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妈，你进来就行。”杰斯把笔放下回过头，亨妮正站在门口看着这边。“格瑞姆巴托的事·······不像你们说的那么简单吧？”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杰斯笑了笑抬了一下手说：“否则国王也不会送我这枚戒指。”
亨妮坐到一旁说：“暴风城的国王也知道这绝对不是轻松的事，我和维克能看得出来，你一定经历了很多困难，杰斯。”
杰斯怔了一下，顿时觉得鼻子有些酸。
母亲把他搂在怀里，杰斯紧盯着眼前的烛灯，看着那光芒逐渐模糊。
他强行让自己不露出任何表情，不发出一点声音，想让自己更男人一点，更像个拯救了整个联盟的英雄，但他做不到。
“妈······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亨妮低声说：“你长大了，妈妈越来越为你骄傲。”
“但我自私地更想要你好好地，幸福地活下去，而不是独自承受这么多可怕的事，杰斯。”“只要你和维克两个人一切还好，就没什么可怕的。”杰斯低声说。
就算是死亡之翼也一样。
“我们会的，杰斯。”亨妮说：“你这次回来我们真的很高兴，我和维克都很喜欢温蕾萨，她很漂亮，而且我能看得出来她跟那些傲慢的精灵很不一样，善良又温柔，同时又是个厉害的战士，你爸尤其喜欢这一点。我早就听说过她们家三个姐妹的名声，杰斯，好好珍惜她······”
杰斯点了点头。
躺在母亲的怀抱里，杰斯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那个迷茫的孩子。
他不再想要思考什么复杂的东西，不再想要去考虑太多，只想好好睡一觉，就这么·····
提瑞斯法的冬日萧瑟又无情，寒风吹过松林来到布瑞尔的墓园，温蕾萨稍微裹紧了裙子，即使是这位从小受到太阳之井滋养的奎尔多雷也觉得有些顶不住这凉意了。
杰斯把那件斗篷披在她身上，把她搂过来，游侠慢慢靠上他的肩膀。
“那时候我以为你真的要死了，杰斯。”温蕾萨看着那个手举着长剑的墓碑上的塑像说：“我甚至觉得，我应该也死在那个深渊领主的刀下，而不是在那里抱着你，什么都做不了。”
“要是你们里的任何一个死了，那我死的就没什么价值了，温。”杰斯说。温蕾萨没有说话，两个人看着墓碑上杰斯·塞索的名字沉默了许久。
这时一个路过的布瑞尔人裹着厚厚的袄子经过两人背后往墓园的另一边走去，脚步声打破了这一会儿的宁静。
“你说，泰瑞纳斯二世生病的原因是什么？”温蕾萨问：“总不会是真的只是冬天的缘故吧？
杰斯说：“安东尼达斯大师告诉我，死亡之翼此前一直以达瓦尔·普瑞斯托领主的身份在洛丹伦的宫廷里活动，他想要寻求继承无主的奥特兰克王国，但是除了洛丹伦的国王以外，其他联盟里的统治者们基本都反对他的继承权。”
“奥特兰克的王室匹瑞诺德不是完全没有继承人，而且泰瑞纳斯二世此前也在支持另一位他们王室的后人，就这么突然开始支持普瑞斯托······我觉得死亡之翼可能施加了某种黑暗魔法控制了他的心智，就像他对我做的一样。死亡之翼的死去让魔法突然失效，泰瑞纳斯二世受到暗影的严重影响，这样年迈的老者承受不住也正常。”
“这么看，黑龙以为你也会像洛丹伦的国王，或者克尔苏加德一样站到他的那一边。”温蕾萨说。
“还有部落的领袖，耐奥祖。”杰斯说：“他和塔隆·血魔负责保护和运送黑龙的龙蛋跨越黑暗之门，并提供德拉诺的一部分土地作为黑龙的龙巢，以换取黑龙帮助抵挡联盟远征军，并帮忙夺取那三件圣器。总之，没有人能拒绝黑龙的条件。”
“只有你。”温蕾萨说。
“我也是运气好，有能与他对抗的机会。”杰斯说。“对了，奎尔萨拉斯最近有没有关于诺森德的消息？”“诺森德？”温蕾萨问：“那里怎么了？”
杰斯说：“黑龙在诺森德也有自己的巢穴，我想看看那些黑龙会不会因为他们的父亲的死····而制造一些祸乱之类的，你们有没有法师在诺森德负责监视的？”
温蕾萨说：“有，但我确实不清楚，等到了奎尔萨拉斯我们可以一起去问问。”
这时，墓园门口进来一位穿着白衣的人，杰斯认得那应该是王城那边的信使或者是传令官，旁边还跟着一位布瑞尔的卫兵。
“先生，女士。”那位传令官来到跟前说：“是杰斯·塞索大师和温蕾萨·风行者女士？”“对，是我们。”杰斯说。
