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如果那个主席台用来展示一面旗子的话可能比较合适,但要是展示信件这样的小东西,估计要所有人跑到最前面去围观,毕竟现在又没有什么投影仪一类的东西。
会场里很快变得热闹,杜尚和杰斯就近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喧嚣中,一个高个子的法师快步从主席台旁边的台阶下小跑上来,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中间。
随着他到位,四周的谈话声也慢慢停息下来。
法师穿着肯瑞托的法袍,紫色的披肩显得极为华贵,他不仅是肯瑞托的成员,而且一定地位很高,这应该就是杜尚说的那个惊喜了,杰斯确实不认得他。
他头发已经灰白,可能比马林稍大一些,但有活力得多,看上去也更有精神。
这不是安东尼达斯,他要年轻得多,但最大的区别是他的脸剔的相当的干净,所以他的真实年龄可能比看上去要老的多,毕竟杰斯已经看惯了大胡子法师了。
在魔法学界年龄往往意味着权威,尤其是在成百上干岁的精灵法师中间,很多老法师更希望靠着胡子在气势上压过他们一头。
例如安东尼达斯可能八十岁左右,但面对二千多岁,却只有人类概念三十来岁模样的凯尔萨斯王子,如果没有那白花花的长胡子压阵,光看着会觉得相当没底气。
连旁边的杜尚都一嘴的胡渣。
像眼下这个剃的干干净净的,可以算是特立独行了。
法师仰起头,看着在场的三四十个参会者,高声道:“非常抱歉,各位来到这里的学者和法师们,因为一点小问题我耽误了一会儿,会议现在就开始。”
“我是克尔苏加德,今次由我主持,你们中的有些人或许听说过我,或许没有听说过,我简单地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肯瑞托六人议会的成员之一,大法师,也是学院的教授,但在兽人语的学习方面,也只能算是一个初学者,一个真正的学生,在座的各位都可以成为我的老师。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希望大家能够放下身份和等级的差别,专注于知识的……”
后面的一大串话杰斯已经听不太清了,主持人的名字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绕来绕去。
第169章 别有用心
眼前的人,就是克尔苏加德？
克尔苏加德是第一位巫妖,最初的巫妖王耐奥祖引诱堕落的最强大的法师。
在日后,他不但主导了摧残整个洛丹伦王国的死灵瘟疫,创建了崇拜巫妖王的邪教团体诅咒教派,还协助巫妖王引导了阿尔萨斯王子的堕落。
当然,他最大的“壮举”,是使用麦迪文之书召唤了阿克蒙德,让这个恐怖的恶魔领主在一万年后再临艾泽拉斯。
如果不是暗夜精灵牺牲了海加尔圣山蕴藏的远古力量粉碎了其肉身,将其魔魂炸回扭曲虚空,整个世界在《魔兽世界》开始前就毁灭了。
为什么是他来主持？
杜尚靠向这边悄声问:“听说过这位大法师吗,杰斯,是不是惊喜？”
杰斯点点头说:“以前听说过。”
喜没有多少,但惊是真的够够的了。
克尔苏加德跟与很多早期还算正常,后来闹出乱子的人不一样,无数证据都表明他在兽人战争前已经对黑暗之术感到好奇了,尤其是与不朽有关的死灵魔法。他在参与希尔斯布莱德之战的时候,目睹那些古尔丹制造的死亡骑士,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研究。兽人的死灵之术让他看到了除了成为提瑞斯法守护者以外,另一条实现永生理想的道路。
到了十几年后事情败露,安东尼达斯打算将他逐出达拉然,他还据理力争,希望让安东尼达斯认识到死灵魔法的未来,因为到了那时他对于永恒存在和死而复生的渴求已经到达了彻底痴狂的地步。
所以,克尔苏加德打算召集兽人语研究者们来到达拉然,目的也就不难猜了。
此时此刻,艾泽拉斯上最强大的死灵之力操纵者,除去喜欢研究诡异黑魔法的死亡之翼和跟他臭味相投的长子奈法利安,仍然是遗留在这里的兽人们。
克尔苏加德想要让自己的研究更进一步,就要学习兽人语作为工具,搜集从全世界召来的各种各样的与死亡骑士有关的资料,从中获取对自己研究有利的信息。
要是这样的话,杰斯手里这封命令很可能会给予克尔苏加德灵感,让他前往暴风王国寻找那个失落的血魔仆从,至少也是他留下的魔法痕迹等等。
可是不把这封信交出去,要怎么提醒肯瑞托关于达拉然之眼的事？
等等,这封信上没有提到收信人的具体位置,因为它是由一个兽人术士直接递送的,只有那个兽人术士和血魔本人知道收信人“安高尔”在什么地方。
杰斯完全可以编造另外一个地方说是自己找到信的位置误导克尔苏加德,而完全不改变信里的意思,同时还能完整地把自己想要大家知道的信息透露出去。
