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其他人呢？”
“我不知道，杰斯，但我们得快点找到他们，这个地方坚持不了太久了。”
精灵一边说着，一边从杰斯的兜里掏出最后那瓶强效治疗药水，拔开塞子递到杰斯的嘴边。
嘴里的血腥气，加上被岩浆包围的焦糊恶臭味，使得杰斯刚刚闻到那股淡淡的活根草味，瞬间觉得这简直是能治愈一切的清香，根本难以抵抗。
他下意识地就把嘴唇凑了过去，但温蕾萨把药瓶一抬，他又抓住了游侠的手腕，把塞子按了回去。
“怎么了？”温蕾萨问。
“不着急。”杰斯说：“还有其他小瓶的吗？”
“喝光了。”温蕾萨说：“刚刚在玛格曼达洞穴，我中了那个火妖的痛苦诅咒，所以只能靠治疗药水和你的流冰之晶抵挡，总算是扛了过去。索拉的法力大都用来驱散蛮锤们中的暗影魔法了，我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当然不能麻烦她。”
她叹了口气，焦心地问：“我不明白，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节省什么？” 杰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心里有一阵不安总是无法驱散，让他即使是身受重伤也不愿意喝下这瓶能直接把命捞回来的治疗药水。
周围恐慌的喊叫、辱骂、哭声连绵不绝地灌进耳朵，连带着各种杂乱的情绪注入他的精神，这种怪异的强大知觉让他难以适应。
这些感觉跟他刚才从格瑞德手里抢过来的短暂能量护符有关，这个火妖的恐怖法器明显没有游戏里的那么“短暂”，即使是现在还在发挥着影响，扩大着他对于一切法力的感知。
如果说刚才这个护符帮助他撑起一个足够可靠的黑暗盾，削弱了拉格纳罗斯的第二锤，那现在就反过来成了精神折磨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护符的力量让他清晰地记得第三锤落下的那一刻，针焰、萨弗隆战锤、格瑞德……
“你们两个都在？”
索拉出现在裂缝的另一头，尽管无比虚弱但她还是变成了人形，毕竟在这么混乱的地底还以庞大的龙形存在肯定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绿龙扶着旁边的岩石踉踉跄跄地走近，咳嗽了一声说：“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各位。高处的一个崖头快要倒塌了，要是来不及走，我们都要被埋在这里面。”
“你看到格瑞德和针焰了吗？”杰斯问。
索拉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又看了看他们后面的岩石，愣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他们跟你在一起。”
杰斯握着那瓶强效治疗药水说：“我们得找到他们。”
索拉点点头，三个人爬出这条石缝，外面有一个已经被烧焦的黑铁士兵的尸体，熔岩河的对岸还有一头浑身都燃烧着火焰，挣扎着跑远的狮鹫。
杰斯已经完全不认得外面的路了，最后那一道的爆炸摧毁了他从火源之地进入这个世界的那片空间，连带外面的熔岩河道，都再次变样了。
“针焰跟格瑞德在一块，如果他们遇到麻烦无法脱身，针焰肯定会设法鸣叫求助，让我或者瓦拉斯塔兹大人听到。”索拉说：“现在我还没听到她的声音，一定是她还在找我们。”
索拉刚说完，几个人身后就传来针焰的喊声。
莫洛菲尔带着针焰出现在了这边，莫洛菲尔尽管从法力上来看虚弱了许多，但作为一个恶魔，至少不是强行砍掉她的腿脚，单纯削弱了法力还不至于严重干扰她的行动力。
但针焰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人形态了，这会儿她浑身都是破碎的鳞片，眼睛里也已经裸露出黑龙的暗黄。
如果不是这个地方以幼龙的身躯已经很难躲避到处落下的火流星，钻进通道和狭缝……她肯定更愿意以本来的面貌行动。
“要不是莫洛菲尔老师注意到了我，我肯定找不到你们……”针焰喘了口气，看了看几个人说：“雷拳没在你们这？”
“最后不是你带着他打碎了拉格纳罗斯的？”杰斯问。
“是，但是……”针焰说：“最后他为了更快拦下那一锤，从我身上跳出去一脚把我踩得撞到了地面，差点摔断脖子，那个该死的家伙……我知道他是想救你，就不跟他计较了！”
旁边一块冒着熔岩火光的巨石突然崩塌，砸在一片斜坡上，撞起一片烟尘，跌进滚滚的熔岩河，溅起一大片岩浆，杰斯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
