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当然，顺便也要看看他们从沙斯拉尔那里到底捞出了什么东西。听说可以回黑铁酒吧喝酒，而且可以一起检查战利品，针焰兴奋得要命。不仅一路上又蹦又跳，还追着温蕾萨和索拉询问玛格曼达洞里发生的事。
温蕾萨终于找到个机会跟听众炫耀一番，“最后一个符文的故事”当然也不能错过。
“鲁西弗隆，果然就是那天我跟那个暮光领主格斯塔恩，还有杰斯第一次进入熔火之心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火妖。”温蕾萨说，“火妖，真的是个合适的名字，比他们自称的烈焰行者更符合这群怪物的丑陋样貌。”
“因为黑龙才是真正的烈焰行者。”针焰的语气里显露出了反派般的自信。
“对于黑龙来说，烈焰行者这个称呼似乎有些太轻飘飘了。”温蕾萨说。“邪恶、傲慢又疯狂的烈焰行者。”杰斯小声说。
“是嘛。”针焰抓着杰斯的腰带狠拽了一下说，“邪恶、傲慢又疯狂的黑龙前天才救了你的命。格瑞德的确很有力量，但没有我……光靠他那双腿能从拉格纳罗斯的侧面跑到战锤前？”
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么回事。
杰斯甚至能想象格瑞德在拉格纳罗斯的最后一次冲击波下坐起身来，大叫着让针焰带着自己再冲一次的模样。
他也很难形容自己在感觉到最后一锤完全无法抵挡的时候，突然听到针焰的吼叫声（现在想来应该是挨了格瑞德一脚后的惨叫声）是多么的振奋和激动。
“谢谢你，针焰。”
没想到刚刚还拽得要命的针焰听到这么一句话，竟然不怎么自然地撇了一下嘴唇。
“我还以为你要讽刺我被他的两条腿踢了个狗吃屎呢，你的幽默感全都留在熔火之心里了，杰斯·塞索！”
针焰操着带了一点龙语口音的通用语说完，别开脸，甩开杰斯的腰带快步跑到前面去了。
温蕾萨斜着眼睛瞄了一下这边，好像在责怪杰斯以前欺负针焰欺负得太多了似的。杰斯也只能无奈地摊了一下手。
索拉看着黑龙的背影笑了一下，小声说：“别说瓦拉斯塔兹觉得不习惯这个黑翼……我现在都觉得不习惯了。我觉得经历了那次上古之神的眼球事件后，她真的变化了很多。”
“真的吗，我完全没看出来。”杰斯说。“那就不怪她抱怨你的态度了。”索拉说。
说完她看向默默地跟在三个人身后的莫洛菲尔问：“说起来那个暮光领主格斯塔恩去哪里了？”
“我的魅惑魔法在埃克索图斯的仪式被破坏的时候就基本完全失效了，绿龙。”莫洛菲尔回答道，“现在我更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或许她已经死了，或许她已经设法逃出了熔火之心。”
“她会不会逃到了黑石塔里？”温蕾萨问。
莫洛菲尔沉默着摇了摇头。连这个控制了格斯塔恩一个月的恶魔都回答不了的问题，杰斯和索拉就更不知道了。
“说起黑石塔……”撒厄诺在杰斯的包里摇来摇去地仰着头望着高处说，“你们不觉得整个黑石山的混乱缺少了一群关键角色的参与吗？”
“黑龙和兽人。”温蕾萨说。“他们都按兵不动。”杰斯说。
“也不能算是按兵不动。”索拉说，“瓦拉斯塔兹告诉我，黑石山的上部也受到了很严重的冲击。铸铁之墓的熔岩湖与熔火之心直接相连，也出现了非常剧烈的震动。许多兽人都葬身火海，黑石塔也是一样，很多地方都塌毁了。那些兽人恐怕没有多余的精力趁着这个机会向暗炉城发动进攻。”
“怪不得。”温蕾萨说，“但这是死亡之翼的儿子争取优势的最后机会了。等黑铁从混乱中恢复，再加上蛮锤和铜须，还有接下来联盟的援军，尤其是洛萨之子们和肯瑞托……我知道奥蕾莉亚也会跟着图拉杨和卡德加来到黑石山。毫无疑问，黑石塔上的兽人已经不可能守得住黑石塔了，黑龙的失败就在眼前了。”
她接着道：“如果我是他的话，现在就会飞离黑石山，去另一片大陆投奔自己的妹妹奥妮克希亚公主。这样或许他们还能留下一片地方培养子嗣。如果他真的像萨贝里安形容的那样聪明，就应该知道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所以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杰斯问。
温蕾萨微微地皱了一下眉，一下子没能回答上来。
