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索拉"嗯"了一声，但是望着杰斯的面容，内心仍然没有多少安定。
杰斯不愿意去深入感知她的情绪了，面临着即将到来的恶魔大军，面对着一万年前险些帮助萨格拉斯亲自跨过军团之门的污染者，只要是还心存斗志，只要是还想要做些挣扎的人，都不可能内心安定。
也可能是因为她之前说的那些话。
想到这，一瞬间萨格拉斯之眼留下的邪能腐蚀再次刺痛了杰斯的皮肤，引得他禁不住皱了皱眉
离开巷子来到街上，大雪纷飞，屋檐上挂着冰凌，照明的火把和火盆的亮光在这些冰层冰柱的反射下弄得到处都是亮晶晶的，晃人眼睛。
一队远行者游侠正步履匆匆穿过，其中领头的那个瞥见这边街角处突然止住脚步，跟旁边的游侠们吩咐了几句便朝着这边踩着雪狂奔过来。
游侠和术士两个人在街道中央紧紧相拥，游侠耸动着肩膀不断地抽泣木士则闭着眼沉默着。
"你受了伤，你的眼睛，你的皮肤，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她抹去泪水这么说着。
"这种程度的邪能还不足以影响我的心智，温，这些只是残留的外伤和疤痕罢了。你可以问索拉，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照顾我。"杰斯说。
"对不起，温，这段时间我没能把杰斯完全治好..."
索拉说着，温蕾萨走过去抱住她，稳住自己的声音尽量不让它再颤抖，"我只希望你们活着，其他所有的都不重要了，索拉，别这么说。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杰斯，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尔萨斯王子告诉我，格瑞德依然还没有消息。"杰斯说。
"暴风雪到来之前一一虽然我并不觉得这是一场‘暴风雪’，但所有人都这么称呼。"温蕾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两个人说："格瑞德带领着狮警骑士们进攻传送门，配合肯瑞托削弱那道魔法屏障的力量，一队奎尔萨拉斯的龙鹰骑士们是负责护送格瑞德他们在投弹后及时撤退的，因为那时候芬里斯岛有着很多末日守卫保护。"
"但一切事与愿违，狮警骑士们的进攻出了问题，奥木炸弹破坏了结界，但肯瑞托的巫师们没能摧毁传送门，污染者...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只看到失去了骑士的龙鹰们朝着洛丹伦逃走，知道他们没办法帮助狮警骑士们撤退了，所以一定是出了问题。针焰立刻带上我朝着芬里斯岛去，我们都没办法抛下那个矮人，但...‘暴风雪’来了。"索拉说。
是。"温萨说："保护了我，但她破冲击波震飞出重重地跌了下来，尽管被森林挡住了一部分冲击，依然受了严重的伤。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幸好这座城市这段时间已经清理出了一片专门让受伤的龙们休息的地方，就在北边的城墙下，所谓的‘龙巢’。一位红龙正在想办法治疗她的伤势，你们应该去看看她，杰斯，她一直念叨着你和索拉的名字。
"我们会找到格瑞德的，先带我们去那个龙巢。"杰斯说。"嗯。"
游侠应着，然而这时城墙上响起"呜"得号角声，提醒所有人的注意，紧接着远处奎尔萨拉斯的号角声也跟着响起。
"撤退？"温蕾萨问："为什么？"
"大德鲁伊玛法里奥·怒风已经抵达达拉然了，温。"杰斯说："他相信阿克蒙德会在召唤大军之后第一时间来到王城，抽取这里所有无辜者的灵魂，作为毁灭达拉然乃至太阳之井的能量，这里是整个大陆上最大的都市，比暴风城和斯坦索姆加起来人数还要多，如果不进行撤离的话..."
