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我不知道。”艾米摇着头说：“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像是失去了目标似的，或许只是回到暴风城让我有空档胡思乱想了吧。这段时间我总是梦到守望堡，梦到恶魔的军团，梦到漫天的灰尘，梦到那座塔被撞到摇摇欲坠······梦到你躺在那，一群法师，牧师和医生围在你的身旁，梦到我父亲坐在房间里皱着眉头，念着你的名字，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话语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也让杰斯想起了那些偷偷在塔里哭泣的小法师，守望堡大战前的那一晚向圣光，向父母祈祷的士兵们。
“我是不是辜负了你，杰斯？”艾米突然问。“什么玩意。”杰斯楞了一下问：“辜负？”
“你救了我的命。”艾米说：“付出那么巨大的代价，抛开一切面对那个恶魔领主，救出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动不动就自暴自弃，迷茫到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平庸法师，你会不会很失望？”
“呃。”杰斯迟疑了片刻，说：“我那么做只是希望你别死，至于你活下来之后做什么，我没想过·······不管你将来成为六人议会的成员，或者回到巫师圣殿来教课，要么是去达拉然的街道上做冰激凌，又或者厌烦了魔法打算干点别的，比如买下个农场养猪什么的，无论如何，只要保护好自已就行了。”
女法师怔怔地看了杰斯好一会儿，杰斯笑了一下说：“我感觉你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了似的，艾米，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我又不是你老爸我老师。还是说你在达拉然呆的这段时间，慢慢扭曲了我在你脑海里的形象······我觉得很有可能。”
艾米有些难堪地说：“好吧，可能是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很抱歉，杰斯，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有再一次吃饭的机会，结果又变成了我向你倒这些负面情绪。”
杰斯微微地叹了口气，说：“等这一切结束，这些混乱结束，我应该经常去达拉然看你，多关照一下你的心理状态，艾米·马林。现在看起来，你好像也没在那个魔法之城里交到什么像样的朋友。
“只要温蕾萨不在意。”艾米微笑道。
“当然。”杰斯把杯子里已经变凉的茶水一口喝光，说：“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格瑞德和温蕾萨以外的人提过，今天我想要跟你聊聊。”
“什么？”艾米问。
杰斯说：“在前往格瑞姆巴托之前，我并没有打算把这趟行动告诉他们两个，我是打算单独去的，克拉苏斯大师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也是希望我尽量别告诉别人，因为那时候死亡之翼的耳目遍布各个王国······但实际上，那时候死亡之翼已经知道了我的打算了。”
“怎么······”艾米的眉头微微皱起，惊讶地问：“那你不就等于去送死吗？”
“你知道我独自一个人坐在前往米奈希尔港的船上，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杰斯问。女法师没有说话，杰斯接着道：“是在守望堡的那天，我们两个在炼金房门口说的话。”艾米先是一愣，然后微微地笑了一下，她一定也记得。
