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温蕾萨站在中间显得很不协调,她的斗篷和外衣上雕着的树叶纹饰可能都比整个屋子里所有的花纹加起来都繁复的多,而她作为一个远行者游侠,穿着打扮比起那些法师或者贵族来说已经简单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温蕾萨跟珊蒂斯解释了一下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包括进入玛拉顿调查恶魔又逃出来的过程,当然,中间忽略了许多跟杰斯的恶魔仆从们有关的细节。
听完之后,珊蒂斯·羽月长叹了一声说:“塞纳留斯的子嗣们一直希望能进入半人马守护的圣墓,寻找塞纳留斯的长子扎尔塔的踪迹,也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但长期以来我们尊重高阶祭司的意见,对半人马没有任何的接触和干预。尽管森林守护者们对此表示充分的理解,但我个人对此一直有些歉意。所以你们一定程度上帮助了塞雷布拉斯,我也很感谢你们。”
到这杰斯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莫萨被抓到之后从头到尾都基本沉默,而且情绪也很不好了。
当然被一群哨兵抓起来当然没什么可高兴的,但比起格瑞德,温蕾萨和自己,莫萨似乎对这些暗夜精灵莫名的冷淡。
在一万年前,暗夜精灵与牛头人是对抗燃烧军团的盟友,但是数千年过去了,牛头人在突然崛起的半人马的挤压下几乎灭种,但暗夜精灵从未真正伸出援手。
当然,这也不是因为暗夜精灵真的漠视曾经的伙伴。
他们本就数量极少,再加上南方希利苏斯沙漠集结了大量的暗夜精灵精英在那里看守着“甲虫之墙”,要再投入一场规模遍布大半个卡利姆多,不知道何时休止的种族战争,对暗夜精灵来说实在是捉襟见肘。
对了,希利苏斯……
杰斯不该忘了自己来到卡利姆多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任务,替厄苏拉寻找其拉巨虫。
希利苏斯是卡利姆多西南边的一片大沙漠,比起加基森所在的塔纳利斯沙漠,希利苏斯的生存环境更是恶劣不知道多少倍,除了潜伏在沙漠最深处的其拉虫人几乎没有其他的任何活物存在。
千年前其拉虫人突然倾巢而出,为了保护卡利姆多不被虫人的大军吞没,暗夜精灵和青铜龙们一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把它们阻挡住,并建造了封印安其拉虫巢的甲虫之墙。
但很明显,他们也知道总有一天这道封印会出现问题,所以建造了伫立到今天的塞纳里奥要塞看守封印。
此时整个世界上,可能没有比暗夜精灵更了解其拉虫人的群体了。
杰斯正考虑着要不要向珊蒂斯·羽月将军问问虫人的事的时候,温蕾萨正提到了达斯莫拉·暗眼。
“达斯莫拉。”珊蒂斯低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说:“我知道这个名字,但是可能我也提供不了太多信息,各位。”
“有多少算多少,精灵女士。”格瑞德有些着急地道。
珊蒂斯看了矮人一眼,倒也没有像温蕾萨一样听到有人喊她精灵就不高兴,她说:“很久以来我们都在追踪从埃雷萨拉斯里逃出来的卡多雷,尤其是辛德拉的成员。”
“辛德拉？”格瑞德问:“那是什么。”
第582章 失踪的辛德拉
“辛德拉是一群贵族。”珊蒂斯介绍道:“最初埃雷萨拉斯是作为一座防守赞达拉巨魔入侵的堡垒存在的,后来赞达拉战败分裂,这座城市被艾萨拉定为帝国南方的首府,同时作为收集和守护帝国秘密的宝库,负责守护这座宝库的贵族们被称为辛德拉,他们后来成了这座城市的统治者。”
“所有的辛德拉都是奎尔多雷,当然,不是你们的奎尔多雷。”她看着温蕾萨说:“后来者把他们称为上层精灵,真的是很合适的称呼,他们那时候居住在高高的宫殿里,用银色,紫色的高墙把自己跟森林和木屋隔开……当然,你肯定听过这些。”
