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杰斯点了点头，看来摩卢斯所言非虚。
“具体来说，是一根镶嵌着魔法宝石的权杖，你应该是对的，毕竟法杖上真正起作用的是那枚宝石。”
黑铁巫师摇着食指笑道：“别随便下定论，守护者之杖埃提耶什上的那几枚蓝宝石，与那个乌鸦雕像相比，只能算是装饰。”
杰斯微笑着盯了他一会儿，克雷姆霍德用拳头捂着嘴咳嗽了一声，问道：“说回正题，关于这个东西，我能帮上什么忙？”
“暮光之锤使馆在哪里？”杰斯问。
克雷姆霍德手指向北边划了划，说道：“继续向北，离开魔法之厅往高处走，你就能看到那个从墙壁上开凿出来的废弃小庙，现在上面挂上了暮光之锤的紫旗。”
“离这里很远吗？”杰斯问。
“不远。”克雷姆霍德说，“你想去看看？你有什么打算？”
“先看了再说。”杰斯说，“能不能帮忙领路，克雷姆霍德大人？”
“反正今晚也没事做。”巫师自言自语似的站起身来说道，“刚吃完晚餐，出去遛遛弯对身体有好处。”
离开法师塔后，两个黑铁矮人顺着愈发狭窄的街道继续往北走。当道路两旁的施法材料商、符文卷轴墨水店、魔药店越来越稀少时，前面便显露出一座高台。
克雷姆霍德没有带着杰斯直接从高台的折返阶梯爬上去，而是进入了旁边的一家裁缝店。
巫师跟老板打了招呼后，便带着杰斯从店里的楼梯一直爬到四层露台。从这里正好能看清高台上那座从石壁上挖出来的小庙，它看起来有点像鹰巢山上的雷拳大厅，包括两边严肃的矮人头颅浮雕，但整体氛围要阴森黑暗得多。
小庙的石壁上悬挂着一张紫色的旗帜，杰斯在监牢那边已经见过了。小庙黑洞洞的门前，能看到一个个像黑豆子般的矮人士兵，三四人一队地驻留在浮雕和石柱附近，他们当中似乎还有暮光之锤的成员。
在这个距离上，杰斯当然看不清他们的装束。然而，其中一队黑铁矮人中间站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巨魔，不远处的一队矮人里还有一个与人类体型相仿的，可能是人类，也可能是精灵。
庙门前，两个燃烧着的火元素卫士伫立在那里。如果不仔细看，很可能会把它们当成两个大火盆，尤其是在暗炉城这个到处都是火盆的地方。
与偶尔会动身巡逻，甚至走到旁边塔楼或房屋里去的矮人巡逻队相比，那两个火元素卫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所以你们是打算把那个东西从里面偷出来。”克雷姆霍德靠在粗壮的石栏杆上说，“我很小的时候参与过一次夺回一枚原始黑钻的任务，斯洛伐克，你现在的眼神跟当时我们的头儿远远盯着奥加兹地堡的眼神一模一样。我不是想拦着你挣钱，或者反对你给那群暮光之锤找点麻烦，但你不担心这会干扰你们的计划吗？还是说，这就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
“这就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杰斯说。
“怎么成为计划一部分的？”巫师问。
“术士的奇怪手段，克雷姆霍德大人。”杰斯说。
“精神魔法……好吧。”巫师看了看身后的魅魔，似乎明白了什么。
杰斯问：“你觉得你能避开那群卫士和火元素进入那座神殿吗，莫洛菲尔？”
莫洛菲尔微微抬着头眺望着小庙那边，还没等说什么，巫师就着急地说道：“根本用不着怀疑，那些火焰卫士站在那里，本来就是为了防备暗炉城里的恶魔偷偷钻进去。更准确地说，就是为了防备萨亚德和更难发现的小鬼，他们当然能发觉隐身的恶魔！”
“不止如此，那座庙里还有其他的法阵，包括数种恶魔束缚法阵、暗影扰乱法阵，还有位面锁定符文，都是用来捕捉和约束各类恶魔的。我不怀疑你的这位仆从肯定比暗炉城里的绝大部分恶魔强大得多，但也别冒险强闯那个准备万全的恶魔陷阱！他们要是顺着你的魔仆找到你，那我也跟着一起完蛋了。”