“你也救过我的命，艾米，但可能你完全不知道。”杰斯说：“你是我最看重的人了，你和马林大师就是我在这里的亲人。你在肯瑞托感到痛苦，难过，我也为你担心。所以无论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谢谢你，杰斯。”艾米点点头，揉了揉眼睛。
“没什么可谢的。”杰斯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说：“对了，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再去一趟卡利姆多了。”
“什么时候？”艾米问。
杰斯说：“我已经给温蕾萨写了信，希望她早点回复我，但我想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星期之内了
“那么你离开的时候我可能还在暴风城呢，走的时候要记得跟我说一声。”艾米说。
“一定。”杰斯说。
下午吃完了饭，杰斯看了一眼怀表，已经三点多了，不知不觉已经跟艾米聊了这么长时间。他望着花园尽头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那个淡紫色的身影，艾米也回头向这边望了一眼。
这会儿让他想起刚认识马林，在法师区的那段时间。
自己在这里一个人都不熟悉，每天看到艾米的时候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去学校，放学看到姐姐来接自己回家的时候一样。
如果阿兹格斯打算伤害艾米，那么他就杀掉阿兹格斯。
他想着，如果到了将来蓝龙又发了疯打算伤害艾米，那他就去杀蓝龙，如果天灾军团打算伤害艾米，那他就要去摧毁整个天灾军团。
就这么简单。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其实相当平静，却感觉腰间的佩剑变得炙热，激动。
剑鞘里的碧空之歌竟然散发出一丝丝幽光，即使是隔着剑鞘都能稍微瞥见一点，只是在正午的阳光下很难被他人察觉了。
我想要杀掉你的缔造者，你是不是不高兴？
他这么想着，但碧空之歌却没有丝毫不悦，或者对抗的意思。
杰斯知道，它会一直相信自己，站在自己这边，正像温蕾萨把它交到手里之后这一路上它一直表现出来的那样。
即使是他将其抽出对准恶魔之魂，明知自己将与完全不可对抗之物正面对决时，它依然尽可能地释放出无限的光彩，发出震撼的乐声直刺过去，直到破裂开来，失去力量。
杰斯把手搭在剑柄上，深深地喘了口气，他很感激它。
也感激艾米，以及这个世界上所有对他好的人，或者恶魔。
如果不是他们的话，自己或许早已经死在了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或许在止水湖畔，石堡，或许在某个森林，荒地。
或者在黑暗中被一点点侵蚀，最终变成一个企图吞噬所有人的怪物。
第791章 尝试召唤仪式
下午来到已宰的羔羊，跟札雷打了招呼来到地下室，刚进入大厅，杰斯就闻到了一股不太一般的暗影气息。
不是虚空行者散发出来的，也不是黑龙，而像是进行了不知道多少次虚空召唤后留下的那股空荡荡的暗影之息。进行恶魔召唤的时候偶尔会闻到这样的味道，但这会儿地下室里的气息特别明显。
杰斯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然后看到厄苏拉的柏萨迪姆正趴在通道口盯着自己，才放下心来。
进入炼金房的通道来到门口，厄苏拉正躺在那里看卷轴，听到脚步声盯向这边瞅了一眼。“杰斯？”
“是我。”杰斯说：“地下室里有一股怪味。”
厄苏拉坐起身闻了闻平静的坩埚，转身闻了闻挂在一旁的长袍，又抬起胳膊闻了闻，问：“是因为我吗？我什么都闻不到。”
杰斯无奈地说：“就算不是因为你，你天天呆在这下面一动不动的，也根本感觉不到地下室里有什么怪味。”
“你胡说什么。”厄苏拉不高兴地说：“我平常也有去运河边散步，锻炼身体。”杰斯说：“不是药味，也不是汗味，是一股暗影魔法的味道。”
