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不过，晚一点也好。杰斯必须在格斯塔恩身处酒吧，与莫洛菲尔在一起的时候破坏那颗宝石。这样，就能在格斯塔恩意识到精神防护已受损、宝石可能出问题的同时，对她施展魅惑。
如果动手太早，格斯塔恩一旦察觉到不对劲，可能会立即返回，甚至临时取消商谈，直奔使馆来查看情况，或者直接前往元素那里寻求保护。那样，这个计划也就泡汤了。
杰斯望向黑铁酒吧和魔法之厅的方向，未见有人急匆匆地赶来。此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瞧，杰斯，他们走了。”温蕾萨说道。
针焰和杰斯同时挪到游侠那边的栏杆，向小庙的方向望去。果然，索瑞森的卫士们正在有序地撤离平台，朝魔法之厅的方向走去。最后一个索瑞森卫士长也与一个火元素守卫简短交谈后离开，追上了他的同伴们。没过多久，平台上就只剩下两个火元素卫士看守着大门。
“虽然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杰斯。但我觉得……他们不像是要离开太久。”温蕾萨问道，“我们要不要先过去？”
“走。”杰斯应道。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下楼，一边观察着索瑞森的卫士们消失在进入魔法区的路上，一边来到阶梯附近。他们从另一方向爬到平台的边缘，往小庙门口望去，那两个火焰卫士仍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
此时离约定的三点钟已不到二十分钟了，温蕾萨略显焦急地咽了一下口水，看了看魔法区那边，又低声问道：“那个洛考尔领主，我没见过它，你确定它靠得住吗？你跟它怎么商量的？”
“马上就能知道了，温。”杰斯盯着阶梯下面的道路说道。远处已经能听到轰隆隆的石头滚动声了。
一个由数块滚烫的焦黑巨石组成的元素巨人出现在道路的尽头，洛考尔浑身散发着阵阵黑烟，借着身下翻滚的碎石“攀爬”上楼梯。它抬起一只手，对着门口的两个火焰卫士用元素语大吼道：“索瑞森的卫士们都去哪了？！”
“讲学厅，强壮的熔岩之子。”一个火焰卫士的声音像刮过耳朵的热风，“带我去找他们……简直是……拉奇-格里奇-莱奇！而你，代替矮人卫士看好这座庙，包括那边的侧面……啊，卡利兹，坎斯……巡逻起来，火苗！”
“遵从命令，熔岩之子……伊格诺伊，克利奇……”另一个火焰卫士的声音传来。
洛考尔裹挟着滚烫的愤怒风风火火地离开平台，朝南边奔去。一个火焰卫士勉强跟在狂奔的熔岩元素身后追着，两个元素散发出来的热度，连边缘处蹲伏着的杰斯都感觉到热风一阵阵地扑到脸上。
两个元素消失在街道转角处后，杰斯往小庙那边探了探头，另一个火焰卫士果然老老实实地按照洛考尔领主的意思，朝着远处平台边缘的另一边巡逻去了。
不过，那边的平台并不算远，这座庙的规模很小，必须抓住这大门无人看守的时机。
“针焰，该你了。”温蕾萨狠狠捏碎了手里的一块石头，“记住我们的撤离暗号。”
“碎三块石头，连着两个，然后一个。”针焰看着温蕾萨手里剩下的石头说道，“我记住了。”
“如果找到宝石，不要触碰它，拿出来给我。”杰斯说道。
“你说了很多遍了，杰斯·塞索。”针焰说道，“我就算是忘了我母亲是谁，也不会忘了这个。”
“还有一件事。”杰斯把意志之链摘下来戴到她的脖子上，“戴好它。”
针焰触碰了一下这条冰凉的铁链，点点头，接着翻跃到平台上，如同一头敏锐的小鹿，飞奔进阴暗的庙宇大门。
“她母亲是谁？”温蕾萨问道。
“从技术层面来说，是红龙女王。”杰斯说道，“她就是龙喉氏族帮着死亡之翼从格瑞姆巴托里偷运出来的龙蛋中的一个。”
望着针焰消失的背影，杰斯和温蕾萨感觉自己就像第一次送孩子去学校上学的一对家长。
尽管杰斯上辈子也不知道这确切是什么滋味，但他猜想着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针焰进去没多久，另一边墙后的地面逐渐被照亮，火焰卫士巡逻返回，经过门前又朝着杰斯这边缓缓漂浮过来。
杰斯和温蕾萨退了几步，藏到下面，直到头顶上火焰散发出的光亮逐渐变亮，然后又消失。
过了一会儿，一个暮光之锤的人类成员从门里走了出来，来回张望了一下，又喊住那个火焰卫士低声说了些什么，点点头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进去。