温蕾萨点了点头。
“达斯莫拉很可能是辛德拉的成员之一,据我们的调查,她至少在上古之战时期就生活在埃雷萨拉斯了。但是后来她逃出了那里,因为埃雷萨拉斯里的所有人都沾染了恶魔能量……他们召唤了一个可怕的虚空恶魔来代替永恒之井缓解对法力的渴望,所以,我们不能让这些逃出来的人在卡利姆多的各处流浪,随意制造祸端,必须监视他们的行动。”
“那她现在在哪？”格瑞德问。
“大概一百二十年前我们丢失了她的踪迹。”珊蒂斯·羽月说:“我们试着重新寻找过她,但一无所获。”
听到这,几个人难免微微地失望了一下,本来还以为用不着进入埃雷萨拉斯就能直接找到目标了。
“她会不会去了我们那边了？”格瑞德忍不住问。
“不可能。”温蕾萨说:“要是她在另一边的话,遗物学会早就把她挖出来了,她不可能一丁点魔法痕迹都留不下,格瑞德。”
“我们在玛拉顿里的萨特那里找到一些线索,珊蒂斯将军。”杰斯说:“那些萨特打算召唤一个很可能跟达斯莫拉密切相关的恶魔进入玛拉顿以达到某些目的。这个恶魔应该是一个末日守卫,或者说,埃雷杜因。”
“我知道那是什么恶魔。”珊蒂斯点点头说。
温蕾萨补充道:“我们怀疑,那个恶魔可能是达斯莫拉的仆从,被关禁在埃雷萨拉斯里的监牢。”
“这么来看,这些萨特也想要找到达斯莫拉？”珊蒂斯问。
“我们也还没弄清楚他们具体的计划。”杰斯说。
“你怎么看萨特的目的,将军？”温蕾萨问。
“萨特一直在搜集卡多雷贵族们留下的魔法遗物。”珊蒂斯说:“他们想要积蓄足够的能量召唤更强大的恶魔来到这个世界上。要我猜的话,达斯莫拉肯定是知道很多相关的秘密,宝物的位置等等,毕竟她可能是辛德拉的成员……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吗？辛德拉是埃雷萨拉斯帝国宝库的看守者。”
“那个宝库还存在吗？”杰斯问。
“宝库还在,但里面的宝物百不存一。”珊蒂斯说:“万年的时间里许多宝物都随着逃亡者流落了出去,然后,剩下的也基本被里面的贵族们吸食成了没有任何法力的装饰品,那些宝物帮着绝大部分的卡多雷度过了天崩地裂到恶魔被召唤过来的那最困难的千年。”
格瑞德说:“从头到尾我有一件事不太清楚,珊蒂斯将军,这座城市为什么被你们说的像是一个牢房一样,离开那里很困难吗？如果那里怎么恐怖非要离开的话,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精灵愿意留在里面？”
珊蒂斯·羽月迟疑了一会儿才说:“离开埃雷萨拉斯对里面的居民来说就意味着放弃永生,矮人,这很好理解。但那个恶魔的力量不是无限的,如今逃亡者比以前多了,因为其统治者已经开始为了保持城市的延续,有计划的处决不重要的埃雷萨拉斯的居民,以期延缓法力耗空。”
格瑞德听完之后坐在旁边的栏杆上,低声念道:“那还真他娘的难选。”
“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的疑问,天已经不早了,各位。”珊蒂斯说:“你们接下来真的打算前往埃雷萨拉斯的话,就先好好休息一晚吧。”
杰斯看了看旁边的温蕾萨,她似乎在想着什么情绪有些低落,格瑞德也摇了摇头,莫萨当然也没什么话要说,于是道:“我们没有问题了,谢谢你了,珊蒂斯将军。”
珊蒂斯看着杰斯微微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杰斯感觉作为一个种群的卫兵领袖,珊蒂斯·羽月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甚至对他这么一个异族雇佣兵都相当客气。
拿回自己的行李之后,杰斯他们跟着哨兵们来到房间的侧翼,在这里一个能看到外面小池塘的亭子里,一位暗夜精灵女子将木制托盘里树叶包裹着的食物递上来,等暗夜精灵刚离开,格瑞德立刻忍不住伸手把所有树叶一个个翻开。
