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反倒是温蕾萨面对着不少已经认出自己的士兵和法师们显得有些束手束脚，更不用说有很多人凑上去问她关于艾泽拉斯的情况，使得她根本脱不开身。面对着这些士兵们对自己故乡的好奇，她也根本不忍心抛下他们去吃喝，只能尽力地解答问题。
杰斯发现有很多搬出来的食物都是油炸过的，炸鱼，炸肉，好像泰罗卡森林这个地方根本不缺油似的，这些油炸食物咬上去的味道还有一股让他不太习惯的，好像是煤油的味道，这种油应该不是从艾泽拉斯带过来的。
"这是奥雷巴树种榨的油。"奥蕾莉亚解释道："所以会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油虽然不怎么好吃，但好在整个森林到处都是。"
杰斯看了看走到旁边的游侠队长，点了点头。他又咬下一块油炸过的，及其坚韧的肉片，然后望向面前的开心地分享食物的人群。
"从这里到蛮锤要塞中间的道路安全吗，奥蕾莉亚队长？"
奥蕾莉亚点点头说："自从大灾难之后的几年，这段路还算安全，这要多亏那些黑龙把奥金顿看的那么死，否则我相信暗影议会的余孽绝不可能这么轻松地让我们和蛮锤部族沟通。"
"我希望能尽快前往蛮锤要塞，与卡德加大师见面。"杰斯说："我听尼特林说燃烧军团在影月谷准备第二次进攻，每晚一天都可能会有更多人死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奥蕾莉亚说："我马上就跟狮鹫骑士们说明情况，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出发之前，我能不能看看德拉诺的地图？"杰斯问。"跟我来，杰斯。"游侠队长说。
两个人穿过庆祝的人群进入镇中心的大厅，奥蕾莉亚将一个卷轴铺在桌子上说："这是我们在大灾难之后想尽一切办法绘制的地图，这些地方的虚线代表着……呃，被撕碎的地方。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有些不太容易理解，总之，这些地方都是绝对不能靠近的，我们已经有在这里牺牲了几位狮鹫骑士了，如果尝试靠近会一下子被虚空的力量吸进去，无论如何都难以逃脱。"
她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别说狮鹫们了，即使是那些与大地相连的不那么牢固的地块，上面的建筑等等，也都被吸了进去。最初我们以为这种吞噬会一直持续到把整个世界都撕碎，不过还好只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就逐渐达成了某种平衡，但这不代表那里就不危险了。"
一边听着奥蕾莉亚介绍他们是如何探索灾后世界的，杰斯一边观察着这张远征军绘制的德拉诺地图。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大量地参考了德拉诺毁灭前的地形，不过让杰斯颇为意外的是，其中许多确定的"地貌"也跟日后的外域并不完全相同。
比如食人魔帝国的首都——悬槌堡，这个在另一个时间线被彻底剥离的地块此时还确定地留在纳格兰的地块上。
或许是再过一段时间，这些地方就会坚持不住落进扭曲虚空了，或是萨格拉斯权杖引起的大撕裂本身就没那么可控，谁都不知道会造成什么结果。
杰斯看着地图上标注的要塞与村镇的标识，问："远征军现在一共还有多少人？"
"图拉扬说可能有八千到一万人熬过了那场灾难，但是我觉得……他太乐观了。"奥蕾莉亚队长一只手捋了一下金发，然后指着奥蕾莉亚要塞在地图上的位置说："目前我们这里有大概不到两千人，包括伤病患，孩子和暂住的德莱尼人在内。"
"蛮锤要塞有两千人防守，那里都是我们最精锐最优秀的士兵。北方的荣耀堡是达纳斯领导着的，据他传来的消息，那里还驻守着一千多人，应该能再坚持一段时间。那里的兽人被我们击溃过，没有恶魔支援暂时没有发起进攻的打算，他们本身也在大灾难里受创严重。"