所以应该找哪呢？
自己住在暴风城,所以这个地方要离暴风城不能太远,而且要人迹罕至,没有多少人类敢去以至于有兽人的遗体在那里长时间不被发现,从而被自己捡了漏。
他脑海内的地图一圈圈扩散出去,最后定位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卡拉赞所在的逆风小径。
就说自己前往夜色镇的时候迷了路,结果进入了逆风小径,至于为什么迷路……在卡拉赞,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仅仅是为了观察卡拉赞周围的异象,肯瑞托就建立了一个名为紫罗兰之眼的组织一点点向其中摸索。
他不信克尔苏加德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调动命令就独自跑到卡拉赞去,冒着被发觉的风险研究什么死灵之力。
就算敢去也没什么用,毕竟是杰斯瞎编的,什么也不会找到。
趁着克尔苏加德在上面演讲的过程中,杰斯重新编造好了一个见到这封信的冒险故事,把关键词记在了自己之前写的演讲稿的边边角角或者背面空白的地方,这会儿整张纸已经写的很密了。
杜尚忍不住问:“他只是在做开场白,哪有这么多东西要记？”
“那可是克尔苏加德,杜尚大师。”杰斯悄声道:“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仔细记下来,名人嘛,讲话总有独特之处。”
杜尚说:“那倒不一定,有时候站在场中间的那个人,单纯是个运气好的蠢货。”
杰斯完全同意,但克尔苏加德绝对不属于这一类。
台下的大法师仍然在高声宣讲着。
“无论你是否接受与兽人共存,都不得不承认兽人语是我们必须接触的新类型文化,外面那些国王,大臣,贵族们,很多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而我相信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接触不同语言的过程中认识了文化的多样性,观念的多样性,也能够迅速地意识到其对我们有多么重要。因为我们能以语言为钥匙,打开一个又一个文明的大门,并在探索其中的过程里学会了客观,理性地看待新事物,学会了摒弃我们从自身的文化牢笼里培养了数十年的偏见,更多地从实际的角度,中立地去考虑新事物会给我们自己的社会和人民带来什么影响——同时在好的方面和坏的方面。”
新事物,死灵魔法算不算新事物？
杰斯听着克尔苏加德这么一大串话,怎么都觉得他别有用心。克尔苏加德说完之后停顿片刻,又道:“或许有很多年轻人或许会不同意我的说法,不过没关系,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罢了。”
“接下来,请允许我先为大家展示一件非常特殊的兽人语符文的载体,我的学生布隆亚姆先生会为大家诵读上面的兽人语符文,他是一位在兽人语和咒语研究上都非常有天赋的研究者,即使是我对兽人语诵读的掌握都远不如他,现在他已经可以与收容所的那些兽人进行几乎没有障碍的对话交流了。”
布隆亚姆这个名字让杰斯有点耳熟。
这时,几个助手帮忙把一件像是染了血一样的红色金属铠甲搬上了台给众人展示,在场的所有人都抬起头半站起身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这是一件带着符文的铠甲,铠甲的符文是由血写成的。
第170章 开场点题
这件盔甲上的符文,克尔苏加德已经将上面歪歪扭扭的符文眷抄了下来,并做了注解,给在场的每一个王国都发了一份。
杰斯仔细看了一眼这几句话,觉得以自己的兽人语水平,已经差不多能看懂其想表达什么了。
他本来以为这句话可能是某种附魔法咒,由那些术士用血之力量书写,给这件本来看起来就极其邪恶的铠甲附上更加邪恶的咒文。结果这几段话描写的全都是景色,其中有绿色的草原,高大的山脉,分割二者的大海……
看着看着,杰斯觉得这是兽人在用邪能污染了自己的星球之后,对这个新世界艾泽拉斯的赞美,但他又同时奇怪,兽人为什么要用血来书写这些东西。
直到看到最后两个符文他才明白。
“回不去。”
这竟然写的是德拉诺？
与游戏内容联系起来,绿色的草原是纳格兰还是泰罗卡？高大的山脉是霜火岭,还是戈尔隆德……大海是赞加海吗？
杰斯很难理解这个兽人为什么在死前要写这些东西,他是思念自己的家乡,还是艾泽拉斯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乡,还是因为战败无法返回黑暗之门而感到痛苦？不过都无从得知了。