“或许他也像自己的哥哥死守着德拉诺一样，选择留在黑石塔与龙巢共进退。”索拉走上铁桥说，“黑龙对于龙巢和龙卵的重视可能是所有龙当中最深的。暗影的腐蚀没有让他们放弃这种观念，甚至还扭曲了这种重视。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测。或许他单纯觉得兽人军团仍能凭黑石塔的防御抵挡联军。或许他根本就没有他的兄弟想象的那样诡计多端，而是一个纯粹的疯子。”
“都有可能。”温蕾萨说，“或许他已经做好了某种精心的准备，就等着我们进入黑石塔给我们一个惊喜。”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杰斯说。
“也不能忘了另一个‘王子’的事，杰斯。”索拉说，“我们答应了风王子桑德兰，要把它带去卡利姆多。”
“那也得等黑石塔的事结束以后。”杰斯说，“现在我哪有空闲送他漂洋过海？除非有法师愿意帮忙传送。”
温蕾萨说：“那个家伙即使是只残留了一丝灵魂了，都能催动永恒精萃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有法师能把它传送到无尽之海对面去。”
“那就只能怪他太厉害了。”杰斯说，“不必着急，索拉，我们迟早会再去一次卡利姆多的。”
“我倒不是着急什么。”索拉悄声说，“要小心达格兰·索瑞森。那个皇帝不止是想要弄到格瑞德的萨弗拉斯，似乎对逐风者的禁锢之颅也动了歪心思。”
“什么，难道这个家伙还想双橙？”
不过考虑到杰斯之前跟索瑞森说的那番话，还有他表现出的态度，恐怕索瑞森为了让格瑞德能放弃高山之王的位置，让杰斯这群人远离暗炉城的权力中心，不要再干扰他的统治，应该不会再为了一个被封印的风元素惹出更多麻烦了。
但他是个矮人，对于这群家伙来说，为了一些财宝、一些可怕的魔法物品彻底昏头绝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对于国王或者皇帝也是一样，所以索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还是得对这群黑铁提高戒备。
几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走进酒馆。黑铁酒吧里似乎比熔火之心的战斗前还要热闹，只不过多了很多包扎的伤员，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伤口被暗影腐蚀的气味。
在杰斯他们到来前，暗炉城里也不是一个外族都没有，但同时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高个子”，就有些引人注意了。
一个离着门近的酒客眯了眯眼看清了杰斯他们，然后跟身边的矮人悄声说了句什么，用手指了一下这边，远处也有类似的交头接耳。
就这样，一个传俩，两个传四个，这几个刚进门的顾客甚至还没看准一张桌子，整个酒吧已经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声虚弱的咳嗽。
被一对对血红色的眼睛这么盯着，坦白说，杰斯还真是有点心里发毛，尤其是伤势还没恢复的时候。
这时，一个黑铁矮人举起晃荡着泡沫的酒杯说：“敬你们，外来者！”“我也敬你们，外来者，那真他妈的是一场酣畅的大战。”
“很难说这辈子我还能不能见到像那样的场面了。”“明天你这个漏尿的杂种就挂了，当然见不到！”“呸！”
“敬你们，外来者，杰斯·塞索！我想这个名字我应该念对了！”
“在暗炉城里都找不到的强大巫师，配得上我们仔细琢磨怎么念对他的名字，即使是用娘娘腔通用语！”
“没错！”“确实！”
黑铁酒吧里再次哄乱成一片。
第1601章 酒馆门外
黑铁矮人们的热情超出了杰斯的想象。许多参与了熔火之心战斗的士兵纷纷站出来，向所有人分享他们与那些发了疯的火妖战斗时，杰斯等人突然出现拯救了所有人的经历。
追猎逃跑的埃克索图斯，从天而降来到山脊符文附近，击溃了一大群守护火焰符文的元素生物，与铜须和黑铁的数百精锐勇士一同进攻古雷曼格的巢穴，一直战到玛格曼达洞穴的混乱暗影之中。
听着各路黑铁士兵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况，无论是形势的凶险程度，还是杰斯等人的英勇形象，都远超杰斯记忆中的模样。在酒馆里吹牛，难免会添油加醋，只要不是“强大的绿色巨龙一口气用毒雾剿灭了整个熔岩犬军团”这类离谱的夸张手法，杰斯几人也懒得去纠正他们。
