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他们需要应对兽人的追杀，一边还要适应环境的剧烈变化，来不及转换心态。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对于原本身份的坚持。
从破碎者们的谈吐间就能感觉到，他们应该大部分保留了过去的记忆。但德莱尼在德拉诺创造的城市和文化灿烂又壮美，如果是他们来到这里创造这个住屋，肯定不会是现在这般好像小号食人魔们建造的模样。
所以，或许正是因为这变化实在是太短促了，让破碎者们甚至没法适应新躯体。他们无论是端着弩的动作，还是刚才应对索拉荆棘魔法时的动作都十分笨拙和僵硬，更别说建造这样一个房屋了。
进入房屋里面的一座粗略地挖出来的地下洞穴里，杰斯见到了他们之前提到的那个沉睡不醒的破碎者，玛格图尔。
他的外表极其虚弱，面目凹陷身材消瘦，身上只披着一件银白色法袍作为被子，躺在一张被德莱尼包围的冰冷的石床上。
这张床看起来被魔法改造过，大概是被这些破碎者们用来修复身体，治愈疾病，而其能量源就是这些他们从黑暗之门的另一边带过来的法力水晶。
破碎者们明显不太喜欢杰斯这样一直观察那位玛格图尔和周围的紫色水晶，杰斯也不得不把视线挪回来。
所以，这些水晶能够帮助他们抵御邪恶能量的侵蚀，甚至治愈一部分侵蚀。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刚才诺伯鲁会说他们必须靠着这些能量水晶坚持下去了。
这时，诺伯鲁提着一个灰色的小皮袋子来到杰斯面前，说："拿着这个。"
杰斯接过来之后打开瞧了瞧，里面正躺着一个相当小的浅紫色德莱尼水晶碎片，大概只有一个挂在脖子上的小牌子那么大，可以稳稳地攥在手心里。
从这个碎片表面上看，看不出什么经过破坏的痕迹。但里面蕴含着的法力能量，比起他们身上那个暗影议会兽人携带的坐标记录确实显得无比衰弱。
"这个坐标具体是传送到哪里的？"杰斯问。
"一个德莱尼人的圣地。"诺伯鲁说："一个被称为奥金顿的地方。"奥金顿？杰斯稍微地怔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奥金顿是德莱尼人的圣墓，那些最伟大的贤者和战士都长眠在其中，其本身也是一座规模无比宏伟巨大的圣堂。
不过要命的是，早在耐奥祖用三魔器摧毁整个德拉诺逃亡扭曲虚空之前，奥金顿就已经被毁灭了。
塔隆戈尔，也就是后来死在杰斯和温蕾萨的手上的塔隆·血魔，那时在奥金顿当中主导了一场召唤仪式，企图用异界生物的力量帮助部落进攻在奥金顿做最后抵抗的德莱尼军队。
然而这个被召唤出来的生物却比塔隆戈尔的计划做的还要"彻底"。它的现身带来的巨大冲击波就摧毁了整个奥金顿圣墓，杀死了其中超过九成的活物，并把奥金顿周围的森林变成了一片灰色的死亡荒野……以一个让暗影议会的成员们都没有预想到的方式达成了他们的目标。
要传送到那种地方，跟传送到燃烧军团的堡垒有什么区别？
不过，杰斯清晰地记得自己在守望堡的时候听说过洛萨之子的军队攻克奥金顿的消息。而且他也记得激流城的达纳斯·托尔贝恩在奥金顿里击杀血环氏族酋长基尔罗格·死眼的故事。
尽管在游戏里，奥金顿已经被暗影议会和其他一些外域的势力各自占据了一块地方，但那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后，黑暗之门被末日领主卡扎克重启时的事了，伊利丹率领自己的军团击败了玛瑟里顿自称外域之王，破碎的外域与今天已经大不一样了。
不过，就算是联盟已经攻克了奥金顿，那里仍然是个相当诡异恐怖的地方。更不用说那个神秘异界存在……被称为"摩摩尔"的怪异音元素生物仍然存在于那座迷宫般墓穴的深处。
考虑到这些，杰斯不禁多问了一句："我听说奥金顿已经多次经历战火，那里的情况会不会很混乱？"
"这个坐标不是用来直接传送到圣地深处的，而是外面的一个通往正门的村子。"诺伯鲁说："但是我不知道那里此时的情况。"
如果是奥金顿之外，情况就好了很多。如果能够离开奥金顿的爆炸产生的那片死亡的原野，说不定还能找到奥蕾莉亚在那附近建立的远征军要塞。
杰斯心安了许多，看了一眼身旁的温蕾萨。相反，她此时正紧皱着眉头，似乎还是有些担忧奥金顿的情况。