“你怎么这么熟悉里面的情况？”杰斯问。
“我是索瑞森陛下的魔法顾问，斯洛伐克先生。”巫师裹了一下深灰色的兜帽说，“那个地方的重新装修，我本来就是负责人之一。只不过暮光之锤搬进去之后，我就不再被允许进去了。”
“而且你也别轻视了那些黑铁士兵。”他扶着栏杆望着那边说，“他们不是铁怒军团的士兵，而是索瑞森陛下手下最精锐的卫士。他们当中的很多都出身巫师家族，其中还有一位是我的表弟。他们也有一些侦测各类隐形魔法的手段。”
“从这座庙宇的重建到精锐的安保，索瑞森陛下为了保护暮光之锤，真是费尽心思啊。”杰斯轻声说。
“皇帝也希望能向火焰之王和暮光之锤的使者们表现忠诚，以减少他们的疑虑。”巫师低声嘟囔道，“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这一点，毕竟建在熔火之心上的不是暴风城。”
“那，皇帝陛下能不能帮我们把这些卫士调离一段时间？”杰斯问。
“啊？”克雷姆霍德圆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杰斯说，“我不知道你跟瓦里安·乌瑞恩在暴风城是怎么相处的。别因为达格兰·索瑞森的皇位也是继承来的，就觉得他跟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一样，那么容易被一个魔法顾问摆弄！”
愤怒地宣泄完之后，他沉默了一阵子，又低声咕哝道：“好吧，我……我想我可以找个理由把他们调离一会儿。”
“你怎么做？”杰斯问。
“你问得太多了，我只能给你们争取一次机会。”黑铁巫师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一次机会？”杰斯想了一会儿说，“我打算先把格斯塔恩约出来见个面，商量一下生意的事。同时，这边动手。这样一旦宝石被摧毁，她失去了保护，也就不是个麻烦了。所以具体的时间要看那个暮光领主的意思。”
“好吧，我明白了。那么，及时通知我。”巫师说，“而且那两个火元素卫士我没有办法，你得自己搞定。”
“非常感谢。”杰斯说。
“要是你们失败了怎么办？”巫师又问，“我一点都不怀疑你们能想办法摆脱追捕逃出去，毕竟连死亡之翼都弄不死你。但要是格斯塔恩弄明白了整件事，我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把责任甩到术士们头上。”杰斯说，“或者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肯瑞托。”
“该死。”巫师小声道。
“你知道大法师卡德加吗？”杰斯说，“他是我朋友，到时候可以照顾你一下。”
“啊，什么？”巫师那红彤彤的眼睛瞬间清澈了不少，“你说真的……斯……不对，斯洛伐克大师，那就拜托了。”
第1540章 两边同时进行
半夜时分，杰斯返回酒吧，发现一直在酒吧里等消息的几个人都未入睡。温蕾萨更是坐在酒吧门口，望着露台对面高崖上映着熔岩河火光的窗户发呆。直到杰斯出现在桥上并朝这边招手，她才兴奋地跳起来。
尽管杰斯此刻以黑铁矮人的模样出现，但一路从魔法之厅走到这里，看到温蕾萨他们，心里还是安慰了不少。此时时间已晚，不少黑铁矮人都已喝得差不多，纷纷返回住处。酒吧的住宿区走廊上、楼梯上，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矮人。
杰斯、温蕾萨与格瑞德、索拉和针焰离开住宿区，来到酒吧下层一个无人的拐角处，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怎么样，杰斯，你弄清楚格斯塔恩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温蕾萨率先问道。
