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范克里夫离开之后，杰斯立刻写了一封信交给石堡的狮鹫骑手，让他飞回暴风城交给法师区的索拉·幽影。
三天之后的清晨，杰斯正在法师塔里学习矮人语和古卡利姆多语，这会儿看的累了，打算掰着手指盘算一下德米赛特·克劳斯来访的日子，突然听到外面有树叶被踩的脚步声。
来到窗边往外一瞧，一身绿衣的金发女子正仰着头盯着这边。“杰斯·塞索？”
“索拉，美丽善良的索麦莉尔女士，欢迎欢迎，欢迎来到伊尔加拉之塔！”杰斯伸手用力挥了挥，然后无视旁边莫洛菲尔鄙视的眼神一路跑下来冲出门口，来到索拉面前微微倾了倾身，说：“你收到我的信了吧？”
索拉环视着这里的森林，最后又把视线定格到眼前的法师塔上，然后说：“我是看到你的信才来的，杰斯·塞索，没有必要这么礼貌和客气。你在信里说希望我能帮个忙，不知道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先进来说吧。”杰斯说。
绿龙点点头，跟着杰斯来到屋内，杰斯先沏了一壶茶，这可是马林老师送给他这些年他一直都不舍得喝的金棘草。
“记得我跟你提过我想要翻修这座塔吧，索拉？”杰斯望着下面不但古旧，而且破损严重的楼梯说：“接下来我想要重修这里的楼梯，用松木建造，到时候能不能请你······”
“祝福这些木材？”索拉问。
“对，就是这样。”杰斯笑了一下，然后说：“因为到时候这座塔里可能会充斥着暗影能量，我想着绿龙的祝福可以一定程度上保护这座塔不受这些黑暗之力的侵蚀。”
“梦境之门附近的森林也拥有类似的力量，杰斯，而且我猜那些梦境守卫的祝福之力要比我强大得多。”索拉说：“你可以雇佣那些人去采伐附近的木材······”“呃·····“
“啊······是的，雇佣那些人去冒险肯定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索拉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开始慢慢明白当时格瑞德跟我说的话了，在暴风城生活确实处处都需要钱。那我要是帮你祝福这座塔，你要给我多少钱作为报酬呢？”
杰斯叹了口气，挠着头道：“你堕落了，索拉，这无疑是我们的责任······”
索拉一下子笑了出来，笑了好半天才说：“我是开玩笑的，杰斯·塞索。你们救了我的命，我被驱逐出翡翠梦境之后你们又愿意收留我，给我找地方住，我又怎么好意思要金币作为报酬呢？只是我的力量肯定比不上梦境守卫那般强大，等这座塔整修完成之后，我会尝试召唤一位伊瑟拉女王的卫士来这里帮助你。”
听索拉这么说，杰斯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问：“他们会愿意帮忙？”
“他们只是希望我别回去翡翠梦境，不是把我直接排除出翡翠龙族的行列，不可能完全不响应我的呼唤。”索拉解释道：“而且他们不是帮助我，是帮助你，杰斯·塞索。你是救出了阿莱克斯塔萨女王的英雄，又不是意志脆弱，承受不住梦魇腐蚀的弱小幼龙，他们没理由拒绝。”
“承受不住梦魇的腐蚀说明不了什么。”杰斯拿起一块咸饼干一边嚼一边说：“你是龙族，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守护巨龙同时也是最早被腐化的一个。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已经摆脱了腐化，某种程度上这甚至比耐萨里奥走的更远。”
听到耐萨里奥的名字，索拉浑身隐隐地哆嗦了一下。
杰斯接着说：“别说什么你是在谁的帮助下摆脱的，这个世界上想要帮助耐萨里奥的远比我们多，远比我们强，他还是到死都没能挣扎出来。”
听完这番话，索拉坐在那里沉默了。
她目视着对面亮堂的窗户，杰斯余光瞥了一下她的眼神，感觉这一会儿索拉几乎已经完全摆脱了人类的气质。
尽管外表，五官都是人类的模样，但神态怎么看都像是一头凝视着外面景色的龙。
第936章 “红烧肉”
