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他没有拿着任何用来战斗的兵器，就算是带了碧空之歌也没有掏出来，只是藏在斗篷下。他没有穿着跟白银之手或者教会有关的任何衣服，更别说召唤圣光了，他这么一个暗影怪物呼唤个圣光从天而降岂不是自己劈自己。
这时，他看到路边一个水洼里自己的倒影，然后他才意识到为什么。
倒影的双眼里正闪烁着火光，难道这火光被矮人觉得像是圣骑士们召唤圣光时的模样？
杰斯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平复近身搏斗带来的激动，那两抹火光才渐渐黯淡下去，直到与平常无异。
这会儿淋在冰雨里，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裸露出来的手臂上冒出来的白气。
他血管里的热血在翻滚，沸腾······不仅是火元素的亲和，此时他的体质和力量也今非昔比了，比他体内只有那些黑龙之血的时候强了太多。
远处传来一群群士兵的靴子踩踏着泥泞地面的声音，他们大概是被酒馆里逃出去的人叫来的。自己也该快点离开了。
返回安多哈尔的东边，西边突然出现的恶魔事件似乎还没有影响到这片城区。
他回到那个小旅馆，拿走自己的衣服和包裹一点不犹豫地朝着桥那边离开，尽管半夜街上的行人已经少了很多，但一匹骑着马在街道上窜过去的巡逻兵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来到桥那边进入松林深处，杰斯听到了安多哈尔里响起来的一阵阵的敲钟声，在黑夜里相当清晰，不过他已经走得很远了。
没想到自己临走还要给洛丹伦王国带来这么一出麻烦，他本来想着做的更隐秘一些的。
不过这样也好，肯瑞托一定很快就会注意到这个恶魔的尸体，东威尔德对术士和恶魔召唤的戒备会比现在更强，这样更容易干扰达尔坎召唤末日守卫。
同时，也算是完成了厄苏拉的委托，等那个黑铁术士感受到自己订下契约的恶魔被杀赶到这里，看到尸体上的净化药水的时候，就会明白一切。
如果他愿意问问酒馆里的老板或者酒侍，是谁杀了那个恶魔，没准他们还会告诉他是个暴风王国来的家伙做的。
穿过森林，到了天亮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宽阔的湖泊。
远处湖上的一座大岛上横着一片灰色的城墙，城墙后的堡垒让杰斯想起了洛丹米尔湖上的芬里斯要塞。
那便是凯尔达隆，日后它会以一个更响亮的名字为所有洛丹伦王国的幸存者，还有卡兹莫丹和暴风王国的居民所知—天灾的通灵学院。
不过此时，他还是一座被包围在郁郁葱葱松林里的古旧城堡，上面飘荡着洛丹伦王国的白旗，在这个距离上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图案。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边松林间的红色旗帜，那是斯托姆加德的旗子，自己离那个军营应该不远了。
第713章 雷击峰
从达隆米尔湖畔向东南方向飞了四天左右的时间，戈尔杰特来到一片高山的上空。
这里是巴托山脉的东半部分靠近海洋的地方，向西飞三四百公里的距离就能抵达格瑞姆巴托，但在这里看过去，很难看到那片焚烧的黑暗。
不过杰斯能感觉得到那片黑暗的存在，他凝视着西边久久不语，格瑞德忍不住问：“怎么了，还很在意死亡之翼吗？”
杰斯说：“不，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飞过去问问红龙女王，有没有找到那柄法杖。但估计没找到，她说如果找到了会告诉我。”
“不仅如此，你真的确定想要再进入那个地方吗？”格瑞德有些忧虑地说：“想想你之前的状况·······”
