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他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堕落到那一步，他知道死亡之翼嘴里世界的终末暗示着什么，这个傲慢到口无遮拦的狂妄之徒。
回忆里梦里温蕾萨的面容，尽管美好，但那不过是幻觉罢了。真正的她也绝不可能容许自己为了永生而成为死亡之翼的傀儡。这么想着，一股浓烈的苦味溢上心头。
事已至此，这已经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斗了。
一边是他，另一边是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最强大的巨龙。
第633章 奇怪的宝珠
穿上虚空法袍走出门，杰斯摸了摸被达斯莫拉的暗影箭雨炸的裂开的衣领。
望着波光灿烂的运河，抬头看向太阳，感觉昨晚那场噩梦的阴郁也被稍稍驱散了一点。
来到法师区，他直直朝着精灵法师们居住的那个房舍而去，却在花园区一眼看到克拉苏斯。
这头红龙伪装的高等精灵身材比一般的高等精灵男子整个高出一头，相当显眼，再加上是那一身血红的袍子，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是个狠角色来。
不过，在巫师塔周围他也没有吸引到什么特别的注意力，毕竟身着奇装异服，打扮奇形怪状的精灵法师不能说遍地都是，至少也并不罕见。
此时红衣法师正坐在石凳子上看书，杰斯坐到他身边。“克拉苏斯大师。”
“杰斯。”克拉苏斯捻了一下书页角，问：“你考虑清楚了？”看着那本书，杰斯突然想到，不知道写字死亡之翼能不能发现？杰斯不知道。
他看着克拉苏斯，意识到自己从现在开始，无论做什么，都必须尽可能地小心。死亡之翼不能窥视他的心灵，这是确定的。其他所有的事，他都不敢确定。
说不定对方能通过他的眼睛视物也说不定。
如果死亡之翼发觉自己的最终目的是要背叛他，肯定就会想办法立刻终结这件事。他没有试错的机会。
这个符印会不会能随时把自己炸死？
杰斯发觉自己对这个符印了解的还不够多，昨晚那一夜过的浑浑噩噩，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思考。
“考虑清楚了，如果这件事必须由我来完成的话。”
“谢谢你，杰斯。”克拉苏斯眉眼之间的愁绪一下子舒展开来，他接着道：“坦白地讲，这不是你的责任，但如果你不去做，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紫红色宝珠，说：“拿着这个。”
“这是什么？”杰斯问。
这是死亡之翼提到过的，那个非常不一般的玩意吗？
“这是一枚由我的一位值得信任的友人制作的魔法幻象宝珠。”克拉苏斯解释道：“触发它的力量，它会把使用者变成一个兽人。”
这确定不是欺诈宝珠吗？
欺诈宝珠是一个游戏道具，让你变成敌对阵营的形象，比如联盟的人类会变成部落的兽人，暗夜精灵会变成被遗忘者之类的。
杰斯看着这枚宝珠盯了一会儿，克拉苏斯轻声说：“别在这里用，杰斯。”“啊，我知道。”
杰斯看了看周围，他倒是没打算真的试试，不过确实是一下子忽略了自己在暴风城了。要是在这里突然变成个兽人，那可是真的炸锅了。
克拉苏斯嘱咐道：“它的法力很强，会将你身上的衣服和装饰都变化为与兽人体型匹配的模样，如果不被破坏能够持续至少两天的时间。到达消散之前的时候你也能明显感觉得到其法力的衰弱，这就是再次激活它的提醒。”
“但是因为制作它的时间窗口很窄，也导致它有个非常明显的缺点，就是在兽人形象的状态下施法会破坏魔法的完整度造成暴露，不过挥舞武器，说话都不成问题。当然，别动用碧空之歌，杰斯，那把武器散发出来的奥术能量扰动比一枚奥术飞弹都强，魔法幻象支撑不住它的法力。”
杰斯问：“这个东西能骗过兽人控制的红龙吗？”
克拉苏斯笑了一下，说：“等完成了这件事，我该让你认识认识制作它的那个人。放心吧，相比较而言我更担心兽人可能会看出一些端倪，毕竟扮演这个兽人的是一个人类，兽人对自己的同族表现出的一些细节会更敏感。”
他这么一说，杰斯也一下子觉得自己多虑了。
毕竟阿莱克斯塔萨和她的其他配偶被困在格瑞姆巴托，克拉苏斯就是红龙此时的最高领袖了，他不可能做不好这一点。
“我明白了。”杰斯说：“我会小心的。”
克拉苏斯说：“那么，我需要尽快回到达拉然了，杰斯，议会需要我寻找黑龙的踪迹，尤其是死亡之翼本尊。”