“啊，对，是。”厄苏拉说：“杰斯，召唤仪式的学习比想象中的顺利，我们已经能够成功将召唤仪式施展出来了，咒语生效，法阵也生效，一切都正像你给的那个魔典里记载的那样，虽然只是把柏萨迪姆先生从炼金房召唤到了练习室里。目前还没有真正地尝试召唤人，加尔德斯打算等你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尝试。””
原来是这么回事，地下室里的虚空气息是他们不断尝试召唤法阵造成的，这就不奇怪了。虽然只是把地狱犬移动了一小段距离，但这也是从零到一的突破了。
“这已经很超乎我的预料了，是加尔德斯主导的召唤仪式吗？”杰斯问。
厄苏拉神秘地笑了一下，说：“不是他，你也很意外吧，我们都很意外，最先能成功主导召唤仪式的是嘉莱恩。”
“竟然是她？”杰斯说：“我甚至没想到她对待这个魔法这么积极。”
厄苏拉说：“她在魔法学校上学的时候，在空间魔法方面很有天赋，你可能不知道她相当擅长闪现术，只是来到匕首会之后从来没有施展过。自从你把召唤仪式的咒语拿到这里来，每天她都在地下室仔细钻研，比加尔德斯还热情，我想这让她找回了一些附魔和裁缝之外的乐趣吧。”
“那么辅助召唤的呢？”杰斯问。
“当然是加尔德斯。”厄苏拉说：“还有苏伦娜，她对于这种用不着跟恶魔战斗的魔法很积极，而且她和加尔德斯，嘉莱恩配合的也不错。我觉得苏伦娜·凯尔东如果不是那么懒的话，真的可能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术士。”
“我一点都不怀疑。”杰斯说：“关键是她太害怕除了加克雷斯以外的恶魔了，我本来以为加克雷斯会帮她克服一点，结果也没什么帮助。”
“加克雷斯至少让她克服了对一般男人的兴趣。”厄苏拉说：“这让她不会再被像加金那样的人耍的团团转了，这还不错，对她，对我们整个匕首会都有好处。”
“埃尔兰不在意吗？”杰斯问。
“你这话说的好像第一天认识我们这的杜德摩尔先生似的。”厄苏拉苦笑了一下，说：“你下来的时候没看到苏伦娜和嘉莱恩吗，他们都在那边的练习室。”
“是吗？我下来之后直接来这边了。”杰斯说。
“你去瞧瞧吧，他们对召唤仪式更了解一些，我还要背完这个配方······”厄苏拉晃了晃手里的卷轴说道。
杰斯点了点头，之前其实他有些担心自己触碰到了厄苏拉心理上的禁区，也就是关于半精灵血统上的问题。
这次聊了聊，似乎厄苏拉也没有太纠结于那次交谈，他也就稍微地放心了。
来到地下室另一边，果然还没靠近就听到苏伦娜正跟嘉莱恩聊着什么，来到一间练习室门口，杰斯注意到里面已经画上了满满的法阵，跟之前在燃烧平原的时候见到的召唤法阵一模一样，每一个辅助者所站的位置，符文等等都跟印象里根本没有区别。
尽管莫苏尔拿来的召唤仪式魔典上有相当详细的法阵画法，但比照着精确地画出来也是相当厉害的功夫了，尤其是这么复杂的法阵，这应该是加尔德斯的手笔。
当时，召唤者伊莱就是借着这个法阵把莫洛菲尔从暴风城召唤到燃烧平原那个兽人营地的，不知道将来这伙人能不能利用这个法阵把卡尔勒兹召唤到自己的法师塔呢？
“杰斯？”看着这边的嘉莱恩先看到杰斯走过来，迫不及待地说：“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已经准备了，就等你一起见证第一次召唤仪式的尝试。”
她眼神里确实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看来她是真的对这个召唤仪式感兴趣，杰斯说：“我也已经等不及了，其实我也练习了半天，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帮得上忙呢。”
苏伦娜笑了笑说：“我在召唤仪式里相当重要，你就瞧好吧。我去找加尔德斯，晚上我们就试试召唤仪式，你看怎么样，杰斯，晚上你应该有空吧？”
杰斯本来想着晚上再去格瑞德那边看看的，不过既然匕首会的人都这么急着想要尝试召唤仪式，他也很期待匕首会能独立进行召唤，于是就答应了。
本来匕首会的聚会一般都要好好地吃一顿大餐，但今天晚上谁都没心情慢慢地吃了，毕竟所有人都想着快一点尝试用召唤仪式召唤一个人出来。
简单地吃了饭，匕首会的众人便带着自己的恶魔聚集在练习室，加尔德斯看了看到场的人说：“差不多了，嘉莱恩，我们可以开始了。”
