，滑落了一截。灼烫的碎石和灰尘像子弹般乱飞。
“继续，格瑞德！”
杰斯大吼着，接着念诵虚弱诅咒。萨弗隆先驱者却回过头来，盯紧杰斯，突然张大那黑色的巨口。火妖们僵硬的面容，说话都基本不动的嘴唇，让这突然的神情剧变显得极其诡异。
一声足以轰断思维的爆鸣向这边炸开，杰斯甚至感知不到自己的虚弱诅咒到底有没有施加到萨弗隆先驱者的身上。
他收拾注意力，瞪大了眼睛，在被震得模糊不清的视野里寻找祭台上的格瑞德和萨弗隆先驱者的影子。眼前的矮人们四处奔逃，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黑龙和火妖激斗中到处泼洒的热焰之下惨遭吞没。
直到他看到埃克索图斯的巨大身躯前，格瑞德已经高高地抬起手中的那柄燃起明火的战锤。
一道银线撕破了空气，正中矮人坚实的肩膀，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炸开……
格瑞德被投掷过来的、那柄比他身躯还长上数倍的长矛正正击中。长矛弹飞到高处，格瑞德也被这股力量砸得大吼一声，跌下了祭坛……
第一时间的机会已经丧失了，必须先干掉这个萨弗隆先驱者。只要有他在这里守卫，格瑞德绝不可能成功。
格瑞德从台阶后面爬上来，他看上去没有受什么重伤。而时刻盯着埃克索图斯的眼神，也转到了将长矛重新提起的萨弗隆先驱者的身上。杰斯知道，他也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就在这时，埃克索图斯睁开眼睛。
他用难以听懂的元素语高喊了一阵什么，两个祭司立刻从专心致志的仪式引导里抽身出来。
黑色的山丘立刻开始剧烈的震颤，周围那些还没从杰斯的恐惧压制里唤醒过来的人，一个个地摔倒，跌撞在台阶上，滑下崖头，哭号和喊叫到处都是。
但这些矮人和暮光之锤教徒的苦难还未结束。两个祭司一起抬起双手，杰斯感觉到空气中的暗影能量像是被突然抓走了似的，朝着祭司那边聚集起来。这力量无比熟悉……是暗影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