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第1518章 再见，米奈希尔
米奈希尔港笼罩在绵绵细雨中。杰斯望着手中的“水之精粹”，水晶瓶随着海浪的节奏闪烁着微光。他不确定这场雨是否与两天前在瓦拉尔湖召唤海达克西斯公爵有关，但这场雨已经持续了两天，从巴托山一直延伸到巴拉丁海湾。
水晶瓶上有一个盖子，杰斯思索着它的使用方法。难道只需要打开盖子，将水浇在火焰之王的符文上？瓶子很小，比厄苏拉的次级治疗药水瓶大不了多少。海达克西斯提到有七个火焰符文，难道要将这瓶水分成七份？公爵在交代完后就消失在了湖水中，显然瓦拉尔湖无法长时间承载他的存在。艾米也无法确定具体的使用方法，甚至连召唤出的水元素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或许只有亲眼见到火焰符文时，才能知道该怎么用吧。”杰斯心想。
海面上雾气弥漫，港口的视野一片朦胧。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前往卡利姆多时，与莫萨分别的那个海滩，仿佛也是这样的天气。
“在这次做客格瑞姆巴托之前，三锤之战对我来说几乎是另一个世界的古老传说。”艾米感慨道，“能亲眼见证三锤从分裂走向联合，真是莫大的荣幸。”
“还差得远呢，艾米·马林女士。”格瑞德摇了摇头，“看看那些黑铁矮人的嘴有多脏就知道了。不过，三锤的领袖们能坐在一间大厅里，已经是一百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了。看来只要把索瑞森排除在外，很多矛盾都有解决的空间。”
“你现在听起来已经像个安威玛尔了，格瑞德·雷拳领主。”艾米调侃道。
“什么？！”格瑞德抱着被黑布包裹的战锤，吓得后退了一步，“可别把我跟安威玛尔这个名字联系到一起！”
“现在想撇清关系怕是有些晚了。”温蕾萨轻声说道，“你没看到那些矮人看着你拿起战锤的眼神吗？还有那首歌，歌颂的是铁炉堡的高山——这里的铁炉堡可不是铜须的铁炉堡，而是所有矮人的铁炉堡。换句话说，就算你是个雷拳，他们也已经开始把你当成安威玛尔了。这就是拿起战锤的代价，格瑞德，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
“我只答应帮黑铁对付火焰之王，可没说要当什么王。”格瑞德扭过头，语气坚定，“至少格瑞姆巴托的时候没人提起这事，我也没承诺过别的。”
“矮人王格瑞姆巴迪西费尔斯，除了名字略长，也没什么不对劲的。”杰斯自言自语道。
“别提那个该死的名字！”格瑞德指着术士怒吼，“别提什么矮人王！”
看着格瑞德的模样，杰斯忍不住想象，如果有一天三锤真的重新团结，而他被迫成为新的高山之王，这一幕被更新到游戏里会是什么样子。玩家们来到铁炉堡的王座前，点击他的头像，听到他说：“你好，勇士，欢迎来到铁炉堡。我叫格瑞德·雷拳，不是什么高山之王——这都是他们逼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当这个王！这一切都要怪一个叫杰斯·塞索的人类，我可以为他的脑袋出十个金币。”
光是想到这些，杰斯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相信我吧，法师，下次见面时我仍然是这个格瑞德·雷拳，不会有一分一毫的变化！”格瑞德严肃地强调。
“如果这是你的心意，雷拳领主。”艾米微笑道。
“一路顺风，艾米。”温蕾萨与艾米拥抱了一下，“等回到达拉然，别忘了常给我和杰斯写信。”
“要是你能时刻提醒杰斯也多给关心他的人寄信就好了。”艾米牵着她的手说道。
“这个男巫……”温蕾萨斜了杰斯一眼，“让他动笔写封信比让他用恶魔咒语默写一整本魔典还难。”
“我会记得的，我会记得的。”杰斯连忙保证。
“就像你完成我父亲的作业一样记得那么清楚吗？”艾米揶揄道。
