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杰斯感觉自己在能保持理智的情况下最多可以撑三个晚上不睡，所以最多要在四天之内解决问题。
但是不睡觉就不会被死亡之翼影响吗？
他想起在格瑞姆巴托大门口，那个黑龙烙印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有隐隐约约出现的低沉呢喃。
此时不是胡思乱想的好时候。
跟随兽人军官穿过一个狭窄的通道，再次从门洞离开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宽阔的圆厅，中央有一座可以称得上是宏伟的巨大熔炉，一个又一个的黑色铁砧建造在熔炉边沿，这应该就是格瑞姆巴托的圆心了。
尽管格瑞德极其讨厌黑铁矮人与黑铁矮人的一切，但杰斯仍然觉得这座城市比起铁炉堡来说更像是游戏里暗炉城的中心，也就是黑石深渊中间那座被一个火元素领主守护着的区域，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整体给人的感觉。
不过无论是像暗炉城还是铁炉堡，格瑞姆巴托的中心都足以让人震撼，杰斯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似的东张西望，而是维持着淡定跟随着军官，毕竟从黑石塔来的术士，按照人设来说不应该对这样的场面感到惊讶才对。
最终迈上连续几层台阶后，军官带着杰斯来到一个石门前，石门的宽阔门框上刻着杰斯不认识的矮人语符文，按照在鹰巢山的见闻，这里在蛮锤矮人还生活在格瑞姆巴托的时候，可能是某位贤者的住所。
兽人军官站到一旁捶了捶胸口，说：“请进，术士，督军在里面等着。”
杰斯没有看他，随意地点了一下头钻进这道矮门之内。
矮门之后是一个向上的坡道，里面暗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走到最上面冒出头来，便进入一个还算宽敞的大厅，几个兽人站在大厅的最深处正商量着什么，杰斯出现的时候他们正齐齐地望着门口。
高高挂着的火盆燃烧着照亮这些人的面孔，能看得出他们有老有少，都穿着不同样式的铠甲，佩戴着短剑或者其他短武器，见到杰斯到来他们纷纷走到旁边坐下，让出中间一个灰发老兽人。
这个老兽人裸着结实如牛的上身，挺着一个肥硕的大肚腩，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又一个的布袋，还有一个短杖锤，看起来像是一个极其野蛮的角斗士，杰斯的变身与之相比真的像个瘦弱的学者形象了。
耐克鲁斯呢？那个术士在哪里。
这个问题刚闪过脑际，杰斯就注意到了中间的老兽人竟然缺了一条腿，他有一条腿是假的。
“你好，黑石塔的使者。”老兽人嗓音沙哑低沉，而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友善：“我们没有见过面，我就是耐克鲁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竟然就是耐克鲁斯？一个看起来比野蛮人还野蛮，比大力士更大力的老怪物·······竟然是传言里极具暗影天赋的，龙喉氏族最优秀的术士？
杰斯突然想起了他的姓氏“碎颅者”，见到本人，他才明白这个姓氏很可能是别的兽人赋予他的一个荣誉称号，再加上他腰间携带的那个带着尖刺的多页锤杖，杰斯意识到这位很可能是一个字面意义上的碎颅者，而术士······没准只是他的副业罢了。
怪不得龙喉兽人们很自然而然地认他为督军，而不是什么魔法顾问之类的。
“我是尤鲁克。”杰斯用手摸了一下胸口，微微抬起下颚说：“向你致敬，龙喉督军，雷德大酋长十分感激你守护格瑞姆巴托的努力。”
“是吗？”老兽人说：“我根本不这么觉得。”
第654章 黑龙与黑石塔
老兽人脸上始终一副严肃紧张的表情，再加上周围站着的几个龙喉兽人冷漠地盯着自己，让杰斯感觉他们好像随时都可能要动手把自己围在中间乱刀捅死似的。
龙喉兽人与黑石塔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杰斯猜测可能跟黑龙有关，死亡之翼提到过耐克鲁斯计划着用恶魔之魂对付他，所以耐克鲁斯对黑龙肯定没什么好感。
此时黑石塔正在跟黑龙勾肩搭背，这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个因素。不过，恶魔之魂在哪呢？