“说不定那个矮子早就自己跑回暗炉城了，主人！”撒厄诺挣扎着从莫洛菲尔手里脱出来，跳到杰斯的腰带上说：“为什么要担心他？就算是整个黑石山都塌了他也不会有事！”
“闭嘴。”杰斯掐住小鬼的脖子，往周围看了一圈，就好像那个矮人不知道怎么就会从哪个坡下面爬上来似的。
“格瑞德！”温蕾萨大吼着：“格瑞德·雷拳！”
山体挪移和撞击产生的轰响很快淹没了她的声音，游侠无力地咳嗽了两声，虚弱得差点跌倒，她刚刚也是一直在强撑。
“我们得去找他。”杰斯说。
温蕾萨、索拉和针焰都点了点头，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杰斯知道，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格瑞德·雷拳一向是这群人里最耐打的，所有人的状态最糟糕的时候，这个家伙往往也是第一时间跳出来把大家都救走的。
“我们分开找。”杰斯说：“你也是，莫洛菲尔，我们可以靠灵魂链接联系，撒厄诺，你跟着温蕾萨走。索拉和针焰，如果你们找到了什么就喊出来，这样我们大家可以互相第一时间联系。站近一点，大家。”
索拉说。
几个人往中间靠了靠，索拉深吸了一口气，用龙语念诵祝福，一时间清新的凉风包裹了所有人的周围，杰斯一下子觉得刚刚被炸过以后粘稠无比的痛苦减轻了不少。温蕾萨的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抱歉，我也几乎用尽了法力，只能做到这一点了。”索拉低声道。“这已经足够了，索拉。”温蕾萨说。
“那，要是找不到怎么办？”针焰小声问。
“那就继续找。”杰斯、温蕾萨和索拉几乎是齐声说道。
第1596章 昏暗夹缝
担心那个矮人的安危……这种感觉已经让杰斯觉得无比陌生了。
此刻，他觉得口干舌燥，并非因为走在滚烫的地面上，不是因为空气热得快要融化，也不是因为血在嘴巴和喉咙里干涸发粘。
然而，无论走到哪里，走了多远，他都一无所获。
最初，每当碰到一个铜须或者蛮锤矮人的尸体，他心里都会咯噔一下，直到一次次地发现那不是格瑞德的尸体，最后连这种情绪起伏都变得麻木。
短暂能量护符给他带来的加持，以及从熔火之心各处传来的疯狂、混乱的情绪，一直在折磨着他的意识。
最初他还能忍受，但此刻他终于承受不了这种折磨，大吼一声，将这块石板从腰带上扯下来丢了出去。
石板跌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铛铛的声响。意识里的那些叫声、呢喃声随之慢慢消失，他终于觉得轻松了一些，能够抛开一切，专心地寻找那个矮人了。
然而，就在这股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他却在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暗影里品出了一丝特别不一样的情绪。
此时此刻，整个熔火之心里最强烈的情绪就是慌乱、恐惧，或者完全相对的痛快、兴奋、激动。数不清的矮人因为战胜了拉格纳罗斯这个神话传说中的存在而兴奋到了极点，就算有些人没能逃出去，有些人因此死去或者重伤，也掩盖不了他们的强烈喜悦。
那些残存的元素，或者仍然崇拜拉格纳罗斯的黑铁矮人，则是无比的绝望、崩溃、悲伤。
杰斯最初还想要靠着短暂能量护符加持的感知，从这些情绪里想办法挑出格瑞德。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格瑞德也是个矮人，此时此刻，他大概率也是这一大堆如同暗影风暴般的狂热情绪里的一丝罢了。循着这些情绪去找，只能找到一个个正在逃亡的，或者一边找同伴一边吹牛一边逃亡的铜须或者其他狮鹫骑士，完全是浪费精力、浪费时间。
但此刻，他却感觉到了一个极其特别的情绪。
复仇……强烈的复仇情绪正在一个元素生物的体内酝酿着，而且是即将被满足的复仇，看到希望的复仇，就在不远处。
这个元素打算为谁复仇？又有什么机会？是谁摧毁了拉格纳罗斯在艾泽拉斯的存在？反正不是我，杰斯心里这么想着。
他立刻扑出去，又抓住了短暂能量护符。这块石板的光芒略微黯淡了一些，但仍然在发亮，仍然在加持着能拿起它的人。
这下，那股复仇的情绪再次变得清晰。杰斯爬起身，立刻朝着那股情绪的来源跑了过去。
他滑下一个高坡，一个暗影步从一道石缝里窜了过去，扑进一个被坍塌的巨石拱成的黑石夹缝。一个满身黄澄澄鳞片的矮小火妖，也就是那股复仇情绪的源头，正高举起双手。在他的手里，是一把闪耀着明亮火色的三叉戟。
而在他的身下，正躺着那个矮人！
他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你倒是给我起来给他一锤子啊！”杰斯心里怒吼着。