"但是.."游侠望着北方城门的方向说："外面都是冰天雪地，比里面还要恶劣，再加上恶魔的追击，会有无数人死去。"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留在这里，依靠着这座城墙抵抗恶魔军团的进攻，帮助所有人向北方撤离。只要斯坦索姆和斯托姆加德的援军，以及日怒军团的主力抵达，我们就能争取足够多的平民撤离前线，同时给达拉然城集结力量反击传送门，击败阿克蒙德争取足够的时间。"
温蕾萨用力地做了两下深呼吸，眼神也重新变得坚定。"我更喜欢这个主意。"
"我也是。"
杰斯这么说着，一边割开自己的手腕，任其流淌出紫红色的血。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有些担心它仍然会是邪绿色的。
"喂，我说，你想干什么，主人？"
撒厄诺从腰间的包里探出头来，抓着画下法阵的主人，颤抖着道："虽然说你不愿意让我废话，但我还是得劝你谨慎，主人...别在这里执行召唤仪式，污染者正在注视着这里，而那个巨大到没谱的传送门就在外面，都快要能用眼睛直接看到了！他会轻松地粉碎你的魔法，统治所有恶魔的意志，那个萨亚德说不定已经投靠污染者了，一定会是这样的..."
望着杰斯将自己的血点燃，索拉问："那为什么你还不快去投靠污染者,撒厄诺先生？
小鬼心虚地说："因为.·..污染者大人他.."不会是因为他看不上你吧？"温蕾萨问。
"呃，别这么说，但.."小鬼说不下去了，但最后还是抓住主人抬起的手臂说："不管怎么着，还是听我的话吧，主人..."
但它说得不错。
念诵着召唤莫洛菲尔的咒语，杰斯愈发地觉得那个虚空的注视越发清晰，仿佛有什么事物在撕扯着他与扭曲虚空的联系，搅乱本就已经接近虚无的灵魂链接。
然而他咬了咬牙，死死地攥住那道残存的联系，法阵轰得燃烧起紫红色的魔火，手中的乌萨勒斯双眼喷出鲜血般的怪异魔焰，发出刺耳的鸣响，像是某种得意的狞笑。
那些逼近过来的干扰很快被这些烈焰烧得一干二净，一只黑色的魔蹄稳稳踏在法阵中央，小鬼已经愣住了，喉咙里只剩下"呃呃，咳咳"的沙哑动静。
它仰着脑袋，眼睁睁地看着莫洛菲尔收拢双翼，将手里一颗埃雷杜因的魔心攥成一坨肉泥，扔在一边。同时那一对火色的魔眼紧盯着自己主人的愈发迷离，心绪也复杂到难以形容。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撒厄诺？"杰斯问。
第1843章 黎明未至
"恶魔已经朝着达拉然城进发了，主人，我感觉到你的召唤的时候还以为你会在达拉然里，没想到却把我带到了这个地方...不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环境我都可以迅速适应，哪怕城墙外面已经集结了成千上万燃烧军团的精锐，甚至还有污染者本尊。"
"我真是羡慕你的乐观，萨亚德！我倒盼望着你还是那个一心只想要逃离军团魔爪的女妖，稍微劝导一下这几个不要命的疯子，这样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返回扭曲虚空呢..
"是我会返回扭曲虚空，你只会被碾成粉末，只有真正的恶魔，灵魂才有机会···"
"呸！" "莫洛菲尔。"
跟着前面的温蕾萨前往马厩，杰斯打断了絮絮叨叨的恶魔语斗嘴。"你见到格瑞德·雷拳了吗？
"没有。"莫洛菲尔问："他不在城墙里吗？
身后跟着的索拉摇了摇头说："我们都没有他的消息，莫洛菲尔女士。
"那看来一位战士终于迎来了自己光荣的结局。"魅魔微微歪了一下头说："可惜他的灵魂没办法在邪能熔炉里重塑肉体，真好奇他这一生最后一个战胜的敌人是谁··."
"你见到我的姐姐了吗？我是说奥蕾莉亚。"温蕾萨回过头来问向恶魔.