“咳。”杰斯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等从黑石山回来，我还要去达拉然找你玩，艾米！”针焰兴奋地说，“到时候你不如教我一点冰元素魔法吧？”
“你是认真的吗，黑龙？”杰斯问。
“要不你教我？”针焰反问。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杰斯小声嘀咕。
远处的狮鹫巢传来一声鸣叫，仿佛在提醒他们时间差不多了。艾米低下头，轻声说道：“现在让我想起了你们从伊尔加拉之塔钻进那道门的时候。但愿你们也能像那次冒险一样平安归来。”
“借你吉言，马林女士。”格瑞德笑着回应。
艾米与杰斯拥抱了一下，“瓦拉尔湖之行我很开心，杰斯。希望下次有机会我们还能那样出去徒步。”
“一定会有机会的。”杰斯点头。
女法师微笑着挎起包，向狮鹫巢走去。几个人挥手告别，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送走艾米后，他们也该返回暴风城了。为了避免惊动路过的矮人旅者，他们离开大路，朝北边的沼泽走去。
“等黑石山的事结束了，我想回卡利姆多找莫萨。”格瑞德一边走，一边注意着脚下的湿泥，语气平淡，“就像上次你跟我说的那样，杰斯。”
“你还真的对成为高山之王不感兴趣。”温蕾萨说。
“你以为我是你吗？毕业了就要当游侠队长，还想当游侠领主。”格瑞德揶揄道。
温蕾萨白了他一眼，但没再说什么。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杰斯说，“我和温蕾萨一直想见卡多雷的领袖泰兰德·语风，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别忘了带上我，杰斯·塞索！”针焰掰着手指数道，“我要看看科多兽、雷霆蜥蜴、风蛇、奇美拉……”
“我也想再回一趟卡利姆多了，杰斯。”索拉说。
“那等黑石山结束了，我们干脆安排一趟卡利姆多旅行吧！”格瑞德倒退着走在前面，“大家一起去海的另一边，这次别让索拉带我们飞，我们坐船去，怎么样？”
“啊，我还从来没坐过船呢。”索拉一脸期待。
“我赞成，就这么去。”杰斯点头。
“也带我一个。”温蕾萨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针焰兴奋地跳起来，直接冲进小溪里，溅得裤子上全是泥水。
“幸亏她会飞，否则我可不背这个小脏鬼。”索拉小声抱怨，引得众人笑了起来。
他们找到一棵老树下的空地，索拉和针焰变回幼龙的形态。温蕾萨、格瑞德和莫洛菲尔爬上索拉的脊背。
杰斯整理着行李，针焰摇了摇玉米般的尾锤，催促道：“快点爬上来，就差你啦，杰斯·塞索！太浪费时间了！”
“啊，看不出来这头小黑龙现在对分担团队责任这么主动？”格瑞德挠了挠胡子，“说起来，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愿意带着杰斯飞的？”
“什么？”针焰愣了一下，尾巴僵在半空中，“什么主动？分明是他们没办法了才求我的！我才不愿意背这个术士，他身上一股暗影的邪恶腥味！”
说着，黑龙展开翅膀准备独自起飞。杰斯连忙大喊：“是我们求你帮忙的，针焰！”
“确实是我有些吃力了，才让针焰帮忙的，格瑞德。”索拉也解释道。
针焰扭过脖子，用琥珀般的大眼睛审视了一下杰斯和索拉，似乎终于满意了，慢慢收起双翼。
“这还差不多……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杰斯·塞索！回到暴风城以后，永远都没有下次了！永远都没有了！”
第1519章 做一件瓦里安国王该做的事
坦白来说，杰斯的这次长途旅行体验并不愉快。他骑着针焰，这头明显瘦小的幼龙，一路上都提心吊胆。杰斯没有什么骑着龙飞行的经验，黑龙脊背上遍布的尖刺让他一路上都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更何况，他也没有索拉那样的梦境之力来遮蔽丹莫罗的寒冷，以及燃烧平原以西那远离了黑石山却仍然漫天翻滚的焦热狂风。