（以下段落重复，删除重复内容）
一个念头间，血魔之握猛扑出去，抓住了火妖的手臂和脖颈。丝线在眨眼间紧绷，膨胀的愤怒情绪使得这道血色的暗影能量强大到扭曲。那个火妖当场被扯碎炸开，甚至连嘴里的“拉格纳罗斯”也只喊出一半，就变成了一片燃烧的烂肉。
“格瑞德！”杰斯大吼着扑过去，抓住矮人的肩膀说，“别人都在担心你，你在这装死？！”
然而，这个矮人已经浑身是烧焦的血渍，看起来就像是个黑铁矮人。当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更像了。
要不是他个头比一般矮人长了一截，不远处的石堆里还躺着那把苍穹击碎者，杰斯根本不可能看出这就是格瑞德·雷拳。
“骗到你了吧？”格瑞德哼笑了一声，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那……七首……肯定是好玩意，走的时候，别忘了拿上。”
杰斯立刻掏出强效治疗药水，拔出塞子，凑到格瑞德嘴边说：“给我喝！我就知道用得上，我就知道……”
格瑞德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把药液尽可能地喝了下去。尽管淌出来了一些，但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什么假货！”杰斯把瓶子扔到一边说，“你等着。”
“瓦拉斯塔兹！索拉！有没有信圣光的，信什么的都行……这需要医生！”他高声大吼着，再也压制不住喉咙里的酸楚。
“圣光，圣光……算我求你了。”昏暗的洞穴里没有一丁点亮光。
“我……跟圣光一向没什么默契，杰斯。”格瑞德咳嗽着说，“听我说，我觉得……可能确实，马上……就要真死了。不要怪熬这瓶药的炼金师，这东西……肯定不是给挨了火焰之王好几锤的傻子准备的。”
“不可能。”杰斯抓住他的衣领，然而矮人已经合上了眼睛。
“我操的。”杰斯死死拉住他的胡子，咬着牙吼道，“睁眼！你给我睁眼！”
“睁，睁……疼。”格瑞德又抬起眼皮，翻动了一下血红的眼球说，“困，杰斯，我……有点困。”
杰斯咽了一下口水，调整了一下呼吸说：“别睡，再坚持一阵。索拉肯定能听到我的声音，她马上就过来了。等她过来你再闭眼，到时候你想醒都难。”
“很累，杰斯。”格瑞德低声道，“我……”
“不是说跟你们一起战斗很累，我只是觉得……就这样结束也不错。”“三锤萨弗隆……就这样吧。我干掉了拉格纳罗斯，对吧？嘿。”“拉格纳罗斯是我杀的。”杰斯凑近了他的脑袋说，“你死在这里就死无对证了，到时候就是我杀了火焰之王，谁都不会记住你的蠢名字。”
“我……不信，你这个家伙肯定……你可别真这么搞啊……”
矮人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涣散，杰斯又伸手撑开他的眼皮大吼道：“莫萨呢？！你不想回卡利姆多了？！莫萨呢！她还在大草原上等着你去帮她杀光那些半人马！到时候我也去，温蕾萨也去！莫萨跟你说的莫高雷大草原，你不想去看？”
“炙焰，索拉，那两头龙在草原上飞过去，把半人马的营帐一口气烧光，到时候你跟莫萨和她同族们说这都是老子招来的，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你这就不去了？！”
格瑞德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像是在念着莫萨的名字。
他用力咽了一下口水，挪动胡子喘了几口气，使劲睁了睁眼，眼里已经含着泪了。
“对了，等等。”杰斯一只手抱着矮人的脑袋，一只手在法袍和口袋里来回摸索。
“等等再死，先等我……”“这个，就这个。”
杰斯把达格兰·索瑞森给他的金色徽章拿出来说：“瞧，正义之手。”格瑞德剧烈地咳嗽了两声，睁着满是血丝的红眼说：“你……怎么……我骗你的，怎么着。”杰斯咬着牙说。
“你这个，混账东西，狡诈的男巫……没一句真话……”
“呵，一个躺着等死的矮人没资格获得这个东西，想要就给我挺住！”格瑞德喘了口气嘟囔道：“我挺，我挺……我要宰了你……杰斯·塞索……”
呼啸的风声从外面响起，后面一块巨石倒下，火光照了进来。眼看着支撑着这个夹缝的石头也快要崩溃了。
一片鲜红的巨影遮住了光芒，巨影很快缩小为一个穿着红衣的人类模样。
“瓦拉斯塔兹！瓦拉斯塔兹……快一点！”
杰斯大吼着，然而怀里的格瑞德已经不再说话了。
瓦拉斯塔兹化为一团烈焰扑到面前，接住格瑞德，甚至连手腕上的鳞片还没完全褪去。
“救他的命……瓦拉斯。”杰斯低声说，“看在红龙女王的份上，看在……看在一切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