杰斯想起之前每次回忆起跟死亡之翼有关的事，便会觉得神经紧张，要么就是觉得一股恐惧从心里一点点发凉。
但是现在，即使是感觉自己靠近了格瑞姆巴托，也没有那么多精神上的不适了。如果说还剩下什么，那可能就是仍然残留的一点点后怕。
现在再想起死亡之翼的样貌，在那个河边，他想到的更多的是温蕾萨牵着自己的手，时不时望着远处花园里可能出现的其他精灵，一边无法克制地地吻着自己的脖颈·······于是便不由得微笑起来。
“我觉得这段时间好了很多。”杰斯说。
“我能看得出来。”格瑞德的视线跟着前方掠过狮鹫脚下的山尖转向后面，一边说：“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你的状况，不是瞧不起你或者什么。经历那样的恐怖，要是不觉得痛苦，才是不正常。我可是个老兵，鹰巢山上太多面对了红龙或者死亡骑士，一直都无法忘怀的矮人战士了，更别说你遇到的是黑龙的老大······很高兴看到你逐渐从中走出来。”
“你呢？”杰斯问。
“我？”格瑞德回头瞥了他一眼，说：“我有什么，跟兽人打群架，然后干掉几个火焰和石头组成的怪物，看着一头黑龙从天上掉下来摔死，坦白说······杰斯，这不算什么。这也是我不愿意接受那个雷拳领主责任的原因之一，这件事跟我关系不大，我明白这一点。”
“你这么说就很没意思。”杰斯抓着鞍座随着戈尔杰特突然抬升高度晃了一下身子，然后说：“我们分工协作，你和温做你们能干好的，我来做我的，这不就是队伍的重要性吗？想想如果没有你们，我要怎么一个人把红龙女王救出来？根本不可能。”
“哈，这么说倒也是。”矮人笑了一声说。
飞过一层层浓云，一座突然高耸起来的巨峰袒露在眼前，他完全始料未及地瞪了瞪眼睛，戈尔杰特换了个方向开始继续抬升高度。
“裹好你的斗篷。”格瑞德提醒道：“可能会有点冷。”“雷击峰？”杰斯问。
“没错。”格瑞德应道：“戈尔杰特确实不一般，杰斯，载着我们两个飞这么快，即使是来到圣山旁边还这么有力气，上次我带着父亲的遗体，骑着葛薇塔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把她给累坏了。”
眼前这座石柱一般从巴托群山里挺立起来的巨峰之下有一座小镇，杰斯知道，那里应该是库斯海文，这是蛮锤贤者们学习萨满之道的地方。
格瑞德曾经也来过这里，上次他提到自己骑着葛薇塔就是在这里降落的。
不过，这次格瑞德却刻意忽略了这座镇子，直接催着戈尔杰特往高处飞，前往雷击峰的峰顶。
这座奇特的山峰最顶端并不是完全平坦的，但高低不一的也有几块还算是平坦的小区域，狮鹫在峰顶最低处的一个平地上降落，杰斯跳下来后观察了一下山下的景色，从这里往下看去几乎只能看到云雾了，看不清地面的事物。
附近的平地上有很多石堆，杰斯能看得出这不是随意堆积的乱石堆，而是有人刻意一个个摆放的，每一个石堆上都放着羽毛，绳索，战锤，或者骨头串起来的饰物等等特别的东西，有的堆的很多，有的只有一两个。
格瑞德拍了拍戈尔杰特，示意让他自己去附近遛弯玩耍，但戈尔杰特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激动地一下子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会儿站起身，也像杰斯一样凝视着眼前这些石堆，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是蛮锤矮人的墓地吗？”杰斯问。
“是蛮锤矮人和狮鹫的墓地。”格瑞德纠正道。
矮人走到这些石堆之间，望向不远处向更高处行进的古老石阶，说：“我们往上走，杰斯。”
跟着格瑞德一路向上走，来到又一个平地处，这里有更多的石堆，他们似乎摆放的没有什么规律，但好像又有一定的规律。