与艾尔文森林不同的是，石堡所在的这片森林，也就是豺狼人森林的边界区域还保留了原始的状态，除了中间这座法师塔和周边一些废弃的豺狼人营地以外，深入森林之后的大部分区域都没有什么人涉足过。
最初杰斯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他来说艾尔文森林大部分地方也都是没有人烟的，也就是岗哨，农场，镇子和暴风城间互相联通的大路以及周边算是有些人类活动的痕迹，其他地方的大部分，无论是纳菲瑞提河的两岸，亦或是东谷伐木场以南的那大片森林，都相当神秘。
直到索拉来到这里之后，跟他一点点解释树木和植被的状态，才让他感觉到一些不同之处。索拉在伊尔加拉之塔停留了一天，她很喜欢这片森林，所以这一整天她几乎都没有呆在塔里，一直在森林里游荡。
乍一看一个年轻女子在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闲逛似乎是有些危险，尤其是这里曾经还有豺狼人部落和巨大的蜘蛛出没，但此时毫无疑问这位年轻女子本身才是整个森林最危险的角色。
当然，除了杰斯自己以外。
按照索拉的说法，她喜欢这种森林对人类和人类创造的一切事物既熟悉又忌惮的感觉，能让她找到被理解的感觉。因为就像是她一样，想要接触矮人，人类，侏儒等在卡利姆多并不常见的种族，却又担心他们不想自己想象的那般善良。
作为伊尔加拉之塔的主人，杰斯当然不能放着她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只能陪着她在周围闲逛，同时听她抒发一些不太好理解的情感，以及像是诗句又像是大白话的，有些画面感但同时又有点尬的表达。
实际上他跟在后面时一直想问索拉，打算找谁来祝福自己的伊尔加拉之塔，但跟了这一路，又不好意思问的太功利，毕竟眼下场景已经这么文艺了。
不过，即使索拉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杰斯仍然能感受到萦绕在她心头的阴霾。
她始终没能放下梦魇的事，即使是脱离了翡翠梦境来到完完全全的另一片大陆也是如此。
作为翡翠梦境的守护者，绿龙和德鲁伊是最容易受到梦魇腐蚀的族群，上到像伊瑟拉，半神塞纳留斯，下到幼龙，暗夜精灵德鲁伊，甚至是那些雏龙，都是一样。
即使是被他人杀死了梦魇的阴影，从腐蚀里解救出来，只要梦魇的源头不被解决，也迟早有再次腐化的一天。
杰斯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倒是很庆幸自己的朋友被隔绝在翡翠梦境之外，这样至少可以不必担心再次受到那股黑暗力量的侵蚀。
但他也知道，索拉迟早会回去面对一切的，经受几乎没有同族能经受得住的考验。
不过，瓦里安国王希望自己在这里调整心情，好好休息，那自己也最好别拿这些还没发生的，就算发生也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来让自己发愁了。
送索拉返回石堡的时候，杰斯在石堡逛了逛，打算问这里的士兵们要点吃的，尤其是在豺狼人森林里找不到的蔬菜和水果。
毕竟肉这种东西只要靠莫洛菲尔就够了，这女恶魔捕猎技术一流，而且不会跟你抢吃的。
作为曾经拯救过石堡的英雄，而且之后又攻下了伊尔加拉之塔，保证了石堡不会被东面的豺狼人袭击，石堡对杰斯的来访非常欢迎，自然也不会拒绝他在这里拿点东西吃。
进到军营的后厨，厨师见到杰斯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说：“之前我还想着送点什么东西去伊尔加拉之塔上给你呢，塞索大人，但是很多士兵说你不希望被打扰，所以一直不敢去。”
杰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个满脸胡茬的胖厨子，他是对“塞索大人”这个称呼有点莫名其妙。但厨子大概是觉得杰斯好像有点不高兴，于是又立刻补充道：“石堡当然不会打扰你的休息，大人，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里面，什么时候会离开。”