而眼前的诺伯鲁像是被奥金顿的事勾起了过去的回忆，沉默不语，情绪也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盯着杰斯手里的坐标说："这是我们回到德拉诺的最后希望，如果你找到了启用它的办法，却决定抛弃我们……以如今我们这些逃亡者的力量，也很难做什么。"
"我不会那么做的。"杰斯说。
"你当然不会。"诺伯鲁突然咬了咬牙，杰斯才注意到这个破碎者嘴里的牙齿错乱不堪，就像是一堆挤在一起的碎骨，丑陋的让人反胃。
他突然抓住杰斯的肩膀面目狰狞地说："因为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我会诅咒你，以一切事物的名义，诅咒你葬身在那个已经毁灭的监狱里，暴风城的杰斯……还有你们其他的，所有人！" 【指：外域的禁魔监狱】
"放开他。"
龙之召唤那带着树纹的剑刃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诺伯鲁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像是触电一样的缩回了手，发出两声呜呜的动静，痛苦地咳嗽起来。
旁边的几个破碎者的动作不比就在旁边的温蕾萨慢，他们像是经过训练似的纷纷扑上来将自己的头领按倒在地，同时给他灌下了一瓶弄不清楚成分的药水。
喝下药水之后诺伯鲁明显冷静了许多，他又连续咳嗽了几声说："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了，就像是那些躲藏在泥潭和污水之中的同胞们一样，无论曾经拥有多么高贵的灵魂和意志，终究都不能独立于这副被恶魔的力量扭曲的躯体而存在。"
杰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说："或许你们真的应该离开这个地方了，诺伯鲁。向南前往斯通纳德，那里是联盟军队的领地。我想他们应该愿意把你们带到更远的地方，就像我的朋友说的那样，远离黑暗之门的持续腐化。"
"这样一旦等我启用了这个坐标，也可以更快地通知你们。"杰斯抬起头来说："这个地方即使是一位熟练的奎尔多雷游侠也耗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找到你们，我不确定之后我再来的话还能不能找得到。"
诺伯鲁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人类不会把我们视作敌人吗？"
"联盟甚至没有把那些失落者视作敌人。"温蕾萨说："每个在黑暗之门作战过的士兵都知道那些失落者是在另一个世界被兽人奴役的可怜生物，如果他们不主动抢劫我们的物资车队，联盟不会发起针对他们的清剿行动。"
"你们是兽人的敌人，而且愿意学习我们的语言，同时又不主动制造破坏和混乱，又一心想要回到家乡去，我们没有必要对你们抱有恶意。"
诺伯鲁点了点头说："森林里那些与兽人合作的游荡雇佣兵让我们不敢主动与你们接触。毕竟我们只有这几个人了，一旦出了问题就是彻底灭绝的风险。而德拉诺那边……现在谁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子。"
"即使是这样你们还愿意回去吗？"格瑞德问。
"是的。"诺伯鲁说："我们跟你们一样，在另一边有无法割舍的事物。"破碎者的头领这么一说，格瑞德倒是哑口无言了。
他看了看温蕾萨，又看了看杰斯。温蕾萨带着歉意地回头望了矮人一眼，矮人也只是翘起胡子笑了笑。
诺伯鲁回过头看了看其他的破碎者士兵，他们没有交谈或者交换意见。最后，诺伯鲁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位虚弱的贤者，叹了口气说："我们不能前往联盟的领地，很抱歉。"
"我明白你的好意，杰斯，也明白这样选择可能会更好，但这是个意义过于重大的决定，而我们的领袖仍然在沉睡。"
"你确定你们能保护好自己吗？"杰斯问。