“埃尔兰今天晚上怎么没来。”厄苏拉问向苏伦娜说：“你没找到他吗？”
“今天我们就是要召唤他，你忘了吗，厄苏拉·····他现在正在闪金镇等我们的声音呢。”“啊······我的天，我脑子里全是今天背的配方。”厄苏拉摇了摇头说：“当我没说。”加尔德斯说：“还有什么其他要注意的吗，杰斯？”
杰斯说：“其实你们比我更有经验，毕竟到现在我也只是参与了一次辅助召唤。”“那我们就试着开始吧。”加尔德斯望向嘉莱恩。
嘉莱恩·艾罗深深地喘了口气，点了点头走到法阵中央，苏伦娜和加尔德斯也走到各自的位置上站好，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嘉莱恩看了一眼记录咒语的卷轴，闭上眼睛开始引导魔法，杰斯听着她念诵咒语，跟自己背诵的几乎一模一样，包括发音也很不错，看来她也有认真学习自己留下的恶魔语材料。
当法阵开始闪烁的时候，杰斯感受到了虚空能量的传递，加尔德斯和苏伦娜这时也加入进来，辅助嘉莱恩完善仪式，杰斯盯着中间的裁缝，感觉她的法力相当充足，进行这个召唤仪式毫不吃力，不愧是奥特兰克的魔法学校出来的学生，底子要比这里的二流术士们厚的多。
仪式中间慢慢地出现了一个影子，埃尔兰应该是已经感受到召唤魔法，而且响应召唤了。
然而就在这时，苏伦娜皱了皱眉头，杰斯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不对劲。她似乎有些法力过耗了！
该死。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顺利召唤了一个地狱犬吗，如果苏伦娜的法力吃紧，为什么要决定召唤一个人？
不过杰斯还记得自己辅助召唤莫洛菲尔的时候，也感觉到自己的法力被严重消耗，当时也很不舒服，辅助的工作虽然没有主导那么复杂，但也不是个轻松的活。
苏伦娜咬着牙继续念诵咒语，周围安静的要命，所有人都不敢发声干扰仪式，毕竟这时候正是仪式最关键的时候。
埃尔兰·······
卡尔勒兹的召唤过程被莫苏尔强行截断，结果那么强大的一个末日领主都被虚空之门差点夹死，埃尔兰怎么可能承受的了这种差错？
杰斯看了一眼莫洛菲尔，莫洛菲尔明显也感觉到了问题所在。
她盯向远处的加克雷斯，那个欢愉魔瞄了一眼这边的莫洛菲尔，然后看向自己的主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来到苏伦娜身后，伸展双手念诵了一个什么咒语，杰斯感觉到他身体里的一股法力被灌注进入苏伦娜的身体里，本来有些虚弱的苏伦娜又清醒了一些，姿态也变得更稳定了。
召唤法阵的中间，埃尔兰的身影变得愈发清晰，当他真正来到这里的时候，当场呕出了一口血
“对不起······对不起······”
苏伦娜从召唤仪式中摆脱出来，慌张地道歉，厄苏拉从炼金房拿了一瓶足以把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强效治疗药水狂奔过来递给杰斯，杰斯立刻扶起埃尔兰帮他喝下。
埃尔兰哆嗦着喝下一整瓶，然后才把那口一直憋着的气喘上来。“这回我可算是·······为匕首会献身了。”埃尔兰咳嗽着说。
嘉莱恩本来因为召唤仪式的成功几乎快要笑出来了，但埃尔兰出现时的状况把她的脸吓的唰的一下变白，这会儿也怔在原地。
她看了看苏伦娜，又看了看加尔德斯，加尔德斯说：“太危险了，没有加克雷斯的话简直没法想象，召唤一个人需要的法力比召唤一个地狱犬多太多了。我们这次绝对算不上成功，必须继续完善召唤仪式。”
“愿意效劳。”加克雷斯微笑着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跟他身旁已经愧疚和害怕到坐在地上的主人对比极其强烈。
“那个家伙如果会转移法力，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必须要你提醒？”杰斯悄声问莫洛菲尔。“他在乎主人的安全，但不在乎埃尔兰·杜德摩尔的死活。”莫洛菲尔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