杰斯尽量不去让自己刻意盯着耐克鲁斯腰间的那几个布包上看，他感觉恶魔之魂可能就在其中某个包里。
那些包都差不多大小，每个都比兽人的拳头小了那么一点，而且每一个都是质量不怎么高的布包和皮包，要么褐色，要么黑灰，跟乞丐带着的破布包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如果这里面装着恶魔之魂，未免待遇也太惨了点。
而且杰斯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一点跟所谓的“神器”有关的力量，他记得碧空之歌抽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奥术魔力，记得流冰之晶现身眼前时那股滋润的力量，如果恶魔之魂是可以轻易俘虏和处死龙王的可怕事物，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多多少少能透露点什么力量吧？
但杰斯已经在耐克鲁斯身上学到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所以他不打算再针对恶魔之魂做什么判断了。
“有话直说吧，不必用没有意义的客套话浪费时间了，术士。”耐克鲁斯说：“告诉我你身上那个燃烧的龙爪印记是怎么回事，现在黑龙已经快要完全掌控黑石塔了吗？”
杰斯说：“大酋长想要让我告诉你黑石与黑龙的联合已经不可阻挡了，他想要让格瑞姆巴托尽快接受这一切，但如果要我私下说的话，这次联合还没有完全决定·······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这只是你的猜测。”耐克鲁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接着道：“还是说，大酋长故意让你这么说，以图在我们之间再次打开回旋的余地？”
“要我说，关键在于格瑞姆巴托的力量，督军。”杰斯说：“龙喉的红龙曾经是部落最强大的进攻武器······”
“曾经？”耐克鲁斯几乎是啐出这个词。
“或许现在也是，但我看不出来。”杰斯说：“龙喉氏族的幼龙弱小又稀少，无法让黑石塔在燃烧平原立足。你们的龙骑兵很难进入黑石山，也难以在燃烧平原与黑铁矮人的火枪对抗。如果不接受黑龙的结盟请求，很快黑石塔就会在联盟的暗中破坏和黑铁矮人的强攻中崩溃。”
“黑龙不但能给予强大的武力帮助，更能给予兽人取代逐渐衰败的恶魔之血的进一步强化，我的印记就是绝佳的证明。”杰斯撸起袖子给耐克鲁斯看了一眼那个黑龙的印记，冒出一阵火光的疤痕让他感觉到短暂的强烈剧痛，僵硬的兽人面容这时帮了他一把，没有明显显露出痛苦。
见到疤痕的光亮，耐克鲁斯闭了闭眼，像是不愿意去直视印记的火焰。
待杰斯把袖子放下来后，他瞥了一眼在一旁微笑着紧盯着他的莫洛菲尔，说：“你是个强大的术士，就算是没有黑龙的印记也是一样，尤鲁克，我对此毫不怀疑。黑龙最终会奴役黑石塔，如果我不迅速脱身，我也会跟着你们一起堕入无可挽回的深渊，黑龙比你们想象的强大的多，你们却没有能反过来钳制他们的把柄。黑石塔会变成黑龙的巢穴，而你们到时候只是一群卑微的奴隶，而不是什么盟友。龙喉氏族是训练和操纵巨龙的氏族，而不是反过来······”
“你想要背叛黑石塔。”杰斯说。
“背叛是毫无疑问的耻辱。”耐克鲁斯说：“但战死沙场和被迫为奴，很难称得上哪个是真正的背叛。”
这句话让杰斯哑口无言，他必须承认以兽人的价值观来看，这确实很有说服力。
但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给黑石塔开脱，也不是为了宣扬兽人正能量的。他的目的是为了见红龙女王，所以要反驳对方，他不得不继续扯下去了。
“你觉得黑龙在奴役大酋长，但现在黑龙对大酋长的命令无比服从。”杰斯将血魔的法杖杵在地上，伸手一点点扯下了法杖上缠绕的裹布，当血魔的宝石袒露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包括耐克鲁斯在内的所有兽人都吃了一惊。
“你竟然拿着塔隆·血魔的权杖和宝石······”耐克鲁斯撑起身子说：“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塔隆·血魔企图联合碎手推翻黑石塔的统治，但他最终在黑龙的围攻之下被逼到了死角，最后死于联盟刺客的追杀。”杰斯微微抬起一边眉毛。
