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你去过那个地方吗，大师？”杰斯问道。
“很久以前去过，在我还没有被现在这样软禁的时候。”罗克图斯说道。
“如果那里真的是一座‘山’。”杰斯说道，“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最好有机会来到王座附近参加仪式，才更有利于达成目标？”
“也就是说，我们得作为暗炉城里最有权势的人受到邀请去最高处。”格瑞德点点头说道。
“你们有变身的魔法。”罗克图斯指着杰斯的矮人大胡子说道。
“这个变身的魔法没有那么方便。”杰斯看了身旁坐着的针焰一眼，说道，“不过，能不能告诉我们，哪些人拥有在符文仪式上前往最高处王座的资格？”
“达格兰·索瑞森和他的家族成员到时候一定会前往，还有地位最高的几个控火师。”罗克图斯说道，“但是其他的……我就不敢断言了。毕竟我已经在这个酒吧里待了太久了。”
“不过我认识一个人，克雷姆霍德。他是达格兰·索瑞森的魔法顾问，也是暗炉城里地位最高的巫师之一，他一定清楚四十天后符文仪式上有哪些人可以前往埃克索图斯的王座。”
“一个巫师？能信任他吗？”格瑞德疑惑地问。
罗克图斯回答道：“暗炉城里的巫师们对火焰之王的忠诚一直受到质疑，就连克雷姆霍德这样地位崇高的顾问兼暗炉城议员，都无法获得埃克索图斯的完全信任，无法前往最高处参加仪式。但达格兰·索瑞森又确实需要一群强大的巫师来对抗肯瑞托的魔法。
“他们的质疑并非无的放矢，克雷姆霍德和许多巫师确实在暗中策划推翻炎魔的统治。瑟银兄弟会上次锻造萨弗隆战锤失败时，他就已经在计划逃离暗炉城前往达拉然了，只是当时风头正紧，他不敢贸然行动。后来黑暗之门的开启，以及兽人对黑石塔的占领，又打断了他的计划。
“如果这些还不够，瑟银兄弟会还掌握着他与外界的大量通信往来。如果这些东西被控火师们拿到，他的下场会比在黑铁砧那里被抓住的瑟银兄弟会成员还要凄惨十几倍，到时候恐怕整个暗炉城里的巫师都要受到牵连。”
“这听起来让人放心多了，罗克图斯大师。”杰斯说道。
“带上我这枚戒指，让他知道你们可以信任。”罗克图斯说着，将那枚黑铁指环交到了杰斯手中。
第1532章 如何征服“萨弗隆之火”？
将萨弗隆战锤重新包裹好，我们离开仓库回到酒吧大厅，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盛满各类酒液的酒杯。
温蕾萨看到我们三人走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事情比预想的复杂一些，但好在时间还充裕。”格瑞德环顾四周，然后指着一杯咕嘟嘟冒泡、看起来像是泛着火光的浓稠热粥的东西说，“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萨弗隆烈酒了！这杯是我的吧？”
“先别急着喝酒，铁匠说了什么？”温蕾萨催促道。
“四十天后，暗炉城最深处有一场重要的仪式，我们恐怕得参加。”杰斯低声说道，“但具体怎么参加，还需要准备。听说只有贵族和地位最高的信徒才能抵达最高处，与那位管理者近距离接触。为了确保成功，我们得混入这群人中去。”
“我猜那个所谓的管理者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怪物。”温蕾萨说。
“没错。”杰斯点头同意。
“我们的索萨拉不能扮成黑铁贵族吗？”针焰小声提议，“你看那些铁怒士兵，对她毕恭毕敬的，这样还不能获取前往最高处的机会？”
“参加那样的仪式，不可能单纯凭口音和外貌混过去。”杰斯摇头说道，“贵族和贵族也有区别，还记得老铁匠提到的那个巫师吗？连他都完全没机会进去。这么重要的仪式，肯定会有非常严格的身份检查，只有符合资格的暗炉城居民才能过关。”