话题转到了对抗企图灭绝黑铁矮人的火焰之王，也就是最后那场战斗。许多黑铁矮人争抢着提起自己所见到的、参与的一切内容。
关于两位山丘之王的英勇表现，以及达格兰·索瑞森本人在拉格纳罗斯的手心里还能挣扎出来发起反击，火元素完全无法抵挡的恶魔双刃，风行者能够击碎的魔法利箭，绿龙和红龙几乎能覆盖到成百上千人军团的赐福，面对一位恶神都毫无畏惧的黑色幼龙，以及一个看起来“底盘”没那么稳的人类竟然还能硬扛拉格纳罗斯两……
即使是往常一向言辞恶毒的黑铁矮人们，这会儿也毫不吝啬地夸赞着，言语间还不忘“顺便”提起自己在这些英雄之间发挥出的英勇表现。甚至有的还忍不住凑上来，想要瞧瞧温蕾萨的贝拉努尔，以及杰斯那柄黑暗到连拉格纳罗斯的烈焰都能遮蔽的恐怖法杖……
只是面对着这些夸奖，杰斯心里始终无法完全开心起来。
不是因为这会儿有暴露乌萨勒斯的危险，而是因为他总是忘不掉拉格纳罗斯倒下后，他们从崩溃爆炸的熔火之心中央逃出来后的那一段时间。
要是他们几个当中真的有人死去……
格瑞德没跟着来到酒馆，更加重了他这种后怕。毕竟，这本该是他最应该出现的地方。一来二去，杰斯甚至有了一些错觉，就好像瓦拉斯塔兹把格瑞德救出来实际上是某种幻梦，而现实是那个矮人其实已经离开了。
“杰斯。”耳边传来一声轻唤，把他从这种半现实半幻想的恍惚里叫了出来。
温蕾萨的奥术魔眼往他的手边轻轻示意了一下，杰斯才注意到乌萨勒斯的裹布里已经渗出了血。只是周围喝酒、唱歌、吹牛到兴奋的黑铁矮人们还没有察觉到它的异样。
她往酒馆门外使了个眼色，杰斯点了点头。
趁着矮人们惊呼针焰竟然是个从德拉诺回来的黑龙，争相问她关于德拉诺的事的时候，杰斯和温蕾萨偷偷从旁边溜出去，来到外面。
黑铁酒吧里的热闹一下子被关在了铁门里。暗炉城里熟悉的金属敲击声、轰响的地鸣声再次响起。温蕾萨望着前面露台上来回搬运着石料的矮人队伍，微笑了一下说：“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暗炉城，就扭转了我许多对于这里的居民的刻板印象。如果按照我以前的认知……我会觉得这里的黑铁矮人绝对不会承认我们这些外来者从拉格纳罗斯的手里把他们拯救了出来。”
“至少有一个刻板印象是对的，那就是这些黑铁矮人确实崇拜力量。”杰斯瘫坐在温热的石阶上说，“这让他们崇拜拉格纳罗斯，也让他们崇拜像你这样的战士，温。不管是元素还是奎尔多雷，我觉得这才是达格兰·索瑞森愿意相信我们的关键，也是黑铁矮人把我们视为英雄的主要原因。”
“所以他们也会把格瑞德视为最伟大的英雄。”温蕾萨脸上的微笑慢慢冷却，她看着杰斯说，“不需要再为他担心了，杰斯。”
“你在整个黑石山绝对找不到比瓦拉斯塔兹更强大的医生。我甚至不会用‘技术精湛’或者‘医术高明’去形容他。那头红龙就是单纯的强，不但能救活那个矮人，而且就算是有不愿意感谢格瑞德的黑铁矮人，或者说仍然崇拜着拉格纳罗斯的余孽……对他心怀不轨，那头红龙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碾成肉泥，哪怕是达格兰·索瑞森本人。”
“我毫不怀疑这一点，温。”杰斯说，“实际上，瓦拉斯塔兹觉得我……有些控制不住暗影之力了。”
“他要考虑你在面对什么，杰斯。”温蕾萨小声说，“对抗像拉格纳罗斯那样的敌人，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抛开一切束缚，倾尽全力。否则，可能一个念头之差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我拉弓瞄准拉格纳罗斯的倒数第二下的时候，他也已经注意到了我的动作，而且做好了用烈焰把我和周围的矮人们完全吞噬的准备。我不知道自己这一束魔法箭射出去到底能不能击碎那道火焰屏障，我也不确定如果自己坚持把这束箭射出去，还有没有空间躲避火焰之王的反击。那一瞬间，我必须做出决定……”
“我放出了箭，箭被击碎，但那一下也阻拦了他攻击你的企图。尽管很快我就被他的冲击波击中，跑得稍微晚了一点，险些就丢了小命。但幸好我多坚持了那两秒钟。但这两天我经常会梦见那一瞬间，害怕自己没有继续坚持，害怕我的犹豫害了你和所有人送命。”
“如果你不完全动用自己的力量，发挥能发挥的全部……那么所有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机会去纠结暗影之力的掌控？”