克尔苏加德向大家讲解着符文的内容,他是希望以这件写了奇怪内容的盔甲作为自己开场白的支撑,让在场的人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兽人遗物。
“窥视兽人文明的另一面”。
这段话可以说是相当政治不正确了,尤其是因为这件金属铠甲代表着这个主人可能是个武力相当强,地位也很高的督军,因为大部分兽人步兵都是披着轻甲甚至裸衣的。
像战歌氏族,酋长都是裸着上身进入战场。
依赖重甲保护的兽人部族,尤其是这种黑色,红色色调的铠甲,大概率是部落里作战最凶猛的氏族,比如黑石或者龙喉。
也就是说,这个盔甲的主人可能不知道杀过多少人类,最终才在临死前开始怀念起自己的故乡。
学习兽人语的学者们按理说已经是普通人里最能容忍兽人的那一部分了,听到克尔苏加德的这部分解释,有些人仍然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杰斯试着猜测他的动机,克尔苏加德作为一个肯瑞托的领袖之一,兽人语会议的主持者,乃至一个私底下的死灵魔法修习者,无论是哪种身份,他都肯定希望来者不要有所顾忌,可以畅所欲言。
所以,他可能打算以最打破“冒犯”边缘的开场来托底,让大家能放得开,而不要被场外的一些舆论因素影响了知识的分享。
这样,他也能在各处送来的兽人语资料里获得最大化的信息量。
接下来库尔提拉斯王国的学者们送上了一个信件,和一个尚未被翻译的战剑上的符文。
信件上大概写的是兽人战船从暴风城港口出发进攻库尔提拉斯的事,当然战争过去,这个信也没什么军事上的价值了。
就算是在战争期间,部落的战船相对于库尔提拉斯的军舰来说也没有多么突出的战斗力,最可怕的反而是随着兽人战船出现在大海上的红龙。
武器上的符文经过大家的共同翻译,最终得出了一个名字和一个具有实际意义的姓氏,猜测武器的主人大概是黑齿狞笑氏族的一名血卫士。
杰斯注意到克尔苏加德对这两个东西并不感兴趣,但还是说了一些场面话,赞美了一下库尔提拉斯王国带来的材料,还像模像样地讨论了关于武器和兽人战船相关的知识。
或许是因为这些内容与死灵魔法无关。
杰斯看了一眼怀表,现在已经5点多钟了,如果让所有到访的学者们都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讨论一遍,时间可能要往9点甚至10点去了。克尔苏加德,兽人的资料,会议的真正目的……
想着这些,杰斯心里已经开始觉得不安了,尤其是加上之前凯法尔告诉他的那些话,关于黑龙已经很少出现的事。
今晚过去明天一早,他就打算跟格瑞德商量离开达拉然前往奥特兰克山脉,无论如何,这里已经不太适合呆下去了。
不过,其他的学者和学生们还没有什么厌烦的心思。
差不多到了7点多的时候,吉尔尼斯人的兽人语读音的一些总结和讨论结束后,克尔苏加德看向了这边。
“下面的时间留给暴风王国的卡罗·杜尚大师还有他的学生。”肯瑞托的大法师看了一眼自己手底下的材料,说:“杜尚大师带来的是有关兽人与其他艾泽拉斯种族的交流,还有在暴风城学习通用语的一些记录的痕迹。”
暴风王国是受到兽人入侵损害最严重的地方,杜尚走上前去报告这一年来,他和学生们一起探究和寻找到的一些兽人在暴风王国留下的语言痕迹时,其他国家的学者们都听的尤其认真。
杰斯没心情听自己的老师讲了,毕竟马上接下来就要到他了。
在面对克尔苏加德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之前一些东西不能再盲目地说了,毕竟克尔苏加德可是个相当敏锐的法师,有关圣器的暗示,提醒都要更小心一些。
但要是小心到让他们听不懂……稿子还没修改完,杰斯突然听到克尔苏加德叫自己的名字。
“下面是杰斯·塞索先生,你有一封未翻译的兽人高阶军官的命令,对吧？可以拿上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请布隆亚姆先生帮你用兽人语诵读一遍,我们一起来进行翻译。”
克尔苏加德的语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毕竟之前已经有几个所谓的作战计划,调兵命令之类的东西了,都是好几年前的过时材料。
“谢谢,克尔苏加德大师。”杰斯站起身说:“这件命令信我认为十分重要,其下达者我猜测是古尔丹的学生,也就是塔隆·血魔本人。”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议论纷纷,杜尚也瞪起眼睛,而克尔苏加德沉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变化,他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