"也没有，很抱歉，温蕾萨·风行者。"莫洛菲尔回答道："在我被召唤前的那一刻，我的附近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凡人了，但我至少可以告诉你我所见到的那些战死的奎尔多雷里没有你的姐姐。"
"谢谢。"
温蕾萨低声说着，离开巷子口，马厩就在街对面了。
莫洛菲尔在一群聚集在这里的士兵，军官以及教会的牧师们面前隐藏身形。毕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为军团进攻准备着，突然冒出一个双翼的恶魔到面前，没有人有精力去分辨眼前的这个恶魔是不是跟杰斯·塞索有关系，在这个紧张到极点的时刻，任何一点混乱可能都带来无法估量的连锁反应。
几个人骑上马往城北赶路，杰斯看了一眼怀表，时间已经是深夜，但是街上到处都是人，两边的房屋里也都是谈话声，哭声，没有人能入眠。
看着这些熟悉的房屋，街道的排布，两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军人，跟着几个同伴骑着马从中间穿过，有那么一瞬间，杰斯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当然是这辈子的小时候。
跟着那时候自己的小伙伴一起骑着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马，兴奋地喊叫着穿过街道，所过之处到处都是痛骂和报怨，孩子被马蹄吓到的哭声，即使是知道自己回家之后会被父亲打得屁股开花也无所谓。
那个男孩是你吗，杰斯·塞索？
王城之大，想要横穿过去即使是骑着马也让人觉得费劲。
如果不是知道污染者阿克蒙德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抬头观望着这座城市的规模，那些高塔，巨墙，杰斯甚至觉得再多的恶魔士兵也无法在洛丹伦的王军，白银之手骑士团和圣光教会的手中夺下这个地方。
时间已经来到深夜，他们才终于望见北边的城墙。所谓的龙巢实际上是一片被简单改造过的花园，很多受伤的红幼龙都趴伏在这里休息着，见到杰斯这一行人来到以后，其中有不少甚至都用力抬起头颅用龙语问候，杰斯不得不一一让他们低下头好好休息，为之后的战斗做准备。
那头黑龙就蜷缩在这一群红龙中间，一坨暗沉的东西在一片灿烂的红色里很是显眼，而且，俨然不是当时第一次抵达格瑞姆巴托的时候以一敌多见谁揍谁的嚣张气势了
"针焰？"
听到术士的声音，黑龙一下子翻开黄澄澄的眼睑朝这边看了过来，见到杰斯的时候立刻张开黏糊糊的嘴巴就将脑袋往这边凑，直到杰斯把她的鼻子抱住，索拉抚摸着她的犄角和脸颊才好像愿意安静下来似的。
"该死的杰斯·塞索...我们找了你那么久，结果你自己找过来了。你不该来的，你应该跟索拉姐姐一起留在达拉然。"
"晚了，小家伙。"杰斯说："来都来了。"
针焰咳嗽了两声，嘴里吐出一股什么东西烧坏了的焦味，又忍不住把脑袋放在杰斯和索拉中间蹭了起来。
"你瞧，我的脸上还有邪能留下的伤疤，针焰。"杰斯提醒她说："你小心可别沾染上...
"我可没这么脆弱。"黑龙立刻抬起头，看着旁边的温蕾萨说："我感觉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游侠，之前那次..不过是没有预料到那么强大的风暴，只是一点小失误。格瑞德·雷拳，矮人呢？就算是现在立刻跟他拼酒我也不可能输.
"我们还没找到他，针焰。"温蕾萨说。
"我可以去找他，我可以立刻就飞到天上带着你去找他，杰斯·塞索你别用一副看重病患者的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我。"针焰展开双翼撑起身子，引得附近的红幼龙们纷纷瞧了过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杰斯。"索拉低声说："我们或许还有时间找回格瑞德，现在燃烧军团即将进攻这座城市，那个山丘之王一定能帮得上大忙，如果我们速度够快..