“每一次堕落都来自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杰斯几乎是自言自语。温蕾萨微微怔了一下。
“如果我有一天真的变成了一个堕落的男巫。”杰斯抬起头说，“你可别手下留情。”
“堕落。”温蕾萨嘴里念叨着这个词，低声问，“是指你和暗影已经变成了令所有人害怕的程度……还是你终于走上了所谓的不顾一切追求力量的道路，不惜毁灭你本来珍视的东西？”
“后者，或许，二者都有。”杰斯说。
“那一定是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温蕾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道。杰斯笑了一下说：“你听起来比我还要堕落了，温。”
“你是否还记得。”游侠问，“你第一次接触暗影是为了什么？”
“就像是我第一次离开奎尔萨拉斯直到现在，就是为了摧毁任何外敌伤害奎尔多雷、进犯奎尔萨拉斯边境的野心和企图。具体来说，就是兽人和巨魔、德拉诺、黑石塔，都是我目标的一部分。”
杰斯低头想了想说：“大概是为了反击一个企图用恐惧术让我在大街上吓尿裤子的术士。”
说完他又摇摇头说：“不，是为了赚点银币凑下一个月的房租，所以挨了一记痛苦诅咒。简单来说，为了钱，为了……早一点能让我爸妈在暴风城定居，为了他们能安心地在艾尔文森林生活。”
温蕾萨接着问：“为什么你要帮助瓦里安·乌瑞恩进攻黑石塔？”
“如果放任黑龙和兽人继续在燃烧平原发展下去，有一天他们迟早要把战火烧到北郡、赤脊山，甚至暴风城。”杰斯回答道。
“既然如此。”温蕾萨说，“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一群什么样的人，会逼得你，杰斯·塞索，抛弃一切过去所坚持的去‘堕落’？为什么他们就不愿意让你和维克·塞索先生和亨妮·塞索夫人在暴风城的城墙里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
“如果这是你对这个世界做出反击的理由，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身边，杰斯。”
“我也是一样，温。”杰斯说，“或许我是对即将来到的进攻黑石塔有些缺乏底气吧，尤其是听了瓦拉斯塔兹的提醒以后。”
“不止格瑞德，你也需要休息。”温蕾萨说，“不提红龙们，联盟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从银月城、达拉然到激流堡，再到暴风城……”
“光就我知道的，不仅奥蕾莉亚要来，你还记得纳萨诺斯·玛瑞斯吗？他也要来。我想希尔瓦娜斯可能是希望他能在兽人战争的最后一次总攻中能够表现出色，堵住王国里那些说风凉话的人的嘴……像你一样。”
“或许第一次他们听说我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术士一起追杀了塔隆·血魔之后，还有点怀疑我的选择……那么现在呢？班蒂诺雷尔内外还有几个奎尔多雷敢说我爱上的人是个什么不知底细的凡人？”
杰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温蕾萨接着说：“虽然米奈希尔王室对这次有些消极，为了逃避责任已经找遍了理由，甚至从湿地被蚊子咬伤都能拿出来作挡箭牌，但到最后也会派出人参与的。毕竟，这个联盟还叫洛丹伦联盟。更不用说肯瑞托的法师们以及白银之手骑士团。其实别的人都不需要提起，你应该问问奈法利安有多少底气能在一对一的决斗中击败一道咒语重伤他父亲的大法师卡德加。”
“我们已经为进攻黑石塔的行动做出了最大的贡献，那就是争取到索瑞森的支持。要我说，你有时间在这里愁眉苦脸的，还不如多考虑考虑婚礼的事。”
说到最后，温蕾萨往杰斯这边斜了斜眼睛。杰斯则像是一下子被揪住了头发似的抬起脑袋来问：“婚礼？确定日子了？”
“纳萨诺斯·玛瑞斯……”精灵悄声说，“你觉得希尔瓦娜斯这么急着把他弄来是为了什么？她等不及了！”
“啊，该死的。”杰斯说，“我一下子觉得比听说拉格纳罗斯要来了还紧张，怎么办？”
校正后的文本：
“你紧张个鬼！”温蕾萨说着，用手肘敲了一下他的肋骨。
“哎哟，我伤还没恢复呢。”杰斯抽了一口气说，“我还有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