“黑龙围攻塔隆·血魔？”耐克鲁斯皱起眉头说：“据我所知，几年前血魔来到黑石山，按照耐奥祖的要求寻求黑石塔的帮助，要大酋长提供龙喉驯养的红龙帮助他寻找几样东西，大酋长拒绝了血魔的请求后，是黑龙向他伸出了援手······”
“没错。”杰斯说：“但是当血魔最后打算联合碎手和其他叛徒威胁黑石塔的时候，黑龙果断选择了站在大酋长这一边，如果这不算是忠诚的盟友，我不知道什么算是了。”
杰斯攥住法杖顶端的暗影宝石，说：“黑龙为了证明他们的诚意，将索瑞森的废墟里找到的这柄权杖递交到了黑石塔，大酋长将他赐给我，以奖励我的卓越贡献。”
“瞧瞧这些事实吧，耐克鲁斯，如果没有黑龙的帮助，我们无法一个个消灭黑铁矮人的部队，同时阻挡碎手刺客向燃烧平原的渗透，没准现在黑石塔已经失陷了。一旦黑石塔失陷，格瑞姆巴托也不再是一个支点，而是变成了一座孤立的小岛·······与黑龙结盟的好处显而易见，而你们甚至自身难保。”
“孤立的小岛······自身难保。”耐克鲁斯冷笑一声说：“黑石塔不必用这些可笑的字眼来恐吓一位督军。”
耐克鲁斯出乎意料的固执，不过不管怎么说，杰斯觉得他的态度已经有所变动，在见到黑龙印记和血魔权杖后，耐克鲁斯至少应该相信自己确实代表黑石塔了。
“怎么，你觉得格瑞姆巴托能在没有我们支援的情况下独自对抗联盟吗？”他问。
耐克鲁斯自豪地说：“强壮而健康的雏龙正不断地被孵化出来，我们可以在两年之内将他们催熟成能够作战的骑乘幼龙，联盟在强大的龙骑兵之前没有机会。而且我们的队伍还在壮大，从洛丹伦和荒芜之地逃亡出来的兽人一批又一批地加入龙喉的队伍。”
杰斯想起刚才在街道上望见的那一幕，说：“我不觉得龙喉氏族的幼龙强壮又健康，耐克鲁斯。它们饱受折磨，虚弱不堪，而且对你的部下们十分愤怒，我对他们的忠诚和作战能力十分怀疑。“
耐克鲁斯说：“如今的幼龙刚破壳的时候正是部落最艰难的时候，你应该无比清楚，那时候龙蛋里诞出的雏龙都极其虚弱，也没有得到合适的照顾。但现在诞下的雏龙完全不是那种状态了，只要大酋长给予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红龙的军团会很快壮大起来，可以随时支援黑石塔，到时候他也会意识到自己根本不需要向心怀不轨的黑龙卑躬屈膝。”
“注意你的用词，耐克鲁斯。”杰斯说：“大酋长不向任何人卑躬屈膝。”
“现实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耐克鲁斯微笑着说：“但我为我此时还不算太恰当的用词道歉。
“让我告诉你什么是难以接受的现实。”杰斯向前一步说：“就算是黑石塔愿意保持耐心，格瑞姆巴托自己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了。洛丹伦，鹰巢山，铁炉堡和奎尔萨拉斯正在集结兵力随时准备拔掉格瑞姆巴托这根插在卡兹莫丹上的钉子。达拉然的法师和精灵游侠已经在摸你的底细了，没有黑石塔和黑龙的支援，你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守住这座城市。”
耐克鲁斯冷笑一声，说：“黑石塔或许已经被黑铁矮人和碎手氏族折磨的焦头烂额，所以太久不关心黑石山以外发生的事了？一年前燃烧军团在黑暗之门重创了联盟还留在这边的军队，可以说，耐奥祖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倒是以一种我们没有想象到的方式实现了他本来的支援承诺。从那之后，精灵已经不打算在近期内支援洛丹伦的战争了，联盟内部也并不和谐。至少目前，我的斥候在南北都没有发现任何兵力调动的痕迹。”
“我们当然知道黑暗之门的事，但关于格瑞姆巴托······”杰斯往身后的门口望了一眼说：“我希望多了解一些你这座城市的兵力与物资，尤其是你提到的龙蛋，我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你有如此的自信，这样就算是我回到黑石塔也能有所交待。”
“合理的要求。”耐克鲁斯指着身旁一个年轻的兽人战士，说：“正如你所见，现在我已经很难轻松自如地行动了，不过我可以让我的的儿子纳克罗什亲自带你游览格瑞姆巴托。”
“遵命，父亲。”年轻的督军之子向前走了两步说：“来吧，术士。”
