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杰斯看了一眼她头顶上的金色长角，当即明白了她是用什么玩意把自己给弄醒的。
“杰斯·塞索，醒一醒，也帮我把其他人都叫醒。我们离永望镇很近了，你们要从我背上下来我才敢变换形态。”
杰斯晃了晃趴在自己腿上的温蕾萨的肩膀。游侠抬起头，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周围，杰斯抽出脚来一脚把格瑞德踢下了龙背。
“杰斯·塞索，你他妈的·····”
格瑞德从雪里爬起来正要开骂，绿龙看了他一眼，格瑞德立刻愣了一下，然后越来越迷糊。他揉着眼睛昏昏沉沉地说：“你别催眠我······你这头······你干什么······我才刚醒！”
“小声一点，别让他们发现我。”索麦莉尔望着外面说：“我这次飞的很近，为了少走一点路，格瑞德。”
“发现你又能怎么样？”格瑞德不高兴地说。
“很多雇佣兵是听说冬泉谷能找到蓝龙，所以抱着能成为“屠龙者”的目标来的，我不认为他们真的能伤害蓝龙的主母，但我就不行了。所以，最好别让他们知道这里还有绿龙。”
“胡说八道。”格瑞德捡起一根树枝挥了两下，说：“想想你在那个噩梦里的样子，一口下去整个永望镇都完蛋了，估计一个完整的人，一块完好的皮都留不下。别说那些什么猎人了······我其实一直奇怪，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胆子这么小？”
说完他回过头来，发现索麦莉尔眼中的银光都黯淡了许多，低着头不发一言。游侠站在龙背上怒视着矮人，刚醒过来的莫萨脸色也不太好看。
“别提起那里面的事了，格瑞德。”杰斯小声说。“啊。”格瑞德楞了一下说：“抱歉。”
“他一向脑子不太好使，索拉，别管他。”温蕾萨把一枚干果片扔进嘴里，把包系紧轻盈地跃下龙背，问：“你提到的那位蓝龙主母是谁？”
索麦莉尔说：“她叫哈尔琳，在西南边的群山里守护着蓝龙的巢穴，她是织法者的配偶之一。”
“冬泉谷还真的有蓝龙？”格瑞德凑到杰斯旁边说：“你的碧空之歌，是织法者的鳞片重铸的···没错吧，配偶的话，那不就意味着这是她丈夫的鳞片？我们可以去找她帮忙，你说呢？她要看在她丈夫的面子上······”
杰斯其实不是没有考虑过找冬泉谷的蓝龙帮忙，但这趟卡利姆多之行的目标是寻找乌萨勒斯，蓝龙真的会愿意帮自己寻找那种邪恶的玩意吗？
毕竟在冬泉谷驻守的蓝龙的目标，就是为了保护遗留在海加尔山附近的上层精灵魔法遗物不被后来者，尤其是那些冒险者，旅行者，雇佣兵一类的人发觉，拿出来祸害世界。自己无论是身份，还是这次旅行的目标，几乎完美踩中他们每一个雷点。
如果让蓝龙知道自己的事，他们恐怕不但不会帮忙，还会想办法阻拦。不是格瑞姆巴托之战，他们肯定会把自己干掉。
这会儿索麦莉尔轻轻蹲下，帮着莫萨一点点爬下龙背，然后在一阵风雪中变成精灵的模样。她紧了紧兜帽，看了一眼背后确定没有露出尾巴，才来到杰斯和温蕾萨面前。
她说：“据我所知哈尔琳主母······跟织法者的关系不太好，而且据说她的脾气也很古怪。虽然她就住在海加尔山下，但我的同族们从来没有跟她接触过。”
“跟一个疯子相处几百上千年，还能有个好脾气，才是真的怪。”杰斯喃喃道。
听到杰斯说的话，索拉先是一脸惊讶，然后又笑了笑说：“我从来没听过哪个绿龙敢直言织法者是个······.”
