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不过即使是黑龙王子也没有头铁到硬生生从影月谷向北飞进被萨格拉斯权杖撕扯开来的虚空，横穿整个虚无的世界前往地狱火半岛，他依然是先向西北方飞行进入泰罗卡森林再转向北，绕过中间完全崩溃的破碎浮岛群，尽可能地保留体力。
飞进泰罗卡森林的时候，气流开始变缓，黑龙也不再扇动翅膀，就那么平稳地滑翔着，这时候杰斯也终于找到机会能稍微往下瞥一眼，看看下面的情况了。
这时，他看到自己怎么都没想到的一幕。下面是一片海洋。
是的，这里正位于泰罗卡森林和地狱火半岛之间，杰斯知道在德拉诺尚未破碎的时候这里是一片海洋，但是到了燃烧的远征版本之后这里应该已经完全崩溃变成虚空的一部分，没想到竟然还残余了一片海。
只是海水已经被暗影与邪能腐蚀，让他想起了阿塔哈卡神庙之中的那些腐败的臭水。而且在已经碎裂的大陆持续不断地震动和崩溃下，滔天的巨浪一层跟着一层，杰斯敢确定，那些航行在巴拉丁海湾里自称可以与风暴搏斗的巨大帆船一旦落到这里都会瞬间被扯成碎片。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愿意带上针焰。"萨贝里安突然问道。
杰斯抬了抬头看向前面，说："我不明白了，你难道想让自己的女儿去兽人那里冒险？你是嫌她死得不够快？"
"我当然不可能允许她去。"萨贝里安说："但你甚至考虑都不愿意考虑。"
"你在监视我。"杰斯说。
"我不需要监视你。"黑龙说："针焰什么都会跟我说。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个增加与她熟悉的机会？你可以向她展现你的魔法和力量，或者在危急的紧要关头救她一命，获得她的好感，从而让她成为你的信徒与崇拜者，最终顺理成章地让她主动跟着你回到艾泽拉斯，向她从来没见过的阿莱克斯塔萨女王投怀送抱。"
"话都让你说完了。"杰斯说。
萨贝里安哼笑了几声，胸腔的震动让杰斯感觉脚下像是地震般作响，就好像他的话语声跟笑声不是同一个身体的系统在起作用似的。
"你跟我认识的术士都不太一样，杰斯·塞索，也跟我父亲对你的判断不一样。"
"他是怎么判断我的？"杰斯问。
"他觉得你将会成为那类凡人，就是那类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的……"萨贝里安说着说着又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语气突然转冷说："我们还是不要过多谈论他了。"
在波涛汹涌的黑暗海上飞行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眼前黑漆漆的群山再次突兀地显露出来。
目之所及处，枯萎的树木，被海涛撞塌的巨石，裂开的喷吐着暗影云雾的深渊，轰隆隆地时刻不停的巨响。
幽暗漆黑的空中满是萨格拉斯权杖留下的黑暗通道，杰斯抬头凝望着那些通道时，会忍不住去猜想此时里面到底有多少恶魔在穿行。
在眼下这样的恶劣废土上能生存下来的只有最狡诈和最坚韧的事物，不巧的是被联盟远征军称作"掠食者"的德拉诺异种虫同时兼备了这两种属性。
萨贝里安飞过这些仿佛焦黑肿瘤般的群山时，时不时就有一些鲜红色的身影从巨大的荆棘和倒塌的黑色树干中探出头来，朝着天空嘶叫，像是要跟这头黑龙示威。
在艾泽拉斯，是绝对不可能有野兽敢这样对黑龙叫唤的，德拉诺的野兽们不是不知道黑龙的力量，只是他们明白这个世界还有无数存在能够教训他们，黑龙仍然在"食物链"当中。萨贝里安和他的同族们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而从另一个时间线最终的结局来看，这条路没有那么好走。
穿过位于泰罗卡森林最北端的荆棘群山，一片辽阔的红色平原便显现在眼前。
交错着的巨大沟壑像伤疤一般遍布在这平原之上，这些沟壑不是萨格拉斯权杖造成的，而是一条条干死的河床。
这里就是地狱火半岛了，在萨格拉斯权杖撕裂德拉诺之前，这里被称为塔纳安丛林，是一片与荆棘谷海角十分相似，同样三面环海的湿热丛林，也是血环氏族的故乡。