"肯瑞瓦村的情况，好吧，如果消息没错的话，法兰伦可能是在这次灾难中受创最严重的地方，虽然那里离影月谷最远。虽然现在从戈尔隆德和法兰伦已经没有兽人还有能力围攻那里了，但他们最乐观的情况可能也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人，甚至更少。"
"总共不到六千人。"杰斯说。
"差不多。"奥蕾莉亚说。
杰斯不知道以卡尔勒兹的能力可以让那个传送通道经过多少人，但是以伊尔加拉之塔的承受能力，每天通过几十个人可能都已经是极限了。他还记得这几个人穿过传送门的时候，即使是有塔拉尔夫辛水晶的支撑也产生了强烈的震荡。
即使是以卡德加的能力都没办法打开一个稳定的，从德拉诺前往艾泽拉斯的传送通道是有原因的。
他们需要一个更强的法力源让传送通道拥有更强的稳定性，更大的力量。如果德拉诺有这样的法力源，卡德加应该早就发现了，所以大概只能从艾泽拉斯找了，例如太阳之井，或者永恒之井……
……但是看守着这两座法力井的精灵都绝不可能允许一个恶魔染指他们的圣地。
所以还是要让卡德加和肯瑞托去想一个更合适的办法。
"除了我们，还有德莱尼。"奥蕾莉亚说："他们在对抗燃烧军团的战争中帮了我们很多，杰斯，他们之前已经表达了想要跟我们一起离开德拉诺的愿望。"
"他们不能坐自己的飞船离开吗？"杰斯问。
"他们的飞船已经坠毁在纳格兰，杰斯，不能再使用了。"奥蕾莉亚说。
其实杰斯想说的不是坠毁在纳格兰的飞船"沃舒古"，而是纳鲁们的舰队，也就是后来被凯尔萨斯·逐日者王子和日怒军团占据的"风暴要塞"。
不过，杰斯立刻就意识到奥蕾莉亚这么说明显对纳鲁的舰队一无所知。也就是说，此时日后沙塔斯城和沙塔尔的领袖，阿达尔与他带领的纳鲁们还没有来到外域庇护幸存者们，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
杰斯有种感觉，那就是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了。奥蕾莉亚和图拉扬也没有在大灾难中遇到另一批纳鲁的舰队，也就是"圣光军团"，并追随他们加入"千年之战"。再加上整个德拉诺与外部的通道似乎只有像卡尔勒兹这样的燃烧军团恶魔才有能力开启……
杰斯望向窗外的夜，晚会的火光映在窗户上时明时暗，笑声，喊声。
没过多久，这些声音就在他的凝视中一点点变得模糊了。他抬了抬眼睛，高处隐隐地像是有一张巨大的黑暗网笼罩着，外面的远征军士兵们，他还有一起来到这里的同伴，乃至无数黑龙，兽人，都像是无法逃脱的鱼一样挣扎其中。
第1235章 有限的选择
营房里，士兵们结束了庆祝陆陆续续回来休息，同时也有一些士兵出门准备接替外面的战友值夜哨。
奥蕾莉亚给几个人安排的位置比较偏，基本不跟进出的士兵们有什么交集。杰斯猜，如果不是为了让他们能有个足够清净的空间好好休息，大概就是因为莫洛菲尔这个恶魔的存在。
要塞的住房空间比较紧缺，或许是因为时不时有从影月谷送到这里的伤兵，所以杰斯他们只能勉强分出一个大房间来让所有人一起住。
不过对于这群经常在外面被迫睡到一个土坑里的伙伴们，能有一个有床有屋顶的大房间睡觉已经算得上是条件非常优越了。
杰斯跟奥蕾莉亚交换了一些艾泽拉斯和德拉诺的消息之后回到这里，格瑞德已经呼呼大睡了，索拉也安心地盘在窗边的一张床上睡着，莫洛菲尔正隐形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温蕾萨坐在对面索拉的身边，看到杰斯进门后望向这边。
杰斯看了看睡着的两人，轻声说："明天我们就要前往影月谷了，温，到时候可能会很危险，你也尽量睡一觉吧。"
"我听这里的士兵们说，影月谷简直就像是一座地狱。"温蕾萨说。
杰斯点点头说："那些兽人告诉我，影月谷到处都是邪火的河流，地面被烧黑……"温蕾萨看了看身旁的索拉，又轻声说："我们出去聊吧？"
杰斯点点头，两个人在莫洛菲尔的注视下离开房间来到外面走廊的窗边。"你以为我在害怕影月谷，害怕跟恶魔战斗吗，杰斯？"温蕾萨说。
"当然不是。"杰斯说："我们一起经历了黑暗之门，面对过那么庞大的恶魔军团。"
温蕾萨低声说："我以为自己能帮上姐姐的忙，帮她分担一些工作。不过我在这里……似乎不仅是在她嘴里是个孩子，实际上也是个孩子，从头到尾都是手足无措，甚至没办法帮士兵们分好粥汤。"
"远行者的训练也包括这个吗？"杰斯调侃道："还是说，这是作为游侠领主的职责的一部分？"