杰斯从他身上看不出什么紧张或警惕的情绪，看来针焰已经找到办法摸进去了。
据克雷姆霍德说，这座庙并不大，里面的房间和通道也不复杂，从里面找一圈应该用不了太久。
考虑到针焰之前在暗影议会的储藏室里摸索灵魂碎片和各种宝物的经历，杰斯相信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群临时被暮光之锤凑起来的打手，大部分甚至连施法者都不是，只是一群狂热的暴徒，更别提跟兽人们召唤出来的恶魔，乃至漂浮的基尔罗格之眼相比了。否则，格斯塔恩也不会让索瑞森派遣这么多精锐的卫士帮忙保护这里。
而针焰可是被萨贝里安抚养长大的，从小就在奥金顿跟那群狡诈的、被暗影腐蚀成黑色皮肤的兽人斗智斗勇。
那为什么杰斯总觉得难以放心呢？
温蕾萨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时刻观察着魔法之厅方向的情况，防备着可能返回的索瑞森卫士，或者格斯塔恩那边出了意外提前赶来。
杰斯看了一眼淡定地观望的游侠，只觉得一阵紧张得口干舌燥。他想要深吸一口气，再狠狠地呼出去，把一直提在嗓子眼上的心给压下去，但怎么都压不下去。
那只是块精神防护的魔法宝石罢了，按照克雷姆霍德的说法，是一枚黄色的猫眼石。
格斯塔恩在游戏里只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BOSS，除了第一次去黑石深渊探险的过度紧张的新手玩家，老手一般都是把她当小怪给顺便杀了，杀过之后也没什么太多印象。
而即使是在日后，暮光之锤的成员已经深入到了暗炉城里的方方面面，他们掌控了索瑞森神殿，控制了黑铁皇帝的御前议会，但在联盟和部落的冒险者面前，也只是一群螳臂当车的小角色。
（此处原文出现了一些与当前情境不符的断句和联想，以下进行删减和整合）
杰斯心中思绪万千，但他知道此刻必须保持冷静。他再次做了个深呼吸，往黑洞洞的庙门望去。这时，那个剩下的火焰卫士刚刚经过门口，把里面的通道、地板，以及一面悬挂着的暮光之锤紫旗照亮。
就在这时，一抹不太对劲的暗影气息渗透进了他的感知。“我得进去。”杰斯说道。
“杰斯……我跟你去。”温蕾萨低声说道。
第1542章 腐化之巢
趁着火焰卫士转身走向另一边，杰斯迅速爬上平台，冲进庙门。庙内的景象让他回想起死亡之翼为他编织的梦境，那时他目睹克拉苏斯在黑石塔样式的牢房中遭受折磨，那正是黑铁矮人的古老建筑风格。
他凭借着意识，追踪着那股不寻常的暗影波动，穿过走廊。尽管那暗影中透露出的混乱情绪难以言喻。
这里布满了陌生的奇怪符文，除了明显的黑铁矮人布置的反恶魔法阵外，无处不在。杰斯从未见过这类文字，如果它们与暗影相关，那么它们与虚灵书写的“深渊语”没有确切联系，更别提纳斯雷兹姆古语或恶魔语了。
“喂，矮人，你来干什么？”岔路口传来矮人语的疑问。杰斯刚转头望去，一道暗绿色的淡芒无声地从身后掠过，擦过他的耳边，直击那个说话者的脖子。那人当即无声倒下，瘫在墙根。
温蕾萨紧跟其后，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时，前面的通道口又出现一个人影，还没等他们看清，就被一箭放倒。
“你考虑过之后怎么解释这座使馆里的混乱吗，杰斯？”温蕾萨问。杰斯看着她回答：“先要找到针焰。”
温蕾萨点点头，不再言语。杰斯跨过一名暮光之锤教徒的尸体，顺着那股异常波动的暗影来到一个向下的阶梯。
走下阶梯，他循着那股感知钻进一个更加狭窄的走廊。耳边传来一阵阵刺耳的鸣响，他不知道温蕾萨是否也听到了，但这声音越来越让人心烦意乱。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身后的脚步声和喊声愈发模糊。他掠过一间间牢房般的暗室，下意识地推开一道半掩的铁门。
邪紫的光芒突然充斥了他的视野。一个矮小的身影蜷缩在黑色石桌前颤抖着，一枚黄色的圆宝石被一个枯枝般的杖柄托举在她面前，不停地颤抖着……
不……等等……那不是一枚猫眼石，而是一个黄色的眼球。
杰斯默念黑暗之盾的咒语，同时拔出乌萨勒斯，撕开裹布，露出残忍的鲜血之镰。乌萨勒斯的吼声在他脑海中回荡。他大步向前，高举镰刀，然而那只眼球却突然猛地转向他，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杰斯……”
他忽略身旁所有的声音、情绪和言语，全力举起镰刀猛剁下去，却扑了个空。他因用力过猛，向前跑了几步，跌进一片沙土。