"夺取传送坐标是我们那些同胞最重要的目标。"诺伯鲁说："如果让他们意识到了传送坐标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了，或许他们会冷静一些，找些其他的事做。要是一切终究没有那么顺利，而我们的命运真的是要归于这片黑暗的沼泽深处，那么就意味着圣光已经确实地抛弃了我们……到时候我也无话可说了。"
"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我也就不强求了。"杰斯点点头说："那么，我们就此告别了。"
"愿你们接下来的道路一切顺意。"诺伯鲁恭敬地说。
第1176章 难道真的要坦白
实际上，说是希望这些破碎者们能获得保护，但实际上把他们带到斯通纳德，跟联盟接触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杰斯心里也没底。
毕竟他们是来自黑暗之门的另一侧的，曾经跟兽人生活在一起，更不用说这些被邪恶力量污染的破碎者相比于德莱尼人来说可以说是模样怪异吓人。连格瑞德一下子都没法适应，更别说普通的联盟士兵了。
德莱尼人真正跟联盟接触也是黑暗之门再次开启之后的事了。凯尔萨斯·逐日者的日怒军团跟随伊利丹前往外域，突袭了德莱尼人的舰队，德莱尼的领袖先知维纶不得不驾驶其中一艘舰船"埃索达"带着一部分德莱尼离开了外域，最终迫降在艾泽拉斯。
杰斯也不知道让破碎者先跟联盟接触到底是好是坏。既然他们必须守着自己的领袖和那些德莱尼水晶，而且有照顾自己的方法，不如就少管闲事吧。
离开黑色沼泽返回到卡拉赞东边的山谷时，格瑞德本来正趴在绿龙背上呼呼大睡，突然一下子抬起头来。
"是不是我听错了。"他盯着杰斯问："在那个屋子里的时候，那个破碎者是不是说了一句‘愿圣光保佑？’"
"不。"温蕾萨说："他是觉得圣光可能遗弃了他们这个种群。"
"差不到哪里去。"格瑞德问："也就是说，德拉诺也有圣光存在？他们跟我们崇拜同样的东西？"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杰斯说："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既然兽人术士和我们一样都有那么多研究暗影之力的人存在，那边有圣光也没什么。"
温蕾萨赞同地点了点头，格瑞德又说："要是让那些教会的人知道了那边也有人崇拜圣光，他们不知道要有多么兴奋……"
他看着温蕾萨说："你的姐夫，图拉扬，他肯定会遇到信仰圣光的德莱尼人吧？"
"我现在已经不敢去想那边可能正在发生的事了，格瑞德。"温蕾萨低声说："所以，别问我。"
杰斯想着，要是圣光教会那些把圣光当成"至上神"来崇拜的传统派牧师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纯粹的，具象化的圣光生物，它们像一堆拼凑起来的七巧板一样漂浮在天空中，还会发出卜灵卜灵的悦耳响声，很难说是会高兴，还是精神崩溃。
返回到那片山谷里的食人魔祭坛附近，这座祭坛已经被完全摧毁，周围也没有食人魔了。卡尔勒兹去哪里了？
正当索拉来回在森林上空飞行，寻找恶魔的踪迹的时候，不知道多少里外的深谷里突然迸发出一道不怎么显眼的暗影光芒。
除了杰斯以外，其他人都没怎么看清楚。不过杰斯确定那就是卡尔勒兹的法力，作为这个恶魔领主的实际主人，他很清楚这一点。
索麦莉尔按着杰斯所指的方向朝着山谷飞去，差不多到了前面时，已经能在燃烧着魔火的林间听到一阵阵恶魔的笑声了。
这时，一片突然迸发出来的，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的暗影箭雨从森林里散发出来射向高处，并最终淹没在黑暗深沉的天空里。
那毫无疑问是卡尔勒兹的魔法了。
怎么来回也就是三四天的时间，这个家伙已经在这里大开杀戒了？
杰斯不记得自己允许他杀人，别说是这些人类或者其他联盟成员，就算是这里的食人魔也不行。
然而伴随着刺耳的暗影嘶叫声的，却是食人魔们明晰的惨叫和求饶声。就在杰斯仔细在阴沉的深谷里寻找卡尔勒兹的踪迹的时候，突然一对绿色的魔眼晃动了一下，穿过林间的迷雾直勾勾地盯住了这边。
绿龙的身子被这么一看吓得震动了一下，快速地扇动了几下双翼才稳住身子。
同时，飘荡在森林之上的迷雾也突然被两面抬起的褐色恶魔之翼驱散，卡尔勒兹从当中露出自己紧盯着这里的脑袋，顺手将手里提着的一个死去的食人魔尸体扔到脚下。