真的还有时间吗？
撤退已经开始了，恶魔的军团随时都可能降临这里，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格瑞德此时到底在哪里，甚至都没有一丁点线索。
提瑞斯法，银松森林，奥特兰克，难道要迎着恶魔大军的脚步飞往芬里斯岛？
一天还是两天，多长时间能在洛丹米尔湖畔找到一个矮人的踪迹，两头龙分头寻找或许能提高效率，但就算是找到了，他们还回得来这座城市吗，还有办法重新汇合吗？
针焰只是在强撑，他看得再清楚不过了。索拉在那个洞穴里被自己的邪能烘烤了这几个日夜，再冒着被恶魔发觉的风险全力飞行了这么久，此时也几乎疲累到快要站不住了
温蕾萨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会儿她双眼的奥术都像是快要熄灭了似的，身上到处都是邪能灼烧的痕迹，走路也没有在达拉然分开之前的那般轻快，连续数天在洛丹米尔湖北岸与恶魔作战已经耗尽了她的精力。
这种情况下，一旦分开行动，无论是哪边被恶魔包围，甚至被像玛诺洛斯那样的恶魔领主带领军团盯上，别说找到格瑞德再次汇合，甚至可能连自保都困难。
但是格瑞德.·.
"先帮王城的人们撤离。"杰斯说："我们放弃这座城市后，返回达拉然的时候再找他，其实这也不会太久了。
"杰斯说得对。"温蕾萨说："奥蕾莉亚已经在外面搜寻幸存者了，说不定已经找到他了。而且，我们在这里吸引恶魔的注意，把恶魔的主力引到城墙上来也能帮到外面那些想办法前往达拉然的人·"
"嗯。"索拉应着，又看了杰斯一眼。
黑龙望着面前的杰斯和温蕾萨也沉默了，刚刚才见面的兴奋跟着一扫而空。
这时，一位圣骑士走进这片花园，杰斯转过头望过去，那正是图拉杨。"温蕾萨，杰斯·.·索拉女士。"
"见到你们一切还好我真的很高兴，我也很希望能有时间好好迎接你们的到来，但是..."图拉杨神色严肃，紧抓着手里的战锤说："法师们传来消息，恶魔已经逼近了，按照他们的判断，燃烧军团的先锋在天亮时就能抵达悬崖之下，末日守卫肯定会来得更快，撤退的速度必须加快了。"
"一夜之间撤离所有人，这怎么可能..."索拉轻声道。
"尽我们所能。"杰斯说："越少灵魂被污染者控制，我们的优势就越大，污染者的主要目标是达拉然，他不会浪费时间深入这边追击逃亡者，给联盟足够的时间集结兵力的。"
"那么，污染者呢？"温蕾萨问。
"法师们看不到..他们没有能力，也不敢看得更远。"图拉杨说。
"另外，还有一件事，各位。"他停顿了一下说："陛下刚刚已经过世了，这件事暂时不要向外传出去，先保证撤离有序进行。"
我看你应该预料到这件事了吧，杰斯？
因为这一切都是与你有关，如果不是你执意拿起乌萨勒斯，一切都不会走到这一步，这个世界也不会被逼成现在的模样。奥蕾莉亚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如果她死了，灵魂被污染者吞噬，那么我也将把这归罪于你。
瞧瞧你现在吧，你刚刚放弃了格瑞德·雷拳，把他扔在雪地里等死。想想如果是他在这里，而你在外面，他会做同样的决定吗？你很清楚，他会抛下一切去救你的命。
术士缓缓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圣骑士，他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等待着回音。
"我知道了，图拉杨。我们会立刻协助所有人撤退，我早已经做好随时迎接恶魔的准备了。"
"我们也是一样。"温蕾萨和索拉也应道。
"我也是。"黑龙强调道："我的伤已经好了，圣骑士。"
"谢谢，各位。"图拉杨说："能与你们一起并肩战斗是我的荣幸。"
第1844章 噬魂者
没人知道此时王城之内具体躲藏着多少人，哪怕是已经过世的泰瑞纳斯本人估计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