“这就是当凡人的好处，不管说什么玛里苟斯都听不到。”杰斯摆了摆手说：“我们先去镇子里吧。”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来到永望镇的大门口，这里仍然有不少猎人和雇佣兵驻留，像是在集结人随时准备出发，就像上次他们来到永望镇时差不多的样子。
不过，这次杰斯他们一行人经过的时候，吸引注意力的不是他们身上的装备了，而是莫萨·木鬃这个高大的牛头人。在雇佣兵身旁经过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和窃窃私语，毕竟在永望镇，牛头人还是相当少见的。
杰斯望着那些猎人和雇佣兵脸上怀疑，惊讶，好奇的表情。还记得上次来到永望镇的时候看到他们还满心的警惕，经过一趟噩梦的旅行，再看到这些人类，矮人，地精一类的······就觉得亲切了很多。
这两天一直在下雪，永望镇里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他们几个人来到西米克的酒馆，莫萨用力低了低头才勉强钻了进来。
牛头人抬起头，一下子就把酒馆门被堵住，整个酒馆内部突然变暗了许多，雪声和风声也跟着瞬间沉寂。
那个地精老板看到莫萨，又看到旁边的恶魔，一脸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就要开骂，但是嘴张了一半又一下子卡住，嘴唇哆哆嗦嗦地闭回来，说：“欢迎，欢迎，几位又光顾我的小店，而且还带了一位那个······稀客！一位草原上来的牛头人，真是少见呀！别坐坏了我的·····坐坏了也没关系，嘿嘿！请坐，请坐！”
杰斯看了一眼旁边紧盯着地精老板的莫洛菲尔，悄声说：“会不会把他脑子给弄坏掉。”“如果你觉得歧视客人是正常的话，主人，那确实会坏掉。”莫洛菲尔微笑道。
“歧视恶魔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格瑞德坐下说。
温蕾萨坐在对面点了点头，莫萨也跟着点头，索拉看了看她们两个，本来像是要点头的，但最终也只是尴尬地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表示。
莫洛菲尔看了看杰斯，杰斯迟疑地用手指搭在桌子上什么都没说，魅魔立刻皱起了眉头。
那边柜台的地精老板突然吼道：“他娘的，怎么回事？！不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坐下了！那个牛头人怎么回事！”
“你别瞎搞啊，还是再把他给······.”杰斯指着那边说。
“再弄下去他的脑子真的要坏了，我善良的好主人。”莫洛菲尔一脸看热闹的神情说。杰斯叹了口气，举起一枚印着风蛇图案的巨魔金币喊道：“先生！”
本来还骂骂咧咧的地精一下子闭上了嘴，连忙一路小跑过来说：“需要点什么，尊敬的法师先生？你能在冬泉谷里找到的能往嘴里放的在西米克这里都能找得到，地上的鹿肉，天上的奇美拉兽肉，洞里的熊肉······还有从冬泉部族那里弄来的特色谷子熬成的粥汤什么的。你听说过黑木酒吗，是海加尔山下一种自称黑木的熊怪们酿造的果酒，只有从熊怪那里用他们需要的宝贝换才能换得到，极其珍贵的东西！我们这里也有，没想吧，几位！我知道无论是牛头人还是精灵都特别喜欢那种东西，美丽的恶魔小姐你也应该尝尝，我猜扭曲虚空里的食物肯定没有那么有意思，至少水果在那里可活不成！”
“那尽量给我们上点好吃的，看看我们六个人······“杰斯说。
“当然，当然！。”地精嬉笑着点点头拿走这枚金币，一溜烟跑进了后厨。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们的报酬。”索拉从怀里拿出一个浅绿色的小包递给对面的杰斯，说：“真的很感谢你们，这是你们应得的。”
“呃。”杰斯拿过包来，稍微地迟疑了一下。
其实经历了这一切，他已经快要把索拉当成是自己这伙人里的一员了，不仅是索拉，他都要快把报酬的事给忘了。
“啊，对。”索拉见到杰斯有些犹豫，又把那枚鳞片拿出来塞给他。
这枚绿龙的鳞片拿到手里，真的像是拿着一枚薄薄的玉石一般，而且在这枚鳞片上，杰斯甚至能感觉得到一丝暗影气息。
这是一枚被噩梦腐蚀过的鳞片，尽管在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眼前的索拉已经几乎感觉不出什么阴暗的，不对劲的地方了。尽管她仍然习惯性地躲闪着大家的目光，依然不太善于表达，但与第一次在酒馆里相遇的时候，感觉已经很不一样了。