传令官鞠了一躬，说：“泰瑞纳斯二世国王陛下向两位问好，陛下已经听说了格瑞姆巴托的胜利消息，衷心希望格瑞姆巴托之战的英雄能来到王宫，两位能否接受陛下的邀请？”
第695章 洛丹伦的王座
轰隆隆······
王宫大门被一点点推开，杰斯目视着前面一点点展开的视野，一个个身披深蓝色披风的银甲士兵纷纷望向这边。
比起暴风要塞那城堡一般的狭窄通道，洛丹伦的王宫才真正像是一个庞大帝国的核心所在，蓝色的，白色的帷幕从两边的厚重巨墙上垂下，洛丹伦首字母与盾剑组成的徽符从士兵的盾面，披风，以及帷幕之上四处可见。
在旧工匠区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温蕾萨在进入王宫之后，显得并没有额外的好奇，比起周围的城墙和王室里的装饰，她似乎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坐在洛丹伦的王座上更感兴趣。
“暴风王国的宫廷法师顾问杰斯·塞索大师与奎尔萨拉斯的游侠领主温蕾萨·风行者女士已经抵达了王宫······”
悠长而带有古朴提瑞斯法口音的通报声在走廊和城墙之间回荡，杰斯向身旁的女精灵这边侧了侧头，问：“还没有进行晋升仪式·····他们就知道你是游侠领主了吗？”
温蕾萨悄声说：“我现在已经是游侠领主了，无论是远行者，逐日者王室还是银月议会都已经认同了这一点，实际上在格瑞姆巴托之前就已经差不多定下了，只是你知道那些几百上千岁的老东西办事有多么······总之，仪式什么时候举行都可以。这要看我，或者说，看你。”
“好吧，我明白了。”杰斯一边走着一边悄声道。
银甲白袍的高大骑士手扶着长剑走在前面领路，金属靴敲击在石砖上铿锵作响，杰斯听着通报声又传递了一遍，越来越觉得“宫廷法师顾问”这个名号实在是令他有些心虚。
以他现在的实力估计也就是勉强能通过巫师圣殿的见习法师考试，离正式法师估计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当然，在暴风城的城墙之内作一个黑魔法的顾问应该是够格了。
但无论如何，他如今的真正实力已经远远配不上自己的名声，这趟回到暴风王国后，一方面他要好好帮父母装修好那栋新房，另一方面，他要认真学习黑魔法，提升自己的知识水平了。
千万别好奇考我的魔法水平，国王陛下，他心里这么祈祷着。
穿过内城运河的木桥，骑士们踩踏在上面让木板一下下地震动，杰斯张望着王宫两边的红墙金塔，那些注视着自己的卫士，以及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悄声观看的贵族男女，感觉这一幕似乎从哪里见过似的。
当然，即将面见洛丹伦王国国王泰瑞纳斯二世的紧张感让他没有多少精力去回忆这辈子或者上辈子的回忆了，王室厅的大门就在眼前了。
随着最后一道宫门被推开，踏入其中后，一阵阵细语声随之安静下来。
这是一个庄重肃穆，且略有些阴沉的巨厅，脚下是以洛丹伦的国徽为中心的如同法阵般的圆形图案，踏入其中便让人觉得好像被某种律法般的魔咒困在其中。
两边高处的露台上站着一些穿戴华丽的贵族，要么就是披挂着铠甲的骑士或者将军，他们自上而下的俯视更加倍了这种压力。
眼前尽头台阶上的宝座上坐着一个人，跟那个宝座合适的好像一同打造出来的雕塑一般。
杰斯这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见到泰瑞纳斯二世国王，他头戴着一顶带着尖刺的宝石金冠，身上穿着淡金色的胸铠，将刻着圣光的符号与王权的狮子的银质图章串到一起的锁链把他厚重的兽毛披风挂在宽阔的肩膀上，与这华丽又厚重的一身打扮对比极为强烈的是，国王的面容衰弱的仿佛一个腐朽的木像。
泰瑞纳斯二世微微歪着脑袋看着下面刚刚走进来的两个人，这时旁边的高处露台上有一位贵族高喊道：“向国王行礼。”
杰斯和温蕾萨两人齐齐屈身，向陛下问好，国王勉强地点了点头，杰斯再抬起头来，适应了厅内略显昏暗的光亮，便看到王座台阶下不远处证站着一位年轻人。
他一头金发，身着一身蓝色的华贵披风，披风之下的坎肩，腰带和裤子上也挂着满满的金饰和宝石，这个年轻人长得比瓦里安·乌瑞恩少了一份英武，但多了几分俊美。
那就是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杰斯清清楚楚。