格瑞德说的没错，蛮锤和牛头人在信仰上有相似的地方，这里这确实让杰斯想起了在烈日石居那座山的顶上看到的牛头人的葬礼。
格瑞德绕过几个石堆，径直走到靠近悬崖边的一个石堆旁，这个石堆比起其他的石堆小了很多，上面也没有什么摆放的饰品，只有一个破旧的皮帽子被一个石头压在那里。
这应该就是他父亲的坟墓了。
格瑞德用矮人语唤了一声爸爸，然后从包里拿出那件斗篷。
那是一件相当厚重的暗褐色兽皮斗篷，上面纹饰着闪电般的徽记，让杰斯想起了在守望堡时看到的那些铜须的矮人贵族战士们穿的披风。
如果格瑞德穿上这件东西，肯定立刻会变得像一位真正的领主，他想着。
格瑞德带着斗篷来到石堆前，把斗篷整个盖在石堆上，然后用几块大石头压紧，确定不会被吹过峰顶的大风刮开。
矮人趴在石堆和斗篷上，低声用矮人语说着什么，说了很久很久，久到让人难以再分辨风声和他的话语声。
杰斯不知道自己是该后悔没学矮人语，还是该庆幸自己听不懂。如果他会矮人语的话，格瑞德或许就有很多话说不出口了吧？
他沉默着聆听了很久，直到格瑞德慢慢爬起身，来到杰斯身边，说：“最英勇的矮人战士在死后会前往天空的殿堂与他们的祖先，战友和亲人相遇，狮鹫的灵魂会载着他们飞往那里。”
“我爸不是个战士，那个天空的殿堂，大概不会接纳他进入，而他也没有狮鹫陪伴，或许他本来就飞不上去。他的灵魂可能就孤零零地留在这，如果我不来看他的话，他可能会觉得无聊。”
“谢谢你，杰斯·塞索，谢谢你跟我来这里。你是个真正英勇的战士，我父亲会很高兴像你这样的家伙来看望他的。”
第714章 马林的怀疑
回到暴风城的时候已经是一月份了，落地之后，跟格瑞德在城墙附近的一个小酒馆喝了一点，他从租屋放下东西后立刻就赶到法师区去找自己的老师马林。
现在距离巫师圣殿开课还有两周的时间，马林应该平常很闲，也没有什么学徒和见习法师去找他，这样自己可以趁机·······
想到这，杰斯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用不着藏着掖着了，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上面杰斯·塞索的名字相当清晰。
拿着自己在父母家里完成的那份死亡骑士相关的报告一路来到法师区，这里面记录了他从达拉然见到第一个追杀自己的死亡骑士，一直到跟塔隆·血魔正面对抗，从霍格躲藏的森林里找到的那个死亡骑士······到暮色森林的狼人传说，最终到索瑞森废墟的与塔隆·血魔之魂的决战，他把整个过程还有自己对死亡骑士的思考写的尽可能详实。
毕竟老师催了这么久，自己又拖了这么久，总该要有个认真的态度。
来到法师区，天似乎刚下过雨，这里还湿漉漉的，杰斯靠近马林的书房门口，望了一眼后面阴天之下略有些发暗的巫师圣殿塔，敲了敲门。
“门没锁，直接进来。”里面是熟悉的声音。杰斯推开门，马林正抬起头。
“塞索先生，你从洛丹伦回来了。”
“是，大师。”杰斯点点头，把自己装着报告的文件放在桌上。马林问：“这是关于死亡骑士的记录吗？你已经完成了？”
“对。”杰斯说：“我承诺过从洛丹伦回来要交给老师的。”“太好了。”
马林将一摞摞纸小心地从袋子里拿出来，粗略地翻看了几下，但很快就好像在文件里发觉了一丝不对劲的东西，眼神变化了一下，看着看着就专注起来。
杰斯坐在一旁，看着马林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快速地翻到一页，来回看了看。“有什么问题吗，大师。”
马林说：“实际上·······你对于黑龙围攻达拉然时发生的事的描述，跟达拉然那边给我们的最终说法有些出入，塞索先生。当然，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记忆有偏差也很正常。”
“哪里不一样？”杰斯问。
马林看了看杰斯，然后说：“你提到你跟塔隆·血魔和他的部下们在达拉然城里战斗的时候，达拉然的护盾防护依然存在。”