在提到死亡之翼这个称呼的时候，杰斯注意到这头红龙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本来那副压力终于释放带来的轻松感也一扫而空。
这头巨龙也害怕自己正在做的事，害怕自己所面临的当下，但为了自己的爱人，他也不得不去面对一切。
不管怎么说，这多多少少让杰斯觉得平衡了一些。
“如果我是唯一一个能做这件事的人，克拉苏斯大师，我希望红龙记住我此刻的决定。”他想要尽量地语气客气，但最终说出来却相当冷漠。
克拉苏斯看着杰斯的眼睛停顿了片刻，然后说：“他们会记住的，杰斯·塞索，我也会记住，无论最终结果如何。”
说这段话的时候，杰斯感觉他褪去了一些昨天那股傲慢到令人不快的态度。他会把这句话当做威胁吗？
杰斯希望他把这看做是威胁。
望着克拉苏斯消失在法师区的街道尽头，杰斯摸了摸手臂。不知道听到这些话，死亡之翼会怎么想。
他会随时听着吗，还是偶尔听听，还是需要念个什么咒语，施个什么法术，动用一个类似水晶球之类的东西才能观察得到。
这会再想起，在那个梦境里，黑龙之父似乎很快就相信了自己愿意为他效忠，为什么他会这么确定杰斯不会骗他？
是他太自信了吗？相信杰斯作为一个凡人一定会为了永生不择手段，觉得以自己的地位和实力，杰斯这样一个微末的事物决不可能忤逆他？
或者说，他就是知道杰斯没有欺骗他。杰斯想到了莫洛菲尔。
难道是透过说话时透露出来的情绪？
莫洛菲尔说过，让杰斯控制情绪说谎，这样可以欺骗到她，不让她察觉自己在撒谎。
黑龙毫无疑问都是暗影大师，他们能透过黑暗力量的扰动看透对方是否在说谎，这并不奇怪。如果不是能看透别人是否在说谎，死亡之翼未免太信任他了。
在梦里，杰斯说谎了吗？
他没有说谎，他当然强烈的希望能够避免出现梦里见到的一切，他当然希望自己能永生，当然希望所有的故事都有个美好的结局，而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死亡之翼。
但是梦醒之后呢？
杰斯意识到，他不但不能说错话，甚至不能表达错误的情绪。或许这些只不过是他的臆想，但他不能忽略这种可能。
还是那句话，他没有试错的机会。
只要有一点错漏的地方，都会让死亡之翼意识到自己在暗地里欺骗他，想要搞别的事，比如释放红龙女王，比如夺取龙蛋毁灭黑龙繁衍的机会，比如······将他除掉。
杰斯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此时他心里哪怕只是冒出这几个想法，都觉得死亡之翼要知道了。
第634章 这次只能一个人了
傍晚的猪和哨声旅店，这会儿一群年轻的矮人正凑伙挤进酒馆，大喊着要老板多上酒，他们叫嚷着铁炉堡几种陌生的酒名，格瑞德从来没有叫过的那种，一边欢喜地聚集到大厅角落的空地旁的大桌上。
那个大桌是专门摆在那里让人一边喝酒一边看人打架的，在那个小空地上发生过无数次危险的格斗，甚至是械斗了。
望着那个地方，杰斯想起格瑞德跟托尔贝恩家的年轻公子决斗时的样子。心底里，他不太想要背负这一切。
没有红龙女王，也没有克拉苏斯，只有没喝过的酒，没吃过的新奇香料腌过的，从没听过名字的动物身上的肉。
“熏狼肉，两位先生。”酒侍微笑一下把盘子放在桌上。好吧，熟悉的动物的肉也可以。
格瑞德瞥了一眼还在滋滋冒油的肉块，又看了一眼杰斯，问：“你怎么回事，刚买了房子不应该高兴吗？这是一场庆祝聚会，该死的，但你从头到尾都跟养的狗死了似的。说吧，哪里有问题，新房子里生虫了？”
杰斯回过头来，想到之前考虑过的，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被死亡之翼发觉出自己有背叛的迹象······
琢磨了片刻后他才说：“想到一些事，有点走神。”
格瑞德摇了摇手指说：“不对劲，告诉我昨天那个法师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去湿地执行一次侦查任务，跟以前那个兽人跟龙族之间关系的调查有关，你还记得吗，那段时间我经常去湖畔镇。”杰斯回答道。
“原来是那个事，那个兽人战旗，对吧，我还记得呢。”格瑞德问：“那这次需要我帮忙吗？要去多久？”
多久？
杰斯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格瑞德，说：“我不知道，这种事怎么能提前判断时间，说不定兽人永远不出现，说不定我去的第一天就让兽人把脑袋给···.·.”