杰斯回答：“她有一个可以屏蔽精神扰乱的宝石权杖，据我的术士朋友说，那是专门用来对付恶魔的。不过，根据术士们的情报，那枚宝石大概率被格斯塔恩藏在暮光之锤的使馆里。这一点，我也从罗克图斯·暗契介绍的暗炉议员克雷姆霍德那里得到了确认。”
“只是一个宝石吗？什么样的宝石能阻挡恶魔的魅惑？”格瑞德环顾术士和魅魔，提醒道，“别忘了在格瑞姆巴托的时候，连那个会变恶魔的龙喉督军都被她奴役了精神，而现在的她明显比那时候强大得多！”
杰斯解释：“格斯塔恩是古加尔派来暗炉城的。古加尔是暮光之锤的领袖，也是古尔丹的学生，他是个崇拜上古之神的祭司，曾经也是一个强大的恶魔召唤者。所以，他对这些恶魔的能力和招数一清二楚，当然知道要怎么对症下药。”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格瑞德追问。
杰斯说：“我打算找到那枚宝石，同时跟格斯塔恩约见谈法袍的事。克雷姆霍德会帮我们暂时调走暮光之锤使馆的一部分安保，方便我们潜入寻找宝石。等宝石被摧毁，格斯塔恩失去了这枚宝石的保护，莫洛菲尔就可以将她魅惑。到时候，整个暗炉城的暮光之锤就等于被我们控制，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以暮光之锤成员的身份参加一个月后的仪式了。”
“但我们只有一个魅魔。”温蕾萨提出疑虑，“莫洛菲尔没办法既魅惑暮光领主，又隐身潜入暮光之锤的使馆。”
“倒也没必要这么绝，游侠。”莫洛菲尔悄声说。
温蕾萨盯着她问：“你想到哪里去了？”
撒厄诺跳到桌子上说：“问题是一百个魅魔也没用！那个巫师说了，黑铁矮人在那个破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有恶魔钻进去呢。我们这个敢跟霸主布鲁塔卢斯单挑的狂妄恶魔都不敢保证进去不会吃亏，要怎么再召唤出一个能完美潜入的备选萨亚德？”
杰斯接话：“黑铁矮人的恶魔束缚法阵确实不容小觑。当时召唤卡尔勒兹用的恶魔束缚法阵就是那群术士从暗炉城这里学的，连一个末日领主的蛮力都挣脱不了。”
“也不意味着我不行。”莫洛菲尔用恶魔语嘟囔道。
杰斯斜着眼说：“现在倒也不是证明这一点的好时机，猎杀女妖。好像没了莫洛菲尔东西就偷不成了似的！”
针焰靠在墙上说：“别忘了，杰斯·塞索，你和索拉姐姐在奥金顿里的时候是谁帮你们偷灵魂碎片转移给远征军的。我可不信这些暮光之锤的喽啰比暗影议会的术士还厉害，那个地方到处都是漂浮着的邪能魔眼！”
杰斯点头：“我当然记得。”
小黑龙提议：“那么我负责去使馆偷宝石，我的好老师莫洛菲尔女士负责去偷人的精神。两边同时进行，听起来就是个不错的配合。”
索拉说：“由我来跟格斯塔恩谈，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那样。”
“是。”杰斯说，“到时候你给格斯塔恩写信，就说你愿意以九百五十枚金币的价格成交，邀请她找一个时间来黑铁酒吧商量交易的细节。这里到处都是黑铁，而且还有一位魅魔酒侍，她应该不会非常警惕。”
索拉问：“我得帮你们拖延时间，对吧？”
“是。”杰斯说，“你可以编造一下关于这个法袍的故事，比如这里面都有什么样的恶魔灵魂，制作这个法袍的过程耗费了多少心神。对了，这件法袍的基底是经过魔法修改的月布，你很了解月布，可以就这一点发散一下。总之，让那个暮光领主觉得你不是特别愿意以这个价格卖给她，暗示想要让她再添点额外的好处，比如介绍一些其他的黑魔法物品买家，或者介绍点货源之类的。”