不过，往好处想，从米奈希尔港到暴风城这条杰斯无比熟悉的路线，这次竟然飞出了前所未有的新奇感。
在索拉的背上，温蕾萨他们经常有说有笑地谈论些什么。而跟在侧后方飞行的杰斯和针焰却一路无话，一个紧张得要命，一个怎么坐都不舒服。
然而，这一路上从达拉然到格瑞姆巴托，杰斯还是感觉对这头黑龙有了新的认识。虽然她一路上各种难缠，提出了一个又一个不合理的要求，但是无论是在紫罗兰监狱里，还是在三锤领袖都在场的卡德罗斯铁砧聚会上，她都没有像单独跟他和索拉在一起时那样任性胡闹。
虽然她现在大概只有四岁的年纪，但就像她的模样和力量一样，她的性格和对世界的认识也呈现出了与这个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
其实不止是这一趟旅行，在奥金顿的时候，杰斯就感觉到了针焰有冷静成熟的一面。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带着针焰一起进入暗炉城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当然，前往格瑞姆巴托之前，这还只是对针焰要一起出去“打架”的承诺。有了萨弗隆战锤之后，她就成为了这个队伍的必要成员。
这就是死亡之翼的血脉。
自一万年前恶魔之魂被铸成开始，除了死亡之翼以外，其他巨龙领袖都丧失了龙王之力。而随着恶魔之魂被破坏，死亡之翼为了阻止龙王之力回归原本的主人，又狂妄地将他们吞噬，引爆了自身……如此一来，即使是残余的龙王之力回归到其他龙王身上，力量也会大打折扣。
现今死亡之翼也已经死去，在新的黑龙继承他的力量之前，恐怕针焰他们就是最后一批真正的龙王之脉了。也就是养育出统治黑石山的奈法利安、企图操纵整个魔网的巴拉克苟斯这一代强大龙王子嗣的血脉。另一个时间线的黑龙王子拉希奥无疑也属于这一系，他是奥妮克希亚的姐妹尼希昂卓拉的儿子，成长速度同样惊人。
杰斯感觉已经在针焰的身上看到了拉希奥的影子。不过，他还是不希望针焰像拉希奥一样走上那条追寻血脉、争夺王位的道路。
幸好，从针焰的表现来看，除了偶尔会借着父辈的言语打压一下索拉和他们这群“可悲的凡人”以外，她对那些事情似乎也没什么兴趣。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能正因为如此，针焰才更适合跟他们这个群体混在一起：一个不想当领主的领主、一个当上了游侠领主也不知道该怎么当的游侠、一个不敢回去保卫梦境的梦境守卫候选者、一个不知道该怎么提供建议的顾问……
“国王的魔法顾问，宫廷法师杰斯·塞索大师已经到了！”
“杰斯！听说你们是从格瑞姆巴托回来的！”瓦里安从王座厅一路快步走下来，“跟我来这边。”
他将头环和蓝色的披风交给一旁的侍者，抢在侍卫前一把推开侧厅的门走了进去，喝了一口桌上摆着的清茶后问道：“那边怎么样？”
“一切很顺利。”杰斯点点头，“那把战锤已经铸成了。铁炉堡到时候会派穆拉丁·铜须领主赶往黑石山，鹰巢山的库德兰大领主和他的狮鹫骑士们也会前往。”
“库德兰·蛮锤，还有其他的洛萨之子。”瓦里安低声说，“希望这场迟来了将近十年的战役能告慰洛萨元帅的英灵。”
“接下来我们就得带着这柄战锤进入暗炉城，寻找罗克图斯·暗契——瑟银兄弟会的领袖。”杰斯说，“希望他能帮我们找到一个向黑铁矮人展示这个战锤的方法。”
瓦里安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说：“之前蛮锤的狮鹫骑士们从黑铁挖掘场救出了一个军情七处的探员。他一直在挖掘场以奴隶矿工的身份搜寻情报。不过因为负责接头的一位铜须密探被黑铁矮人发现并处死，所以他就被困在了里面。”
“他在黑石山的北面找到了一条可以绕过兽人的封锁进入暗炉城的密道。这是一条黑铁挖掘场向暗炉城内偷运物资的通道。如果你们可以用魔法伪装成黑铁矮人的模样，或许可以利用这条通道。”
“我会去跟马迪亚斯商量这件事的。”杰斯坐下说，“在我们出发之前，你要不要看看那柄战锤？”