兽人们在这里建造起了黑暗之门，并同时建造了地狱火堡垒作为进攻艾泽拉斯的大本营。在这期间兽人们为了建筑材料大肆砍伐树木，恶魔的力量带来的邪能腐蚀也很快把这里变成了与黑暗之门的另一边类似的"诅咒之地"，让这里变成了一片可怖的血色废土。
如果说耐奥祖的仪式撕裂了包括纳格兰在内的无数德拉诺沃土的勃勃生机，那么对塔纳安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次毫无意义的鞭尸罢了。
不过杰斯对于兽人建造的地狱火堡垒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模样还是相当好奇的，游戏里的悬槌堡的形象其实没有给他留下太多印象，但宏伟深邃的地狱火堡垒则完全不一样。
不过还没有看到地狱火堡垒的样貌，萨贝里安就降落在了一片山丘之间把杰斯放了下来。"我们快要抵达兽人的哨岗了，杰斯·塞索。"
黑龙说着在一团暗色的旋风中变成了一个浑身恶魔尖刺的邪兽人的模样，只不过他还保留了自己的一身血红色的魔袍，手里还多了一柄释放着黑紫色魔光的长杖。
"你说个喜欢的模样吧。"
"随便吧。"杰斯说："只要是男的。"
黑龙变成的兽人笑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来说："记住，一定不要尝试释放任何法术。虽然我的魔法不会被轻易扯碎，但地狱火堡垒里到处都飘荡着血环氏族的基尔罗格之眼，这种魔法会识破魔法扰动造成的瑕疵。"
"我记住了。"
萨贝里安点点头，指尖窜出一团暗影，杰斯立刻感觉自己浑身被暗影烈焰的力量包围，如果不是他如今身躯对暗影和火焰的抵抗力已经比普通人强了不知道多少，这一下恐怕就能当即把他给烧死。
不过这暗影烈焰并没有持续燃烧，而是迅速把他变成了一个血红色的兽人，满身的尖刺让他极不适应，嘴里的獠牙也觉得极其碍事。
"这些牙齿会干扰到我说话。"杰斯刚开口就觉得某根牙好像划到了嘴唇，但因为厚实的皮肤又没造成什么伤害。但"随时可能会划破流血"的感觉也已经足够糟糕了。
"不必担心。"萨贝里安说："大部分邪兽人喝下玛瑟里顿的血也没太长时间，每个人都是一嘴伤口，说话也不利索，就跟现在的你一样。"
"好吧。"杰斯小心地回应道。
"给自己起个名字吧。"萨贝里安说："我会叫自己耐霍加尔。"
"耐霍加尔，巨龙之死？"杰斯问。
"是的。"萨贝里安说："龙喉兽人就喜欢给自己起这样颇具挑衅意味的蠢名字，那么你呢？"
"那么我就叫，奈加格。"杰斯说。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个词的意思是……纯净之黑？"萨贝里安问。"是。"杰斯说。
"一个相当普通的兽人名字"萨贝里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着转用明显龙喉口音的兽人语说："但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奈加格。地狱火堡垒已经不远了，我们走吧。"
第1325章 地狱火城墙
往地狱火堡垒的一路上每走一段距离就能见到高大的哨塔，萨贝里安很清楚这些塔楼的位置，毕竟在联盟远征军刚刚攻入黑暗之门的时候，就是他和他的黑龙们帮助兽人防守地狱火堡垒。
两个人在红色的荒土上行走了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后，杰斯终于在视野尽头望见了成片的黑色城墙，城墙上那些带着尖刺的塔楼就像是一个个恶魔的脑袋，甚至还燃烧着星星点点的邪恶火焰，像魔眼一般注视着这边。
"我们怎么进去。"杰斯问。
"自从耐奥祖离开之后，我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萨贝里安说："但是远征军用铁炉堡的坦克和大炮在地狱火的城墙上开了好几个口子，我们的选择应该会很多。"
萨贝里安说得不错。随着距离地狱火堡垒越来越近，道路旁边的废弃工事，倒塌的塔楼废墟和城墙，被拆解的只剩下一些废弃零件的矮人坦克越来越多，与这座扭曲虚空中的"半岛"深处发出的地震鸣响一起讲述着这里几年前的战火与混乱。