“你甚至可以打听一下有没有咒语或者记录黑魔法的卷轴，毕竟你是个商人，对暮光之锤的潜规则一无所知。而她一定会拒绝你，还得给你稍微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行，这又能多拖一会儿。”
索拉迟疑地说：“但我不太擅长编故事，杰斯，尤其是关于恶魔或者黑魔法的故事。”
杰斯鼓励道：“莫洛菲尔和撒厄诺就在你身边。到时候在你们的女奴隶主面前，好好地发挥一下你胡说八道的本事，撒厄诺。”
“明白啦，主人。”撒厄诺点点头，“啊，不对，伟大的前主人！”
格瑞德笑道：“它无疑已经入戏了。”接着问索拉，“你要去使馆那边吗？”
杰斯看了黑龙一眼说：“我和温蕾萨要去帮针焰的忙。到时候温蕾萨帮我们望风，如果有紧急情况也可以迅速解决麻烦。”
温蕾萨点头：“放心，杰斯。”
针焰自信地说：“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完成任务，杰斯·塞索。”
“我知道你一个人可以完成任务。”杰斯扶了一下手边的乌萨勒斯说，“但我得百分之百保证那个宝石要被摧毁。”
针焰瞥了一眼那根微微弯曲的骨杖，点了点头：“我明白。”
格瑞德低声问：“那我呢？我得跟你们一起去使馆吧？要是这法杖解决不了问题，就见识一下我的力量。”
杰斯说：“你去送信。”
格瑞德提高音量：“你就让我送个信？！”说着又听到上面传来一阵阵朦胧的辱骂声，便又往下压了压音量。
杰斯解释：“在格斯塔恩和其他黑铁矮人看来，索拉是个不明身份的黑铁贵族。你得在这里充当她的卫士和侍从，否则太没有说服力了。莫洛菲尔和小鬼没办法担任这个角色。”
“更重要的是，要是格斯塔恩真的发了疯，打算在酒吧里制造混乱抢走法袍，或者我们那边出了问题，被格斯塔恩察觉到精神魔法上的不对劲，要对你们动手，索拉可没办法施展大范围的魔法，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你比莫洛菲尔更适合跟他们大打出手。到时候就算是你把整个酒吧里的暮光之锤走狗和酒客，还有外面的巡逻魔像全都用拳头打死，暗炉城里的黑铁也不会说什么，只会觉得热闹。这样也更方便我们撤离，再想办法。而且，使馆那边不是所有的守卫都被撤走了，人数太多也不方便潜入。”
格瑞德点头：“确实有道理。那我就负责保护我们的黑铁贵妇人了。”
最后，莫洛菲尔问：“那么，那几个火焰卫士怎么解决，主人？它们会听我们的元素语吗？”
格瑞德也好奇地问：“在拉格纳罗斯的身边，难道还有愿意帮助我们的火元素？”
杰斯摇了摇头：“就算是这里还残余着愿意帮助我们的火元素，至少不会是那些火焰卫士。不过，我们在元素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帮手。”
莫洛菲尔微笑：“你是说那个熔岩元素？”
杰斯在手指背上来回拨弄着罗克图斯的黑铁指环：“是，只能再请那位洛考尔领主帮个忙了。”
第1541章 盗贼
在一座废弃的悬崖高楼之上，杰斯、温蕾萨和针焰隐匿于高层的石栏杆后，窥视着远处暮光之锤使馆所在的小庙。
虽然观察的角度与几日前克雷姆霍德带杰斯进入的那个裁缝店有所不同，但这里同样能清晰地看到小庙门前平台上的大致情形。
格斯塔恩已应允索拉的要求，前往黑铁酒吧商讨交易的细节，时间约定在今天下午三点。此刻已是两点一刻，格斯塔恩应已从她的办公室动身前往酒吧。
使馆前的索瑞森卫士尚未撤离，杰斯昨日已与克雷姆霍德商定了今日的行动时间，那位巫师也爽快地答应了，信誓旦旦地表示没有问题。
然而，杰斯心中仍有些忐忑。毕竟，克雷姆霍德曾告诉他，只有一次机会。他猜测，可能是以某种紧急理由骗过皇帝或卫士的领袖，让他们暂时离岗支援。
这样的理由显然不能在短时间内再次使用，因此，如果双方在时间上出现差错，那将极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