“酱菜,咸菜,苹果？萝卜……鱼！天哪,这是鱼吗,杰斯塞索？”
他压着声音感叹道,一边用手指捏起一块肥嫩的鱼肉放进嘴里,用力大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旁边的温蕾萨说:“快点,小姑娘,动手！”
温蕾萨点了点头,但似乎热情不高。
杰斯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不过也没有过多在意,毕竟现在他也饿得不行了。
他赶紧把离得自己近的一个叶子翻开,发现里面是一种硕大的蚌肉,但是是生的。
捡起一片来嗦进嘴里,没有什么令人生厌的腥味,相当爽口嫩滑,即使是咀嚼了一会儿也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味道涌回来,不知道这些暗夜精灵是怎么找到的这种蚌类,还是用什么特殊的办法处理过。
整个暗夜精灵的住所,食物,武器等工具之类的都给杰斯一种感觉,那就是外表看上去好像十分粗糙简单,但每一个都很恰到好处,让人处在其中或者使用他们提供的东西的时候都十分的舒服。
“又有肉了,又有肉了。”格瑞德这会儿看见杰斯这里的蚌肉,伸过手来说:“让我尝尝这个,杰斯,你也来吃我这边的这个……”
两个人对着桌子上仅有的几种肉类一通操作,温蕾萨起初还有些犹豫,但眼看着肉要吃完了,莫萨也快要把素菜吃光了,还是加入了胡吃海塞的行列,几个人很快就把桌子上所有的食物打扫了个干干净净。
第583章 万物没有永恒
吃饱了之后格瑞德靠在椅子上问:“我一直很好奇,杰斯,那个雷克萨,就是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半兽人,他父亲是食人魔,还是母亲是食人魔？”
“他们是一个种群。”杰斯解释道:“一群兽人和食人魔的混血,他是那个种群里的一个。”
“那个家伙确实很有意思,杰斯。”格瑞德说:“我很期待能再见他一面,然后打个友情架,看看到底谁能厉害,他掷斧子的功夫一点都不比我差！”
“前提是那头熊不能帮忙,该死的。”他又补充道。
杰斯打了个嗝说:“被打趴下了别找理由就是了。”
“怎么可能！”格瑞德说:“我可是蛮锤战士,绝不会死不要脸！不过蛮锤战士现在有点困了,你说她们会让我们睡在街上吗？”
“不至于吧……”杰斯往外面瞧了瞧。
当然不可能,夜里哨兵们把杰斯一行人带到另一个间大木屋的二楼,这里没有什么房间或者走廊可言,宽大的厅堂里整齐地摆着许多木床。
但要说这是什么条件恶劣的大通铺也远不至于,每个床都配了梳妆台和椅子,甚至还有漂亮的古朴风衣柜,上面很罕见的出现了一点树藤形状的花纹,梳妆台上甚至还有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出来的镜子。
大概这只是暗夜精灵们的居住习惯吧。
格瑞德往床上一趴就打起呼来,莫萨躺到旁边一张床上,虽然结实无比的木床没有立刻倒塌,而且长度也能勉勉强强放下她的蹄子,但这个牛头人翻来覆去好一会儿都觉得不舒服,最后还是滚到地板上睡着了。
杰斯偷瞄了一眼镜子,很久都没看过自己样子的他现在已经是满脸卷曲的短胡和胡茬,头发乱的像是杂草一样,满脸乱七八糟的各种灰尘,再加上肩膀上的包扎,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战壕里呆了不知道几个月好不容易爬出来的幸存者似的。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正站在露台栏杆旁的温蕾萨往这边看了一眼。
杰斯擦了擦脸上的灰,看着她问:“我是不是跟个疯子一样？”
“像个刚从巨魔的村子里救出来的远行者。”温蕾萨笑了笑说。
“好吧。”杰斯清了清嗓子,问:“你不睡吗？”
“我这两天睡的很足,现在不困。”温蕾萨说:“而且你是不是也忘了我是个奎尔多雷？”