“对。”杰斯说：“当时我能清晰地看到黑龙进攻的时候，他们的魔法击中达拉然的护盾发出的奥术光亮，就在天上很高的地方。”
“你知道达拉然的护盾是由什么维持的吗，塞索先生？”马林问。
“达拉然之眼。”杰斯说：“一个神圣遗物学会的人告诉我的。”
马林点了点头，说：“这也正是死亡骑士和黑龙合作偷走的东西。达拉然告诉我们巫师圣殿是塔隆·血魔偷走了达拉然之眼，而这件宝物一旦脱离他本来的地方，达拉然的护盾必然会受到严重影响，还怎么抵挡黑龙的进攻？”
杰斯说：“塔隆·血魔抛弃了躯壳逃走后，护盾就不在了。”
“是的。”马林说：“但是你在见到塔隆·血魔的时候，护盾还在，这说明偷走达拉然之眼的人另有其人。”
“我以为是死亡之翼······”杰斯说。
“死亡之翼？！”马林语气一下子再也安稳不住了，他问：“你的意思是死亡之翼在那次战斗中亲自去了达拉然，这怎么可能？”
确实，当时在达拉然，联盟方的所有人，除了克尔苏加德这个几乎板上钉钉的叛徒和提前被剧透的杰斯之外，就算是肯瑞托六人议会里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死亡之翼出现了。
杰斯暗暗地想了一会儿，然后问：“所以，大师，你觉得达拉然内部有叛徒。”“我什么都没觉得。”马林几乎是立刻说道。
杰斯咽了口唾沫，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马林还是轻声道：“能接触到达拉然之眼的叛徒，我觉得这几乎是在指控安东尼达斯本人了。我会跟安多玛斯大师商量一下这件事，看看他怎么想，然后再告诉你，你觉得怎么样，塞索先生？前提是你能为你所写的东西的真实性负责。”
在达拉然的时候，杰斯也是凭着这一点猜测达拉然内部可能有其他的内鬼，但是那时候他怀疑克尔苏加德的唯一线索，就是自己因为上辈子看过剧透所以带来的偏见，也就是克尔苏加德对死灵魔法感兴趣，死亡之翼是死灵魔法的大师······说有道理确实有道理，但如果说牵强的话，也确实牵强。
但经历了后来的一切，包括格瑞姆巴托之役，杰斯几乎可以把这件事确定下来了。
知道让杰斯去格瑞姆巴托执行任务的只有六人议会的成员，克拉苏斯可以被排除，凯尔萨斯没有帮助死亡之翼的理由，安东尼达斯，他更不可能，退一万步说，他绝不可能交出达拉然之眼。
而其他两位大法师，德雷登和茉德拉，杰斯在穿越前不怎么了解德雷登，毕竟他在游戏里出场甚少，存在感不高，在六人议会里，他和茉德拉的地位也确实不如其他四位，要想接触达拉然之眼，可能没那么方便。
不过，克拉苏斯提到过肯瑞托议会的其他成员帮他找到了死亡之翼和达瓦尔·普瑞斯托之间的联系，死亡之翼也轻蔑地提到过考雷斯特拉兹带着“几个穿着紫袍的杂要表演艺术家”想要破坏他的宅邸，大概指的就是他们两个人。
所以，克尔苏加德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再加上艾米描述的，自从格瑞姆巴托之后，他便几乎不在公众前露面····
就算万分之一的可能不是克尔苏加德，清除一个肯瑞托内部的叛徒无论如何都是好事。
不知道瓦拉斯塔兹有没有在黑石塔里找到克拉苏斯，毕竟他现在是指认克尔苏加德的最关键。
现在距离他说要前往黑石山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如果黑龙和黑石兽人真的囚禁着克拉苏斯，估计会严格保密，而且很不好找，还是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吧。
要是帮瓦里安国王拿下了伊尔加拉之塔，瓦拉斯塔兹还不来找自己，他就要真的去一趟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