说完，厨子脸上明显挂着紧张。
杰斯摇摇头说：“不，我不在意你们前往伊尔加拉之塔，更不可能拒绝别人的好意。只要别未经同意就进入那座塔里面就好了，尤其是将来翻修完成之后。不过我又不是什么贵族，领主，为什么要叫我大人？”
“怎么可能。”厨子凑近了说：“你是国王的宫廷法师，尊贵的魔法顾问，怎么可能不是贵族？”
“我父亲是洛丹伦的一个普通军官，母亲从一个小农场里长大，先生。”杰斯微笑了一下说：“我跟贵族血统一点都不沾边。”
“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共同点，塞索······塞索大师。”厨子拍了一下桌子说：“我的父亲也是军人，而且他还参加过古拉巴什之战，你来自洛丹伦？你知道巨魔战争吗？”
“当然知道。”杰斯立刻来了兴趣，“你父亲跟祖尔格拉布的巨魔战士打过仗？那他一定相当厉害······“
厨子笑了一下，说：“他没能活下来，塞索大师，我想他终究是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流淌着古代索拉丁家族的血，没办法在面对巨魔的时候刀枪不入。他战死在了止水湖的南岸，为了保卫湖畔镇不被巨魔骚扰·······啊，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总之，我选择继承他没有完成的事，继续保卫这片湖和山，他对付巨魔，我对付兽人，除了一个瘦一些一个胖一些，我想大概也没什么太多其他的区别了。”
对方说的唠唠叨叨，但杰斯仍然听的很认真，他点了点头说：“如果你父亲看到今天的湖畔镇，一定会为你而骄傲的，先生。”
“我想也是。”厨子笑着说：“不过他可能更希望我拿起一把真正的剑，而不是剁肉刀。可惜我这里暂时没有酒喝，否则我们能聊的更痛快一点，很高兴认识你，塞索大师，让我帮你挑点好东西。”
他低下头从桌子下面掏出一袋子东西来说：“瞧瞧，昨天才从闪金镇送来的土豆，又香又甜，你应该尝尝这些土豆，比库尔提拉斯人的更好，煮熟了跟肉馅搅拌到一起再铺上一层乳酪一起烤···
杰斯在暴风城吃过这样的派，但盯着这一袋子土豆，他却想着不一样的东西。
作为一个法师塔，伊尔加拉之塔里也有一些废弃不用的老旧炼金工具，锅，勺，生火的材料等等。
他想吃土豆烧肉了。
从石堡那里要来了盐和香料，杰斯回到伊尔加拉之塔，立刻招呼莫洛菲尔出去捕一头野猪回来。
把塔里堆了灰的储藏库里翻出那些似乎从兽人入侵之前就没有再拿出来过的炼金工具，在离塔几百米外的石堡河一一洗净，提了一桶河水回来，把已经成为了堆放废旧物品的台桌的炉子清理出来，重新放进从石堡要来的柴火。
再看看旁边放置好的配料，盐和胡椒，大蒜，肉桂再到一点充当香叶的金棘草茶叶，杰斯觉得一切差不多准备就绪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莫洛菲尔回到了塔底，杰斯望着她提着一个已经放了血的，剥完皮的小野猪尸体来到塔顶，怔怔地问：“皮呢？”
“你还要吃野猪皮？”莫洛菲尔说。
“就算你是个剥皮狂魔，也不至于这么积极吧？”杰斯说。
“我还以为我是为主人做好事呢。”莫洛菲尔叹了口气说。
“算了。”杰斯摆了摆手说：“帮我切几块带着脂肪的肉下来，就用肋骨下面的肉吧，剩下的我明天送到石堡去。”
莫洛菲尔随手在野猪的肚子上划了一刀，然后说：“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主人，这只小猪的日子过得可能还不如你好。”
杰斯抿了抿嘴唇说：“那就随便切几块完整的肉来吧。”
虽然从一开始就不怎么顺利，但至少这个萨亚德的刀功还是值得肯定的，切出来的肉块基本都一样大小。
上面确实不带什么肥肉，杰斯还是觉得自己似乎离红烧肉不远了。
这是他来到暴风城之后第一次尝试重现上辈子会做的菜，甚至可以说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些紧张。
召唤火元素把柴火点燃，把恶魔切好的肉放进冷水里煮出浮沫，野猪肉骚的要命，杰斯还特地倒了一些啤酒，多煮了一会儿。