“而且不能只让一两个人进去。”温蕾萨抿了一口麦酒，“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所有人都得一起到达那个地方。”
“确实，要是他动手时旁边的人把他给压住了，没几个帮忙可不行。”杰斯拍了拍格瑞德的肩膀，此时这个矮人已经捧起萨弗隆烈酒喝了好几口。
“你这个家伙，怎么不等我就直接喝了？”针焰也端起一杯冒着泡的烈酒，跟着一大口喝了下去。
这两杯烈酒不仅看起来浓稠，喝起来也似乎挺费劲。格瑞德每一口都像是往嘴里吞放多了米的粘稠热粥，而针焰则紧闭着眼睛，硬往下咽。
我们三个人看着他们俩一口一口地喝，脸上的表情也别扭又难受，好像自己也跟着一起在喝这些不可名状的东西似的。
“吼吼吼，这种激烈的感觉确实无与伦比！”格瑞德喝完一半杯子里的酒，突然抬起头，兴奋地说道，额头上的抬头纹都皱起了好几层。
“看看你那副受折磨的样子，小家伙，你根本就体会不到这种好酒的风味！”格瑞德继续说道，“对我这种真正的勇士来说，火辣就像割伤，苦腥味就像血水，将这杯萨弗隆烈酒喝进肚子里就等于踏上了战场！一位勇士不惧怕战场，当割伤成为快感，再加上血腥味这一味佐料，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纯粹的享受了——摧毁敌人的爽快，吞噬敌人力量的愉悦，就像这杯酒里包含的无与伦比的火熏香味！我敢说，酿出这杯萨弗隆烈酒的大师一定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
话音刚落，格瑞德本就所剩不多的头发上竟然“轰”的一声冒出火来，接着是胡须，甚至连衣服上都开始燃烧。
格瑞德吓得从座位上直接蹦了起来，发疯般地拍打着火苗，但根本没用。几乎是眨眼间，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团火人，翻倒在地上来回打滚。
“怎么搞的？！”杰斯立刻掀下斗篷，朝着地上的格瑞德不停地拍打，同时试着低声念诵元素语，想要将火焰驱散。然而，格瑞德身上的火好像完全发了疯似的，杰斯只听到毫无理智可言的狂笑，要劝服它们离开根本不可能。
而且，红龙的斗篷不但没用，这个本就无比炙热的火焰外袍拍在火上，反而让火烧得更起劲了，完全是添乱。
温蕾萨和索拉也都下了座位帮忙，但这火势确实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了，大家都手忙脚乱。游侠看了杰斯一眼，喊道：“造水术！”
“造……造水？对。”杰斯摸了摸腰间的碧空之歌，又想着伸手去摸记录着造水术咒语的法术手册，才想起来包裹还在莫洛菲尔那里，于是招了招手让恶魔把包扔过来。
索拉朝着前面的矮人们用矮人语大喊道：“我们需要水，这里着火了！”
这下不少黑铁矮人注意到了这边的火势，都朝这边瞄了过来。然而，他们不但没打算帮忙，甚至脸上都没有惊讶，而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大笑起来。
杰斯刚打开包裹，两个地精酒侍就抱着一大盆湿土撞开人群冲到面前，毫不犹豫地直接泼到格瑞德身上。火焰“轰”地一下子被拍灭，元素的狂笑声消失了，只剩下黑铁矮人们的无情讥讽。
“哈，又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倒霉蛋！”
“不能喝就少喝点！”
“浪费钱！”
杰斯拨开土，拨弄了两下格瑞德的脸和耳朵。他倒不是担心这火势会把这个山丘之王给烧坏，只是害怕火焰烧毁了瓦拉斯塔兹的魔法。不过看来，这火焰的力量还没超出瓦拉斯塔兹嘴里“强大魔法”的标准，格瑞德的模样仍然是个正常的黑铁矮人。
还没等杰斯道谢，两个地精就已经带着空桶回去了，脸上也是毫无表情，就像是例行公事。以他们的准备情况和反应速度来看，绝对不是第一次对付这种场面了。
“火焰之王的名义，看那个姑娘！”