杰斯看着那些死去的食人魔尸体说："你违反我的命令？"
"并没有，杰斯·塞索，我敬爱的主人。"卡尔勒兹笑了笑。声音低沉到几乎与暗影爆炸的隆隆回声融合到了一起，他说："杀掉这些食人魔的是忠诚于我的部下们，而我……严格来说只是一位观众，用暗影魔法与邪能的火焰为他们助威。"
"别紧张，我的部下们必须要尽快消灭这些不怀好意的叛徒。否则这些愚蠢的废物就更难外出帮我寻找带有暗影能量的魔法物品了……而且，他们也是我藏匿在这里的重要掩护，我必须得让他们好好活着。"
说着，远处一个被卡尔勒兹的残废术折磨到快要发疯的食人魔被另一个食人魔战士一斧子把脑袋剁了下来，那股迷茫，恐惧与懊悔的浓郁情绪立刻被一股黑暗的力量剥离出来。
接着，它们就被眼前埃雷杜因的恶魔身躯当成点心似的吞噬到体内，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忠诚于卡尔勒兹的食人魔们被他的力量鼓舞，狂吼着冲进森林深处，追杀那些狼狈逃窜的"逆风氏族"成员，整个森林上空嚎叫声，辱骂声此起彼伏。
杰斯知道，自从被召唤到艾泽拉斯上，这个大恶魔就一直想着要摧毁个什么东西，杀光些什么活物。只是在主人的命令下，他一直都压抑着这股毁灭欲。
一旦找到一个突破口，他便立刻理所当然地开始疯狂进攻，然后吞噬受害者们残余的力量。
"我可是一直牢记着你的命令。"大恶魔看着绿龙带着众人降落在身前，说："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来自山谷之外的法师或者旅行者察觉到我的存在。"
"在我把你安排到一个更合适的地方之前，不要把你制造的混乱散播到这片山谷之外，卡尔勒兹。"杰斯跳下龙背说："把这个牢记在心里，这是主人的补充命令。"
"很明确。"卡尔勒兹微微低头，然后说："只要这对最终消灭卡扎克有所帮助。"
"当然有帮助。"杰斯提着手里的袋子，从里面拿出那枚德莱尼水晶碎片说："瞧瞧这个，据一些艾瑞达人说，他们制造了这个位置坐标，但是里面记录的东西受到黑暗魔法污染，你能尝试挽救里面的记录吗？他们提到一个完整的德拉诺传送坐标可以帮忙。"
"这个恶魔身上的邪恶法力不会进一步损坏这个碎片吗？"温蕾萨问。
"我是操纵虚空之力的大师，精灵。"卡尔勒兹说："你应该相信我对自身黑暗能量的掌控力。"
考虑到传送魔法即使是在肯瑞托也是一类非常高难度的魔法，杰斯当然相信埃雷杜因们对扭曲虚空的理解水平。
温蕾萨点了点头后，杰斯将碎片递到高处。这次，卡尔勒兹没有用暗影之力将它抓取到身前，而是慢慢地低下脑袋来细细地观察。
"唔，我无法修复这个。"大恶魔微微侧了侧头，然后抬起身子说："我对奥术的操纵能力没有到达这么精细的程度，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如果强行尝试修改里面的东西，就像她说的，或许会进一步伤害里面的记录。"
"难不成真的要去找肯瑞托吧。"杰斯掐着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不得不把这件事告诉艾米了。"温蕾萨说。
杰斯看了看精灵，一时间没说什么，格瑞德说："大不了就用那个坐标，杰斯，不就是有可能冲进一群恶魔中间吗？在黑暗之门我又不是没跟恶魔打过架！"
"恶魔跟恶魔也有区别，小东西。"卡尔勒兹冷笑了一声，语气略有些挑衅地道："如果你无法打赢我，就更不可能战胜玛瑟里顿。他虽然愚蠢又自以为是，但无疑是个强大的斗士。"
格瑞德抬起头看了一眼卡尔勒兹，打量了一下他的身躯，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
其实杰斯知道，要是真的传送到外域某个兽人或者恶魔的堡垒里，倒算是他们运气好了。提前准备好隐形药水，再靠着索拉的梦境魔力，说不定还能先溜出去再做打算。
杰斯最担心的是，万一这个兽人术士的坐标指向的是一个已经被德拉诺大爆炸完全毁灭的地区呢？
例如已经消失不见的法兰伦平原，阿兰卡峰，缺失了一大半的霜火岭，这个概率并不算小。那不就是把他们直接送进扭曲虚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