第655章 动摇你的意志
离开那个阴暗的房间，杰斯觉得有些失望。
本来耐克鲁斯答应要带杰斯游览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督军会亲自带着自己去见识一下红龙女王，结果没想到他会让自己的儿子来，这样就算是他的儿子带自己见到了红龙女王也没用了，毕竟耐克鲁斯不在，恶魔之魂也不在，一切都是白费劲。
他根本就不关心格瑞姆巴托到底有多少兽人，能不能抵挡得住联盟，所以接下来的游览冗长而无聊，千篇一律的矮人雕像，房屋和墙壁，横七竖八的深渊和废墟·······
来到最底层，纳克罗什带着他进入了一个一点都不比卡德罗斯的铁砧小的厅堂。
刚踏入其中，杰斯就感觉到一阵热烈的能量扑面而来，眼前红彤彤的一片灼眼的光线让他第一时间都没能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孵化厅。”
纳克罗什指向下面，那是一整个巨厅里的红龙龙蛋。
这些龙蛋蕴藏着极其强烈的生命之力，强烈到让旁边的莫洛菲尔都有些难受了。
每一个龙蛋都饱满而漂亮，粗糙的外壳上满是暗红色的尖刺和红色法力结晶，如果给这个督军几年的时间，说不定真的能再拉起一支强大的红龙军团。
这应该就是死亡之翼一心想要让他弄到的龙蛋所在了吧？
但比起这些龙蛋，杰斯更关心这座大厅对面一座紧闭的大门。“那是通往什么地方的？”杰斯问。
“那座大门不经过父亲的允许不会开启。”年轻的纳克罗什说：“而且，也与我们的游览无关。你可以看到这些龙蛋有多么漂亮，术士，它们就是格瑞姆巴托和整个部落的未来。”
“的确如此，令人惊叹。”杰斯答应着，心里几乎已经确定，红龙女王一定就在那扇大门后了。
所以耐克鲁斯甚至都不愿意让自己见一面红龙女王？或者说，他不敢让自己的儿子去见红龙女王，可能是担心纳克罗什没有恶魔之魂作为依仗，会突然暴毙在里面。
傍晚，龙喉氏族给杰斯安排了一间还算整洁的屋子休息，呆在这栋小房子里杰斯一肚子火。
他来回摸索了一下周围的墙壁，角落，确定自己没有被龙喉兽人用什么奇怪的魔法物品或者咒语监听，才坐到一边。
“别这么紧张，主人，如果他们打算偷听你，我会第一时间察觉。”莫洛菲尔靠在一旁轻松地说：“那个术士哪怕对萨亚德稍微有点了解，也都不会来尝试这类无用功。。”
“那你能不能把那个耐克鲁斯直接给我魅惑了？”杰斯问。
“很遗憾，他的意志很强大。”莫洛菲尔微微叹了口气说：“他对暗影的抵抗力比你弱不了多少。不止如此，看起来他并不怎么热衷于黑暗魔法，但其法力却不比任何一个狂热的术士差，他也是个极有天赋的暗影操纵者。”
杰斯毫不意外，如果这个家伙不是那么有天赋，祖鲁希德也不会让他掌控恶魔之魂。
莫洛菲尔接着道：“而且，他作为一个术士，一旦发现我正在尝试魅惑他，一定会立刻对你展现敌意，到时候你就面临整个城市的围攻，这风险太大了。”
“所以就是不能。”杰斯说。
“也······不是完全不能。”莫洛菲尔微笑了一下说：“要是刚被你召唤的时候，我可能拿他根本没有办法。但现在的我不一样，多亏了主人法力的喂食，还有强大的魔纹······”
这么听着杰斯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魅魔胸脯上自己刻画的魔纹说：“直接讲重点······”
莫洛菲尔说：“如果他的法力消耗到让他疲惫的地步，或者被重创精神，我就可以直接奴役他，压制他的意志。”
“简单说就是我要先把他给打惨了。”杰斯说：“让我直接在格瑞姆巴托里当众跟他开打？那我还要你魅惑他干什么。”
“既然不能打，那么还有一个选择。”莫洛菲尔说：“如果他意志产生了动摇，处在犹豫的时候，我可以尝试抓住机会偷偷用暗影影响他的精神。这无法完全操纵对方的心智，只能稍稍地让对方的心思偏移一点，但几乎无法察觉。”
“你用这种“影响”操纵过我吗？”杰斯问。
“这也是一种魅惑，主人。”莫洛菲尔立刻说：“我遵从主人的命令，不会对你施加这种魔法
“好吧，总归来说这多少是个可行的路子。”杰斯说：“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我要想办法让他犹豫，让他认真考虑带我去见红龙女王，到时候你可以趁机试着让他把意志从“不带我去”偏向到“带我去＇的那边？”
“差不多是这样。”莫洛菲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