之前杰斯看到的那段城墙不过是地狱火堡垒宏伟巨墙的一部分，整座城墙横贯整个低地，远处的那一头与另一座高大的巨塔连接到一起，从这里看过去只剩下一些阴沉的看不清楚的阴影，几乎快要与黑色的，横贯着暗影能量的天空混合成一团了。
堡垒的主体部分就位于城墙之后，有一部分已经坍塌，数不清的邪兽人们还在搬运着坍塌的那部分的建筑材料，用来修补仍然伫立着的那部分。
不过即使是残余的这座堡垒，在杰斯看来仍然无比的震撼，就像是一头趴伏着的，浑身都是尖刺与钢板皮肤的黑暗巨兽，受了重伤，却仍然拥有可怖力量。
在游戏里，无论是被摧毁前的地狱火堡垒还是被摧毁后的，杰斯都进去过，而且都不是一次两次。但即使是对这座堡垒如此熟悉，他还是很难用游戏里的模样对比这座堡垒当下的状态。
毕竟身临其境面对这些巨墙，被峡谷里传来的，充斥焦躁臭气的邪风吹拂着，遥望着城墙上注视着下面的邪兽人卫士，耳边回荡着的钢铁撞击声与咆哮命令声……带来的压迫感，肯定与隔着屏幕完全不同。
很难想象远征军是如何在黑龙和邪兽人的坚守之下在几天之内闪电般地摧毁了这样一座要塞。不过考虑到它的建造本身就是为了向艾泽拉斯投送兵力，那么从黑暗之门过来的远征军主力必将也会以最饱满的状态，最强烈的仇恨撞向这座侵略之源……
"跟我来，奈加格。"萨贝里安指着旁边一片斜坡高处说："那里竟然还保持着完好，那么我们就从那个入口进入城墙。"
"佐格——佐格。"杰斯应道。
黑龙咧了一下嘴角，转身往斜坡上走去，杰斯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有不少邪兽人士兵正坐在城墙下的兽皮帐篷里远望着这边，观察着这两个陌生的术士朝着高处走去，但没有谁喊住他们，也没有谁上来问话。
就当杰斯以为凭借着萨贝里安的伪装两个人可能就能顺利进入地狱火堡垒内部时，一声炮仗般的呼喊从高处炸开。
"站住！你们两个，我没有见过你们！"
高层城墙上，一个体形硕大，穿戴着血红色利爪般肩铠的邪兽人朝着这边喊道。
"力量与荣耀，尊敬的督军加戈玛。"萨贝里安抬着头说："上次我有幸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嘴里还没有那么多牙呢。"
加戈玛，杰斯对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这个名叫加戈玛的兽人听到萨贝里安的话先是有些怀疑，然后整个人爬到城墙上直接跳下落在两人面前的城墙入口处。
他浑身的沉重铠甲在他落地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大坨摔在地上的破铜烂铁一样砸出刺耳的噪音，当他重新挺起身子，展露出他两只手上的……或者说，代替了他那两只手的一把弯刀和一把战斧的时候，杰斯一下子想起了这个家伙是谁。
他就是堡垒城墙的看守者，巡视者加戈玛，一个碎手督军，同时也是卡加斯·刃拳最信任的副手。
"你们不配称‘力量与荣耀’，术士。"加戈玛那血红的魔眼来回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两个兽人，杰斯注意到他的皮肤已经红到发黑，体形也比身边那些守卫城墙的碎手士兵高出一半，说明他也像莫格霍尔大王一般喝下了巨量的玛瑟里顿之血。
"为了部落，为了大酋长，报上你们的名字和来历，地狱火堡垒里的每一个术士都被记录在册，但是我不记得其中有你们。"
"耐霍加尔，祖鲁希德酋长最忠诚的仆从。"萨贝里安说："这位是奈加格，别看他被玛瑟里顿之血折磨得丑陋不堪，但也一样受到我们酋长的信任。"
加戈玛大笑了几声突然又戛然而止，他侧了侧脑袋说："等等，祖鲁希德……你们是龙喉？"
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个人的穿着，最后把视线放在杰斯身上披着的猩红披风上说："你们突破了联盟的封锁？"
听到这句话，杰斯和萨贝里安对视了一眼。
难道此时整个地狱火堡垒还没有龙喉氏族的兽人存在？至少加戈玛对于有兽人能从影月谷跑到地狱火半岛这件事还颇为惊讶，也就是说，无论这座堡垒里有没有龙喉兽人存在，至少还没有从龙喉要塞来的兽人。