就连这枚鳞片，也好像已经根本不属于她似的。正像她说的·······噩梦终于过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索拉。”杰斯不好意思地说：“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我们都还挺需要钱的。”
“这是说好的事，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你们。”索拉说：“只是我没有想到最后会变成那副模样，这真的不是一小袋子金币能够支付得起的麻烦。”
“没关系，索拉。”温蕾萨说：“等我把这枚鳞片带回奎尔萨拉斯卖给那些有钱的宝物学家，他们肯定会愿意为这枚鳞片出个夸张的高价的，比地精还好。”
索拉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希望如此，这样我心里能好受很多。”“你怎么感觉好像不太高兴似的，莫萨？”格瑞德问。
“我的通用语还没有学好，格瑞德。”莫萨用低沉的声音嘟囔道：“你们聊，我能听得懂。”杰斯问：“是不是因为那把月神法杖的事？”
莫萨看了看杰斯，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854章 一个金币的聚餐
屋子里很冷，莫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本来想，能够用法杖，帮助族人打半人马，现在看来，不但是骗局，而且我觉得我要惹怒雷姆洛斯，冒犯塞纳留斯了，他们都不希望这个东西再次出现在世界上。”
“你真觉得自己拿到月神的镰刀就能拯救你的族人吗，莫萨？”杰斯问。
“抱歉，杰斯。”莫萨用精灵语说：“我很感谢你，指引我找到了森林的守护者们，他们对我很好，教给了我很多东西，没有你·······我可能根本不知道离开菲拉斯之后该做什么。但是你不了解关于这柄法杖的一切。”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格瑞德说：“桌子上还有至少一个听不懂精灵语的人，各位。”“我帮你翻译。”温蕾萨说。
“好吧，该死的。”格瑞德挠了挠头说：“我的语言天赋一向不怎么样，要不然我跟瓦琳德丝就学会了。”
“瓦琳德丝是谁？”莫萨突然问。
“瓦，呃，嗯，啊。”矮人咳嗽了一声，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另一个精灵，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了，莫萨，我早就把她给忘了！”
“我证明。”杰斯举手说：“那个精灵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去你的。”格瑞德呲了呲牙说，然后他又一下子想起什么来似的说：“啊，确实，莫萨，她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最重要的是，我他娘的也根本不把她当个什么屁！真的！”
“你是个有魅力的矮人，格瑞德，她失去了你，是她的损失。”莫萨吃力地道。“就是这样。”格瑞德连忙点头。
温蕾萨看着杰斯抬了抬眉毛，杰斯立刻说：“这也都是过去的事了，莫萨，只是，我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无知。”
“我不是在说你无知，杰斯，我的好朋友。”莫萨低了低头说：“我很抱歉那样说，但我们肯定对月神的宝物更加了解。”
“达拉然对狼人的研究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杰斯用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个两个圈，然后把它们连起来说：“肯瑞托的很多位面研究者早就知道狼人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事物，而且他们甚至摸清楚了狼人是来自梦境的事物。肯瑞托研究狼人的大师，乌尔，继承了那些暗影魔法学者的成果，一直致力于研究狼人与梦境的关系。他在自己的著作中提到大部分狼人都长久沉睡于一个梦魇般的黑暗家园里，而令人不安的是，其中一些已经苏醒过来，而且对一切事物都充满敌意。他多次警告达拉然不要尝试把狼人带到现实世界中来。其实，他认为狼人可能因为达拉然的研究，已经有渗透进入现实世界的个体了，这就是人类诸王国中数千年来狼人传说的来源。”
“你对狼人很感兴趣。”莫萨说。