"别开我的玩笑了，杰斯。"温蕾萨抿起一边嘴角说："更别提起‘游侠领主’了。"
杰斯说："怎么，你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游侠领主，应该比奥蕾莉亚队长做得更好？你不会觉得作为游侠将军的希尔瓦娜斯初来驾到，第一天晚上就能管理整个要塞了吧？"
精灵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头。
"那更别说是你了，你比她年轻了那么多。"杰斯说。
温蕾萨稍微点头，像是赞同了。但杰斯能感觉得到自己说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她，她心里仍然有相当多浓重的思绪搅在一起，担忧，焦虑，就好像刚刚提到的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似的。
杰斯也知道温蕾萨不可能因为这点自尊心而思虑成这样，当然，他也不喜欢刻意地去摸索游侠心里的所思所想。他迅速把注意力抽了出来，试着问："所以，温，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温蕾萨转过头来说："这句话或许应该我们来问你，杰斯。"
"问我？"杰斯怔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拍在窗框上，庭院里的灯火，楼宇间的道路都变得愈发模糊不清了。
往外瞥的这一眼，杰斯一下子还以为自己仍然在艾泽拉斯似的，除了远处那些雨天仍然像是星星或者月亮一样挂在高处的蓝色异界果实，在这座要塞里生活确实跟在某个洛丹伦的小镇子里生活没什么区别。
窗外有脚步声匆匆经过，伴随着"这雨什么时候停"的轻声感叹。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直到动静完全消失。
"从来到德拉诺开始，我就觉得你心里的事情越来越重。"温蕾萨盯着杰斯继续道："别拿什么术士，暗影之力，探知情绪之类的事来搪塞我。我是个远行者，我有自己的观察方法。而且不只是我这么觉得，别说格瑞德了，索拉都感觉到了，她也很担心你，她没有跟你说吗？"
"所以，关于你担心的事有什么能告诉我们的？别忘了，这已经不单纯涉及我们自己的性命了，也关乎远征军，关乎奥蕾莉亚。"
杰斯意识到没办法把自己对德拉诺所知的一切告诉温蕾萨，哪怕就是直接告诉她自己是某种先知，也没办法把奥蕾莉亚和图拉扬的失踪，纳鲁舰队降临虚空风暴等等未来的事件解释清楚。
更何况，这也只是他的猜测，他也是在感觉不对劲。
见杰斯有些犹豫，温蕾萨微微地叹了口气，说："无论是什么，别一个人背负所有的东西，杰斯。你现在让我想起了米奈希尔港……啊，该死的，谁能想到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最后的事实证明，你自己没办法解决所有难题，就算是你不愿意承认，如果没有我和格瑞德，就算是你有莫洛菲尔和撒厄诺站在你这边，大概率也会在格瑞姆巴托丢掉性命。"
"不是大概率。"杰斯说："是必然。"
"而现在我们有了索拉。"温蕾萨说："我想你很清楚，她虽然说自己不擅长战斗，但她不比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脆弱，尤其是意志……我不认为我在经历了她在梦魇里经历的那一切之后还能重新站起来，走出这一切。我们都愿意帮你分担，杰斯·塞索，就更不用说那个矮人了。"
"我知道，温。只是德拉诺的现状可能比我预想的糟糕得多，再加上目前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把大家送回去……"杰斯微笑了一下说："我至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现在我的脑子里没有一个黑龙的老祖宗在偷偷地念叨什么。"