他用手往脖子上比了比，然后说：“但我想，大概率是没什么架打的，格瑞德，你跟我去也会很无聊。而且这是肯瑞托那边的任务，没钱拿，他们把我当牛马使唤。”
格瑞德笑了笑说：“那我就趁着这段时间去洛丹伦把你父母接来算了。”“别。”杰斯立刻说：“暂时先不要。”
矮人楞了一下问：“怎么又改主意了？”
“等我回来吧，等我从湿地回来再说。”杰斯思忖了一会儿，说：“我想要第一时间见他们一面，就算是偷偷的也行，不管肯瑞托那边怎么想了。我不想他们刚到这里就听说自己的儿子又不知道哪里去执行什么任务了。”
实际上，他是担心，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此时此刻，把父母跟暴风城联系到一起显得相当危险。
天灾入侵是十年之后的事，但死亡之翼却已经逼到眼前了。
“好吧，我能理解你。”矮人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但这样我就没事做了，从卡利姆多刚回来的时候我还想着好好休息着玩一段时间。但这过去这两三个星期了，我又觉得闲得无聊了。”
“帮我看着房子，格瑞德。”杰斯说：“到时候我把钥匙给你。”
“看房子？”格瑞德斜了他一眼说：“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可以住在里面。”杰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矮人的眼神，说：“另外，我把房契和合同交给你保管，还有那些钱，差不多五六十枚金币吧，其中一部分要用作后续的翻修费用，我感觉那个中介人可能把费用说少了。”
“你把钱给我？”格瑞德瞪着眼问。
“帮我看着那些人翻修屋子。”杰斯说：“看好他们，别弄出问题来。”
“呃。”格瑞德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既然这样，交给我你放心。”“我当然放心。”杰斯说。
还有什么。
杰斯一边说着一边盘算着，剩下的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东西？自己还剩下什么？一些莫名其妙的恶魔语卷轴？原本已经被温蕾萨交给神圣遗物学会了。
对了，温蕾萨。
杰斯一边眉毛难忍地跳动了一下。
现在他后悔了，没有在卡利姆多或者藏宝海湾说明一切。为什么非要等买房再说？
无非是从上辈子继承过来的无聊的自卑心作祟罢了，要么就是某种毫无意义的仪式感，觉得完成了目标就能回老家结婚了什么的，真是·······
现在没机会反悔了，甚至没办法再见一面。
无论如何，感觉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件事。但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准备？
他感觉自己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来了无数有的没的问题，到最后，让他担心这些问题会动摇自己尽可能一直保持着的沉稳情绪。
自从意识到死亡之翼可能能摸清自己的心态和情绪之后，即使是平常状态过普通的生活，进行普通的交流，也像施放暗影魔法一般变得耗费精神。
我是害怕了吗？他这么想着。
大概是害怕了，但是坦白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内心到底是什么情绪。—但不是每一次困难，都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