杰斯看了看温蕾萨，说：“曾经我以为在我的家园附近游荡的一个死亡骑士是一头巨大狼人，所以做了很多跟狼人有关的调查。如果你擅自用月神的法杖唤醒梦境里的狼人到现实世界，失去了那棵树的催眠，这些狼人很可能会成为新的祸患，他们可能会把帮助你们夺回的土地变成一片很恐怖的地方。”
“可是······”索拉说：“达拉尼尔能够抚平他们的狂暴。”
“确实。”杰斯说：“乌尔的研究著作里也是那么说的，但他同样也找到了醒过来之后仍然保持了狂暴本性的狼人，索拉。相信我，如果召唤狼人没有危险，达拉然那群法师估计早已经召唤出来一个狼人国家了。他们不敢那么做，就说明召唤狼人的危险性远超我们这些凡人的想象。如果你们真的不愿意暂时放下这件事······不如去尝试问问伊瑟拉女王本尊。”
温蕾萨说：“现在你已经恢复了正常，应该能联系得上她们了吧？”索拉摇了摇头，说：“我还不敢。”
这时，地精酒侍把一盘烤制的红色水果端了上来，还有一盘一盘带着香喷喷酱汁的烤白肉。
“先吃东西，各位。”格瑞德拿起餐刀说：“反正那把法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找也没处找，对吧？”
莫萨点了点头，用精灵语说：“我向你承认，杰斯，我确实在忽略那把法杖可能带来的危险，如果它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德鲁伊和绿龙们也不会对它这么忌惮。”
“只是烈日石居已经被烧毁了，牛头人在石爪山最后的居所也不见了······”她沉重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哭腔。
“塞纳留斯的儿子，雷姆洛斯，说我的心无法沉静，因此难以与梦境相连。可是我怎么可能保持沉静，我的族人无家可归，在草原上被追杀，让我怎么在月光林地里安然地入梦！”
听到这，温蕾萨几乎没法翻译下去了。
等她好不容易把莫萨的意思跟格瑞德说清楚，格瑞德的脸色也变得极其的难看。
“等完成了这里的事，杰斯，我想要留在这。”他坚定地说：“帮我把我的决定带回鹰巢山，带到······我父亲的墓前。”
“别说的像是要死在这似的，格瑞德。”杰斯说：“我不觉得那些半人马能干掉你，不过我会去的。”
“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怕我在这里留的太久，惹他们担心！”格瑞德说。
杰斯“嗯”了一声，然后看向牛头人说：“只是恕我直言，莫萨，我不觉得你自己一个人，或者再加上格瑞德，能对整个局势产生什么重大的影响。你应该继续跟那些半神们学习德鲁伊之道，甚至应该多跟卡多雷德鲁伊交流。等你学到了真正的东西，把这些传播到你的族群当中，才能培养出更多的德鲁伊，用强大的自然魔法与半人马对抗。其实，这也是我最初的意思······”
莫萨沉默了一阵，说：“抱歉，杰斯，仇恨让我失去理智了。”
杰斯摇摇头说：“我也只是置身事外才能稍微冷静一点罢了，莫萨，还好一切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其实原本都是我的错。”索拉说：“是我想要再次用传说里的狼人对抗萨特的罪行，才拉上了莫萨······对了，刚才你们提到接下来还有事要做，你们原本来到冬泉谷是为了什么？”
“呃。”
格瑞德，杰斯和温蕾萨对视了一下，犹豫要不要把乌萨勒斯的事说出来。
“莫萨还很虚弱，她不能战斗，但我可以帮得上忙。”索拉看着杰斯说：“请你们相信我，我可能不太擅长战斗，但我恢复原本的样貌至少能打得过好几头碎齿熊，而且我也可以治疗，也可以催眠很多人，如果用得上的话······.”
“我也可以，索拉。”莫萨立刻说：“我愿意帮忙。”“先休息好，莫萨，要是你愿意帮忙的话。”杰斯说。
莫萨立刻拿起两个水果一下子塞进嘴里，咽了一下又提起一块烤肉。看着她的模样，杰斯才意识到，自己几乎已经快要忽略餐桌上的饭菜香气了。
噩梦里的一切让他即使是到现在也提不起什么胃口。
“没错，先吃饱！”格瑞德拍了拍桌子说：“其他的事明天再谈！”
温蕾萨也笑着点点头，端起眼前的肉汤一口喝光，索拉盯着中间一块巨大的带骨肉咽了一下口水。
格瑞德看到绿龙的模样，握了握餐刀念叨着：“我可能需要一个锯子······”
杰斯干脆拔出魔剑，在一阵轻盈的，不易察觉的乐声里随便轻轻切了几下便把肉干净地切成六块。
格瑞德已经愣住了，索拉和温蕾萨震惊地盯着他的碧空之歌，莫萨嘴里的水果也咬了一半，嘴都不动了。
杰斯看着他们，清了清嗓子说：“别告诉玛里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