杰斯立刻爬起身来寻找那只眼球，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暗炉城了。
眼前是满眼的沙土怪石，高处山崖和群峰的阴影如同怪兽脊背上的尖刺，一道道利刃般耸立。
——你犯了错。
——你的好意却害了最信任你的人。
杰斯扶着旁边一根长满棘刺的怪异灌木爬起来，循着那股暗影朝怪石间跑去。两边的石壁像逐渐靠近的两道机关巨墙，越来越窄，让穿行其中的人愈发呼吸困难。
——愚蠢。
杰斯扶着墙喘了口气，继续朝最深处全力奔跑。
石壁上到处是扭曲的灌木和干枯的黑藤，如同邪物的利爪，慢慢将血色的天空遮蔽。
风沙穿过峡谷，鸣鸣作响，其中夹杂着更让人不安的诡异尖啸。——你辜负了她。
——是你亲手把她送到我这里。
黑藤和荆棘舞动着，似是被风吹动，又似乎与风无关。风越来越大，沙尘遮蔽了一切，那些诡异的植物只剩下了影子。杰斯低着头，不顾一切地前行。突然，他感觉自己脚下似乎踩进了什么泥泞的沼泽。
他一用力拔脚，只听到烂泥搅动的动静，接着是一股伴随着浓郁血腥味的恶臭。一个黑色的怪影从脚下浮现出来，发出婴儿哭泣般的沙哑尖叫。
那是一个长满了脓包的黑色雏龙，在血水里扭动着身子，甚至还没有完全成形。
杰斯皱了皱眉，继续向前。时不时踩中软塌塌的东西，有时是尖锐的物体，脚下传来剧烈的刺痛……
——你很脆弱。
不知何时，一个个巨大的隆起物已将他包围。杰斯知道这是什么，他在格瑞姆巴托深处见过类似的东西，就在红龙女王身边。
这是一颗颗龙蛋，黑龙的龙蛋。
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影掠过高空，仿佛遮蔽了一切。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邪能般的焦糊味，这股气味无比清晰，以至于让杰斯恍惚间觉得自己扑进了影月谷。
“你都做了什么？”身边一个高大人影抬着头，视线追随着那个巨影低声道，“我是那么信任你……”
“她从我父亲的手中幸存了下来，从古尔丹之颅的荼毒中幸存了下来，你又把她带回了这里，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那个人影慢慢低下头，将视线移到杰斯身上。一对黄澄澄的眼睛在这沙尘和血色的浓雾中却十分清晰。
不仅是这一对眼睛，越来越多的眼睛出现在高处，晃动着，注视着，血丝清晰可见。
然而杰斯只是望着前方，绕过一颗颗破碎的、完好的龙蛋，摆脱一根根想要缠住自己的暗紫色触须，忍着脚下的剧痛，追寻着那几乎快要被整个世界吞没的最后一丝感觉。
他来到一个破裂的龙蛋前，里面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他的脑海。杰斯一拳打在蛋壳的裂纹上，接着又是一拳，又是一拳。他无视黑龙蛋凹凸不平的坚硬外壳，直到打出更大的裂痕，渗出恶臭的蛋液。
他全力掰开蛋壳，暗黄色的腐坏蛋液流淌出来，将他淹没。杰斯直接扑进去，抱住里面那个弱小的身躯——那个少女，那个闭着眼、哭泣着、浑身染血的孩子。
“我听了你的话，杰斯·塞索。”
“我……我没有碰它，我要把它带出去，交给你……杰斯·塞索……”
“我在这儿，针焰。”杰斯紧紧地抱着她说，“我就在这里。”
“杰斯·塞索……是你吗？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但是我看不到你……”
“我的脖子很烫，很烫……很难受。我做错了什么吗？这是什么惩罚吗？”
“你什么都没做错，针焰。我们什么都没做错，所以谁都不能惩罚我们。”
杰斯转头盯着那个探进蛋壳的眼球，低声道：“现在它们想要靠近，想要伤害我们，而我会一个一个地……”
他捡起一块蛋壳碎片，毫不犹豫地戳进眼球。眼球颤抖了一下，眼柄挣扎着疯狂晃动，缩回了蛋壳外。
更多的触手扒住了蛋壳，将裂口撑开。越来越多的眼球从血色的浓雾中靠近，探进来盯着里面紧抱着的两个人。
天上下起血雨，暗黄的蛋液如同洪水般逐渐将所有的龙蛋淹没。杰斯一只手抱着针焰，一只手举着锋利的黑龙蛋壳，疯狂地反抗这些眼球的包围。一个，两个，三个……谁都别想靠近。
不知道战斗了多久，直到手臂被蛋壳划破，手心流出的血浸满了双手，龙蛋也被拆得越来越破。
——是愧疚让你坚持到现在吗？
突然，一只黄头的惊鸟不知从哪里飞过来，落在了蛋壳的边缘。它到处看了看，最后低下头，歪着脑袋看着蛋壳里的术士和少女，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
“……”