不知道哪个黑铁酒客喊了一声，杰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针焰还在闷头喝酒，而且已经在喝第二杯了。
“她还没着火呐！”“好！好！好！”
听着矮人们的吆喝，针焰喝得更起劲了，很快就开始了第三杯，而且喝得越来越快。最后，将整杯萨弗隆烈酒都喝完之后，她把酒杯一扔，挺起身子高举双臂，大半个酒吧都沸腾了！连靠着柜台望着这边的娜玛拉小姐都微笑着拍起手来。
“瞧啊，那个姑娘征服了萨弗隆之火，真是厉害啊！”
“她是个真正的黑铁！货真价实！”
小黑龙这下成了黑铁酒吧的明星。虽然杰斯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太吸引注意力了，但看到针焰高举双手得意洋洋的模样，也就不再纠结什么了。
格瑞德这时才咳嗽了两声，拍掉头上和衣服上的土，几根破碎的小蘑菇从他身上掉下来。他坐在旁边一个石柱下面喘了口气。
“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找个医生治治烧伤什么的？”杰斯问道。这会儿酒吧里的人群已经彻底把剩下的这几个人给忘了。
“烧伤？！滚去影之国吧，你这个该死的术士。”格瑞德低着脑袋嘟囔道，“那个小东西根本就是作弊。”
“确实是，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索拉耸肩说道。
“看起来你很开心，尊敬的索萨拉女士！”格瑞德咬着牙道。
“还好吧。”索拉一脸正经地说。
“好了！”格瑞德抬起手来乱指了一通，“刚才你们订房了吗？我得去午睡了，一整晚都没睡觉……对我的酒量影响很大！”
“我带你们几个去。”温蕾萨忍着笑说。
黑铁酒吧的客房走廊里安静了许多，格瑞德早早地跑到对面房间里，把门一关，谁也不理了。
我们把东西收拾好，特别是包好的萨弗隆战锤。杰斯跟走廊里走过来的、刚刚现身的莫洛菲尔确认过周围没有黑铁矮人跟踪或者偷听，才把门关上。
“你这次可算是把格瑞德给得罪了，针焰。”索拉微笑着说。
“输了比赛就生气，那他可真不是个蛮锤。”针焰撇着嘴道。
“你们先在黑铁酒吧休息一下，尤其是针焰，观察一下那个怪异的烈酒还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杰斯说，“下午我去见见那位老铁匠的朋友，那个暗炉城议员。看看他能不能告诉我们，具体有哪些贵族到时候可以参加。”
“你打算怎么做？”温蕾萨问，“找瓦拉斯塔兹帮忙吗？”
“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杰斯说，“还有四十天，我觉得以他对幻象魔法的掌控，足够准备好相应的变形了。等找到合适的伪装对象，把他们的模样给瓦拉斯塔兹看看，参照着制作对应的变形魔法，接着让他们消失，最后我们利用魔法取代他们参加仪式。”
温蕾萨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暗炉城的贵族向来狡诈多疑，就算是你说的整个过程我们都顺利完成，没有被发觉，等到了最后，到了仪式举行那天，我们可是有五个人需要扮成那些贵族中间的人。扮演五个从外面游荡的佣兵，容错率很高，但是暗炉城的贵族……样貌、口音、行为习惯、了解的信息、知识都要一个接着一个接受考验。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方面出问题，都可能会把其他人也一起暴露。到最后，很可能我们还没有爬上那个老铁匠说的黑色山丘，就得被迫杀出一条路，无论是往王座上去，还是往外面逃。”
“我也赞成你说的，温蕾萨。”索拉说，“其实在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些危险了，你谈论火焰防护药水的时候，那个附魔师一直在怀疑着什么。我觉得他已经从你的说话方式里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