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们对于影月谷此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这一路都位于荣耀堡，奥蕾莉亚要塞和蛮锤要塞的狮鹫骑士和游侠们的巡逻范围内。
就算是有龙喉兽人，或者卡拉波的传令兵正在往这边赶来，他们需要躲开巡逻，一路小心翼翼地潜进，速度也绝不可能追得上萨贝里安这样一个敢于贴着虚空飞行的黑龙。
但是就算是兽人传达不到，恶魔难道还传达不到吗？
这一个眼神交换过后，杰斯抬头打量了一下后面的城墙。上面确实没有一个恶魔，没有恶魔卫士或者末日守卫的影子。
"是的，我们正是受酋长祖鲁希德之命来到这里。"萨贝里安回过头去说："卡拉波正处在巨大的危机中，督军，联盟的杂碎随时可能对我们发起进攻……"
黑龙还没说完，加戈玛立刻低吼道："谁都知道古尔丹的那座黑暗神殿处在危机之中，恶魔们弄丢了他们的关键名册，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那些艾瑞达人尽是些花里胡哨的废物。"这个碎手督军大笑了两声说："地狱火堡垒的燃烧军团大使已经灰溜溜地逃回了基尔加丹王座向他的主子寻求建议，而卡加斯·刃拳大酋长很快就会证明，即使是没有军团的帮助，我们也可以摧毁南边那座粉皮小人儿垒起来的可笑城堡！"
基尔加丹王座是位于地狱火半岛北部的一座高耸的山峰，也是整个地区的制高点，只是从这里还看不清楚。
古尔丹用基尔加丹的名字命名那里，并把那里建造成一个与恶魔领主联系的祭坛，并在那让兽人们喝下玛诺洛斯之血使皮肤变成绿色，双眼散发出暴怒的暗红，迈向成为恶魔仆从的第一步。
数年前从黑暗之门进攻艾泽拉斯的恶魔大军应该就是通过基尔加丹王座上的祭坛被召唤而来的，不过随着黑暗之门被卡德加摧毁，无数恶魔在堵在艾泽拉斯消灭，基尔加丹王座上的恶魔应该也收敛了许多。
"但是龙喉要塞就在卡拉波旁。"杰斯说："祖鲁希德酋长认为联盟已经与那些背信弃义的黑龙联手，他们肯定会率先尝试救走黑龙头领，那个名叫萨贝里安的阴险恶兽……"
萨贝里安斜了杰斯一眼，加戈玛说："祖鲁希德这么认为？"
"是的，督军。"萨贝里安立刻说："所以现在正是最危急的时候，我知道卡加斯大酋长一心想要获得红龙，建立属于自己的‘碎天者’部队。酋长时刻牢记卡加斯大酋长的嘱托，而且现在已经有所进展。"
"他说得不错。"杰斯接上道："酋长正在建造一支新生的巨龙军团……目前的培育实验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足够好的案例，一头百依百顺，且拥有足够强大力量的实验龙种。如果这时候实验遭到破坏，那么大酋长的计划就永远无法达成了。"
"所以祖鲁希德酋长紧急派我们前来面见卡加斯大酋长。"萨贝里安说："酋长认为只有他知道什么是拯救我们的氏族和巨龙的关键，知道如何挫败那些狡诈又无耻的联盟的计划。"
"但是我们的堡垒无法支援龙喉要塞。"加戈玛说。
"因为还有其他的手段，督军。"萨贝里安说："但是酋长要求我们只能跟卡加斯大酋长沟通。"
"我们是祖鲁希德酋长最信任的仆从了。"杰斯盯着督军血红的眼睛说："我们动用不知道多少黑魔法才骗过了那些狮鹫骑士和精灵游侠，耐心地与那些会飞的黑皮蜥蜴在泰罗卡森林里周旋，就为了能见到卡加斯大酋长一面，请相信我们，再晚就来不及了。"
加戈玛点了点头，说："祖鲁希德酋长最信任的副官们都佩戴着巨龙之牙的坠饰，给我看看你们的。"
"看看我的斗篷吧，督军。"杰斯说："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足够证明我是与祖鲁希德大酋长一起从格瑞姆巴托归来的心腹。"
"确实是这样。"加戈玛点点头看向萨贝里安说："你的。"
萨贝里安盯着杰斯嚅动了一下嘴唇，接着他皱了皱眉，从脖子里的法袍中掏出一颗由附魔过的锁链捆绑着的牙齿碎片，递给加戈玛。
兽人督军看了看这颗碎片，低声说："该死的，这就像是刚从一头巨龙嘴里拔出来的一样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