此时，洛丹伦的阿尔萨斯王子正用他那碧蓝色双眼看着自己，他长得又高又结实，漂亮的像是一头金鬃的战马，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角一般。
杰斯知道他已经十五岁了，记得上次在大教堂见到他时，他好像还是个稚嫩的孩子，杰斯就总是还留着那个印象，忘记了不知不觉中这已经过去了两个冬幕节了。
当然，在联盟里的诸多统治者和贵族看来，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已然是联盟的美好未来了，他就像蒸蒸日上的洛丹伦王国的具象化一般，璀璨的黄金之王，强盛而辉煌。
这时泰瑞纳斯二世呢喃道：“温蕾萨·风行者女士，欢迎来到洛丹伦，杰斯·塞索，或许我不应该把你当成是洛丹伦的客人，你从布瑞尔和王城长大，你是提瑞斯法的孩子。”
“我听说了格瑞姆巴托的可怕灾难，黑龙和红龙的烈焰毁灭了那个地方，而你们的英勇使我们不必再让我们年轻的勇士们冒着龙的火焰把自己的鲜血······洒在那些矮人的古老城墙上，我很感激，整个联盟都很感激。”
说完这些话似乎已经耗尽了国王半辈子的力气，他不得不扶着王座喘了一口气。“作为远行者，为联盟效命是我的责任，国王陛下。”温蕾萨低了低头说。
“巫师圣殿从很久以前就在调查格瑞姆巴托与巨龙的联系了，陛下。”杰斯说：“将这件事完成算是我的使命。”
“巫师圣殿？”旁边一位身穿白衣的宫廷法师说：“如果你当初决定留在洛丹伦，进入洛丹伦的法术学院学习，而不是离开这里前往兽人肆虐的暴风王国，或许你不必走过这些弯路，你的魔法天赋将得到更正当的发挥。”
听到这些话杰斯怔了一下，温蕾萨皱了皱眉，高处一位贵族，或许是某位御前会议的成员说：“国王陛下知道守望堡到底发生了什么，杰斯·塞索先生。尽管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担心那次事件的后果，但是陛下不认为那会让你成为王国的危害，反而他愿意给你一次拯救自己的机会。而这次格瑞姆巴托的危机更是表明了你的确是一位善良而高贵的勇士，只是走错了路，我愿意向我曾经对你做下的妄断表达歉意。”
“拯救他自己？”温蕾萨忍不住问了回去。
“你想让你的朋友一直与黑魔法，恶魔甚至是兽人的咒语为伍吗，尊贵的温蕾萨·风行者女士。”另一边的一位贵族向下俯视着发声：“别忘了五年前的奎尔萨拉斯。”
“安静。”国王虚弱地喝令在一阵喧哗中显得相当无力，但整个王座厅还是立刻安静了下来。
第696章 恩赐
王座厅里沉静了一会儿，泰瑞纳斯二世抬起头，带着一丝怒意看着站在高处露台上的贵族们说：“你们的语气，让我以为，是你们进入了格瑞姆巴托。这件事的讨论早已经结束了，没必要还继续下去，简直是浪费时间。”
说完后他喘了口气，看了看旁边的金发少年，微笑了一下轻声唤道：“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点了点头走下台阶，国王说：“恕我无法离开这个座位亲手把洛丹伦的礼物送交，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被各种各样的问题困扰，高处的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和疾病，很难说哪个更让人烦心。”
“温蕾萨·风行者女士，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听着你和你的姐姐们的故事长大。”阿尔萨斯说着接过侍从拿过来的一个宝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镶嵌着深蓝色宝石的银戒指。
温蕾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接过戒指，但没有立刻戴上，而是攥紧在手里。
国王咳嗽了两声，给了旁边侍从一个眼色，那位侍从便开口介绍道：“这是洛丹伦骑士徽印，佩戴着这枚戒指意味着你们在王国的境内将享受许多特权，在王城内将不会有人阻拦你们前往任何地方，这代表着陛下对英雄们的绝对信任。”
阿尔萨斯来到杰斯面前，用背诵课文般的语气说：“杰斯·塞索先生，希望有时间你能跟我多讲讲格瑞姆巴托的故事，我相信实际上发生的事一定比那些人告诉我的更加精彩和曲折·····.”