看着里面沸腾的白沫，杰斯甚至感觉有些时空的错位感，只有旁边莫洛菲尔盯着坩埚的眼神才能把他拉回到这里的现实。
肉煮好了之后，杰斯把水倒掉，放上包括金棘茶叶在内的各种香料，切好的大蒜，倒上清水继续煮，同时把土豆切好。
土豆切着切着，瞥了一眼旁边盖着锅盖煮肉的锅，杰斯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怎么了，主人。”莫洛菲尔在旁边问。
“没有糖。”杰斯怔怔地道。
“主人喜欢吃甜肉。”撒厄诺在旁边喊道。“不是甜。”杰斯说：“你懂个屁，恶魔。”
小鬼嬉笑了一声，“我虽然不懂你要糖干什么，主人，但我知道那个法师送给主人的茶叶包里是有糖的，他喜欢往茶里放糖！”
“对，对·······”
杰斯一下子想起来，虽然石堡的厨子那里没有多少糖，但他的老师确实不缺糖。
拿出老师送给自己的小包裹，终于拿出来两个小糖块，把煮好肉的锅放到一边，换了个小锅扔到火上，把糖放进去，杰斯盯着糖一点点融化，变色·······然后直接泼进去一碗清水，再把煮好的肉扔了进去。
随着各种各样复杂的香味从锅里蒸腾出来，坦白说，这不是杰斯熟悉的红烧肉的味道，里面的金棘草香气清晰可辨，而且还糅合了蒜香。毕竟他找不到大葱，手头也没有达拉然和铁炉堡才能见到的姜粉，只得用蒜来代替。
但无论如何，至少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了，煮了一段时间后打开锅盖，一块块发红发焦的肉伴着切好的土豆在浓稠的汤汁里颤动着，他舔了舔嘴唇，感觉到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
这一下子他有些遗憾，应该把格瑞德，索拉，甚至是温蕾萨叫来，一起尝尝他的手艺，不知道要是真的能聚在一起吃这么一顿饭，该是多么难忘的一夜。
但等他装好盘，用手拿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之后，立刻就不遗憾了。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
第937章 睡前故事
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吃起来却怪怪的，完全不是曾经无比熟悉的土豆烧肉，或者红烧肉的味道。
糖色炒的好像有些过头，肉有些发苦，大蒜和金棘草的香味也有些喧宾夺主。
不知道是不是艾泽拉斯的蒜味特别的有劲，至少在塞尔萨玛吃烤肉的时候，浓郁的蒜香还没这么恼人。到了这时候，野猪难以去除的腥臊味倒是把味道整体往回拉了一点，给了杰斯一些熟悉的感觉。
而且大概是因为手头没有酱油作为咸味的补充，盐也放少了味道有些淡，他不得不又往菜里面放了些盐搅拌了一下作为弥补。
这一来二去，这道菜吃起来就像是镶金玫瑰特色炖肉和土豆烧肉的混血儿，而且是发育不良的那类。
杰斯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后，喃喃道：“失败了。”
“怎么说？”莫洛菲尔好奇地用短剑准确地捅起一块扔进嘴里，嚼了两下说：“我觉得还不错，口感很好，吃起来风味很······新奇。”
“新奇。”杰斯哼笑了一声说：“连我的恶魔仆从都不愿意给个好词恭维一下吗？”莫洛菲尔斜着视线问：“如果我说几个好词，主人会相信吗？”
“不会。”杰斯说。
魅魔微笑着说：“那不就是了，我现在可是对主人坦诚一切想法，毕竟如果我要说谎的话，以你对情绪和暗影的感知力一定会察觉出来，到时候你知道我为了恭维你而欺骗你，一定会比现在更伤心······而我不想让主人伤心。”
杰斯问：“简要概括一下，就是这道菜真难吃，没错吧？”
莫洛菲尔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杰斯失落地叹了口气，剩下的这些逐渐发冷的肉块和土豆块变得更加难以下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