“我对锻造和矮人历史这些知识几乎一窍不通，杰斯。给我看没有任何意义。”瓦里安说，“你从一群黑铁矮人的资深铁匠、铁炉堡的历史学家和鹰巢山的年长领袖们当中回来，他们的权威性要比我高出不知道多少倍。关键是军情七处透露过，这里的城墙里也有铁怒军团收买的探子。暗炉城里的许多人都知道联盟打算再次进攻黑石山了。所以，在你们向所有的黑铁矮人展示这柄战锤前，最好不要让它在暴风城里露面。”
“我明白。”杰斯捂着嘴轻咳了一声，“上次在南艾尔文的山谷里……啊，你说你们那个黑魔法仪式。”瓦里安斜靠在一边的椅子扶手上笑了一声说：“严格来说，那已经不是南艾尔文的山谷了，那应该算是北荆棘谷的一部分。当然，我跟我的父辈们一样，希望有一天那里能被纳入王国的边境之内。”
“听着马迪亚斯的描述，我都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到场观看你的仪式了，杰斯。食人魔害死了我的母亲，他们比兽人还早攻进城内，亲手屠戮了包括我母亲在内、来不及逃脱的数以千计的市民。从离开暴风城的港口的那一刻开始，我做梦都盼着能亲眼见证成批的食人魔在痛苦和折磨中嚎叫着死去……我才不在乎是由圣光来做这件事，还是什么天杀的黑魔法。”
说到这，瓦里安有些激动。他做了个深呼吸缓和了一下情绪后说：“这也是另一件我要跟你说的事。我已经决定了要与王国的军团一起前往黑石山。我会率领一支队伍，参加进攻黑石塔的战役。”
“你确定吗，瓦里安？”杰斯问。
“你只有这么一句？”国王抬起眼睛说，“我还以为你会像马迪亚斯·肖尔一样，把整个巫师圣殿图书馆里关于黑龙和兽人术士的恐怖记载都扔到我脸上。说实在的，那天我甚至都以为他才是我的魔法顾问呢。”
“我只知道，如果不亲自完成这件事，如果不亲自为安度因·洛萨元帅报仇，你接下来的后半辈子都会活在懊悔里。”杰斯说。
“说得不错。”国王点点头。
“而且，”杰斯继续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位战士多过一位国王，瓦里安。或许我能说服一个国王留在王宫里，但我可拦不住一位战士上前线。”
瓦里安笑了几声起身说：“你要是在王座厅里这么说，我多少得骂你几句。”
他走过来，紧紧抱住刚刚起身的杰斯说：“但是在这里，我就得给你一个拥抱，跟你说你确实很了解我，杰斯·塞索。”
杰斯拍了拍这位年轻国王的肩膀，心情其实有些复杂。毕竟在另一个时间线里，瓦里安就是被奈法利安的妹妹奥妮克希亚抓走的。而到了这里，虽然他躲过了奥妮克希亚一劫，但眼看着又朝着她的哥哥去了。
如果瓦里安跟黑龙之间必须得有某种宿命般的纠缠的话，杰斯希望能跳过被俘虏、失去王后的那部分，直接快进到斩下黑龙头颅的那个环节。
第1520章 一箱子灵魂碎片
杰斯在父母家中享用完晚餐，分享了他在达拉然的所见所闻后，次日清晨便踏上了前往法师区的路途。
虽然在达拉然时，大法师瓦格斯曾告知他灵魂碎片可能需要两周才能送达暴风城，但如今仅过去了十天左右。然而，格瑞德和温蕾萨都已开始为前往暗炉城做精心准备，杰斯也渴望在出发前穿上嘉莱恩·艾罗为他制作的新法袍。按照裁缝之前的说法，现在只需一股强大的灵魂之力，就能将整件法袍的各类附魔完美融合，这应该是最后的收尾工作了。
马林不在书房，想必正在授课。杰斯于是直接前往巫师圣殿的法师塔，希望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他本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想来问问情况，没想到还真有一位来自肯瑞托的信使在法师区等候他返回暴风城，而且已经抵达两天了。
根据法师塔的人提供的住址，杰斯找到了信使的居所。他原本以为来的可能是一位学徒，或是尚未毕业的见习法师，结果这位法师竟是佩戴着肯瑞托徽记的正式法师。
“很荣幸见到你，塞索先生。”法师自我介绍道，“我叫纳比留斯，是大法师瓦格斯的学生。你可能没听过我，但在德拉诺，我可是无数次听过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