“希望能有这样的机会，王子殿下。”杰斯轻声说着，接过阿尔萨斯手里的两枚戒指，把其中一枚戴在手指上，国王说：“当然还有格瑞德·雷拳先生，很遗憾他今天没有来到王城，但我不会忘记他，洛丹伦一直期待着与蛮锤矮人建立更加牢固的同盟关系。”
“我会把这枚戒指交到他手里的，陛下。”杰斯说。
国王点了点头，慢慢说：“另外，我已经给阿隆索斯·法奥大主教写信，让他接纳你进入教会学习，将来你也许能成为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成员。”
旁边的王子往这边投来羡慕的目光，杰斯怔了一下，说：“我想我对圣光的信仰还没有······”
“这并不重要。”国王说：“你是个年轻又善良的勇士，杰斯·塞索，很多如今已经成为圣骑士的勇士们当初都并不如你这般对正义如此坚定。”
“陛下所言非虚。”旁边一位身穿银色铠甲的黑发圣骑士说道。
杰斯明白了，对泰瑞纳斯二世和这里的贵族们来说，一个使用黑暗手段拯救联盟的英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接受的。
他们觉得把自己送进教会是一种“治疗”，一种“清洗”，是恩赐，是在帮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王国臣民心目中的英雄。
温蕾萨也明白了，杰斯感觉得到她几乎快要遏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她是个精灵，不是个人类，更用不着对这些贵族忍气吞声。
眼看着她就要张嘴开骂了，杰斯立刻道：“我的父母听说这个消息会很高兴的，陛下，他们都是圣光虔诚的信徒。”
听到这句话，温蕾萨几乎是怔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立即缓和了下来。
国王欣慰地点了点头，周围的贵族们也立刻变得和颜悦色，整个王座厅里顿时轻松了许多。杰斯甚至觉得从外面投进来的阳光好像都更灿烂了一点，这是圣光打算接纳自己了吗？
接下来的宴会上，杰斯感觉手指上的洛丹伦骑士徽章像是条锁链一样捆着，远比脖颈上的意志之链更为沉重，让人怎么都不舒服。
温蕾萨一直在挑着宴会上最昂贵的食物不停地吃，无论是谁找她搭话也不搭理，也完全不顾自己从踏入宫门后一直端着的奎尔萨拉斯贵族小姐的形象了，好像是实在是无处发泄自己的怒火，于是打算一晚上把这个王室给吃穷了似的。
但米奈希尔王室不是暴风王族，只是这么吃的话，估计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宴席之间，杰斯好像听到有人提到“浪子回头”，“弃暗投明”一类的交谈。没过多久，他看到了国王身边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金发少女，那是佳莉娅·米奈希尔，阿尔萨斯的姐姐，洛丹伦的公主。
跟上次杰斯在大教堂见到她时，她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远比阿尔萨斯更容易认出来。
杰斯想起了安多玛斯在法师塔里跟自己提到的玩笑话—“洛丹伦的国王应该把他的女儿嫁给你。”，指的就是这位公主。
她正在跟国王交谈着什么，时不时望向这边，脸上的复杂神色跟这场氛围欢快的宴会格格不入。
当然，泰瑞纳斯二世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旧工匠区的泥泞街道上长大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