“但我看没这么简单,这位奎尔多雷,感觉你有心事。”杰斯走过来靠在门边问。
其实,杰斯从刚才大概能猜到温蕾萨在想什么了,在珊蒂斯·羽月提到埃雷萨拉斯的居民如今面临的两难困境的时候,温蕾萨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好吧,我在想,如果太阳之井……”
说到这,她努力地咽了一下,一脸极其不舒服的样子。
果然,杰斯猜的不错。
“你是从埃雷萨拉斯那些居民那里联想到了自己的家乡吗？”
“在奎尔萨拉斯这是不可能被讨论的话题。”温蕾萨说:“魔瘾,很多奎尔多雷都不愿意承认魔瘾的存在,但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所有人都知道太阳之井一旦能量耗尽,或者被摧毁,对我们来说就是末日降临。”
“在部落突破我们的防御之前,绝大部分年轻的奎尔多雷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可能。班蒂诺雷尔坚不可摧,银月城永不陷落,毕竟阿曼尼帝国数千年来都不曾动摇这一切,但是兽人……我不知道,杰斯……”
杰斯扫了一眼远处黑压压的森林和暗夜里阴沉的高塔,说:“连永恒之井都无法永恒存在,温蕾萨。”
温蕾萨似乎完全没预料到杰斯这么说,她毫不掩饰地倒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像是有一点抱怨,但更多的是完全无法摸清的复杂情绪。
杰斯说:“我只有几十年可活,如果你是我的话,可能不会去担心太阳之井的问题。但你能活上千年,而且你想要成为游侠领主,说不定有一天会成为游侠将军,如果连你这样的奎尔多雷都不去考虑太阳之井的安危,那太阳之井肯定迟早完蛋。”
“不过我们是联盟,洛丹伦,暴风王国和奎尔萨拉斯。在我老死之前,如果有一天太阳之井出了问题,我会出现在奎尔萨拉斯的,当然,前提是你们得开门让我进去。”
“一定会！”
温蕾萨轻声道,她低头望向迷雾里的大海,栈桥上微微亮着的奥术星芒,风中的银发遮掩了面容。
“格瑞德也会去帮忙。”杰斯趴在栏杆上说:“我直接替他说了。”
精灵忍着笑问:“那你们还要钱吗？”
“要是有架打,肯定不能白干。”杰斯说:“不过我猜那时候我应该买好房子了,适当地会给你个友情价。”
温蕾萨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轻轻推了杰斯一把,杰斯也笑了笑,但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他不知道游侠是怎么设想的那一时刻,但是现在他的脑子里全都是狰狞的骷髅战士,僵尸军团,驾着死亡战马的黑色骑士,漫山遍野的哭嚎食尸鬼,挥舞着带血战斧的憎恶巨人,疯长的腐化森林的瘟疫蘑菇……
浩浩荡荡的死灵大军之间,手持寒冰利剑的灰发王子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十几年后,天灾爆发,洛丹伦毁灭,泰瑞纳斯二世被他的独子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手持霜之哀伤刺死在王座之上。
整个王国迅速陨灭在这位弑父王子的手中,将洛丹伦的子民尽数转化为亡灵天灾后,他立即挥师北上强攻奎尔萨拉斯王国。
他杀死了温蕾萨的姐姐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并侮辱般地把她转化为鬼魂女妖被自己奴役,攻破银月城的城墙后,他又在决斗中无情地刺死了太阳王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
最终他毁灭了太阳之井,也毁灭了整个奎尔萨拉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