温蕾萨忍不住笑了一声说："最好没有。答应我，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无法解决的难题，告诉我们，至少告诉那两个恶魔，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
杰斯举起手说："我答应你，向圣光起誓。"
"你向圣光起誓？"温蕾萨说："要是你不答应，回去我就把莫洛菲尔小姐介绍给塞索先生和夫人。"
"喂，没必要吧，我说。"杰斯无奈地点了点头说："好吧好吧。"
游侠抓住杰斯的手立刻吻了上来，又皱着眉头缩回脖子尝了尝舌尖上的味道说："你吃了太多奥雷巴油了，就好像是加基森的财主又在你嘴里开了家工厂似的。"
"我也没多少选择啊。"杰斯无辜地说。
"算了。"温蕾萨歪头盯着杰斯的嘴唇说："毕竟我也没多少选择。"
第1236章 进入影月谷
第二天早晨，城墙之外，几头狮鹫已经做好了准备。
奥蕾莉亚熟练地骑上了其中一头，然后招了招手说："如果你不会骑狮鹫可以坐我后面，小月亮长官！"
"别小瞧了我，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可是学了不少东西呢。"温蕾萨斜瞥了游侠队长一眼，飞快地骑上一头灰黑色的狮鹫，抓好了缰绳。
温蕾萨爬的快是快，但明显让狮鹫不适应地晃了晃身子调整平衡，幸亏出于职业素养，它至少没有把背上的骑手给甩下去。
她这么狼狈，但是奥蕾莉亚可完全不一样，她骑在狮鹫背上稳得就跟长到了一起似的，完全没有精灵与狮鹫在一起时的不协调感。
不过再怎么说也比不上矮人看起来更合适，格瑞德正在跟两个蛮锤骑士聊着什么，注意到这边的精灵们都开始上狮鹫了，便高举着手跑了过来。
他激动地骑上其中一头黄白相间的漂亮狮鹫大喊道："哈，我可没有奢求过来到德拉诺还能骑上一头货真价实的辛特兰狮鹫。坐在索拉身上就像是在鹰巢山蹲监狱，完全没有任何旅行的快感！"
杰斯也刚刚骑上一头黄狮鹫，听到格瑞德的声音，转头望向后面的索拉。
那边的索拉根本不关心格瑞德说什么东西，但她看着城墙上和城门口等着送别他们的人群还有些顾虑。
杰斯已经跟奥蕾莉亚商量过，让索拉最好能当众显出自己的原形，让远征军们知道在艾泽拉斯不仅是暴风王国，不仅是奎尔萨拉斯，鹰巢山，乃至整个联盟都在支持他们，甚至连巨龙们都站在他们这边。
她最后望向杰斯这边，就好像在寻求肯定似的。毕竟除了克拉苏斯追上奥妮克希亚那次从城外直接冲进王宫，她还从没有在这么一大群人类面前显露原形过。
不过杰斯点点头，索拉终于也就打消了顾虑。
她抬起手，在一片毫无征兆地吹来的暖风与灰尘的包围下身形陡然增大……碧绿的龙翼高高抬起，长尾扫过河面刮起一片飘叶和水花，惊得城墙上不少士兵都向后退了一步。
士兵和住民们第一反应当然是吓了一跳，考虑到他们大部分都是从兽人战争时期熬过来的老兵，来到外域又跟黑龙斗争了一段时间，一下子见到又一头绿色的龙肯定不会感觉到多么安心。
不过当伴随着绿龙双翼扇动的自然之风吹散开去，伴随着带有些微疗愈与宽慰之力的暖风裹挟着艾泽拉斯的故乡气息在河面上吹拂，所有感受到这阵风的士兵，无论曾经与黑龙或者红龙有多么强烈的仇恨……此时都没办法把美丽的索麦莉尔当成是敌人了。
与远征军战士们略有起伏的情绪相比，狮鹫们倒是一个个淡定的很，顶多是被绿龙扇起来的风吹得别了一下脑袋，避开草叶和沙尘。不愧是跟黑龙们缠斗过的精锐骑兽。
毕竟连奥蕾莉亚望着她的身影都有些呆住了，直到绿龙低下头跟她用略显沙哑的女声说："我准备好了，奥蕾莉亚队长，随时都可以启程。"
"好。"奥蕾莉亚这才晃过神似的点了点头说："我们可以出发了。"
奥蕾莉亚和两位蛮锤狮鹫骑士率先飞到高处领路，格瑞德紧随其后，温蕾萨检查了一下行李也跟了上去，绿龙追在最后。
杰斯骑的这头狮鹫抬起双翼想要起飞，但又觉得背上的重量好像有些不对劲，回头瞥了一眼，又什么都没看到。
杰斯攥了一下紧抓着自己腰的莫洛菲尔的无形手腕，用矮人语说："我大概比想象的沉了那么一点，狮鹫先生。实在是很抱歉。"
狮鹫扭了一下脑袋，不知道是表达理解，还是表达不满，但最后还是奋力地飞了起来，追上了索麦莉尔甩动着的，长长的金黄色尾锥。
这会儿正是清晨，泰罗卡森林的上空一片灰白的浮雾，血红的阳光透下来之后都有点丧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