“那个附魔师也盯着我的头盔看了好一会儿。”针焰说，“我以为他真的看出来了，幸亏过了关，不用一直在背着那柄锤子了"
“我也感觉到了。”温蕾萨挠了挠她那极不习惯的矮人式粗眉毛，说道，“当时真是紧张得要命。要是那群铁怒士兵里也有一个杰斯·塞索那样的家伙，那我肯定就完蛋了。”
“我明白，大家，”杰斯接着说，“这也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从罗克图斯·暗契那里出来还不到一个小时，中间又被格瑞德身上着火的事情给搅和了一通，我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等我跟那个巫师见了面，了解了情况再想吧。”
第1533章 暗炉城的巫师
按照罗克图斯给出的地址，杰斯穿越数座桥梁，深入暗炉城，最终抵达了魔法之厅。
魔法之厅是一片广阔的区域，堪比暴风城的法师区。然而，与达拉然或巫师圣殿不同的是，这里不仅居住着精通奥术的法师。在黑铁矮人眼中，奥术、暗影、邪能、自然之力以及火焰之外的元素能量，皆属于“魔法”的范畴。暗炉城的巫师也并非仅是肯瑞托那样的奥术师，他们往往掌握了多种类型的法术。
之前，杰斯曾遇到过一位黑铁术士，他教会了杰斯如何召唤自己的仆从。其实，那位术士也是一位黑铁巫师。不过，他的地位显然无法与杰斯今日要见的索瑞森宫廷法师克雷姆霍德相提并论。
罗克图斯给出的地址指向一座连接地面与巨大洞穴顶部的法师塔。塔内的人似乎察觉到了杰斯的靠近，底层的门缓缓打开，一位矮人走了出来。
“喂，你是谁？来干什么？”矮人问道。
“你是克雷姆霍德大师吗？”杰斯用矮人语问道。
“我是这座塔的管家。”矮人走近说道，“回答问题，小子。”
“我从暗炉城外回来，有要事需亲自向克雷姆霍德大师报告。”杰斯说道，“此事至关重要，他一定会非常重视。”
矮人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杰斯，然后往旁边啐了一口：“我想，这肯定没有喝醉酒跟人打群架重要。赶快滚回酒吧去吧，你这个一身臭味的脏鬼。”
杰斯并不想轻易展示罗克图斯的黑铁指环，于是通过灵魂链接提醒了莫洛菲尔。
矮人男仆刚转身要走上台阶，突然看到一个头顶骇人特角的萨亚德恶魔站在他面前，吓得呆立原地。
“我跟克雷姆霍德那个吝啬鬼没有任何关系，术士。我只是被他雇来打扫卫生的，每个星期拿一点可怜的固定薪水。而这点薪水，完全不够我跟这样一位恶魔女王拼命的……如果你跟老克雷姆霍德有什么血海深仇，可别把我算在里面！”
他哆嗦着说完这段话，杰斯肩膀上的撒厄诺叫道：“你这块该死的蠢石头，回去把门打开，然后老老实实地跟你的老板说有一个重要客人到访，就这么难吗？！”
“不难，不难，小鬼大人，我马上就去。”
矮人灰溜溜地绕过恶魔跑上台阶。莫洛菲尔斜了他一眼，然后微笑着说：“我现在已经爱上这座城市了，我的主人。”
“你的爱一如既往的随便。”杰斯走上前去说道。
“你这么评价我的语气可是越来越无力了呢。”莫洛菲尔凑近说道。
杰斯清了清嗓子，没有搭腔，直接进了门。莫洛菲尔则微笑着跟在他身后。
暗炉城的法师塔内部并不符合矮人建筑的刻板印象，相反，它相当宽敞明亮。杰斯觉得，即便是自己以人类的身材走进来，也丝毫不会感到束缚。
头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楼梯上跑下来一位穿着黑灰色法袍的黑胡子矮人。他将手里的蓝宝石头环扣在黑亮的光头上。杰斯注意到，他手上的一枚戒指上似乎刻着紫罗兰之眼徽记。
矮人打量了一下大厅里的杰斯和莫洛菲尔，然后问道：“你是谁？敢这么闯进我的塔里来？”
“你是克雷姆霍德？”杰斯问道。
“是。”矮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